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爬上船的李維癱坐在甲板上大口的喘息著,覺得自己體質還是有些弱。這幾日由於懶惰,早上並沒有堅持紮馬步、練拳,使得自己又有些開始虛浮,看來自己還得堅持鍛煉才行,不能中斷。


    一陣寒風吹來,李維不由得一連串打了好幾個噴嚏,全身開始瑟瑟發抖,船工見狀趕緊遞給他兩塊幹燥毛巾。李維接過來擦幹了身上冰冷刺骨的湖水,才稍稍暖和一些。


    今日李維也是裝逼過頭,要風度不要溫度,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絲質儒衫,雖然好看,但卻不中用。披在身上頂多增加一點厚度,並不能擋風、保暖,相反凍的李維一個勁的打噴嚏。


    此時文天祥等人也來到一層甲板,上前關心道:“景軒兄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李維隻能微笑著點點頭,凍得他不想說話。


    季思楠鄙夷道:“行啊,厲害了啊!也不考慮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直接下去了,你要是出事了讓我們迴去怎麽交代?船上那麽多會水性的船工不救,就你會逞能!”季思楠這是指桑罵槐,既是責怪李維愣頭青,也是對船上的船工嗤之以鼻。


    被季思楠的一頓責難,幾位船工不禁有些臉紅,尷尬的走到了一邊。


    崔語琴也上來勸說道:“先生救人乃是仁義之舉,但也得分情況,在剛剛情況之下,小女子認為這是十分不明智的。希望先生以後三思而後行。”


    李維點點頭道:“多謝師姐和崔姑娘的關心,但是在下並不後悔。醫者仁心,不光是靠醫術救人,更是憑著良心救人,在下不想因此而遺憾終身。”


    文天祥道:“好!兄台果然大義,令在下敬佩萬分!不錯,救人不分能力,隻在乎良心。”


    “隻可惜,李兄救上來的卻是一位死人。”彭雲在一旁一邊探析溺水者的鼻息,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李維心中一沉:“怎麽會?自己跳下去救他之時,還發現他有所掙紮,雖然托上船確實花費了一些時間,但還不至於已經溺水而亡。”


    隨後季思楠也走過去學著彭雲的做法將手指放在了男子的鼻前,嚇得驚叫起來:“啊~他他他,真的死了,沒氣了!”


    李維見狀趕緊的走了過去,探了探鼻息,確實已經沒有氣息。但是懂得醫護知識的李維,卻認為此人並沒有完全斷氣,而是因為大量水液被吸入肺內,從而引起缺氧窒息,導致意識喪失,心跳、唿吸停止而已。


    李維觀察了一下男子麵色青紫腫脹,眼球結膜充血,口鼻內充滿泡沫、泥沙等雜物。趕緊的撬開了他的牙齒,幫他清除口腔和鼻腔內雜物。


    李維又和船工要來一塊幹淨的毛巾裹著手指將男子舌頭拉出口外,隨後解開他的衣扣、領口。又連忙將男子的腹部放在自己的腿上,使他頭部下垂,並開始平壓背部幫他倒水。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從未見過有人會采取這種措施來施救溺水的人,何況他們已經認為該男子已經死亡了,覺得李維這是多此一舉。


    尤其當季思楠看見李維用手將男子的舌頭拉了出來,差點沒嘔吐出來,覺得李維是不是有惡癖好,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男子明明已經死亡還要如此的折磨人家,覺得有些變態。


    反倒是崔語琴和文天祥卻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李維,知曉李維不是惡作劇,這很有可能就是一種他們所不知道的急救方式,看的他們也是異常新奇。


    彭雲卻在一旁勸道:“李兄,在下知曉你現在是一名大夫,上次也救了在下,但是我還是勸你不要多此一舉了,因為他已經死了。你還不如趕緊的到屋裏用炭盆烤一烤,讓自己暖和一點,順便烤幹身上的衣物。”


    李維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救治該男子,不能白白的放棄一條生命,要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


    李維見這些舉措,男子並未蘇醒。於是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吃驚的一幕:隻見李維跪在男子旁邊,托起男子的下頜,捏住他的鼻孔,然後深吸一口氣後,然後往該男子嘴裏緩緩吹氣,待其胸廓稍有抬起時,又放鬆其鼻孔,並用一手壓其胸部以助唿氣。並且有節律(每分鍾吹16~20次)的反反複複......


