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酒哦了一聲:“所以,還是我的錯嘍。”


    “我的,我的,我的鍋行了吧!”蕭鼎‘押’著他往牢房方向走,小聲告訴他,“你把心放到肚子裏,你七哥能幹著呢,雖然剛才沒混進去,但我發現了一個絕佳入口,那邊草長得最茂盛的地方,有個狗洞,我剛好能鑽進去!明天,明天白天,這消息我就能探迴來,順便把地圖給你畫了!”


    霄酒:“那你加油。”


    “我這是沒問題,你這根本完成不了吧?”蕭鼎懷疑的看著他,“老八仗著壓製地位玩心眼子,盯你這麽緊,老貓逮耗子似的,你怎麽跑?”


    “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啥?狼來了?”


    “謊稱狼來了唿救,一次有人信,過來救你,兩次有人信,過來幫你,三次四次……嗯,不會有第四次,”霄酒聲音微緩,落在空曠牢房巷道,更顯寂冷,“第三次,你就會被狼狠狠欺負。”


    空氣沉默了很久。


    霄酒看蕭鼎。


    蕭鼎麵色嚴肅,直直看著他,眼底帶著心虛與期盼……三個字,沒聽懂。


    霄酒:……


    “你反過來想一想。”


    “反過來……”蕭鼎還真認真想了,“你要越獄,不斷行動嚐試,可迴迴都失敗……老八會不信?他會覺得你的想越獄,隻是想談條件?”


    霄酒:“差不多吧。”


    總之就是玩心理戰。


    蕭鼎摸下巴:“所以你這麽搞第三次,他一定會狠狠給你個教訓,讓你再跑不了,極限壓製你,讓你沒底氣談條件。”


    霄酒:“但在這之前,他會縱容我,甚至給予一定的幫助。”


    蕭鼎明白過來了:“所以你說重點在第三次,也就是說……”


    霄酒:“也就是說,七殿下要珍惜,我們有且隻有兩次的行動機會。”


    下一次,必須要成功。


    “這怎麽可能呢,”蕭鼎瞬間感覺到了壓力,“這麽難的事,今天連一小半都沒做到,怎麽可能下迴立刻成功?”


    “你不是已經找到了狗洞?下次必能畫出地形圖?”


    前方已是牢門,霄酒自覺進牢,盤腿坐下:“今天確定了地形圖畫出來,讓我看看。”


    蕭鼎看了眼表情空茫的隔壁鄰居……


    你是真不拿別人當外人啊。


    小漂亮這個黑肚皮的都不怕,他怕什麽。


    蕭鼎隨手從牆邊扒拉了塊小石子,在地上畫:“其實整個部族領地不算太大,因地理優勢,才感覺看不到邊,神秘龐大,比如北邊這裏,倚靠高山,是族人聚居處,看起來深,實則山峰難以停駐,到這裏就停了”


    “你的牢房在南邊,這裏,”蕭鼎一邊講,一邊點畫,“從北到南中間的這一段,分別分布有卷宗書房,庫房,廚房,議事堂……剛剛你在轉角撞到了我,那個方向過來,你去過庫房了?”


    霄酒微點頭:“嗯,那裏有仰山族來由的記錄,比如對鷹鳥的崇拜,生活習慣裏很多禁忌都與崇拜有關,部族裏的規矩從看起來還好,到匪夷所思,這中間似乎有個急轉而下的過程,從某一任族長開始,還有人苗的作用……所以,他們給你配了姑娘沒有?”


    蕭鼎頗為嫌棄的哼了一聲。


    霄酒懂了:“沒有?”


    “必然是覺得爺太帥了啊,沒哪個姑娘配得上,”在自信這塊,蕭鼎從沒輸過,“在挑呢,說是得等上幾日。”


    霄酒視線意味深長起來。


    等上幾日,這輪遊戲都結束了,還挑什麽姑娘配婚?


    他不說話,蕭鼎像洞察了什麽天機一樣,突然指著他,無情嘲笑:“哈哈哈小酒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姑娘,你不老實!”


    霄酒挑眉:“所以你沒看到過姑娘?”


    蕭鼎想了想:“還真沒有,去問就是兩個字,等著,別說我,老八那東西肯定也沒見著過姑娘。”


    霄酒立刻就明白了,這次的本子裏,姑娘並不是重點,而是仰山族本身。


    製度?規矩?讓人窒息的條條框框?


