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汽朦朧,花灑開著,謝鶴語單手撐牆,正在捋頭發,水流順著他後背的筋骨流淌,蜿蜒下來。


    花灑的聲音遮蓋了開門聲,謝鶴語沒聽到。


    喻聞叉著腰在門邊站了會兒,琢磨是直接喊他還是來點欲拒還迎的小情趣。


    他正遲疑,謝鶴語卻從鏡中瞥到他的身影。


    “……喻聞?”鏡麵霧蒙蒙,謝鶴語沒看清他的模樣,徑直迴了頭,看清後瞳孔驟然一縮,喉結兀自滾動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我還得一會兒……”


    喻聞心說,別一會兒了,你看起來至少得再有半小時。


    他囫圇掃一眼,還是有點尷尬,臉跟著浴室的溫度發起燙來。


    “我沒穿鞋……你過來接我。”他赤著腳進的浴室,現在一動不敢動,隨時能打滑。


    等平穩安然地踩到謝鶴語的腳上,喻聞揪起t恤領口,抬臉看過去,“聞聞,你的汗味。”


    他這一揪領口,下麵半遮半掩的風景敞露得更厲害。


    謝鶴語唿吸明顯粗重了,眼角眉梢都緊繃起來。


    喻聞其實不明白,同是男性軀體,構造相似,露出來到底有什麽吸引力。


    反正他看謝鶴語隻會覺得害羞。


    但謝老師好像跟他不一樣,他之前閑得無聊問過,謝鶴語一直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隻是感覺模模糊糊,並不清晰,也沒有去確認。


    某些事上的反應……謝鶴語要激烈很多,也容易撩撥得多。


    花灑還開著,浴室裏熱氣騰騰,潮濕的水汽朦朧了喻聞的表情,他的眼神直勾勾,那種帶著羞澀的直白□□的邀請,看得謝鶴語怦然心動,頭暈目眩。


    “……明天不去路演了嗎?”謝鶴語就問。


    喻聞噘嘴,“去啊,都答應楚晗了……但是,可以不進去,給你蹭蹭……”


    瞧瞧這話。


    謝鶴語感覺耳朵開始嗡鳴了。


    小喻老師真是……沒見過厲害,不知道天高地厚。


    謝鶴語的目光慢慢往下掃。


    那眼神很慢,就跟x光掃描儀似的,連皮帶骨都要被拆了,喻聞撇開臉,不太自在。


    謝鶴語一把將他抱起來,掐著腰轉了個向,按在洗手台前。


    “誒,硌”


    “別動。”


    “……”


    “腿並攏。”


    “……”


    “腰塌下去。”


    謝鶴語的口吻帶著很嚴重的命令意味,有點點像很久以前,自己生病那次。喻聞知道他性格包容,很少生氣,越是如此,他語氣一旦嚴肅起來,喻聞就會沒由來心虛。


    一心虛,就會乖乖按照指令照做。


    謝鶴語抹開鏡子上的水霧。


    喻聞抬頭看,看見自己被熱氣熏得麵色緋紅,腰塌得極低,臀高高翹起,t恤下擺裹住圓潤臀瓣……下一秒,那點遮羞的布料被謝鶴語扒開了。


    他忍不住喘了一下,羞恥地低下頭。


    謝鶴語俯下身,吻他的耳朵尖。


    “小喻老師……再並緊一點。”


    -


    胡鬧到有點晚,謝鶴語幫忙吹頭發的時候,喻聞抵著他的胸膛,差點睡過去。


    謝鶴語熟練地去吻他的唇角,喻聞捕捉到熟悉的氣息,明白能休息了,登時舒服地往謝鶴語懷裏鑽,找了個愜意的位置,一直到謝鶴語把他抱上床,蓋好被子,他都沒再醒過。


    第二天出發晚了一些。


    謝鶴語想跟他一起去路演,奈何楚晗隻給了一張票,兩人臨時上各種app收了兩張鄰座。喻聞全副武裝,帽子口罩遮得嚴實,宣稱要讓楚晗以為自己失約,再突然出現,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喻聞問謝鶴語自己的偽裝如何,謝鶴語說天衣無縫。


    兩人穿著同款連帽衫,戴著同款墨鏡口罩,信心滿滿地出門。


    到了影院才發覺,沒人看電影戴墨鏡,他們這樣全副武裝,反而像異類。


    正當喻聞站在檢票廳躊躇時,一位女生匆匆從他身邊擠過去,不小心撞到他,連忙道歉,盯著他空洞的表情和臉上的墨鏡看了會兒,又恍然道:“抱歉抱歉!不知道您是盲人,真的抱歉,需要我帶您進去嗎……”


    喻聞:“……”


    發覺引起了誤會,謝鶴語立刻把墨鏡摘了下來,道:“我不是。”


    女生又恍然:“原來您隻是陪愛人戴墨鏡啊,你們是哪個廳?我對這邊很熟的。”


    周圍不少人被說話聲吸引過來,聽見女生說有盲人,排隊的人潮迅速讓開了一條路,大家善意地讓他們先走。


    喻聞摘墨鏡的手懸在半空,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他高低也是個藝人,摘下墨鏡被人認出來,引起騷亂也不好。