    看的眾人呆若木雞!隻覺得李維此舉已經顛覆了他們的世界觀,從此會在他們的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季思楠嘴巴張的老大,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隨後雙手捂緊嘴巴,走到船頭對著湖麵開始不停的嘔吐,覺得自己接下來幾天可能不會再吃飯了。


    季思楠本來還覺得李維最近表現還算尚可,勉強能入得了自己的法眼。誰知李維這一連串做出的舉動已經顛覆了自己的三觀,覺得以後是不是要離他遠一些,免得讓自己想起一次吐一次。


    崔語琴也同樣覺得李維是不是有些過了,怎麽會做出如此尷尬的事情來?居然會在大眾廣庭之下親吻該男子,簡直有辱斯文,看來以後還是保持距離的比較好。


    文天祥目露精光,感覺今天來這裏遊賞是來對了,不僅發現李維滿腹絕倫,才華橫溢,就連救人都是如此的別樹一幟。看來以後自己得多向此人學習才行,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李維便是他心目中的老師。


    正當所有人被李維的舉動嚇得瞠目結舌的時候,隻見該溺水男子突然的吐出了幾口濁水,接著便猛烈的咳嗽起來,緩緩的睜開雙眼,問道:“這是哪?是地獄麽?”


    溺水男子的蘇醒,眾人徹徹底底被李維給征服了,原來被他們所認為的惡作劇,竟然真的救活了已經斷氣的男子,簡直是匪夷所思!


    看的崔語琴和季思楠也是詫異連連,覺得李維越來越神秘了!不單單是他醫術高明,而且還敢於大膽的嚐試另辟蹊徑,一次次的在她們眼前化腐朽為神奇。


    文天祥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決定待會定要向李維討教這些新奇且有效的救人方法,說不定以後能派上大用處。見溺水男子蘇醒後,微笑道:“兄台你命大,還沒有死,這裏也不是地獄!是這位兄台救了你,不知兄台為何會落水?”


    男子有些落寞,沉吟片刻後說道:“在下姓蔣,名傑,乃淮陰人士,苦讀寒窗十年,沒想到卻連一個小小的舉人都中不了,遂經過此地,見蕭湖風景獨好,便想在此了卻殘生。”


    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尋短見之人,李維又好氣又好笑道:“兄台,見你年紀與我相當,還有大好的時光等著你呢,如何能一次小小的挫折就要尋死覓活呢?不知兄台家中高堂是否尚在?想想自己的妻兒此刻正在家中翹首跂踵,你如何能讓他們失去希望?”


    李維不勸還好,這一勸蔣傑哭的更是傷心,哽咽道:“兄台有所不知,自從在下趕考以來,已經花光家中所有積蓄,在下實在無言麵對父母,麵對妻兒,兄台還是讓我去死吧。”說完又要打算跳船輕生。


    “夠了!一個大男人,居然要尋死覓活,丟不丟人?一點擔當都沒有,你去吧,我們保證不攔著。”季思楠嗤之以鼻道。


    蔣傑被季思楠的一頓嗬斥,反而不知所措,愣在了當場,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文天祥道:“我見蔣兄,應該年紀尚淺,咱們大宋的科舉考試又不是隻此一次!待蔣兄再迴去苦讀幾年,定能中舉,何必因為一次小小挫折就要自尋短見,實屬不智啊!”


