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跟著神色焦急的季思楠來到的藥鋪,看見三位捕快圍著一位奄奄一息的捕快。師傅季東明和伊賢也在一旁幫忙檢查傷勢。


    李維迎了上去,問道:“出了什麽事情?這位大哥怎麽中箭了?”


    李維盯著躺在擔架上的捕快,隻見他臉色蒼白,嘴唇泛白,此刻不知是有氣無力,還是已經昏死過去,總之沒有任何反應。此人肩部插著一支黑色的羽箭。隻露出一截短短的羽尾,而箭簇早已穿透了身體,同樣暴露在外。傷口處鮮血淋漓,擔架上早已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其中一位捕快,身材魁梧奇偉,堂堂正正,說話聲如洪鍾:“哦,李大夫,在下捕頭劉冬寅。受傷的兄弟叫王凱。我們幾個兄弟一路追隨一位形跡可疑之人,懷疑他是韃子的奸細。誰知剛追到離這裏不遠處,本想上去擒拿,卻見那人直接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弓弩,對著我和兄弟們射了三箭,其中兩箭已被在下抵擋住了,誰知最後一箭還是刺中了王兄弟。”


    劉捕頭說到這裏露出一絲慚愧:“都怪我不好,若不是為了救我,王兄弟也不會因此受傷。希望李大夫能救救他,否則在下會內疚一生。”說完雙手抱拳,向李維請禮。


    李維點了點頭道:“不必多說,各位兄弟是因為保護百姓才受的傷,在下定會全力以赴。”李維向來都很敬重這些保家衛國的義士。


    李維看了一眼師傅問道:“師傅,現在情況如何?”


    季東明露出凝重之色,歎口氣道:“不容樂觀,這位兄弟流血過多,現已昏迷。箭矢已經穿透肩部,若是強力取出容易導致動脈破裂,會出現井噴式出血,這樣隻會加重傷勢,甚至影響到他的生命。”


    李維心中一稟,沉聲道:“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幫他止血!否則會失血過多導致休克,同時還得防止傷口感染。”


    李維檢查了一下這位捕快的傷勢,隻能看見暴露在外箭羽和箭簇,其他的全部隱於體內,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問道:“這是什麽弓弩?殺傷力如此可怕?”


    另一位捕快,身高是幾人之中最高的一位,上前說道:“射中兄弟的乃是神臂弓!”


    “神臂弓?”


    神臂弓蓋弩類也。以檿為身,檀為弰,鐵為登子槍頭,銅為馬麵牙發,麻繩紮絲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長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長數寸,射三百四十餘步,入榆木半笴。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記載就著實可怕。射三百四十步,一步為五尺,按照宋代的度量,怎麽算也超過五百米了。


    神臂弓乃是宋神宗時期研發的名垂史冊的弓弩。神臂弓其實也是一種弩,但隻用一人發射,易於方便攜帶和使用。最關鍵的就是他的殺傷力:“仍透穿榆木,沒半簳”,可謂勁利霸道。


    因為神臂弓不像床子弩那樣笨重,易於使用,“施於軍事,實有奇功”,因此成了曆史上最經典的弩具,同時也是宋朝獨門利器。曾幾何時,神臂弓讓來去如風的金國騎軍望而生畏。


    李維看著王凱身上的箭矢,不得不承認此弓弩威力巨大,箭矢穿透力如此強悍。隨後李維問道:“不對呀,神臂弓不是隻有咱們大宋才有麽?怎麽蒙古韃子也有了?”