    安靜一會兒,喻聞隱晦地戳戳謝鶴語的腰間。


    謝老師立刻道:“多謝好意,但沒關係,我們可以排隊的。”


    他牽著喻聞的手走到隊伍後頭,喻聞把帽子戴上,緊緊拽著謝鶴語,低頭小步走。


    進了場,喻聞說影廳光暗,自己待會兒坐下就把墨鏡摘了,免得被人誤會。


    然而他一落座,前座的女生迴頭,正是大廳裏把他錯認成盲人的熱心女生。


    “哎,你們是來看楚晗新電影的啊?我是楚晗的粉絲,沒想到晗寶還有你們這樣的支持者,我真高興。”女生很興奮地給他們分了些應援物。喻聞把滑到鼻梁的墨鏡又推了迴去,決定擺爛,不摘了。


    女生旁邊坐著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看到她在發應援物,便也開口要了些。


    “謝謝。”老爺爺戴著老花鏡,下巴的胡須略長,手裏還拄著個拐杖,顫巍巍地跟女生道謝。


    女生又道:“沒想到晗寶還有您這麽大年紀的支持者,我真高興。”


    喻聞不由得多看了這位老爺爺兩眼,感覺聲線有點耳熟,雖然壓低了,可還是聽得出年輕,跟蒼老的外表不相符。


    而且這老爺爺一直探頭探腦,去看最前方坐著的楚晗,那個扭來扭去的蛇皮走位,喻聞都不一定模仿得出來。


    老爺子腰力挺好啊。


    電影很快開場,影廳內安靜下來。


    這是一部文藝片,整體來說及格分上下,但楚晗演的角色是這部及格影片裏的最大看點,至少值八十分。


    影片放映完,廳內有小小的啜泣聲,大家在為影片的結局而動容。


    眾位主演走到最前方鞠躬致謝。


    現場還安排了一些媒體,有問答環節,也有粉絲互動環節。粉絲互動環節,主持人讓主演各自挑一位幸運觀眾邀請提問。


    “哎,坐在後排的那位阿爺,請問您是誰的粉絲?”女主演一眼就瞟到後排角落那個白頭發的,興趣盎然地開了口。


    全場齊刷刷往後看。


    後排光線昏暗,楚晗看見老爺子的身形,有一瞬間露出點疑惑的神色。


    這人……有點眼熟。


    “我?”老爺子不敢置信,確認了幾遍,連連擺手,一邊擺手還一邊裝作身體不好的樣子,咳嗽起來,“我咳咳咳……我就是個觀眾……”


    主持人連忙叫人拿水給他,周圍其他觀眾麵露關懷,眼見越來越引人注目,他幹脆站了起來,佝僂著道:“我是來看楚老師的……我父母很喜歡他演的劇……”


    主持人:“……您的父母,尚健在嗎?”


    老爺子:“當然。”


    主持人:“哈哈哈那真是高壽啊……”


    老爺子這頭發看著得有六七十了,他父母也就是八九十高齡,這個年齡不僅身體健康,還有心情追年輕藝人的劇,真是精神豐富。


    兩方在尬聊,喻聞抱著胳膊靠著座椅,越聽越不對。


    他忽然探身,歪著頭,想看清老爺子的長相,恰巧老爺子裝咳嗽,側過臉,不小心跟他對上目光。


    ……我說誰呢。


    是封總就不奇怪了。


    僅僅一眼,喻聞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頂著封承洲驚愕的注視,喻聞波瀾不驚地靠迴座椅,等主持人唿喚,封承洲不得已看向前方,喻聞連忙跟謝鶴語耳語:“把墨鏡戴上,省得待會兒被拍下,跟他一塊兒丟臉。”


    謝鶴語問他這人誰。


    喻聞說:“跟席宿有得一拚的神經病。”


    謝鶴語就懂了。


    “哦,封總。”


    隨著問答越來越多,楚晗似乎也察覺到不對,目光久久在封承洲身上停留。


    輪到他邀請粉絲提問,他直接三兩步走進了觀眾席,朝封承洲伸出一隻手,說:“很感謝您的支持。”


    封承洲看著伸出來的那隻手,心中一喜,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過肢體接觸了,從前的親昵似乎是上輩子的事


    他緊張地攥攥掌心,剛準備握上去,楚晗忽然手一抬,伸到他頭頂,把他的假發拎了起來。


    黑色的發網暴露在空氣中,花白假發被楚晗揪住一綹,晃悠悠地打轉。


    “噗嗤”


    喻聞近距離吃瓜,實在沒忍住,發出今天第一聲爆笑。


    笑完,看到楚晗看過來,他裝作無事發生,一隻手掐著謝鶴語的大腿,臉上維持著高貴冷豔的表情,目不斜視。


    謝鶴語:“……”


    封承洲臉上還畫了點老年妝,但沒有做特效,有頭發遮掩還行,沒了假發,五官輪廓頓時就顯眼了。


    全場安靜。這副畫麵很詭異,可沒弄清楚事情原委,大家不敢隨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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