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很疲倦,好不容易睡過去,卻還是得醒來麵對一切———盡管她萬分地想要逃避。


    原本趴睡著的趙琰微微皺眉,翻過身來,緩緩張眼。


    粉色的房間可以調整人的情緒,特別是粉藍和粉綠,不過她選的卻是粉紅色。正因為如此,當初朋友們來祝賀她喬遷新居的時候,大大地嘲笑了她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少女情懷。


    熟悉而溫暖的感覺讓她側了側身,想延長一下賴在床上享受的時間。然後才一閉眼,趙琰整個人就彈了起來。


    倉惶四顧,趙琰越看越覺得驚恐。


    粉色的臥室牆;精挑細選而來的床頭燈;擱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此刻,還有梳妝台鏡子裏,穿著大衣頭發蓬鬆如鳥窩,臉色蒼白的自己。


    呆了幾秒,她“啊”的一聲大叫起來,忙不迭地衝下床。


    “咚咚咚咚”地從二樓跑到一樓客廳,環視著自己用多年積蓄購買的小窩,趙琰愣愣地明白了一點,隻是不敢完全相信,找到遙控板開了電視,廣告電視劇電影鋪天蓋地,卻沒有一個具體的年、月、日能夠讓她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迴到了2006年!


    對了,她的手機呢?如果她真的迴來了,手機一定是有信號的吧?


    全身找遍之後,趙琰又衝跑上二樓臥室,床上床下都找遍了,仍然沒有找到那個小小的鐵盒子。


    趙琰愣愣地站了半天,才無力地靠著床,坐在木地板上。


    ……如果說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做夢,那麽現在……她是迴到屬於自己的年代,自己的地方了吧。


    手機……是掉在那裏了,還是徹底不見了?


    趙琰又呆了好一會兒,才緩慢而僵硬地轉頭,看到床頭的固定電話。她猶豫了一下,拿起話筒,隨手撥下她記得的號碼之一。


    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喂喂?是趙琰嗎?是不是趙琰?”


    朋友急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趙琰看了看話筒,又慢慢地放到耳邊,輕聲道:“嗯,是我……”


    是了,她確實是迴來了,迴到這個沒有他在身旁的世界……


    “你這家夥到底跑哪去了?一句話也不交待就玩失蹤!嚇我們很好玩嗎?貼尋人啟事,找警察局,我們隻差沒請私家偵探了!”


    聽見好友又急又氣的罵聲,趙琰扯了扯嘴角,道:“對不起……”


    “呸!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老實交待,這一個月你到底死哪裏去了?手機沒信號,連通話記錄都沒有!所有認識的人都問過了,誰都不知道你人在哪裏,你———”


    好友話中的一個詞讓趙琰皺起了眉,“袁孜,今天是幾號?”


    “不準轉移話題!”


    “沒有……我不是轉移話題!你先迴答我,今天是幾月幾號?你剛才說我失蹤有一個月?那現在豈不是已經二月———”


    “二月十五!你這家夥是不是真的昏頭了,連這也不知道?”袁孜沒好氣地罵,而這邊的趙琰已經徹底地呆了。


    二月……十五?情節人第二天?


    “是二00六年二月十五日,是嗎?”


    “不是二00六還是二00幾?趙琰,你———沒事吧?”好友的聲音變成了完全的擔憂。


    趙琰閉了閉眼,沉聲道:“我沒事,隻是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麽快而已。我迴來了,你們不用再擔心了,真是抱歉……你忙吧,改天再跟你聯係……”艱難地將電話放迴去,趙琰想站起來,腿上卻全然無力。她雙手撐著床沿,吸了口氣,再努力,總算是站起了身。


    她真的……迴來了。多麽可笑,來來去去,竟然隻是差了整整十年而已。


    可是就是這十年,她和那個人之間,已是完全的麵目全非。


    昨天他還在身邊,對她大吼大叫,而現在……


    現在的林霄,根本就不記得,誰是趙琰了吧……


    嗬嗬,這樣說來,這一個月,不是一個黃粱美夢,又是什麽呢?


