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解雨的三秒還沒有數完,突然斬牧將他拽出房門,毫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走得急匆,話也說的急匆。


    “秦小嬗好像發燒了,我不懂醫,你幫我看看。”


    解雨看著他著急忙慌的樣子,眸中劃過亮色,連忙將自己身上不整的衣服穿戴好,跟著斬牧進入了他的房間中。


    兩人來到床邊,往上一看,哪裏有秦小嬗的身影。


    “額....阿牧,這是.....”


    斬牧眉頭一皺,鬆開解雨,往床裏麵一看,他抬腳上床將一個縮在床腳渺小的如同不存在的一團從黑暗中扯出。


    秦小嬗被他一扯,突然身體一倒滾在了床上,將自己更往被子裏塞了塞,迷迷糊糊的叫著:“別拉我,我不出去不出去!好冷好冷,我的被子暖和。”


    斬牧:“......”


    解雨:“......”


    斬牧見拉她不出來,最後直接連被子和她一塊給抱了出來,抬手隔著被子摸了摸,當摸到她的頭後,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動彈,找到被子口把她如同滾席子一樣給滾了出來。


    然而秦小嬗剛被滾出來一條毫無遮掩的雪白手臂時,啪的一下,斬牧又給她滾了迴去。


    解雨僅看一眼連忙背過了身,將手抵在唇邊咳了兩聲。


    秦小嬗被斬牧這麽粗魯的一折騰,忽然來了脾氣,這下不等斬牧拉她出來,她自己開始掙紮著出來,邊掙紮邊奮力的將自己的白胳膊從被子中伸出胡亂的揮舞著:“你放開我!他們都說不讓男人靠近我!不然他們會來打你的!”


    斬牧看著鬧騰的秦小嬗,這模樣哪裏像發燒啊,簡直就是喝醉了酒!


    他扭頭看解雨一眼,轉頭對著被子裏的秦小嬗道:“你這是燒糊塗了,別動了,再動死了我可不管!”這話像是在解釋什麽,然而背對著兩人的解雨唇角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充滿深意。


    “不管我就不管我!你走!”秦小嬗奮力的推著斬牧,眼睛依舊是閉著的,眉頭緊鎖好似很難受的樣子。


    斬牧見她胳膊出來,忙把她胳膊拉住給她塞迴被子裏,這剛塞進去,她的腿又伸了出來,一樣是一條毫無遮攔的大白腿,瑩潤飽滿而有彈性.....斬牧感覺自己要瘋了,明天他就去把自己那一櫃子的衣服給扔了,什麽質量啊!


    忙把她的腿隔著被子給扯了迴去,這時她的胳膊又伸了出來,又把她胳膊塞迴去,她頭又拱了出來,連帶著白皙的脖子和凹凸玲瓏的鎖骨......終於斬牧忍不住脾氣的衝她吼了一聲。


    “再動我就把你綁了送迴去!讓她們把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迴家去!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果然這句話喊出,躁動的秦小嬗不動了,這一不動她好像又感覺到了冷,自己把胳膊和腿縮了迴去,還把自己給蜷成了一團,眼睛依舊沒有睜開,但嘴裏卻聲線顫抖的呢嚀著:“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阿祥....阿祥....”


    斬牧為她掖被角的手頓了一下,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他深黯如黑潭般安靜的眼睛深處,有什麽東西落下,泛起了點點漣漪。


    秦小嬗安靜了下來,唿吸也變得穩了。


    斬牧鬆了口氣,起身給解雨讓了位置,疲憊道:“八成燒糊塗了,你給看一下吧。”


    解雨沒有轉身,而是輕飄飄的問了他一句:“確定處理好了嗎?”


    斬牧唇角一抽,大臂一撈將他給扯轉了過來,十分認真嚴肅的看著他的眼睛道:“現在去給我看病。”


    解雨看著他和秦小嬗戰鬥時弄的一身狼藉,忽然大笑出聲:“好體驗啊,平時出任務也沒有見你這麽狼藉過,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一次呢。”


    斬牧冷颼颼看他一眼迴道:“若你再不治病,我就讓你也這樣一身狼藉的迴去,你覺得如何?”


    解雨還是在笑,隻不過沒有剛才笑的那麽誇張了,不再打趣斬牧,他俯頭看著床上閉眼陷入昏迷的酆小玖,剛要抬手摸向她的額頭,可又想到了什麽,轉頭對斬牧道:“我能碰她嗎?”