    “繼續,你說我的牢房,在部落最南邊?”


    “嗯,最南邊,緊鄰懸崖而建,為了防止人苗逃跑嘛,”蕭鼎挨著地圖牢房的位置,細細畫出一條線,“你要跑的時候一定注意,往哪個方向都不能再往南,過去就直接跌落懸崖,直接掛掉。”


    霄酒沉吟:“很陡峭?”


    蕭鼎:“非常,會死,拚不齊的那種。”


    霄酒:“西邊呢?”


    “不知道,”蕭鼎老實搖頭,“今天沒探出來,找到了狗洞,也得下迴,不過我不建議你往這個方向想,那裏是部族舉行祭祀儀式的地方,規矩管理非常嚴格,幾步一衛,防衛森嚴,沒人能悄無聲息過去,我剛才就是想悄悄看一眼,都沒有意往裏走,結果還是不行,被發現了,至於地形麽……”


    “我聽說是極險,天塹,普通人根本不被允許進去,會得神罰,立時就死的那種,隻有族長居住在附近,可以和鷹神溝通……我猜要不就是故意的,放出神神秘秘的事,讓人不敢去,要麽就是真的很險峻,除非特別熟悉地形的人,否則很容易摔死砸死什麽的,就像南邊的懸崖。”


    霄酒若有所思:“我聽說,仰山族的年中祭要到了?”


    蕭鼎:“對,好死不死,就是咱們這輪比賽結束的那天,部族規矩,舉凡祭祀,所有人都必須參加,遂到那天,西邊肯定會開放,可惜你大概等不了。”


    霄酒不可能等到遊戲結束那一天,這個越獄任務,他必須要做。


    “所以如果我要離開的話,隻有來時的路最方便?”


    “沒錯,北山南崖西塹,隻有東麵緩坡最好走。”


    霄酒看著地上的簡易地圖,思索沒觸及到的地方可能有多大風險,未來的路怎麽走才最合適,安靜良久,才擦花了地圖:“行了,你迴去吧,明天注意時間,咱們再玩一迴,這次得注意幾點,這樣……”


    蕭鼎聽完霄酒的話,豎了個大拇指還得是你,心夠黑。


    他走後,牢房陷入安靜,霄酒看向木欄邊的鄰居:“你好像很悲傷。尤其方才,我們提起仰山族長的時候。”


    鄰居沒說話。


    霄酒繼續:“部族裏規矩有點奇怪,不許亂跑,不許和外麵的陌生人多說話,寒時熱時,洪雨雪災時都有不同的應對規則,井井有條,明明看起來是想要保護族人,卻因為這些規矩一點點增加,讓人喘不過氣……你們真的覺得,隻要聽族長話就行了?真的快樂無憂?外麵的事,外麵的人,外麵村落的樣子,真的沒有人有好奇心?”


    鄰居聲音啞澀:“至少能保命,能好好活著,不為外敵所侵,不為災禍所絕……”


    霄酒:“天災呢?百年難遇的洪澇,地震,連綿不絕的厚雪,遇到該怎麽辦?”


    鄰居垂眸:“那是天罰,所有人都得死,遇到不隻我們,外麵的人一樣。”


    “可眾誌成城,互相幫扶,難關就容易過去,人越多,過去的越快,隻自己一點渺茫的力量,怎麽夠?”霄酒看著鄰居,眼神犀利,“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


    鄰居身體一震。


    霄酒繼續:“你難道不就是因為這樣,才被關到這裏的?你覺得樹挪死,人挪活,你覺得人們應該充滿好奇心,保持學習和成長,讓自己更強大更勇敢,把自己困在厚厚的殼子裏,的確可以保證一定的安全,可惶恐的心,對未知的害怕永遠不會停歇,不如走出來,認真了解這個世界,看看外麵的天,學學外麵的東西,哪怕看到了很多危險,想辦法應對解決就是,看到了,知道了,會忙碌,會殫精竭慮想辦法解決,卻不會再恐慌害怕。”


    鄰居眼瞳震顫:“你怎麽……”


    霄酒看著他:“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若我猜的沒錯,你應該姓……羊?”


    仰山族的曆任族長,都姓羊,鄰居的身份,可見一斑。


    有多久,沒有聽到過自己的名字了?


