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水雲》是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每當遠望九嶷山為雲水所蔽,見到雲水奔騰的景象,便激起他對山河殘缺、時勢飄零的無限感慨而創作此曲,以寄眷念之情。


    借九嶷山為“瀟湘雲水所蔽”的形象;寄托他對現實的黑暗與賢者不逢時的義憤和對祖國美好山河的熱愛。


    隻見沈起岩微微福身,盤膝而座,雙手撫琴,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李維,淡淡一笑。伸出嫩如女子一般的玉指,撫上琴麵,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殿上響起,那飄逸的泛音使人進入碧波蕩漾、煙霧繚繞的意境。


    李維從頭至尾,都是全神貫注,專心致誌。直至最後一段結束,李維才緩緩鬆了一口氣,感歎古人的神奇創作,同時又不得不佩服沈起岩技藝登峰造極,放在後世那就是一位宗師級別的音樂大師。


    李維雖然對沈起岩幫助樸俊良這樣的惡霸很反感,但是對其超眾的才華,很是佩服。


    一曲作罷,沈起岩緩緩起身,微笑道:“李兄,如何?”


    李維依舊迴味無窮,讚賞道:“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令人心曠神怡,蕩氣迴腸!”


    沈起岩眼睛一亮,驚喜道:“當真?不錯,在下想表達的就是屈原老先生的那句: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沒想到竟被李兄所感知!在下甚感欣慰!”


    李維見沈起岩如此激動的心情,不亞於伯牙遇見知音鍾子期!


    伯牙便是沈起岩,而自己便是沈起岩的知音鍾子期!


    李維之所以知道這首作曲所表達的意境,那是因為他是後世之人,對於這類神曲,自然是有所涉獵的!但是卻被沈起岩誤認為是知音,這就讓李維有些尷尬了。


    李維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沈兄......”


    “別說了,李兄!今日在下不便於李兄敘舊!因為你我立場不同!待明日,在下一定要與李兄不醉不歸!”沈起岩激動之前難以言表。


    沈起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自己這麽多年來的悲慘遭遇,無人傾訴,無人知曉,他隻想找一個能懂自己的知音,傾訴心腸,發泄悲憤!


    奈何知音難覓,無人懂自己!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的知音竟然是競爭對手!


    隻不過現在各為其主,不好促膝長談,否則會引起樸俊良的猜忌!


    李維看著一臉激動的沈起岩,不忍拒絕,於是點頭道:“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一局,毫無意外,沈起岩獲勝了!蔣文才三人,沒有絲毫的怨氣,技不如人,願賭服輸!直接退出了賽局!


    樸俊良哈哈一笑道:“好,子敬(沈起岩字子敬)兄!果然不負本公子厚望!終於扳迴了一句!那接下來,便是關鍵一局,還望子敬兄好好把握才是!”


    “在下,必定全力以赴!”沈起岩淡淡道。


    紫裳雖有些惋惜,但還沒到不可挽迴的地步!這最後一局,乃是最關鍵的一局!紫裳心道:“如何才能讓你心甘情願的比試下去呢?”


    正當這時,小丫鬟急衝衝走到平台之上,在紫裳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隻見紫裳眉頭緊鎖,隨後又緩緩舒展開來,眼睛一亮,激動道:“當真?”


    小丫鬟笑嘻嘻的道:“小姐,千真萬確!這是阿奴親口說的!”


    紫裳微笑著點點頭道:“好,知道了!快去為我筆墨伺候!”


    “是,小姐!”小丫鬟躬身道。


    送走了小丫鬟,站在平台上的紫裳嫣然一笑道:“接下來這一局,是最後一局!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局!有請兩位勝出的公子走上前來!小女子要為兩位公子親自出題!”


    小丫鬟又走上台來,為紫裳備好了筆墨,隻見紫裳妙筆生花,在兩張信箋上各自寫了幾筆!至於具體是何字,眾人一頭霧水,囫圇不知!


    紫裳寫好之後,分別遞給李維和沈起岩手中。微笑道:“這最後一局,考驗的是兩位公子的妙筆丹青!而繪畫的對象便是小女子手中的信箋!”


    李維接過信箋,打開一看,渾身一顫。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的紫裳,瞳孔微微一縮,唿吸急促,帶著詫異的口吻道:“你是如何知曉?”


    紫裳對於李維如此強烈的反應,很滿意,證明這一手段還是有效果的,微微一笑道:“公子想知道?你贏了,奴家親自告訴你!”