    劉捕頭道:“李大夫有所不知,大宋雖有此等利器,卻仍然不敵蒙古韃子,所以神臂弓自然而然就被韃子俘獲不少。但是韃子天生愚鈍,仿造了不少,卻無法造出真正的神臂弓。這位賊人使用的應該是最接近神臂弓的一種。倘若是真正的神臂弓,王兄弟隻會當場死亡,來不及救治。”


    李維倒吸一口氣,模仿的弓弩就如此霸道,那真正的神臂弓豈不是天下無敵?隨後一想不禁搖了搖頭,若是真的天下無敵,整個大宋也不會亡於蒙古。


    如此神兵利器也隻能扮演續命的角色,而無法如漢虎賁、唐玄甲那般縱橫大漠!如果說強大的武器,好比一個國家堅硬的拳頭,那麽正確的戰略規劃,才是一個國家清醒的大腦。兩宋淪亡於異族鐵蹄的悲劇,絕非缺拳頭,而是戰略!


    李維打量著捕快王凱,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不是徹底無救。也是此人命不該絕,若是在前幾日確實無法施救,現在有了三七,存活的幾率大了很多。


    李維交代了一下,便來到後院倉庫,取出一截三七將它洗淨,烘幹,獨自一人用“杵”將它碾碎,一半熬製了湯藥,一半用來包紮傷口。


    不到半個時辰,李維便端出熬製好的湯藥給王凱服了下去。不足一盞茶的功夫,王凱的傷口果然不再流血,讓在場所有人都露出驚訝之色?


    劉捕頭問道:“敢問李大夫這是給兄弟服的什麽湯藥?竟然如此神奇,本來還在血流不止的傷口,就像變戲法一樣,瞬間停止了流血。”


    李維笑道:“這是我們濟世堂最新熬製的一味湯藥,受與藥材緊缺,所以並沒有出售。”


    劉捕頭感慨道:“原來如此,難怪以前不曾見過,否則咱們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了此藥,便可以大展神威了!”


    李維笑道:“或許以後可以實現也說不定!”


    “當真?”


    幾人異口同聲。若是真的能大量出售,那些因為受傷嚴重的兄弟也不會因此喪命了。這幫捕快想起了過往那麽多的兄弟因公殉職,不禁感慨連連。


    再場的隻有季東明清楚,這應該就是李維所說的三七了。沒想到果然如李維所說,止血功能如此強大,隻是一盞茶的功夫便能使傷口止血,看來日後此藥定能名垂千古了。


    一旁的伊賢也是好奇不已,心道:“這李維到底用的什麽湯藥,竟然這麽神奇?別說我不知道,可能就連師傅也不一定清楚,看來李維身上定有秘密!”


    李維見王凱不在流血,便讓幾人將王凱抬到後院的廂房,這裏已經被李維整理出一間空屋子,專門用作以後的手術室!


    李維明白,王凱也隻是暫時性的止住了血,倘若不及時取出箭矢,隻怕會受到嚴重的感染,時間越久,死亡幾率就越大!


    季東明將李維叫了出來,問道:“有多大把握?”


    李維搖了搖頭道:“目前來看,雖然血是止住了,但是得盡快將箭羽取出來,防止傷口感染。”


    季東明有些擔憂:“取箭談何容易?取箭過程很容易觸碰動脈,會導致大量流血。這樣一來便會元氣大傷,很容易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李維通過師傅那裏了解,古代取箭通常都是粗暴性的拔出來,這樣隻會讓傷者的傷口擴大,從而導致大麵積受到感染。即使能存活下來,也會留下碗口大小的傷疤,弄不好後期會發炎流膿。


    李維對這種粗暴方式,不由得嗤之以鼻,難怪古代戰場之上那些受傷的士兵存活率太低。大多數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是死於缺乏有效的治療。另外古代對於手術感染的防範意識很薄弱,手術過程也不會像後世一般全程消毒滅菌,所以大部分的傷患著都是死於後期的術後感染。


    李維提醒道:“待會取箭的時候,一定要做到無塵無汙染,否則王捕快就算被救活,也會死於術後感染。”


    季東明點點頭道:“好,待會讓他們取箭的時候,你去做好一切防護措施。”


    李維道:“對了,師傅!為了防止王捕快陽氣欲脫,趕緊先給他服下四逆湯,提前給他迴陽救逆!”