    鄰居嘴唇微顫:“羊……豐年,我叫羊豐年。”


    長夜漫漫,山野靜寂無聲,唯有星月璀璨。


    翌日,進入遊戲的第十三天,霄酒計劃裏,隻準成功,不準失敗的越獄日子。


    被抓到這裏,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得,起碼真的不用日曬雨淋,不用擔心野外猛獸,雖然嘴裏沒什麽滋味,粥的確是管飽的,牢裏環境不怎麽好,覺是睡足了的……


    當俘虜幾天,順便休養了身體,他現在精力充沛,狀態非常好。


    今天還沒有見到蕭鼎,不過牢裏飯照送,聯係通道並沒有關閉,他們仍然能互通有無,蕭鼎還是有點心眼的,搞定了這條通道,老八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裝不知道,為了‘馴服’他,老八有自己的策略。


    午時,陽光最耀眼的時候,他再次撬開鎖,溜了出去。


    這一迴,它的主要目標仍然是卷宗書房,昨天時間太緊,沒來得及看所有的東西,今天就充足了很多,如果蕭鼎那邊鑽狗洞不利,他還可以順便聲東擊西,再次打個掩護。


    至於老八蕭厚,他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他現在隻是對仰山族好奇,跟個宅男似的關在屋裏研究書卷,並沒有越獄不是?


    沒準在對方看來,看看這些東西也挺好,了解的越多,越知道自己跑不了,不是會更容易認輸?


    蕭鼎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馴服霄酒的打算,也一直在盯著霄酒動作,霄酒想跑,他知道,從對方堅持入牢而非加入仰山族,他就知道了,可逃跑並不容易,聰明人從不會貿然行動,容忍對方嚐試幾次也還好,越發現事情嚴重性,越發現逃不脫,豈不是更會難受,迫於形勢,不得不答應他?


    可他還是小瞧了霄酒,野花雖美,但多刺,總得伸出尖刺耍個不乖,無差別攻擊任何人!


    老七那沒腦子的東西不知道在搞什麽,在領地裏到處跑,惹是生非,露出馬腳,將要被抓到時,竟然不管不顧,衝著霄酒所在卷宗書房去了,完全不顧念曾經的同盟情誼,賣隊友賣的毫不留情,一點愧疚都沒有!


    霄酒陷入危機,竟沒找老七算賬!誠然,這種時候算也沒有用,時間不允許,可想要自救,為什麽偏偏衝著他薅羊毛!


    這已經是他第二迴幫助霄酒了!那個送飯的啞巴老頭他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第二次了。”


    老七早就不仗義的溜了,沒有人押送人苗迴房,蕭厚既然‘抓住’了人苗霄酒,自然也得將他送迴來,隻不過這個過程非常憋屈,被坑了一把,明明救了對方,對方卻不會領情。


    蕭厚盯著霄酒眼睛:“沒有下迴了,知道麽?明日,我要聽到你的答案。”


    霄酒麵色冷極了,聲音也透著不耐:“不必等,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會與你為伍。”


    蕭厚眸底頓了片刻,突然浮現出笑意。


    有趣。


    如果這小漂亮仍然雲淡風輕,一臉平靜,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難不倒的樣子,他反而覺得時機未至,還得糾纏拉扯一段時間,可現在,小漂亮臉冷了,聲音不耐煩了……


    他急了。


    急,就會出錯;急,就會尋求變局。


    隻是終於被老七給傷著心了?


    蕭厚言語諄諄,循循善誘:“仰山族的事,你應該都了解了?其實隻要不觸犯族規,一切都沒問題,我自有通關把握,可保任何人無事,可你若一意孤行,別說我不會允許你逃跑,就算你能衝破所有守衛層,苟延殘喘的跑出去,確定能堅持到比賽結束麽?”


    “外麵最後一個安全圈,可是馬上要結束了。”


    “而在這裏,隻是失去一點點被控製的小自由,無傷大雅,幾日而已,你連這點都不能克服?”


    霄酒冷冷迴看他,沒說話。


    蕭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慮一下,嗯?好弟弟?”


    蕭厚誌得意滿的離開後,蕭鼎悄咪咪的從暗處走過來,拍了拍胸口:“天爺,這小王八笑得好滲人啊!”不過他也明白了,“你剛剛給我使眼色,讓我不要‘押送’你迴來,就是想讓他表演這一段?”


    霄酒麵上的冷意和聲音裏的急躁全部消失,恢複了往日裏平靜乖巧的樣子:“偶爾給對手吃顆定心丸,沒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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