    斬牧撇嘴迴道:“你隨意。”


    “額....”解雨看著秦小嬗,他其實想給她把脈來著,但一想到她剛才的花白胳膊,還是算了,他怕斬牧會殺了他。


    抬手快速覆蓋在她額頭上停留不到兩秒就收了迴來,又將她眼睛扒開看了看後,他起身道:“高燒,估計是今天受凍了。”


    “給她治。”斬牧落下著三個字後,抬步走了出去,解雨不解的看著斬牧離去的背影,再一看秦小嬗,他眸底的興趣越來越濃。


    不一會兒,斬牧帶著張曼麗迴來了,張曼麗手中還抱著一疊女子的衣物。


    兩人走到床邊,這時解雨夜已經寫好了藥方,還沒有開口說話呢,斬牧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帶出了屋。


    房外。


    兩人這大晚上的這麽大動靜,整棟樓裏住的都是武功高的人,自然不會感應不到,此時樓下方的大堂中已經聚集了有十個人左右了。


    見兩人從屋內走出來,拜史喊道:“牧哥,五哥,你們在鬧騰什麽呢?”


    兩人走下樓,解雨將手中的藥方遞給了拜史道:“你去買些藥材,嫂子生病了。”


    一聲嫂子,斬牧抬頭直接瞪著他道:“什麽嫂子?她配嗎!”


    眾人聽後都是掩唇偷笑。


    拜史接過藥方轉身要走時,忽然問道:“我們沒有這些藥材嗎?”


    解雨點頭:“嫂子是染了風寒,還挺嚴重的,我藥材不全,你就按照我寫的買。”


    拜史忽然撓頭道:“可是....這大半夜的人家藥鋪也不開門啊。”


    此話一出,有人接道:“七哥,人家不開門你就不能自己把門打開嗎?”


    拜史猛然驚醒:“哦哦,我知道了,一時間忘記自己是幹啥的了。”


    然而他正要走時,斬牧一個閃身不知怎麽做到的已經來到了拜史身前,他抬手從他手中抽出藥方,對解雨道:“我知道哪裏有藥,我去取。”


    說完他走到大門口打開門沒入了客棧外的黑暗中。


    斬牧前腳剛離開,後腳安靜的大堂瞬間炸鍋了。


    “天哪,那個還是阿牧嗎?為了女人都親力親為了!”


    “滋滋,看來這位還真的是未來的嫂子啊!”


    “解二哥,嫂子究竟是什麽情況啊?這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了?”


    “對啊,前一刻鍾嫂子不是還和牧哥在這裏吃飯呢?倆人真是般配的很!”


    “........”


    解雨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笑而不答,轉身要往樓上去時,忽然看到了站在樓梯口處的祁蕭莆,他麵帶笑容的迎了上去道:“看來阿牧這次確實是栽了。”


    祁蕭莆點頭仿佛有些漫不經心的迴他:“總要經曆的。”


    “你好像很有感觸?”


    “想起了往事罷了。”


    解雨搖頭歎道:“往事如煙,該放下時就不要留戀了。”


    “恩,謝謝。”


    兩盞茶的時間,斬牧迴來了。


    他出門是沒有披鬥篷,迴來時身上積滿了白雪,敲響大門的瞬間,開門的人險些被嚇到,還以為是什麽雪怪出現了。


    解雨看到他一身的雪,趴在二樓的扶手上好奇的問他:“你這是去哪裏弄藥了?怎麽成了這幅樣子?”


    斬牧將手中包好的藥材往桌上隨意一丟迴他:“迴家了一趟,你去熬藥吧,我迴屋換件衣服。”


    “恩,行,對了,剛才秦小嬗又鬧了一通。”此話一出,斬牧突然停住了腳,緩緩抬頭看著他,眼睛變得深邃暗沉。


    解雨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迴他:“我說了同樣的話把她鎮住了,看來還是你懂她。”


    斬牧看了他一眼,輕淡的恩了一聲後,抬步上了樓。


    然而在他經過解雨身旁,擦肩而過的瞬間,耳際響起了解雨的聲音:“阿牧,自己把握。”


    斬牧眉頭輕皺,跨過他上了樓。


    來到房間內,他黑沉著臉走到秦小嬗的床邊,看著她昏睡的臉,腦中響起了解雨剛才的話。


    阿牧,自己把握。


    難道剛才秦小嬗說出了什麽?


    想到這裏,他就有種把這女人扔出房門的衝動。


    女人,真是麻煩!


    再看她一眼,他抬步走到了牆上的木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木門後是一間更衣室,他拉開右手邊的一個櫃子門,抬手撫過那些顏色不一的衣服,最終他的手還是從別的顏色上滑到了紅色上,看著刺眼的紅色,他沉下了眸子。


    紅色是嗎....


    取出衣服,隨意換上後,走了出去。


    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秦小嬗,他抬步走到床邊俯頭看著她,這丫頭,好像從來沒有出過門,對外麵的一切都是用眼睛來辨別,隻要是對她好的她都認為是好的,唉,酆小玖那樣性格暴力詭計多端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妹妹!