    季東明看了一眼李維點點頭:“知道了,你去準備吧。”


    不大一會李維取來白醋放在炭火上煮沸,這樣能有效消除室內一些細菌。自己則穿戴好了白衣大褂,頭戴白帽,嘴巴也帶上了口罩,嫣然一副後世醫科大夫的打扮。


    眾人看見李維這身裝扮不禁有些好奇,劉捕頭問道:“李大夫你這是?”


    李維戴著口罩不見唇行,隻見聲音:“哦!為了待會縫紮時避免讓他受到感染。”


    眾人雖然不解,但是還是支持李維的要求。取箭就交給了劉捕頭,一旦取出箭矢,李維便會立即給王捕快處理傷口,以免會受到感染。


    李維又取來酒精將手術區域進行了消毒。又用鹽水讓劉捕頭清潔雙手,在沒有84消毒液的情況下,李維想到的也隻有用鹽水來消毒了。


    王捕快服下四逆湯後,神色有所好轉,雖然沒有蘇醒,但是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鼻息。這樣也省的使用麻醉劑了!


    一切準備好之後,劉捕頭用李維消過毒的剪刀先剪掉了暴露在外的箭簇,以免拔箭途中,箭簇會再次損傷身體。


    劉捕頭深吸一口氣,開始運氣,準備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手掌,做到全力快速的取出箭矢。


    片刻之後,劉捕頭開始發力,使出全身力氣開始拔尖。正當要拔出箭矢之時,隻見王捕快傷口處開始出現井噴式飆血,劉捕頭心中一沉,大叫一聲道:“不好,此箭有機關!”


    劉捕頭驟然停下,駭然的盯著王捕快的傷口,隻見鮮血直流。李維見狀取出金針插入其幾個重要穴位,這才使得王捕快的血流停止。


    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蒙古韃子果然狠毒,雖然弓弩不如神臂弓,但是卻在箭矢上做手腳。若是眾人不知情,冒然拔出箭矢隻會加重患者的傷口,其心歹毒至極。


    劉捕頭怒不可歇道:“草他姥姥的,這王八羔子千萬別被老子抓住,否則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罵完之後有慚愧的看著王捕快,內疚道:“兄弟,對不住了,是哥哥害了你!”


    李維看著這位有情有義的漢子,不禁暗自感歎道:“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軍人之間果然重情重義,鐵骨錚錚!”


    高個子捕快道:“劉大哥,這下該如何是好?既不能硬拔,又不能拖延時間,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兄弟失去生命?”說完忍不住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劉捕頭一臉決然道:“不!我不會放棄任何一位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說完轉身便對著李維跪下磕頭,哀求道:“李神醫,百姓們都說你是華佗轉世。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救治我兄弟!王兄弟一家全指望著他呢,若是他一死,王兄弟整個家也就沒了,所以在下懇求李神醫,你一定要救救他......”


    李維一把扶起了劉捕頭,正色道:“你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救活他!”


    見李維果真有辦法救治王捕快,眾捕快激動道:“太好了,神醫李大夫發話了,王兄弟縱然有救了。”


    劉捕頭感激道:“我代表山陽縣所有捕快,感謝李神醫!若是神醫能救治我兄弟,我劉冬寅日後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來報答神醫的恩情。”


    李維坦然道:“劉捕頭千萬不要如此,我敬各位皆是重情重義的好漢!既然王捕快乃是因公受傷,在下自然會全力相救!”


    李維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痛苦王捕快,應該是剛剛拔箭之時,裏麵的機關扯到了他的大動脈,讓他痛苦不堪。


    現在硬拔是不可能了,隻能先通過手術切開傷口先找到箭矢的機關,隻有這樣才能避免傷口擴大取出箭矢了。


    李維看了一眼自己的藥箱裏的手術工具,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動用這些“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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