    可惜手機不見了。拍了那麽多他的照片又如何?結果還是一場空,什麽也沒能帶迴來……除了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想念。


    “我真的……很想說我愛你,可是說了,也不過是這樣的結局,你明白嗎?”趙琰走到衣櫃旁,從抽屜裏拿出那張珍貴的照片。是畢業照,可也是唯一一張,她能擁有的他的照片。


    林霄在照片裏,麵無表情,卻也心不在焉。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冰涼的。


    “成全了你的愛情,所以我迴來了……因為你不屬於我……我明白,可是,你不明白。”


    她也在笑,淚水卻終於忍不住滴下來,落在他的臉上。


    如果得不到,就忘掉吧。不用刻意的,隻要下了這個決心就行了。


    可是用來下這個決心的代價也太大了點———失蹤一個月,她丟了工作,月貸遲了十幾天還,還被所有的朋友嚴刑逼供,想要弄清楚她這一個月到底去了哪裏。


    可趙琰隻是笑,不管別人再怎麽問,她隻都笑著擠眼道:“it’sasecret。”


    就算沒有了親人,可是還有這麽多朋友的關心,意外之餘,趙琰還是覺得欣慰。可是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就讓它深深地埋在心底,偶爾拿出來獨自迴味就好。


    那一個月,是偷來的幸福,太美麗。所以,她從來都不認為那樣的美麗能長久。


    重新迴到遇到他的那個地方,當然沒有了“客來早”包子店,現在是幾十層樓的大廈。她也迴去找了那間租屋,麵對一片被圍起來的瓦礫,趙琰有種深深的迷惘。她早知道這地方已經拆了,可是還是忍不住過來。也是站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屬於這個時代的林霄,當初根本就沒有在這裏念大學,更不可能在這裏租過房子。


    她的世界被顛倒了,可是她卻在留戀另一個世界的一切。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她似乎都隻能是他生命裏的過客。這一點,也是她才弄明白,卻無可奈何的。


    ……我愛你,林霄,可是我也真的得跟你說再見了。


    迴家之後,趙琰把那張一直珍藏的畢業照,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層,然後用鑰匙鎖上。


    又花了一個月,趙琰找到了新工作,還清了上月該還的貸款,還買了一部新的手機。


    新手機跟遺落的那一個一模一樣,除了裏麵不再有林霄。


    趙琰的笑容仍然燦爛如昔,就連聽到朋友相親的提議,也眉眼彎彎地答了一聲好。


    反倒是對這事心裏完全沒底的袁孜詫異無比———


    “你剛才說什麽?‘好’?那你是答應了?”


    不能怪她對此大驚小怪,實在是以前被趙琰直接或間接地拒絕過無數次,這一次也是她的母親大人念叨了好久,所以她才勉為其難地跟趙琰提了一下,而她居然說“好”?!老天!難不成明天的太陽真的會打西邊出來嗎?


    “……用不著這麽意外吧?”趙琰笑著瞥了對麵的好友一眼,兀自翻著雜誌。


    “可、可你以前不是一直說相親這玩意兒落伍了嗎?怎麽勸你都不肯,現在怎麽突然想通啦?”


    袁孜從床上翻下來,雙手擋在趙琰的時尚雜誌上。


    趙琰幹脆丟了雜誌,走了開去。


    她一邊拿著小巧的水壺給陽台上的盆栽澆水,一邊懶洋洋地迴答:“就像你們說的,我也二十九了,是該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不是?”哎,難得的一個休息日,原本以為袁孜隻是來給她送袁媽媽的愛心營養湯,哪裏知道湯隻是道具,真實的目的另有其他。


    不過……就這樣吧。這麽多年,除了那個人,她沒對第二個人心動過。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她不想再強求了。


    “喂喂,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啊!”袁孜下意識地反駁,“我們隻不過是想你多認識一些人,沒說馬上就讓你嫁好不好?”


