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離開房間後,室內仍然受到沉默所支配。不久某人深深唿出一口氣,令人喘不過氣的緊張感才弛緩下來。


    “那……那是什麽東西啊!”


    “好可怕的怪物啊!總司令,你還說什麽恐怖的怪物,長著那種臉,根本應該是恐怖至極的怪物才對吧!”


    “我還以為要尿褲子了呢!”


    精靈們齊聲叫了起來,強忍到最後底線的情緒,一口氣崩潰了。


    “怎麽辦!那家夥絕對是壞蛋,那番話裏隻要有一句真話都能把我嚇死。”


    “長著那麽恐怖的臉,怎麽可能是善類……不可能是好人啦,誰知道他幹過多少壞事。”


    “嗯,看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鐵定會若無其事地說不記得自己做過多少壞事。”


    “他絕對是在收集侵略戰爭用的軍備,要組成侵略大軍啊。”


    “而且最討厭的是講話有條有理,讓人不能不讚同。與人簽署契約奪走靈魂的惡魔一定就像他那樣。”


    關於勞爾的提議,大家一致強烈拒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不能相信人類的說辭。


    “可是,使者閣下的提議對我們而言極富魅力。首先我們如果不設法解決食土獸人,精靈國就要滅亡了,而現在能解救我們的隻有使者閣下。”


    唯一隻有總司令持不同意見,他的發言讓精靈們一臉有苦難言的樣子。


    “讓我重新確認一下,光靠我們的力量,真的無法解決食土獸人?”


    “絕無可能,有了使者閣下的幫助,我們或許奪迴了要塞,但要做的事太多,將會疲於奔命。照這樣下去,要塞遲早會再被奪走。要不是使者閣下來到此地,搞不好現在食土獸人們已經闖進都市了。”


    “而且如果使者閣下所言屬實,南方的達波斯好像也有食土獸人出沒呐。”


    精靈們抱頭苦思。


    “……能不能先借用他們的力量,之後再食言不守約定?”


    “要是那樣做,可是會觸怒那個怪物的。應該說換成我也會發火,覺得對方隻在有需要時利用我。”


    “可是,時機也太巧了,會不會是人類在背後牽線?”


    “可能性很大吧,但沒有證據,隻是胡亂猜測罷了。”


    “現在必須知道的一點,是他們選了我們,而不是食土獸人。惹惱對方可能變成自尋死路,打探對方的底細也很危險。”


    “……那個使者會喝酒嗎?”


    “看他那樣應該不能喝吧……我還是信不過不會喝酒的人。”


    “隻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商人會議長開口說道,“他所說的內容全都令人信服,條理分明。立場對調過來,我也會選擇跟精靈交易,而不是食土獸人。”


    “嗯,考慮到他們可獲得的利益,的確如此。但他為什麽不試著毀滅精靈國?”


    假若勞爾能率領著能輕易掃蕩食土獸人軍的軍隊,把精靈們連同食土獸人一起殺光,豈不是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照他的說法,帝國擁有的兵力……是叫冒險者吧,都多到能借人了,如果把森林獨占了,利益不是比較大?”


    “讓我們當奴隸幹活也沒意義……再來頂多就是我們對這森林的知識?”


    “原來如此,這個可能性很大。自己探索森林太麻煩了,所以讓我們來開采。所以才要給我們戴上漂亮的項圈,想讓我們高興?”


    “……聽了他們的說法,給我的感覺,似乎是希望我們隻跟帝國做交易。也就是說他會不會是想做不公平的交易,以牟取暴利?”


    “這樣的話,他們對我們做出那麽親切的提議,也就說得通了。如果真是如此,我覺得其實可以接受他的提議吧!”


    “為什麽?”


    “因為可以和平共存啊,隻要他們還想要森林的資源,我們就能受到他們的保護。你們可以把他們想成食量大、酒量大的傭兵。”


    就在原本認為“與人類做生意太危險”的意見,慢慢轉變成“隻要我方還有價值就可保安全”之時,一名精靈冷言冷語地說:


    “……你們要成為那種怪物的手下嗎?”


    自始至終保持否定意見的精靈——鍛冶工房長的話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吧,我們現在可是處在危急存亡之秋啊。至少得設法解決掉食土獸人,否則精靈國要滅亡了。”


    “……而光靠我們的力量,對付不了那些食土獸人。”


    “既然如此,借用亞人的力量如何,我們從以前就跟亞人有往來,還比較安全一點吧,我們對帝國一無所知不是?”


    “即使請求亞人協助,我還是不覺得能打贏食土獸人。他們是很難用武器對付的對手,更何況亞人並不友善,向他們請求幫助說不定是引狼入室。”


    “這樣看來,除了帝國之外別無選擇了。就先請使者閣下提供協助,等看過了帝國的情況再決定做不做交易,如何?”


    “這或許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我們是請使者閣下幫忙擊退食土獸人,受了人家的恩情才要建立友好關係,進行貿易吧?那如果不開放貿易,就得支付合理的報酬不是……我實在不願去想解救都市的代價會是多少錢,恐怕把庫存掏空了也賠不起吧。”


    精靈們一臉陰沉。


    “看來為了拯救我們精靈國,還是隻能接受對方的提議了。隻能在將來以長達幾十年的時間,慢慢讓我們不用依靠人類的力量吧。”


    好幾人表示同意,隻有都市建設長喃喃自語:“要是接受了人類的幫助,幾十年後隻會更依賴他們吧。”但沒人表示關心,因為有一句更重大的發言,衝擊了所有人的耳朵。


    那人把桌子一拍,發出好大一聲。


    “你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堅決反對,怎麽能讓同族去當奴隸!”


    “奴隸?當什麽奴隸?”


    “我是說盧恩工匠,對方不是要把盧恩工匠轉移到帝國去嗎?”


    “使者閣下不是很肯定地說不是奴隸嗎?”


    “對方怎麽說你就怎麽信嗎?你是認真的嗎,你能相信那家夥說的話,還是說你根本沒長腦子,無法獨立思考?”


    “唔……”遭到反問的精靈低下頭去。


    “你看吧,你根本不敢斷定。”


    就算勞爾說的是真話,他們都知道人類是異族,異族的話不能輕信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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