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盈劍一抖,甩出一滴血珠,劍身恢複成一泓秋水。


    楚致淵還劍歸鞘,抱拳笑道:“高先生,承讓。”


    自己麵對宗師不可能留手,避開要害刺他肩頭已經是極限,搶的就是快那一線的機會,稍一猶豫便沒機會刺進去這兩劍了。


    高炯低頭看一眼左肩。


    肩頭仍舊在汩汩流血。


    兩劍刺在同一個位置,傷口絲毫不差,如果站著不動還好,自己這般閃動,還能做到如此,劍法之精準委實匪夷所思,自己前所未見。


    尤其是如此精絕的劍法竟然是一個先天境界,先天境界便已然能破開自己護體罡氣,更是驚人。


    怪不得皇上要派自己蹉磨他,換成先天高手真不管用。


    楚明軒咧嘴撫掌大笑:“哈哈,果然不愧是老四!”


    “四哥厲害!”


    “這兩劍,嘖嘖!”


    “不愧是殺伐第一!”


    “好劍法!”


    “嘿嘿……四哥就是四哥!”


    ……


    眾人讚歎歡唿,興高采烈。


    先前被高炯好像大人打小孩子一般打敗,讓他們既鬱悶又惱怒,偏偏無力找迴場子,境界碾壓。


    楚致淵的勝利便如他們自己勝利一般,頓覺痛快淋漓,一口惡氣盡出。


    楚致淵抱拳朝眾人一個環揖。


    楚明軒咧著嘴上前拍拍楚致淵肩膀,嘿嘿笑道:“關鍵時候,還得是老四你!”


    楚致淵道:“十八叔,說句實話,確實是僥幸,真要放開手廝殺,我絕不是高先生對手的。”


    高炯隻想打敗自己,而沒殺意,所以招式的威力差了三四分,真要生死廝殺,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這兩劍刺中高炯肩膀時,劍尖感受到強大阻力,如果不是洗劍訣,清盈劍刺不破護身罡氣。


    護身罡氣是通過特殊心法凝聚罡氣形成護甲,往往隻能擋住軀幹位置與四肢,擋不住腦袋。


    護身罡氣不可見,無形而有質,真實不虛,除非那種專破罡氣的神兵,否則宗師以下高手持劍也破不開。


    清盈劍並非破罡神兵。


    楚明軒不滿的瞪大眼:“勝了就是勝了,謙虛什麽!”


    楚致淵笑道:“還是要講實話的,免得誤導了大家,真以為能越境對敵,……還要多虧了十八叔你贈的寶劍。”


    眾人一聽,便都以為清盈劍有破罡之能。


    頓時看過去,露出羨慕神色。


    破罡神兵可不是一般的寶劍,極為珍貴,每一柄都是朝廷記錄在冊的。


    當然,像皇子所得,私下贈與,朝廷也不會多加追究。


    高炯在自己左肩點了幾指,封住鮮血,抱拳道:“淵世子名不虛傳,……敗了就是敗了,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的不是他現在的修為,而是他的劍法與他的資質,現在便這般厲害,前途無量!


    “老高,爽快!”楚明軒笑道。


    楚清風道:“小高,你去吧,治治傷。”


    “是,王爺,那屬下便去啦。”高炯肅然抱拳一禮,又對楚致淵及各位皇子世子一抱拳,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楚致淵暗鬆一口氣。


    這一次勝得確實僥幸。


    如果不是提前看到他的白猿法相,一定會認為他是剛猛霸道的路子,速度不夠快。


    以為大雪崩劍訣與咫尺天涯步相合,一招便能製勝。


    事實上高炯的剛猛有力隻是表相,極具欺騙性,練的是白猿類的武功心法,迅捷靈動。


    真要按照他剛猛的路子應對,一定會吃虧。


    他看到了白猿法相後,便不認為一劍便能建功,沒全力以赴一劍刺出後便覺得能勝,而是謀算連環攻擊。


    超感之下,先前高炯動手的情形看得入骨三分,判斷出其動作習慣,隱隱推測他轉身稍慢。


    事實正如他所推測,終於差之毫厘的取勝。


    眾人興高采烈,議論紛紛,讚歎不休。


    楚致淵卻很快告辭離開。


    來到南宮門時,便見到高炯與另一個削瘦中年男子站在外麵等候,迎了上來。


    “世子爺。”兩人同時抱拳。


    楚致淵抱拳還禮,打量高炯身邊的中年。


    這削瘦中年一幅娃娃臉,眉清目透,看著很親切。


    “屬下孫燕城見過世子爺。”


    “孫先生,不必客氣。”楚致淵笑眯眯打量二人:“二位先生從今往後便是我們王府一家人了。”


    “還請世子爺指教。”兩人抱拳笑道。


    楚致淵道:“府裏的規矩沒皇宮的大,二位先生盡管放心,我們迴去吧。”


    “是。”


    鄒芳一直在楚致淵身邊如影隨行,楚致淵早就習慣,沒鄒芳在一旁反而有點兒不習慣。


    郭馳走在前頭開路。


    高炯與孫燕武與楚致淵並肩而行。


    這便占據了四個角,隱隱布成陣形。


    楚致淵一邊走一邊笑道:“高先生,另一位先生是哪一位?”