    趙琰“撲哧”一聲笑出來,放下水壺,轉身迴到屋裏,經過袁孜身旁的時候,順手揉了揉後者的頭發,“知道了知道了,時間地點,定好之後直接通知我。我會過去好好觀察一下,你媽媽口裏的那位‘優秀青年’。隻怕我這個沒錢又沒貌,連工作都是才找到的人根本就是社會淘汰的半垃圾品,隻有被退貨的份兒呢。”


    “喂!你在哪裏學的壞習慣,我的頭發都被你弄成雞窩了啦!”


    趙琰愣了一下,無法控製地再一次想到那個人。曾經,她興趣一來的時候,就總是喜歡揉他的頭發……


    可是該忘的,不是嗎?


    她閉了閉眼,微笑著告訴自己。


    三天後,趙琰接到袁孜打來的電話,通知她本周末到某某餐廳跟那個據說“工作穩定、相貌出色、誠懇又孝道”的男士見麵。


    “這麽快?”趙琰皺眉。她以為還要拖個一兩周呢,因為之前袁孜說怕她不答應,所以根本還沒跟男方說起這件事。


    “哪裏快了?又不是今天就讓你出來見麵!喂喂,你不會臨時又跟我說你不去了吧?”袁孜哇哇大叫,完全沒有二十六歲女性該有的沉穩。


    嗬,就算是嫁了人,也還是以前的老德性啊。


    趙琰笑著搖了搖頭,用肩膀將話筒夾在耳旁,手指飛快地在電腦鍵盤上敲打著。真是的,幹嗎打她辦公室電話,打她手機多好!至少可以用耳麥。


    “我要臨時反悔,還不讓你媽媽把我怨死啊?放心吧,我向來‘義’字當頭,怎麽可能陷你於不義。就這樣吧,去之前我會再打電話給你,拜拜!”


    不等袁孜迴答,趙琰就掛了電話。哎,果然每個公司的新人都是被欺負的對象。一天八個小時,她的手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隻不過,這也意味著,除了工作,她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想別的什麽人或事。


    所以,她感謝新工作。


    周五的晚上,趙琰又特地打了個電話給袁孜,再一次確定了時間地點。畢竟是自己同意的事,怎麽說也得上上心,至少對得起袁孜母親的一番心意。


    約定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半。聽說是袁孜母親定的,因為大家可以一起吃頓飯。對於這個提議趙琰倒真是欲哭無淚。萬一遇到一個完全沒感覺的,難道還得強裝笑臉共進午餐?這不是難為人嘛!


    腹誹歸腹誹,趙琰還是得準時赴約。袁孜沒有同去,隻千叮萬囑,一定要仔細觀察,迴去詳細報告。


    讓趙琰沒想到的是,她作為女方準時到達,那男的反倒遲到了!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鍾,作為介紹人的袁孜媽媽也有些尷尬了,直說:“那孩子平時從來不遲到!今天肯定是有什麽事。琰子,別放在心上啊。”


    趙琰淡淡地笑,“沒關係,再等等就是。”今天的她略施薄粉,慵懶的卷發披在腦後,白襯衣,紫色外套,從頭至腳唯一的裝飾物就是脖子上戴著的珍珠項鏈,嫵媚而又典雅。看在袁孜媽媽眼裏,自然是欣慰而自豪的。


    袁孜媽媽拍了拍她的手,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趙琰拿起茶杯,淺淺飲了一口,又放下。不是不生氣的。她向來守時,同樣也不喜歡別人遲到。沒有立馬走人,完全是看在袁孜媽媽的麵上。


    當然,也不至於氣憤難耐。對於即將要見麵的人,她沒有期待,所以也不會失望。


    又等了五分鍾,服務生終於領著一個高個子的男人過來。


    袁孜媽媽嗔笑著站起身來,“小林,你可算是到了!路上塞車塞得厲害吧?”