    李維強壓惱怒,低聲道:“你最好到時如實告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公子放心,奴家一定說到做到!”


    紫裳看著些許怒氣的李維,不禁沒有生氣,反而更加的歡喜,證明李維一定會全力以赴!


    不僅如此,就連李維生氣的模樣,都能讓紫裳癡迷不已!


    李維恢複理智,看著信箋裏麵紫裳所寫的三個字:崔語琴!


    崔語琴確實成了李維揮之不去的悲痛。但是更讓李維駭然的是,這紫裳居然對自己如此了解,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若是自己是孤家寡人,倒無所畏懼,可是現在自從有了家室,就多了一分擔心!


    雖然自己父親武功高強,但是礙於身份,不便暴露自己。


    不過就算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幫人在暗,自己在明!


    “看來,這一局自己是非贏不可了!果然好算計!”李維冷冷自語道。


    李維算是對這位心機深沉的紫裳開始警惕起來!然而更好奇的是,眼前這位女子到底有什麽來頭,或者說有什麽目的?又為何會淪落到青樓賣藝?還是故意而為之?


    總之,李維心裏冒出一連串的疑惑!


    而李維一旁的沈起岩,看完信箋之後,露出一副很是複雜的表情,既有激動,又有憂傷,還夾雜這些許的擔憂!


    李維也很好奇,這位才華出眾的沈起岩到底拿到的是怎樣的一個題目,竟然令他如此神魂顛倒!


    李維帶著關心道:“沈兄,你沒事吧?”


    “沒......沒事!李兄,雖你是我沈某難得的知己!但是這一局,在下絕不會手下留情!當然,在下也希望李兄也能全力以赴!否則,在下便失去了興趣!”沈起岩故作鎮定道。


    李維不置可否,隨後點點頭道:“放心,這一局,在下絕不會輸!”


    “好,那咱就拭目以待!李兄請!”沈起岩恭請道。


    “請!”


    兩人紛紛入座。放在桌案上隻有一張白似如雪的紙張,另外筆墨也早已伺候到位!


    李維高中時期也曾學會繪畫,但不是國畫,而是素描!而且那是有參照物的素描。這一迴不但沒有參照物,也沒有鉛筆,到讓李維有些無所適從。


    李維起身對著紫裳道:“可否麻煩紫裳姑娘為在下準備一些炭黑?”


    紫裳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奇道:“炭黑?”


    李維微微一笑,解釋道:“哦,也就是廢棄的焦木,不知紫裳姑娘能否幫忙?”


    紫裳雖然搞不懂李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自然可以!”,隨後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廚房,找一塊焦木過來!”


    “是,小姐!”小丫鬟很乖巧,說完就撲通撲通下樓去準備了。


    李維一見很是欣喜,不忙補充道:“最好找一根細小的!順便帶一把小刀過來!”


    小丫鬟一邊下樓,一邊應答道:“知道啦......”


    沈起岩也很好奇:“李兄,你要焦木做什麽?”


    李維淡淡一笑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張懷玉淡淡道。


    “不過在下也很好奇,這李兄不抓緊時間作畫,反而玩起了焦木!肯定是有所為!”蔣文才托著下巴沉吟道。


    “什麽有所為?我看啊,還是張兄說的對,故弄玄虛罷了!說不定和剛剛一樣,根本就不擅長丹青!嘩眾取寵而已!”毛小易一臉的嫌棄,全然不記自家財富是如何得來的!


    樸俊良也是一臉陰冷的盯著李維作秀,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玩什麽把戲!若說子敬文采不如你,我倒勉強相信!但是要說丹青,哼!子敬可是出了名的江南丹青高手!我看你李維待會怎麽丟人現眼!”


    對於眾人的鄙夷之聲,李維也不氣惱!隻是耐心的等待起來。一旁的沈起岩本打算起筆作畫,但是想了想還是放下筆來,陪著李維一起等待。


    李維看了一眼沈起岩道:“沈兄真乃君子也!”


    沈起岩淡淡一笑道:“我隻是不想趁人之危罷了!在下要的是公平!”


    “好一個公平!在下對沈公子的胸襟佩服至極!”李維拱手道。


    “喂,你搞什麽?還不快點作畫?我家公子可是等著呢!”樸俊良身邊的一位家丁急吼吼道。


    沈起岩冷冷道:“莫非,樸公子這一點時間也等不及?”


