供電所的人,都住供電所的家屬院吧,他們那邊位置也不錯……」胖店主有點慢吞吞的。


    魏振國迫不及待的打斷他的話,問:「老傅叫什麽名字?」


    「傅…傅廣運吧。」胖店主拍著腦袋想。


    魏振國立即在手機上查,接著示意溫明看好店主,接著就找了個角落給黃強民打電話。


    那種收獲了消息,就直接去抓人的刑警,在國內幹兩個案子就得被幹去角落裏了。


    一起重案大案,由省廳組織,動用十幾個實驗室,調配上百輛車,組織上千人進行排查,到最後,有四名刑警排查到了結果,就自己跑去抓人?


    這要是抓到了,上司估計就捏著鼻子認了,抓不到或者形成對峙呢?


    為什麽不想辦法,把其他單位的幾百名幹警都利用起來?


    對於魏振國來說,他抓賊抓了這麽多年,見多識廣,更知道人多比人少的好處。


    旁的不扯那麽多,精神正常的犯罪嫌疑人,見到兩三個人還有可能反抗,見到黑壓壓的一票人,首先就會放棄反抗的。


    當然,他可能會逃竄,可能會想盡辦法,用一切手段躲避抓捕,但消弭武力對抗,已經是一大成功了。


    跟電視裏演的不一樣,警察們既不想自己和同事受傷,也不願意犯罪嫌疑人受傷。


    犯罪嫌疑人受傷了,看守所都不收,還得派兩個人甚至四個人去醫院,24小時的換班看著……任何一名個人英雄主義的刑警,在醫院裏守犯罪嫌疑人守半個月,都得半崩潰了。


    魏振國給黃強民做了匯報,就稍微輕鬆一點了,迴過頭來,開始細細的向那胖店主詢問情況。


    溫明和牧誌洋兩人,機警的在店裏轉了三圈,確定兩名工人都在屋外,才迴來守著門口。


    店內,江遠也在快速的收集信息。


    這時候獲取的信息,不僅是用來抓捕嫌疑人老傅的,還有可能用來解救柳景輝。


    假如還來得及的話。


    江遠此前都顧不得細細的去思考這個問題。此前三天,江遠都是在解剖室裏度過的,再之前,則是搜尋屍體和分揀礦洞內的垃圾或證物。


    他也是刻意的不去想這個問題。


    從最初,將直接尋找柳景輝的模式,變更為先破案,再尋找柳景輝,已經是江遠據棄了很多情緒,做出的自認為最佳的方案。


    徐泰寧和黃強民等人,最終也都是認可了這個方案。當然,這裏麵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對江遠的信任--如果不是信任江遠的偵破能力,他們很可能不會采用這個間接方案。


    江遠也明白這一點,在慶幸案件能夠順利的推進的同時,也必須承受這份重壓。


    壓力是始終存在的,並且沒有什麽舒緩的渠道,隻能勁力奮進罷了。


    現在也依然如此,還遠沒有到慶祝的時候。


    因為種種原因,而選錯了犯罪嫌疑人的故事,總是少不了的。


    這種時候,查證是必須的,但也並不意味著所有事情,都要停下來。


    胖店主在魏振國的細細詢問下,又漸漸安心了一些,話匣子略開道:「老傅平時開的是一輛老款的大切,那車小毛病多,時不時的就要過來修一下。他們單位還有一輛福田皮卡,老傅也偶爾開過來修一下,保養一下啥的。後來熟了,就經常借一下摩托開,說是跑山路方便。」


    「他借一次摩托多長時間?」


    「短的有一周的,長的也有一個多月的。他有時候迴來了,也懶得還車,說過幾天還想用,就打個電話的事。」


    「那怎麽算錢?」


    「也不怎麽算錢,主要是修車錢。這破二手摩托,買一輛才兩三千。他要用一個月的話,就算個三五百的,主要是他開的是山路,又要運電纜電機什麽的,迴來經常要修一下。我後麵都直接給他算到修車的錢裏麵了,你看我後麵再沒寫月結的話……」


    「這經常借摩托,正常嗎?」


    胖店主「哎」的一聲,道:「他自己買一輛也一樣,照樣得天天送我這裏來。老傅經常開車迴來,那摩托車的後輪懸掛都鬆掉了。他們開車費的很,載重又大,路況又差,每次迴來,我都得拆開了檢查一遍,修補換件。」


    停了一下,胖店主又指一指後麵的幾輛車,道:「他從我這裏借,多舒服,每次挑車況最好的車走,當時不滿意,當時就拆個新件給他換上。他真要自己買一輛摩托車,最多開一年,就糟爛掉了,換件的錢得比車貴了。」


    魏振國聽的有點歎為觀止,不禁和江遠對視一眼。


    這還真的是實踐出真知,換在大城市的修車店,肯定沒有這樣的服務,也不會隨隨便便的租車給客人。賺不賺錢不說,無照經營都是個麻煩。


    但在方金鄉這樣的小鄉鎮,合規不合規是沒意義的。經常跑來修車換件,反而容易引人疑竇。而要是不經常維修養護好摩托車,載著百十斤重的屍體,壞到半路上,那可真的是叫天叫不應,叫地叫不靈了。


