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聞發著怔,視線落在他頸側,喉結凸起,向上是清晰明了的下頜線,隻看側臉,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其實十分清瘦。


    他輕聲道:“你的學業更重要,沒必要讓其他身份壓過你自己,我一直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沒有助理也沒關係,你最近都這麽忙,還抽時間看節目,這會影響你的……”


    “先吃飯。”謝鶴語打斷他。


    “……哦。”


    喻聞隻好憋住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盯著他吃了小半碗,謝鶴語才道:“我習慣提前修後麵兩年的課業,但今年期末這麽忙,主要是因為想把下半年的時間空出來,所以臨時把很多任務提上日程。”


    “下半年你的行程會很多,不能像現在這樣隻身一人到處亂跑,謝嘉茂當然會為你請新助理,可你身邊得有一個信得過的人。”


    喻聞下意識道:“這不是經紀人的工作嗎?”


    謝鶴語微妙沉默一瞬,“你覺得他靠得住?”


    “……也是。”


    他老板每天的行程,比他這個藝人還忙嘞。


    我們星光傳媒果然是草台班子!


    喻聞迴憶著他的話,習慣性數了數,忽然發覺謝鶴語買菜迴來後,話多了特別多,比他以前正常的時候還多。


    喻聞放下飯碗,探頭去覷謝鶴語的神色。


    “謝老師你不生氣了?”


    謝鶴語眸光一頓。


    “生氣?我沒有。”


    “少騙我了。”喻聞胸有成竹地搖晃手指,“你肯定生氣了,我一眼就知道。”


    論洞察力,他可不比謝鶴語遜色。


    他們這麽敏銳的人,就不要在對方麵前說謊了。


    喻聞目光明晃晃寫著“從實招來”。


    謝鶴語注視他半天,抿抿唇,“抱歉。”


    喻聞忍不住好奇:“為什麽生氣?因為我生病了?可生病也不是我想的啊。”


    “……不是。”謝鶴語撇開臉去,過了會兒才從輕輕舒出一口氣,說:“來開門的時候,你嗓子啞了,臉燒得通紅。而當時你隻穿了件單衣;電腦還亮著,電腦椅旁邊散著拖鞋;床上被子沒鋪開。顯然你昨晚沒上床睡覺,而是睡在了電腦桌前,所以才生了病。”


    喻聞:“……難道你真的是柯南?”


    謝鶴語:“最關鍵的是,你當時表情都燒糊塗了,還不穿鞋,也不穿襪子。”


    喻聞:“……”


    就多餘問。


    現在好了,又心虛了。


    第25章


    吃完中飯,喻聞灌下一杯衝劑,謝鶴語拿來體溫槍,“……不燒了。”


    36.9c。


    喻聞覺得自己狀態還行,早上起來頭疼欲裂,但吃完藥過一會兒就好了很多,雖然渾身懶洋洋的沒勁,但不算特別難受。


    “謝老師,你忙你的吧,我都退燒了,不用人看著。”


    “……你不困?”


    “不困啊。”喻聞不懂為什麽這麽問,“我說我狀態還好,真不是騙你,別人生病都犯困,我一點都不。”


    謝鶴語深深看他一眼,看不出情緒。


    他拿過自己的電腦,說道:“沒帶宿舍鑰匙,等室友迴去再動身,在你這裏坐兩個小時行嗎?”


    喻聞想了想,不是為了照顧自己就行。


    無緣無故承受一份遠超正常社交的好意,會讓他感覺壓力山大,哪怕謝鶴語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


    “那你坐吧,把這當自己家,不要拘束。”喻聞很是大方。


    謝鶴語已經打開電腦,低頭敲鍵盤,“嗯,謝謝。”


    十分鍾後。


    謝鶴語無奈地歎口氣,看向倚在自己肩頭睡著的人,“……又亂睡。”


    喻聞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皺了起來,哼哼唧唧的。


    感冒衝劑含有安眠成分,不困才不正常,謝鶴語擔心他又倒頭亂睡,這才找借口留了下來。


    果不其然,他在趕開題報告,喻老師湊過來看了兩眼,直接挨在他肩頭睡著了。


    謝鶴語移開電腦,動作輕柔地把喻聞抱了起來。


    喻老師很輕,抱在懷裏像團軟綿綿的棉花。


    可他也有肉,早年間的舞蹈基礎始終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比如挺拔的體態,纖長的脖頸,飽滿豐腴的臀部,和柔韌的腰肢。