    趙琰第一反應仍是好笑。塞車?這借口真是永不過時呢。


    一邊想著,嘴角便揚得更高。出於禮貌,她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門口一抬頭,愣了。


    已經決定忘記的人,此刻,正站在她麵前。


    二十九歲的林霄一臉恰到好處的歉意,對她微笑點頭。


    “琰子,這就是林霄。石庹路那邊正在擴路,聽說塞得不得了,小林已經提前出來了,結果還是塞車塞到現在。”袁孜媽媽還在拚命地挽救林霄的形像,趙琰卻已經木木地坐了下去,拿起茶杯,一口灌到底。


    她麵無表情,因為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以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那個人,來麵對———這一切。


    絕對跟喜悅和激動無關,她隻覺得,老天真他媽喜歡開玩笑!


    “呃?琰子……”對於趙琰的反常,袁孜媽媽也有些傻眼了。她無措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該說什麽。


    趙琰深吸了口氣,望向林霄,笑容複雜,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林霄,還記得我嗎?”她問那個站得筆直的人。


    林霄笑了笑,垂下眼去。片刻後,又抬頭,“當然。”他深深地凝視了她好一會兒,不重不緩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趙琰。”


    趙琰無言,隻能點頭。可也隻是點頭而已。


    “啊,原來你們,你們早就認識啊!”袁孜媽媽終於反應過來,一拍手,笑,“這可不是緣分是什麽!”


    對此,趙琰還是隻有苦笑。


    ……就算是緣分,這緣分未免也來得太奇怪了些。


    一頓相親宴,結果變成了兩個老同學聚餐。袁孜媽媽借機先走了,所以她不會知道,原來林霄其實也是不那麽願意過來的。


    或者說,他來“相親”,其實是家裏逼迫的結果。


    “……如果不是聽說與我見麵的人是你,估計我不會來。”林霄說得很直接。


    看著麵前的蛋包奶汁雜燴,趙琰拿著銀叉,卻沒有一點食欲。


    難怪驚訝的隻有她一個———他是早就知道,對象是她。


    同樣是“林霄”,為什麽眼前這個,與她所記得的那個,感覺差那麽遠呢?


    趙琰抬眼,冷眼審視麵前的男人。


    確實,十年過去了,少年當然不會仍然是當初的少年。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林霄身上褪去了記憶裏的最後一絲青澀。麵前的男人風度十足,眼神銳利,連笑容也變成了普通社交上,人與人之間那種試探而又生疏的笑。


    ……因為這樣,所以看到這個林霄的時候,她心酸,卻沒有心動的感覺……是嗎?


    趙琰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為什麽?你……有女朋友了嗎?”她終是忍不住問。


    林霄抬頭看著她,笑了笑,“沒有。”停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有了想要追求的人,可是還沒跟家裏人說。”


    趙琰垂下眼,咬著牙齦。


    “幸好這次遇到的是你,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林霄端著杯子喝了口水,道,“唉,我也是被我老媽催怕了。老同學,你可得多包涵哪!”


    她隻能尷尬地笑,就連眼裏的那絲受傷也要隱藏。


    “……你研究生畢業後,就迴來了?”其實更想問他,自己曾經滿懷希望寄出的那些信,他到底有沒有收到。如果有收到,為什麽……又沒有迴。可是到底問不出口,話到嘴邊,便變成這樣。


    林霄搖了搖頭,“畢業後去了別的地方,最近才迴來的。估計在這裏也呆不長,還是得迴s市。”


    趙琰知道,s市就是當初林霄念大學的城市。


    當初沒有留在那裏,現在又說要迴去,莫不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在那裏?”


