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也離開明月樓。


    他被郭馳他們簇擁著,行走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輪明月當空照。


    萬千燈籠高懸於玉京城半空,將大街小巷照得繁華熱鬧,更勝白晝。


    楚致淵負手而行,麵露沉思。


    軟硬兼施,李紅昭總算是答應了。


    他隨即想到了玲瓏書館,搖搖頭。


    其實玲瓏書館動不得,即便知道那裏是秘諜窩也動不得。


    監察司一直在盯著,裏麵也有不少監察司的秘諜。


    大景的很多假消息都要從那裏散布出去。


    大蒙暫時還沒有新秘地,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李紅昭說這位十八公主不像表麵的那般綿軟。


    這話換了旁人未必相信,隻以為是挑撥,不想這門親事成。


    自己卻是相信的。


    李紅昭這話沒錯。


    這位十八公主可是深藏不露,就像當初的蕭若靈一般。


    自己運氣還真夠好的,碰上的女人個個都是如此。


    他走在人群裏,遠遠碰上黃詩容她們三個,隻是抱抱拳,笑了笑,沒停下說話。


    迴到王府的時候,晚膳已經結束。


    ——


    “錚錚……”


    琴聲從後花園的湖上飄向四方,在夜空中飄蕩,嫋嫋不絕。


    楚致淵踏上湖上迴廊,慢慢踱到水榭外。


    水榭門口的氈簾已經挽起,看得到燈光通明的水榭內,一美貌婦人與一個美貌少女正在伺候。


    看到他出現,兩女襝衽一禮,少女搬來一個繡墩。


    白寧霜正專注撫琴。


    素手纖纖,肌膚瑩白,鬢發如雲。


    歲月鍾愛於她,沒在她身上刻下痕跡。


    尤其是用了邀月宮的靈丹之後,肌膚越發細嫩,越發顯得年輕。


    楚致淵進水榭內坐到繡墩上,微笑看著,揮揮手。


    兩美貌女子輕輕退出水榭,放下水榭的氈簾。


    “錚!”


    白寧霜按住琴弦,抬頭看向楚致淵:“皇上給你三個字,知道了。”


    “嗯。”楚致淵露出笑容。


    看來皇帝先前並不知此秘地。


    自己對魯東湖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互不相欠了。


    心中鬱氣頓時消散,說不出的痛快通達。


    “知道什麽啦?”白寧霜好奇的看他。


    楚致淵笑著搖頭:“不能說。”


    “跟皇上能說,跟我便不能說?”白寧霜不滿。


    楚致淵笑道:“娘,你不知道為好,免得不小心說漏了嘴,惹下大麻煩。”


    “……行吧。”白寧霜看他這麽說,不再追問。


    隻是覺得好奇,笑道:“娘娘誇你行事謹慎,還賜了我不少的首飾,伱挑幾樣給若靈送去。”


    這顯然不是娘娘賜的,而是皇上的賞賜。


    禦造的首飾,外麵可是買不到的,珍貴異常。


    “好。”楚致淵笑著點頭。


    “娘娘還問了你關於十八公主的事。”


    “娘娘說什麽了?”


    “皇上今天晚上便會在宴上宣布。”


    楚致淵皺眉:“這麽急?”


    “就是苦了若靈。”白寧霜歎氣道:“身在皇家,不得自由,若靈也能理解的。”


    “理解是理解,感情是感情,”楚致淵搖頭道:“換成父王再娶一個王妃,娘你能理解嗎?”


    白寧霜狠狠瞪他一眼。


    隨即歎一口氣:“若靈不會一怒之下辭了這門親事,索性給十八公主騰出地方吧?”


    楚致淵搖頭。


    蕭若靈不是這般絕決的性情,看似精明其實溫柔。


    會顧及到國公府,顧及到自己,就是委屈了她自身。


    楚致淵心思電轉,想著破解之法。


    時間太緊,還沒跟十八公主通氣,沒有默契。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馮錫的聲音:“王妃。”


    “馮總管,何事?”白寧霜起身挑開氈簾問。


    馮錫匆匆來到水榭外,臉色沉肅:“黃總管剛剛過來傳消息,大貞十八公主殿下受傷了,不能參加皇宮晚宴,皇上已經取消了今晚的宴席。”


    “受傷了?有人刺殺?”