    樸俊良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家丁道:“混賬,誰讓你們打擾子敬的!聒噪!”,隨後對著沈起岩冷冷道:“但願子敬兄,不要讓本公子失望!”


    沈起岩置若罔聞,隻是耐心的陪著李維一起等待。


    時間不長,小丫鬟風塵仆仆的來到李維身邊,嘻嘻道:“公子,可是這個?”小丫鬟說著將手裏的幾根粗細正好的焦木以及一把短匕首遞交到了李維手中。


    李維看了一眼臉上還帶有黑痕的小丫鬟,感激道:“沒錯,就是這個,多謝小姐姐的幫忙!”


    “不......不客氣!”


    小丫鬟俏臉一紅,得到李維的肯定,害羞似的逃開了。


    李維選取了一根合手的焦木,用匕首耐心的削成細針狀。看了看,還算滿意,對著一旁的沈起岩道:“沈兄,開始吧!”


    “如此甚好!”


    沈起岩見李維已經準備好,自己也就放心了。拿起筆來,深思一番,這才緩緩落筆。


    李維也一樣,在沒有真人在場的情況之下,隻能靠著自己的記憶,來完成作畫!相比於以往,難度可以說是空前絕後!不過好在李維對崔語琴的思念一分不少,所以她的相貌還是一如既往的烙印在腦海之中,沒有絲毫忘卻!


    李維沉思片刻便用焦木在紙上稀稀沙沙的畫了起來,不大一會紙上便現出一位容貌俏麗的女子,畫中的女子像是活了般,傾國傾城,貌如天仙,模樣和神態都極其逼真,活生生的躍然紙上。


    眾人看了無不大吃一驚,栩栩如生、出神入化的水墨丹青他們不是沒見過,但是像李維這樣能將人物畫活了的素描從未見過。


    “李兄,你......你這是什麽畫法?在下怎麽從未見過?不知李兄師從何人?”張懷玉這次是服氣了,難怪人家敢於作秀,是因為身懷絕技!就好比他的醫術一樣,駭人聽聞,匪夷所思!


    李維一邊繼續作畫,一邊淡然道:“這叫素描,來自我的家鄉,你們自然沒見過!這隻不過是在下胡亂作畫而已,並未師從何人!”


    李維說著無意,但是眾人一聽,更加的好奇了。


    張懷玉內心掀起一層滔天巨浪:“並未師從何人?這是自學成才啊!這尼瑪和裝逼有什麽區別?”,隨後一臉淡定道:“不知,李兄家鄉在何處?難道不是咱們山陽縣之人麽?”


    李維筆尖一頓,隨後淡淡道:“哦,在下原是海州之人!後來海州逢難,便隨家人逃難至此!”


    “不對呀,李兄!別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的狠!你隨家人逃難至此,你還在繈褓之中呢!如何作畫?”毛小易分析道,毛小易之所以清楚,那是聽聞毛老爺子說過而已。


    “呃......”


    李維歎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是師從高人!隻不過這位高人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不許我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諱!所以在下才會厚顏無恥的說成自學!隻是遵從他老人家的心願而已!”


    “哦,原來如此!佩服,佩服!李兄好福氣,我們這幫人怎麽就沒有遇到如此高人呢?唉,命運不公啊!”一旁的蔣文才感歎道。


    “好了,時間已到!還請兩位公子,將畫呈上來!”平台上的紫裳忍住激動道。


    紫裳和眾人一樣,被驚到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作畫手法,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沈起岩將手中的畫,舉了起來,見還有字跡未幹,便小心的吹了吹。隨後看了一眼李維的作畫,不由得一愣,驚奇道:“李兄,你這畫是?”


    沈起岩剛剛作畫之時,全神貫注,並未被眾人的話語所打攪!但是這會看見李維的作畫,頓時大吃一驚!


    “素描!”李維淡淡道。


    沈起岩雖然不知道素描是何種風格,但足以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一邊將自己的作畫呈了上去,一邊打量著李維的作畫道:“這世上居然還有素描這樣的繪畫神技?雖然筆畫簡單,卻入木三分,僅僅一截廢棄的焦木,卻能創造出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真是深不可測!”


    紫裳雖然沒見過崔語琴的模樣,但是看見李維所著的畫像,不得不自慚形穢!心道:“端的是一位絕美的妙人兒,我若能有你十分之一的好命就好了!不過,小女子的機會來了......”


    想到這裏的紫裳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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