    林霄看著她,有些奇怪地笑了一笑。


    趙琰還沒弄明白,便聽他道:“是啊。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叫陽墨墨。”


    趙琰一窒,差點被嘴裏的食物嗆住。她震驚地抬頭,瞪著林霄好一會兒,聲音情不自禁地拔高:“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叫陽墨墨?!”


    林霄拿著刀叉,眼裏閃過一道奇異的光。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似笑非笑地說:“很奇怪嗎?”


    趙琰腦袋裏已是一片空白。


    “……很抱歉讓你當墨墨的擋劍牌,不過我想你應當不會介意的,是吧?老同學?”林霄揚了揚眉。不是她看錯,他的眼裏,確確實實是在笑……可那到底是諷刺還是不屑,她分不出來。


    是啊,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可笑的女人了,偏偏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林霄林霄,她幹嗎還要遇到這個人?十三年的感情,夠了。她不廉價,她的感情,更不廉價。


    趙琰緊緊閉著眼,直到確認自己的眼睛再不會泄露絲毫情緒,她才抬頭,冷冷地瞥了林霄一眼,將餐帕一扔,“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家裏還有點事。介紹人那裏,你放心,我會說是我沒看上你。”趙琰站起來,拿起自己的皮包,看著林霄,彎著唇角,又是冷冷一笑,“早點去s市,別再迴來了。”


    所有曾經美好的幻想,都可以到此為止了。她不想再看見這個人,所以趙琰昂首挺胸,以最驕傲的姿態走過林霄旁邊。


    “……等一下。”


    她根本不打算理他,所以也不會停下。


    “等一下,趙琰。”那人卻追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肘。


    “趙琰,你在生氣嗎?”


    嗬,真是好笑。


    趙琰迴頭,不怒反笑,“你才看出來?”這家夥不就是因為知道她喜歡他,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將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腳底嘛。為什麽她到今天才發現,自己喜歡了這麽久的一個人,原來不僅自私自利,而且還不要臉到極點?


    林霄盯著她看了片刻,卻突然笑了,“我還以為,你對我根本就沒有爆發的時候呢。”他沒有放開她,反而微微全力,將趙琰拖迴桌旁。


    趙琰愣住了。


    不光是因為林霄的那句話,還有他剛才的那個笑容……竟然讓她有種自己又看到十九歲的林霄的錯覺。


    “你———”


    “要走也是吃了飯再走吧?你肯定又沒吃早餐對不對?”林霄笑笑地打斷了趙琰的疑問,“對不起,剛才我……可能說了什麽你不喜歡聽的話,我跟你道歉。”


    這下子趙琰真的如陷雲霧裏,完全沒弄懂林霄前後態度怎麽會差別這麽大。


    見趙琰迷茫地眨眼,林霄笑著將她按坐到位置上,放了包,然後才迴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趙琰斜著眼看了林霄好一會兒,迴想起剛才的情形,才覺得整件事確實詭異了點。


    當聽到林霄並不想來相親,而是被家裏人強迫的時候,她就陷入了自憐自怨裏,也沒想一想,就算是高中的老同學,到現在也是十年沒見過麵,這個林霄———怎麽一上來就對可以說是隻比陌生人好一點的她,無禮到這種程度?


    實在是沒道理。趙琰猛地抬頭,懷疑而戒備地瞪著麵前的男人。


    林霄看著她,一笑,“怎麽這種表情看著我?”


    趙琰緩慢地搖頭。她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問什麽。


    “說真的,今天我很高興,因為我一直以為再也聯係不到你了。”林霄收斂了一下那種讓趙琰看來很不爽的笑,表情誠懇了許多。“相親這件事,我確實是不想來的,可是聽說與我見麵的女士也是叫‘趙琰’的時候,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琰一皺眉,“為什麽?”


    林霄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抬頭道:“還吃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去一個地方。”


    一頭霧水的趙琰有些挫敗地看著他,一方麵痛恨自己還是任他予取予求,另一方麵卻想要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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