    與此同時,一輛摩托車,載著一名成年人和成年人屍體,在路況糟糕的山路上,長時間的行駛,摩托車要求維護保養,也是很合理的要求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最終選擇這種拋屍模式,一定是有經驗的成分的。


    「老傅從哪一年開始,借你們的摩托車的?」江遠順著這個思路,問了下去。


    胖店主的腦袋停滯了好一陣,想想道:「就他們從山上撤迴來的那一年,五六年了。」


    「撤迴來是什麽意思?」


    「他們供電所以前在西山上有個點,好像是保障周邊的廠礦用電吧。後麵這些廠礦都不行了,供電所就把西山的點給撤下來了。老傅以前都在西山住,後麵也就搬下來了。」


    江遠再跟魏振國對視一眼。


    魏振國暗叫一聲「好家夥」,立馬拿著手機出去,再給黃強民打電話去了。


    江遠又問了胖店主一會,魏振國迴來,再接著問。


    論訊問的技巧,江遠和魏振國還是差著級數的。


    兩人輪番問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再帶著店主上車,前往派出所。


    這位胖店主是重要證人,肯定得在有攝像頭的情況下,給正式的做一份筆錄才行。


    江遠等人將這邊理順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剛從審訊室裏出來,就聽外麵已是亂糟糟的一片。


    一名帶著黑色頭套,身著藍色雙兜工裝的男人,在七八名幹警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光是這份逮捕的儀式感,就足夠證明其人身份了。


    「已經抓到了?」魏振國問後進來的一人。


    對方看是魏振國,「恩」了一聲,低聲道:「去了就抓了,見到我們沒反抗,啥話都沒說,連問一句都沒有。」


    「他有參加我們的行動嗎?我的意思是輔助工作之類的。」江遠也不知道現在該問誰,見魏振國認識這位,就趕緊過來了。


    對方還是先看魏振國,見他點頭了,才道:「供電所有保障任務的,又是事業單位,肯定有派人出來,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裏,他一拍腦袋:「提醒我了,我去確認一下這個事。小夥子長這麽高,是江遠吧。腦子挺活的。」


    對方的年紀跟魏振國差不多,笑著讚一聲就去忙了。


    魏振國笑了一下,迴頭給江遠低聲道:「李吉。建江市刑警隊的以前當過便衣大隊的大隊長。現在應該是搞電詐去了。」


    江遠點點頭。


    在場的刑警,貌似看熱鬧的很多,實際上都是有活要幹的,分分鍾的功夫,又各自散去,就像是大風天的落葉似的,隻有一地的淩亂。


    ……


    不長時間,徐泰寧就趕了過來。


    黃強民等多名負責人,自發的聚集了起來。


    「老周進去了嗎?」徐泰寧說的是審訊專家周傳文。


    徐泰寧前幾日就將之給叫了過來,估計也是感覺到應該水到渠成挖出嫌疑人來了。


    沒想到,嫌疑人挖的是如此的艱難。周傳文也因此待命了好幾天。


    下屬知道徐泰寧的心意,立即道:「進去一刻鍾了,應該開始審訊了。」


    「過去看看,邊走邊說。」徐泰寧叫上本地的派出所的所長,起去監控室看審訊情況。


    這都是派出所的標配,隻是鄉鎮派出所的設備差一點,裏麵布置的亂一點,監控室的麵積也不夠大,幾名白襯衣進到裏麵,往中間一站,剩下一票藍襯衫的負責人,都隻能夾縫裏看視頻了。


    徐泰寧往兩邊看看,還又招手道:「讓江遠進來一起聽。案子還沒完呢。」


    江遠於是也被拉了進來。


    一群人擠的更難受了,都隻能將注意力集中在監視器屏幕上。


    耳邊,審訊人的聲音傳出:


    「傅廣運,我是受省廳派遣,專程到方金鄉,來等著你的。」


    「你不說話,也不影響案件的推進……」


    「傅廣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喇叭傳出來的,有且隻有審訊人的聲音。


    站在監控室裏側耳傾聽的重人,都能聽到徐泰寧逐漸粗重的唿吸聲了。


    犯罪嫌疑人不說話,想以沉默對抗鐵拳,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徐泰寧相信,以周傳文的能力,隻要很短的時間,就能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


    類似的案例,徐泰寧見的多了。


    他唯獨不確定,是柳景輝是否熬得住,又是否還在。


    同樣的焦慮,也在江遠的腦海中擴散。


    在安靜等待了幾分鍾之後,江遠忍不住低聲道:「我有個建議。」


    監控室裏的氣氛已經夠壓抑了,江遠一開腔,一群人的眼神就都看向了他。


    就是江遠有點過高了,讓領導們的感覺不是太好。


    「說說看。」徐泰寧略有些期待。


    江遠道:「我和魏隊之前詢問修理店的店主時候,得到一條信息方金鄉供電所,此前在西山設有一個服務點,五年半以前撤銷。此前,該服務店是專門負責保障附近的廠礦用電。後續了解,該服務點有一個院子,有三名員工交替值班。包括嫌疑人傅廣運。」