    一直不說話的崔語琴說道:“先生這一去,隻怕家中的妻兒怕是沒了盼頭,或許和先生一樣找一條小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先生有沒有想過家中的父母呢?他們含辛茹苦將先生撫養成人,又供先生讀書,又讓先生成家,最後湊齊家中所有積蓄供您參加考試,最後等到的卻是先生的遺體迴去,你這分明是不孝,下去如何麵對你的祖先?”


    崔語琴的話不可謂不毒,句句紮心,聽的李維都倒吸一口氣,如果承受能力不強的恐怕會再次跳河自盡,毫不猶豫。但是此時此刻卻是說服了蔣傑,使得他眼神慢慢變得堅定。


    蔣傑抱拳道:“多謝各位良言相勸,也多謝這位姑娘,姑娘的一番話在下銘記於心。在下痛定思痛,決定迴去加倍努力,日後考取功名報答父母養育之恩,多謝各位!”隨後向著大家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


    文天祥微笑道:“好,蔣兄能夠幡然醒悟,日後也定會大放異彩,在下就先行恭祝蔣兄金榜題名。”文天祥說完向著彭雲招了招手。


    彭雲立馬秒懂,隨後從衣袖中掏出幾張銀票遞給了蔣傑道:“喏,拿著吧,這可是今年新科狀元給您的盤纏,寓意甚好,但願你能日後中舉。”


    蔣傑眼睛一亮,驚喜道:“閣下便是新科狀元,文天祥?在下可是久聞大名,您在集英殿的答題可是天下皆知,可是我們讀書人的楷模!在下早就想與先生見上一麵,不曾想今日果真如願。”蔣傑激動的手舞足蹈,全然忘了剛剛還要尋死覓活來著。


    文天祥哈哈一笑道:“蔣兄過獎了,那不過是別人的追捧而已,不值一提!倒是在下祈盼日後能與蔣兄一起共事,為我朝添磚添瓦,共築盛世。”


    蔣傑喜出望外道:“在下就先謝過狀元郎吉言,日後有機會中舉定要與先生一起報效朝廷。”


    李維見蔣傑已經和文天祥談笑風生,覺得他應該是不會再想不開了,於是獨自一人來到船邊。此刻身上的衣物也差不多幹了,於是打算繼續觀賞湖中風景,雖然之前的雅興被蔣傑破壞,但是眼前的美景依然能夠讓他怡然自得。


    遠看風景的李維覺察道有人貼近自己,轉頭一看原來是崔語琴,微笑道:“剛剛崔姑娘的一番話,在下可是為蔣兄捏了一把汗,言辭犀利,你就不怕那蔣傑承受不住,反而害得他再次自行短見?”


    崔語琴微笑道:“我猜不會,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在湖中可是見他掙紮半天,看得出當時的他也是後悔至極!人在死亡之時會有強烈的求生欲望。而且作為一名讀書人,應該會孝字當先。‘善事父母為孝’乃是最基本的道德。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妻兒,但絕不會輕視孝道,所以我才會劍走偏鋒,使他幡然醒悟。”


    “看來崔姑娘看人很準,也最能擊中人性的弱點!不知,我在你眼中的弱點是什麽?”李維突然微笑著問道。


    崔語琴有些驚訝,居然會直接詢問自己的弱點,轉而看見李維表情異常,帶著玩味的笑容,沒好氣的道:“無聊!”隨後又補充道:“你若是能修改掉自以為是的毛病,或許能夠......”


    “能夠如何?是否能進入崔姑娘的心房?”李維露出一副天真爛漫的笑容。


    崔語琴麵帶嬌容,害羞的嗔道:“油嘴滑舌,先生還是想想如何改掉毛病再說。”


    李維一臉疑惑,心道:“這算不算暗示?不過她居然說我自以為是?我有麽,我這是自信好不好!”


    李維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此時渾然不知,他早已經被惡人惦記上了,危險正在慢慢的靠近李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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