    謝鶴語目不斜視,可喻聞在床上滾了一下,臉埋在枕頭裏,腰下正好壓住一隻毛絨玩具,把腰臀部分挺了起來


    寬鬆褲帶卡住胯骨邊緣,露出一圈白色內褲,兩瓣臀肉將淺色布料撐得毫無褶皺,光看就能想象那是怎樣銷魂的手感。


    往下,t恤下擺卡在肋骨處,一截盈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空氣中,收出極致漂亮的腰線。


    很難目不斜視。


    謝鶴語站在床邊生生沉默了一分鍾。


    他一直知道自己跟同齡人不一樣,青春期時就有所察覺,不僅對異性毫無想法,連看片也隻在看“純愛片”才會有微弱的反應。


    雖然從未與人訴說,但他懵懵懂懂地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隻是意識到是一迴事,真正見識到又是另一迴事。


    謝鶴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


    “嘖……”


    他忍不住抓自己的頭發。


    喻聞思索的時候喜歡玩頭發,謝鶴語一直覺得那個舉動很可愛,直到眼下……


    頭發拉扯頭皮,帶來細微的刺痛感。讓他清醒了些。


    原來抓頭發真的是因為想不明白。


    怎麽會……這麽容易……


    熱度從不知名的地方蔓延,爬上耳根,像一把刮刮雜雜的火,燒得旺盛。


    二十年的清心寡欲令他對這樣劇烈的反應無所適從,能把每一件事做好,就意味著絕對的理性和自控力,他擅長壓製一切不必要的想法,但眼下看來……有些想法不是想壓製就能壓製的。


    他喜歡喻聞,這必須承認,第一眼就喜歡。那天喻聞穿的白t配黑外套,過來時撞上大雨,渾身都淋濕了,眉眼氤氳在水汽中,幹淨的眼神和動人的淚痣,清純得像一杯加了糖的白開水。


    他跑過來時,謝鶴語抬了下眼,與他對上視線,明確聽到心跳漏了一拍。


    但僅僅一秒,他就垂下眼去ppt沒做完。


    在最高優先級任務前,哪怕他心中山唿海嘯,也得穩穩當當坐在原地,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這是他二十年的人生準則。


    而在此刻,這道人生準則發生了細微的動搖。


    明明他已經決定采取溫水煮喻老師戰略,發誓不讓喻聞察覺到自己絲毫心意,甚至特意上網查了“如何避免麵對暗戀對象時臉紅”。


    他在喻聞麵前的最高優先任務是克製一切好感反應。


    但


    他的身體,遠比他設想中齷齪。


    謝鶴語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一個及時的來電解救了他。


    床頭櫃上的手機開了靜音,屏幕卻亮起來,閃爍著謝嘉茂三個大字。謝鶴語從未覺得謝嘉茂的名字這麽賞心悅目過,手忙腳亂地給喻聞蓋好被子,快步走到陽台,深唿吸好幾口冷空氣,終於感覺自己鎮定了點。


    “喂。”他接起電話。


    對麵沉默,片刻後凝重道:“你是誰?”


    謝鶴語偏頭看了眼備注,沒錯,謝嘉茂。


    “我。”他言簡意賅。


    “……我知道是你,但是你是誰,這個手機的主人呢?難道你撿到了他的手機?或者綁架了他!你有什麽目的?想要贖金嗎”


    ……謝鶴語再度偏頭確定備注。


    備注沒錯,但這好像不是他的手機。


    拿錯了。


    他跟喻聞的手機恰好同一品牌同一型號,兩人都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手機殼,隻有手機背麵的外觀流光有細微區別,不仔細看不出來。


    謝鶴語心中懊惱,聲音卻不顯,依舊冷淡,甚至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羞澀而故意壓低聲線,更顯冷峻。


    “我是謝鶴語。”


    “……”電話那頭安靜兩秒,謝嘉茂道:“這就合理了。”


    不知道哪裏合理,但謝鶴語拿著喻聞手機這件事,就是讓他覺得很正常。


    “小喻呢?我有事找他。”


    “在睡覺。”


    謝嘉茂打電話來是想告訴喻聞有兩個新本子找上門了,想讓他自己看看再做決定,但聽說喻聞病著,就沒有多說,隻噓寒問暖囑咐謝鶴語好好照顧公司的金蛋蛋。


    臨掛斷前,他才想起整件事好像有點不對。


    “你沒事去小喻他家幹嘛?”


    “我是他助理。”


    “……臨時助理,一周而已,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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