    停頓了一下,江遠繼續道:「值班期間,按規定是需要兩個人,但服務點的三名員工私下裏調換了值班時間,做二休三,所以,服務點始終隻有一名員工在。另外,服務點配置了摩托車,有水電供應。日常任務,就是跑各個廠礦做維修維護的工作。」


    江遠說的很客觀,但實際上,是描述了一個可分屍的單獨場所。


    所有人都聽懂了,並各自在腦海中展開了推理。


    徐泰寧直接對江遠道:「你繼續說。」


    「是。」江遠看看黃強民,再道:「柳處失蹤的時候,是帶著兩名警員的。犯罪嫌疑人應該沒有足夠的武力正麵對抗。也沒有理由跟三名警察正麵對抗。此前,柳處的車胎被紮,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的部分策略……」


    江遠沒有繼續推測下去,轉而道:「柳處第一次車胎被紮的位置應該就在拋屍地的礦洞附近。我們在礦洞附近,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進行尋找,沒有結果。那從現在獲知的信息來看,柳處也許是找到了供電所的西山服務點附近,或許又遭遇了類似的情況。」


    「你認為西山的服務點,會是兇手的早期拋屍地?」徐泰寧問。


    「很有可能。我們在紫峰山的礦洞挖的很深了,最早的屍體的死亡時間,正好是四年多以前。而從屍體的屍塊的分解情況來看,四號屍源肯定不是一號受害人。」江遠非常肯定的道:「另外,有屍體始終沒有找到顱骨。推測兇手有一個更早期的,更靠近生活或工作地的拋屍點埋屍點,是很合理的。」


    紫峰山相較於方金鄉來說,還是略微遠了點。


    幾十公裏的山路,騎摩托車以30公裏以下的速度,差不多要行駛兩個小時的時間,實際時間可能更久。


    老實講,沒有點經驗的兇手,心理素質不夠的,就算是在荒山野嶺運屍,都不敢運這麽遠的。


    而經驗和心理素質,是可以練出來的。


    如傅廣運這樣的人,前期殺人可能很粗糙,在居住地或工作地附近,匆匆忙忙的將之處理了,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


    但在有了經驗之後,他的選擇就可以更多,模式可以更隱蔽和安全。


    像是借摩托車這種事,他甚至可能還考慮到了經濟性。


    徐泰寧對柳景輝的熟悉程度,則比江遠更深,他下意識的就認可了江遠的推理。


    柳景輝是那種沒有證據,卻能找到線索的推理天才。在徐泰寧這種喜歡按部就班的工作的刑警看來,柳景輝還有著天生的直覺。


    他總是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假設,並最終證明了它。


    所以,柳景輝數次排徊於礦洞附近,多次在兇手的拋屍地附近動用警犬,並調派遠超一般水平的人力進行搜尋,毫無疑問的刺激了兇手。


    可以想見,要不是迫在眉睫的危機,兇手是不會輕易嚐試,去戳警察的輪胎的。


    這也是江遠提出要對填埋後的礦洞抽水的時候,徐泰寧同意的原因之一。他既是因為資源充沛,線索匱乏,也是因為相信江遠的判斷,同時,徐泰寧還相信柳景輝不會無的放矢的在礦洞附近溜達那麽久。


    不過,在礦洞附近的搜尋,始終未能找到柳景輝,還是讓人頗為無奈,當時的想法,也許是礦洞過於複雜,也許是山路過於艱險,以至於跌落或被動跌落。


    現在看來,柳景輝說不定就是分別找到了兇手的拋屍地--這在正常的刑警來說,是不尋常的。正常的刑警,在遭遇了車禍之後,肯定得在原地拚命的尋找原因。


    但對柳景輝來說,哪怕是以自身為媒,勾出來的證據,也隻是案件的一部分罷了。


    他總是用自己思路,以四兩撥千斤的姿態,輕巧的偵破案件。


    要說柳景輝有什麽錯,或許是他低估了兇手的成長。


    兇手第一次戳車胎,製造車禍,讓柳景輝逃過了一截。第二次,兇手大概也是進化了。


    「去找一份方金鄉的地圖,還有西山附近的地圖。」徐泰寧不再猶豫了。


    下屬應聲而去。


    江遠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我覺得可以調派警犬。最好是多調派幾隻,不僅可以嚐試嗅屍,還可以把柳處和失蹤的警員的物品做嗅源。最好,是將犯罪嫌疑人也做嗅源。」


    「可以,再把技偵的叫起來,查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手機,看看能不能劃個範圍出來。」徐泰寧打的都是富裕仗,用起資源來,從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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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三章服務點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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