    “是,有人刺殺十八公主殿下。”


    “誰幹的?”


    “祝大宗師已經追過去,還沒找到兇手。”


    “該死!”白寧霜咬牙道:“那十八公主殿下呢,要不要緊?”


    馮錫道:“禦醫已經過去了,還不知輕重。”


    “那去四方館那邊等著,隨時傳消息過來。”


    “是。”


    楚致淵皺眉沉思。


    刺殺?


    大蒙動的手?


    李紅昭還剛剛說小心十八公主刺殺自己,十八公主便被刺殺了。


    有點兒太巧。


    但大蒙應該不敢這麽亂來。


    縱使要破壞這一樁親事也不會用這手段,太過粗暴後患太大。


    倒像是邪宗。


    是邪宗的報複?


    ……或者說,另有內情?


    ——


    消息很快傳來。


    “王妃,禦醫已經診斷完,十八公主殿下沒有大礙,隻是……”


    “隻是什麽?”


    “十八公主臉上留了兩道傷疤,用了奇毒,這兩道疤已然無法治愈。”


    “頂尖靈丹呢?”


    “靈丹也無用,是一種無名的奇毒,很詭異。”


    “這該死的刺客!”白寧霜恨恨道:“是成心的吧?”


    這明顯就是衝著十八公主的臉去的,是故意惡心淵兒。


    要淵兒娶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做王妃。


    楚致淵道:“馮總管,祝大宗師可迴來了?”


    馮錫道:“沒能追得上刺客,擔心又有刺殺便返迴來了。”


    楚致淵慢慢點頭,若有所思。


    祝采芙的修為是極高的,而且在暴怒的情形下,仍一無所獲,便有些古怪了。


    白寧霜看向他。


    楚致淵道:“娘,現在什麽也別說,靜觀其變吧。”


    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情形下,最好不要做任何決定,不要亂說話。


    白寧霜沉著臉,恨恨道:“這該死的刺客!”


    楚致淵抬頭看向四方館方向:“且看看吧。”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之夜,且不說白寧霜,整個皇族都在議論此事。


    楚致淵卻繼續練功。


    一切都是虛的,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唯有修行唯有成為大宗師。


    琉璃刀經在銀鞘長刀的逼迫下,化靈境在突飛猛進。


    刀意越來越凝聚,精神也越來越堅純,天池穴溫養的兩道劍罡也越來越精純。


    它們在不斷刺向最後一層銅樓,也是最最堅固最為龐大的一層。


    看到這龐大而堅固的銅樓,他會莫名的生出絕望感。


    比起前一層,它至少大了三分之二,厚了三分之一。


    如此銅樓,想要突破,不知要多少水磨功夫。


    所以想要縮短時間,那就要將琉璃刀經練好。


    若能練到化神境,想必能輕而易舉的破開銅樓,進入宗師圓滿。


    ……


    第二天清晨,他在晨曦中來到明武殿時,看到的是一道道同情的目光。


    楚致淵失笑,來到楚清風跟前。


    楚清風擺擺手:“趕緊練你們的!”


    兩人來到了知秋殿,坐到殿內熱騰騰的炕上。


    楚清風歎口氣道:“你這門親事是要毀了。”


    楚致淵露出笑容:“大貞不會再派一個公主過來了吧?”


    楚清風搖頭。


    “自然是不會的,”楚致淵笑道:“那就太難看了。”


    楚清風點點頭。


    楚致淵笑容更盛:“聯姻之事會取消吧?”


    楚清風歎一口氣:“聽皇兄的意思,應該會取消。”


    楚致淵撫掌讚歎:“這才對嘛!”


    踏入大宗師的心更加堅定急切。


    他能篤定,此事是十八公主的手筆,當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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