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在這裏!”


    霄酒走完一半路程的時候,終於還是被人發現了。


    他往遠處看了一眼,隻停頓了一瞬,似乎沒有太驚訝,之後繼續,挪動的腳步雖然慢,卻一直沒停。


    “站住!不準再走了!”


    有人在外高聲警告,霄酒始終不理會。


    他垂著眼梢,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節奏,不慌不忙。


    他知道,盡管已經暴露在別人視野裏,別人也不會輕易射殺他,因為這是在仰山族,族裏要的是人苗,不是死人,對人苗的保護機製,始終是優先級。


    果然,來人隻是警告,並沒有真的出箭,甚至因為他不小心踢掉了一片石子,齊齊驚了一瞬,提醒他小心。


    老八蕭厚,就在這群人裏。


    他站在最前麵:“不要試圖逃跑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頑抗或放棄都沒有用,你很聰明,知道該怎麽辦的。”


    他還吹了骨哨:“我已經通知族長,你不用擔心會落到我手裏。”


    他怕霄酒因為不願意跟他,玉石俱焚,如果真的這樣,那他將要擔負很大的責任,不如將人交給族長,再謀後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懸崖邊的少年,他一步一步,像展翅的蝶,被裹挾在大風裏,可能下一刻會被風摜落懸崖,骨碎人亡,也可能下一刻隨風起舞,翩然飛遠。


    霄酒有驚無險,到達了懸崖與東麵緩坡的交界處,與過來圍抓他的人保持一段距離對峙。


    “你乖乖的過來,”蕭厚這一刻十足懇切,“我可以前程發誓,保你安全,不會威逼。”


    霄酒卻衝著他笑了下。


    笑得特別乖,特別燦爛。


    蕭厚心底一跳。


    下一瞬,霄酒突然從腰間摸出小彈弓,射出了一樣東西。


    ‘咻’


    像是一顆野果子,熟透了,特別軟,落到地上炸開,汁液四濺。


    沒衝著人。


    可就算沒衝著人,所有仰山族人也都非常一致的,大步後退,麵容震驚恐懼:“邪,邪果!”


    見蕭厚沒躲,還立刻拉著他一起:“瘋了麽!邪果不躲,想死是不是!”


    蕭厚:……


    怎麽迴事?哪來的邪果,為什麽他不知道?


    霄酒微笑:“果赤為吉,果紫為邪,八殿下就算沒有做過逃脫任務,也應該好生去看一看族中記錄,部族既然有崇拜,就會有避諱,羽毛怪,也有羽毛怪怕的東西啊。”


    蕭厚眯了眼,心思快速轉動。


    霄酒提醒:“我勸八殿下放棄所有想法,你可以偶爾鑽空子,小小觸犯一下族規,達到自己的目的,但至紫邪果,在族裏是大忌鐵律,膽敢違律者,任何族人皆可當場誅殺”


    蕭厚不用問,從旁邊沉默不言的族人表態裏,已經知道了答案,霄酒並沒有說謊。


    可是如果不靠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霄酒走麽!


    “誰、敢、攔、我!”


    霄酒再次舉起彈弓,裹了顆紫果子,朝遠處一射


    這一次,所有仰山族人齊齊後退,遠遠不止一大截。


    與此同時,霄酒抓住崖邊一根藤條,腳下蹬牆用力,借力一蕩


    隨著空中滑過一條悠揚弧線,他落到東坡厚厚的草叢裏,抱頭緩衝,瞬間滾下去很遠。


    蕭厚:……


    眾仰山族人也是麵麵相覷,怎麽就一瞬間,人從南到東,飛出去這麽遠,抓都抓不及,跑也攆不上了!


    就算攆的上,人家還有邪惡的紫果子!根本抓不住!


    這個夜裏,有人氣的臉黑,有人得瑟狂笑,有人心有不甘……


    唯有霄酒,躺在厚厚的草地上平複唿吸,感受著拂麵夜風。


    今晚月色真美。


    風也溫柔。


    第24章


    碰瓷達人小老虎


    “九十九殿下好敢!他竟然走懸崖!他竟然敢跳崖!”


    “嗚哇手拽藤條高空飛蕩!光聽記錄轉述就讓人心潮澎湃,可想而知現場是如何震撼!羨慕跟蹤記錄的暗衛潛衛們!”


    “紫果子是之前逃脫任務刷題刷到的獎勵!知道是邪果克製,是看了族裏的書明白的!”


    “瘦弱的身體大大的能量,九十九殿下每一次出現都在突破!沒武功又怎樣,殿下敢打敢拚!沒武器又怎麽樣,殿下有小彈弓!別人想坑怕什麽,殿下有一肚子的心眼子!”


    “別說了別說了,七殿下又被忽悠了!還心甘情願盡心盡力!”


    “八殿下這迴好像也被坑了,丟了人,隻怕在族長那過不去!”


    相似的境遇,有人擺爛,期待隨遇而安也有幸運好結局,有人觸發任務,在危險邊緣不斷試探,有人自願轉變成仰山族人,想要一勞永逸,有人隻是借被抓的過程修養身體,做任務套信息一點沒落下,還越獄成功了!


    對於這個仰山族,京城街巷聊的也很多,聊它的閉塞和可怕,聊它的存在和警示,有年長的老人說,好像曾經真的有這麽一個地方,好些年前的事了……


    “那後來呢?”有年輕人追問。


    “後來啊……”老人歎,“那村子沒了。”


    人們活著,終究是想追求好日子的,不管部族規矩的初衷是什麽,如果它沒有欣欣向榮的發展,而是用條條框框嚴格規矩把人們都綁起來,日子越過越窮,人口越來越少,人們越來越不開心,越來越沒有希望,一定會走向滅亡。


    隻是……為什麽要拿這個村子的事出來,融入賽事?