    高炯一怔。


    楚致淵笑道:“先前你們三們想埋伏我,除了高先生與孫先生之外,還有另一位。”


    “……世子好眼力。”高炯無奈道:“那是老紀,紀冬曉,可惜沒能跟我們一起來。”


    “確實可惜,”楚致淵道。


    “老紀最仔細不過,我們倆不如他。”高炯看向娃娃臉的孫燕武:“是吧老孫?”


    “那他更適合去鎮武司,或者監察司,”楚致淵道。“那為何不進鎮武司?”


    高炯與孫燕武對視一眼。


    楚致淵笑道:“不便說就算了。”


    孫燕武道:“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紀夫人不答應。”


    楚致淵麵露疑惑。


    孫燕武點點頭:“紀夫人嫌監察司與鎮武司太危險,不讓老紀去,或者做禁宮護衛,或者呆在宗師府裏領俸祿。”


    楚致淵怔了怔,最終笑著點頭:“紀夫人是個明智之人。”


    如果沒了更高的追求,不想成為大宗師,紀夫人這決定是沒問題,換成自己也一樣。


    身為宗師,最無法抗拒的是成為大宗師的誘惑。


    但想成就大宗師難之又難,天賦與機緣缺一不可,如果很清楚自己的天賦不在頂尖之列,能不能放棄呢?


    大多數人是不肯承認這一點,即便明白,也不會放棄追逐大宗師,畢竟可是多了一百多年壽元。


    而紀夫人這顯然是放棄了成為大宗師,不再好高騖遠,踏踏實實過日子。


    高炯卻不以為然:“老紀就是太過遷就夫人了,捧在手掌心。”


    孫燕武道:“這樣也挺好的,他們兩個可是蜜裏調油,還跟年輕人似的。”


    楚致淵對這個紀冬曉越發感興趣:“那就讓紀先生過來唄,你們三個也能湊一組,做個伴兒。”


    宗師是有極大自由的,身在宗師府,可以自己決定接什麽差使,可以去禁宮做護衛,也可以去王府。


    當然,大多數都選擇去禁宮,畢竟待遇不同,地位也不同。


    同樣是護衛,護衛皇子怎比得上護衛皇帝?


    “這個……”孫燕武遲疑。


    高炯笑道:“可以一試,估計能把老紀勾引過來。”


    “真成了,那便是大功一件。”楚致淵笑道:“我會給二位先生記一大功。”


    “好,我明天便找老紀。”高炯道。


    一行人迴到慶王府,高炯與孫燕武自然得到了熱烈的歡迎,楚明厚與白寧霜決定明天晚上,設宴專門歡迎二人。


    今天晚上不行,是宣王的生日。


    楚致淵催促他們兩個趕緊行動,爭取明天晚上歡迎三人同時加入慶王府。


    ——


    華燈初上時分,楚致淵一家四口離開了王府,前往宣王府。


    慶王府大街與宣王府大街相鄰,一前一後,慶王府大街在南,宣王府大街在北。


    一個三皇子,一個四皇子,王府相鄰也是正常。


    宣王府上下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寬敞的大街已經擠滿了寶馬雕車與紫轎。


    這些雕著花枝與雲紋的紫檀馬車,紫色轎子,皆不是尋常人家有資格乘坐的。


    或者是王爺,或者國公、伯爺、侯爺。


    更多的則是朝廷官員,即使這些官員穿著常服,也能知道沒有低於三品的。


    三品及以上才有資格乘紫轎。


    燈火通明的宣王府大街,一時之間富貴之氣逼人。


    即便離得近,楚致淵他們還是乘坐馬車過去。


    拉車的駿馬四匹,雪白無一絲雜色,唯有蹄子是黑色。


    車廂乃檀木,雕著四條隻有皇子才能雕刻的飛龍,再加上雲紋處處,華貴異常。


    四名宗師出動,剩下的宗師留在府裏鎮守。


    二十多名護衛簇擁下,楚致淵一行四人抵達宣王府前。


    在一座石獅子旁下了馬車,前麵兩乘紫尼轎子剛剛抬起,挪到前麵去停放。


    轎中下來的是兩個錦袍老者,氣定神閑,分別被宣王府的內外總管堆著笑臉迎了進去。


    白寧霜扭頭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笑道:“娘,放心吧,我們王慶將來也會如此的。”


    他一眼看出白寧霜的失落來。


    看看宣王府的門庭若市,再看看自己王府的門庭冷落,對比太過巨大,反差太大,心裏自然不好受。


    馮錫已經提前上前過去。


    避免門子不識王爺與王妃,還要王爺與王妃等著,會太過尷尬。


    他們剛來到正門,楚致耀帶著一群人匆匆出來,在台階上遠遠便抱拳行禮,熱情的喚三伯與三嬸。


    楚致淵與楚儀笑著喚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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