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南邊來的退兵越來越多了,”裂秧城的守門士兵也深感淒涼,雖然還沒有親眼看見強大的南境軍,但自家士兵敗退的這般頹勢實在是不忍直視。


    “誰說不是呢,這才兩天,南邊連續加急來報四五趟聽說,這會南境公已經打到豫戍城下,你想想一旦拿下豫戍,那裂秧城就完全暴露在南境軍的鐵蹄之下啊。”


    “誰說不是啊,我也擔心呐,到時候還不是咱們這些守城的兵最先受到衝擊啊,”那兩個守城兵一說到這,便開始無奈歎息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衣著蜀軍軍服卻略顯瘦弱的人混入了城內。


    這天大早,孫顯又大聲訓斥著魏桀,待他罵地氣消了,便也就無力地擺了擺手,隻得作罷,大臣們也紛紛下朝去了。


    和鄭宿同行的都是些朝中的重臣,他們如今也是人心惶惶,不知該當如何。


    “鄭大人,您給透露句實話,這南境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您當真不擔心?”一旁的一個大臣實在沉不住氣了,便問道。


    “嗬嗬,”鄭宿笑了笑,“怎麽會不擔心呢,實際上我甚是擔心君上的安危啊,畢竟為人臣子,事事要為君上考慮。”


    “哎呀,鄭大人,您到這時還有什麽客套話啊,實話實說吧,您是不是已經有了破城後的退路了?咱們都是這麽多年朋友了,一定要告訴咱們啊!”


    “對啊,對啊,您就說吧,”身邊的大臣都開始叫喊起來。


    “諸位同僚,那鄭宿就和諸位說句實話,”鄭宿捋了捋胡須,“這魏桀打不進來的,我已經有對策了。”


    “大人真有了對策?不……不會是您……”


    “你們千萬不要瞎猜,本宮早早想了此事,妙計自在行中,這魏桀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哈哈哈,你們啊靜觀其變吧。”說完鄭宿便先一步走去。


    後麵的官員雖說聽不懂這些,但也都紛紛長噓了一口氣,“看鄭大人這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是沒問題了。”


    坐上了轎子,便再沒有人可以看清楚鄭宿的表情,他一隻手扶著旁邊的把手,另一隻手小心地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滴,此刻的他已經可以說是緊張萬分,不知所措了。


    他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此刻的裂秧城內人心惶惶,而最擔心的便是他這樣有身份有地位有財富的人。


    轎子入了府他才稍微有些平靜下來。


    剛下了轎,庸人便走了過來。


    “稟報老爺,剛剛您不在時,有位先生來找您,說是有大事相商,不知您見還是不見。”


    “什麽大事啊?”


    “他沒說具體什麽,隻是要小的把這個交給您。”侍從將手中的令牌遞上去。


    鄭宿很是不耐煩地拿過來,當他眼睛觸碰到令牌的一瞬間立即呆住了,這東西怕是整個朝廷也隻有他一人看得明白。


    這是自己親手交給焦城令的令牌,居然會以這種方式迴到自己手上。


    “那……那人現在何處啊!”


    “他在偏廳等候。”


    鄭宿來不及說些什麽,立即快步向著偏廳走去。


    他大步跨進去,那主座旁正端坐著一位年輕人。


    他看起來儒雅平靜,頗有些雅士之風。


    “這位是?”鄭宿走上前小心地試探起來。


    “哦,想必您就是鄭宿鄭大人了吧,幸會幸會。”那年輕人走過去拱手行禮。


    鄭宿見狀也隻得以禮相迴。


    “鄭大人,在下給您的東西,您看過了吧,不知作何感想。”


    鄭宿眉頭微皺,但還是強壓焦慮,表現地一臉平靜,“嗬嗬,那個啊,不知何處來的小玩意,先生贈予在下,在下也不知何意啊。”他走上主座坐下,喝了口茶。


    “大人居然不知啊,那可是大人和焦城令暗通款曲的證據啊,您不是說還要顛覆朝局,劃蜀為己治嗎?”


    “大膽!”鄭宿下意識地怒罵了一聲,但轉念一想立即又降低了聲音,“你這廝到底是什麽人,你……為何誣陷本官。”


    “哦,萬分抱歉,居然忘了自報家門,”那年輕人站起身,離席再拜,“小人乃是柱國公手下的說客,名叫刑培淩,特來幫助大人得償所願。”


    “嗬嗬,真是有趣啊,”鄭宿大笑了一聲,“你一個南境的走狗,居然說來幫我得償所願,難道不覺得滑稽嗎?”


    “若是大人覺得滑稽的話,不妨想一想,一個權傾朝野的寵臣,和國內七城暗中勾結十年,卻仍然不敢改朝換代,這才是滑稽嘛。”


    “你到底在說什麽!你最好不要在這裏詆毀本官。”


    “大人,培淩不過是講了個故事,怎麽大人反應如此巨大啊,若是再往下說,還不清楚大人會如何呢,”刑培淩瞥了一眼大門,“雖說看似這廳中無人,不過若是不嚴謹些,怕是接下來在下說的話被有心人聽了去,對大人影響頗大啊。”


    他這話一出,鄭宿立即明白了意思,趕忙跑過去仔細看了看門外,便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你到底想要如何!快說!”


    刑培淩不緊不慢地坐下,“大人,都說了在下是來助大人得償所願的,大人的願難道不是成為這蜀國之主嗎?”


    “你這些到底是哪裏聽來的胡言!”


    “嗬嗬,柱國公的大軍就要兵臨城下了,說句不好聽的,君上真要是不高興了,這城裏所有貴胄的命不都可以奪去嗎?在下都把這令牌給了大人,大人還有什麽不能相信的呢?”


    鄭宿緊緊握著令牌,他最後還是妥協了,“說吧,把你要告知我的都說出來。”


    “大人果然聰明,君上率兵伐蜀不過是為了震懾蜀地,這蜀人治蜀一直以來是慣例,君上絕不會插手,可是孫顯不懂道理,君上對他很失望,所以這蜀公得換個人做,想來想去還是您最合適了。”


    “嗬嗬,這天上掉的寶貝我可不敢拿,柱國公是什麽人物,我還是有所耳聞的。”


    “隻是您的為人柱國公也是見了,”刑培淩拿出一疊信紙,“您看看,這些是不是您和焦城令相互通信的證據啊。”


    鄭宿顫巍巍地側過頭,那些信紙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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