    有些人看著天邊,想的更多。


    “誒,我說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總是在這個地方圍著,到底在關注什麽,關注誰?”


    “當然是九十九殿下啊!”有人一把拽住前麵走過來的人,按住了,小聲安利,“我同你說,九十九殿下太牛了!看著弱弱的,不顯山不露水,實則沒有人表現比他更亮眼了!”


    “前麵是不提,就說今天吧,我以為他多少忌諱八殿下勢力,這越獄肯定安排在白天吧,嘿,人家就不,就晚上玩!我以為他一心一意越獄逃跑,為他捏著拳頭鼓勁,誰知嘿,人家自己氣定神閑,還能順便去西邊摸一把族長的胡子,發現了小秘密,還提醒了七殿下!七殿下及時拎住他,提醒他不能繼續,前麵就是懸崖,我心想他現在肯定知道該停下了,得找別的路,誰想他勸走七殿下,直直衝著懸崖去了!”


    “我都有點憐憫七殿下了,攤上這麽一個盟友,隨時都在心跳加速,可太刺激了!”


    “七殿下衝啊九十九殿下都跳崖了,還不趕緊去幹老八!”


    蕭鼎的確想幹老八。


    ‘人苗’可是在老八手上跑掉的,晚上又是老八的班,這眾目睽睽的,不幹你都是我對不起你!


    蕭厚也知道壓力給到了自己,人跑了,山上安靜了,族長都要出來了,可不得算賬了,但錯不可能是自己錯,他看向蕭鼎,眼神微陰:“眾所周知七哥你,和人苗霄酒關係最好。”


    “你說好就好?還眾所周知,都誰知道,站出來給我看看!”


    蕭鼎混起來自己都怕,氣勢一出來,除了蕭厚身後那幾個,根本沒誰敢動,他就更得瑟了:“誰和誰關係好,大家有眼睛會自己看,反正我和你關係不好,我一定會懟你,你也一定會挑我的錯,人苗霄酒被押過來時,是誰勸降,又是誰關心備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殷勤探望?”


    老八對霄酒的心,根本就沒藏著掖著,誰都知道。


    “大家都看到了,總歸不是我吧?所以到底是誰和他關係好?”


    蕭鼎嗤笑出聲:“依我看,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根本不用去理,理了也沒用,理不清,你指我我指你說不明白,但今天晚上的事是明明白白的,夜班是該你值吧?人是在你手上跑的吧?事還是從你手下起的”


    他看向28號:“我說的對不對,28號?要不是你追殺,沒準人苗都不會跑,你們這是有仇怨呐,不死不休?”


    28號:……


    突然有一種不祥的,要背鍋的預感。


    “我沒有追殺他!他如果沒越獄,我根本不會追他!”


    “隨便吧,”蕭鼎攤手,“反正老八的人,嘴皮子都溜,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到底是內訌,不良競爭,引誘不成導致的分手現場,還是純粹是一場意外,大家看著理解吧。”


    首座上,黑羽頭環加身的族長臉色越來越沉,看向蕭厚的視線越來越嚴肅。


    所有仰山族人也是,懷疑的視線齊齊落在蕭厚身上。


    蕭鼎簡直不要太爽,每迴隻要聽小漂亮的,就是碾壓局!不管中間過程是不是辛苦,有過什麽危機,結果都會是一樣!小漂亮說的對,他就不能直直往前莽,適當陰陽怪氣一下,效果會更炸裂!


    看他今天不玩死這小王八!


    他一邊轉著眼珠子,一邊看向東南遠方,心說小漂亮你可努點力,千萬別死!


    霄酒當然不會死,他隻是遇到了一個人。


    整個後半夜都差不多折騰過去了,時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山林裏安靜的有些可怕,他不敢走的太快,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腦中思考不停。


    人苗,祭祀,嚴苛的規矩,不與外界溝通……


    仰山族的族史記錄裏,最初並沒有這麽不近人情,也會和外族交流,可被侵擾爆發過戰亂後,就切斷了所有與外聯絡的渠道,關閉所有出口,規矩更為嚴苛,想要靠山吃山,自給自足。


    這個決定最初大家也是同意的,可年深日久後,人們思想會變,被壓迫久了也會想反抗,慢慢的分為兩派,崇尚外麵世界的一派音量很小,一直被壓製,不允許說話,而族長方一直擁有絕對權力,秉承閉塞的規矩,勉強撐著仰山族……


    牢裏鄰居羊豐年,大約就是族長的兒子,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可他卻不想走族長的路,才被關了起來。


    霄酒在思索,觸發的任務裏,探知仰山族秘密的目的是為了什麽?隻是為了增加遊戲的驚險刺激性,催觸發任務的人動起來,各種極限冒險嗎?


    “啪”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異常聲響。


    很輕,像是細小樹枝被踩斷。


    這種時間,這種地方,連夜獵的野獸都休息了,竟然有人出沒?


    霄酒立刻停下腳步,躲在了樹後。


    對方也沒有再動,始終沒有任何聲響再次傳出。


    霄酒有一種被注視感,他感覺自己在對方麵前似乎是透明的,他的人在哪裏,以怎樣的站姿被樹木遮擋,頭在哪,手在哪,腳怎麽站的,別人都知道,想要獵取,易如反掌。


    可跟那次被黑豹盯著的感覺不一樣,他並沒有太多的危險感,對方似乎……沒什麽惡意?


    甚至這一段沉默停留,是不希望他過度反應?


    既然別人沒什麽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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