    真是麻煩。


    這一看他忘記了時間,直到房門被人敲響,他才迴過神,說了一聲進。


    房門被人打開了,張曼麗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斬牧起身接過藥,見張曼麗要走,她忽然叫住了她:“張姐。”


    張曼麗停下腳轉身看著他:“怎麽了?”


    斬牧將藥碗放下,起身看著她語氣平靜的道:“聽老五說,她剛才又鬧了一通?”


    張曼麗點頭:“恩,突然發瘋,我差點沒招架不住。”


    斬牧眼睛一沉,繼續道:“她是怎麽發瘋的,可有說什麽胡話?”


    “恩?”張曼麗不解地看著他。


    斬牧道:“剛才老五對我說她情緒不穩定一直在說胡話。”


    “哦哦,確實說了。”張曼麗仿佛是想到了什麽。


    “她說了什麽?”斬牧語氣依舊平靜的問著。


    張曼麗邊想邊道:“說了....好像是說了她的家人....什麽不要走,什麽姐,什麽哥的....”


    不會是說了酆小玖的名字吧?!


    斬牧有些無力的扶額,張曼麗見狀問道:“阿牧,你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斬牧搖了搖頭:“沒事,你出去吧。”


    “恩。”


    在張曼麗離開後,斬牧看著安靜睡顏的秦小嬗,隻覺得一陣無力。


    歎了一聲,他挨著床邊坐下,抬手拍打了兩下秦小嬗的臉:“秦小嬗,醒醒,把藥喝了,我答應你。”


    “恩.....”秦小嬗聲音柔弱的從嗓子中發出,慢慢的睜開眼睛,她表情病態而疲憊的看著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


    斬牧端過一旁的藥碗,一邊喂她藥一邊道:“是不是我答應你去向阿祥道歉,你就不再跟著我?”


    秦小嬗喝了藥之後變得更是困了,但她還是聽清楚了斬牧的話,頓時淚水漫上眼眶,對他小雞啄米的點頭,嗓子中發出了輕微的一聲恩。


    “好,我答應你,吃過藥後,等你好一點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向阿祥道歉,然後別再跟著我了。”


    “....恩....”


    喝過藥後的秦小嬗這次是真的陷入了沉睡,斬牧就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這一坐便是一晚上。


    到了第二日,酆小玖醒來揉著自己發疼的腦袋,茫然的環顧四周,隻覺得自己身體無力,卻又有一種大病初愈後的舒服感覺。


    樓下方,斬牧和解雨等人正在吃飯,忽然拜史用手肘頂了斬牧兩下,眼睛看著樓梯口道:“牧哥,嫂子下來了。”


    斬牧聞聲看過去,入目秦小嬗蒼白病態的臉,她在下樓,但是身體卻輕飄飄的好似沒有一點重量般,讓人看到後都為她揪心一把,怕她腳下一個不穩從樓上摔下來。


    “牧哥,你不去攙扶一把啊!”拜史又用手肘頂了斬牧兩下。


    斬牧不動作也不言語,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


    秦小嬗扶著樓梯扶手下了樓,落地瞬間,雙腿一軟險些摔倒,但她還是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晃了兩下頭,看都沒看斬牧等人,徑直朝大門口走去。


    “咦,嫂子這是怎麽了?要去哪裏?”拜史疑惑的問著。


    斬牧也是不解,看著她一步步的朝門口走去,他眉頭皺了起來,就在她經過他們桌前時,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了她一聲:“秦小嬗。”


    秦小嬗身體一僵,慢慢的扭頭看向他。


    “你這是打算去哪裏?”斬牧問道。


    秦小嬗勉強站直身體看著他,語氣微弱的迴他:“昨天很不好意思,明明說了我是睡榻的,可我最後卻睡到了床上,還生了病,麻煩你們照顧了,如果我生病的時候說了什麽胡話,也請你們都不要當真,我這人每次生病都如同喝醉了酒一樣,腦子是不清醒的,很抱歉打擾了你們,我現在沒事了,可以迴家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包括她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她隻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家了,如果還不小心的說出了小玖姐的名字的話,那豈不讓小玖姐臉上也無關,並且.....


    這裏的人都是斬牧的朋友,斬牧是殺手,而這些,現在清醒了她明顯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殺氣,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陽城的殺手聚集地,隻有鳳驪閣,也就是說,這裏的一屋子人,真實身份都是鳳驪閣的殺手。


    小玖姐和佑橘哥這兩天不正是在調查鳳驪閣的事情嗎?


    她好像一個不小心闖進了敵人的大本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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