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開宇麵無表情,“我以為是你哥。”


    謝嘉茂:“哦,那你誤會了。”


    高開宇:“……”


    真想掀開這貨的天靈蓋,看裏麵都裝了什麽!


    高開宇頭疼不已。


    謝家這一輩,能人不少。


    謝嘉茂上頭有兩位姐姐,一位哥哥,在各行各業發光發熱,其中最值得說道的當屬謝嘉林,也就是謝鶴語的父親,家中行三,比謝嘉茂大四歲。


    早年靠礦產資源發家,後來煤炭資源整合,他轉戰房地產,經濟上行那幾年,又在旅遊業賺得盆滿缽滿,幹一行,賺一行。這幾年退居幕後,成天跟姐姐們打牌,跟公園裏的大爺下棋,過得不問世事。


    但經年積累的財富、人脈、聲望依舊存在,並且早已不可估量。


    老謝家這一代都有些財運在身上,出門遛狗都能沾一身人民幣迴來。


    謝嘉茂除外。誰讓他不求財呢。


    上頭三位能幹的血親縱容著謝嘉茂廝混至今。


    “小謝,好,行,但問題是他哪來那麽多錢?我記得他還沒有過投資方麵的經曆吧。”


    “之前沒有,現在投資了我們星光傳媒不就有了。”謝嘉茂昂起頭,自信且驕傲。小喻可是說過,星光傳媒值得!願意在星光傳媒幹到死!


    側麵反映了他們星光是一個多麽有前景的公司。


    高開宇:……


    “哎呀哎呀,別瞎擔心,小謝比你我有錢多了,那棟大樓都是他的。我哥說咱們謝家缺乏一點藝術氣息,好在有我這個藝術生,但還是貧瘠了些,所以小謝高中畢業那年慫恿他去當明星。”


    謝嘉茂神秘兮兮道:“知道獎勵是什麽嗎?市中心一棟大樓。”


    高開宇:“意思是我們星光傳媒……”


    謝嘉茂:“何止,整二十一層都是他的。”


    高開宇閉嘴了。這不是侄子,這是散財童子。


    “嫂子走得早,我哥早些年忙,沒工夫看管小謝,小孩兒在各個姑姑姨姨家輾轉,他性子悶,大人們總愛逗他玩,攛掇他做些‘傷風敗俗’的事,我那些姐姐你知道的,天馬行空,但出手闊綽。”


    謝鶴語現如今芳齡二十,簡曆上能寫二十年工作經驗。有房有車,存款豐厚。


    “等我們星光傳媒做大做強,小謝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謝嘉茂慨歎。


    高開宇想了一會兒。


    “你哥還缺兒子嗎?”


    謝嘉茂:“?”


    “我願意當小謝的弟弟,哪怕沒有名分。”高導鄭重道。


    謝嘉茂不敢置信:“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叔?”


    “或者姐姐們需要男朋友嗎?我願意嫁給她們,哪怕是妾。”


    謝嘉茂哽了一下,尖銳爆鳴。


    “你還想當我姐夫?!!”


    沒安分兩分鍾,中年男子組又吵了起來,聲如洪鍾,震耳欲聾。


    劇組見怪不怪,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無暇分給幼稚的導演和幼稚的導演朋友哪怕一個眼神。


    唯有幾個休息的群演見此一幕,頗為驚訝。


    聽說他們還組了一個公司。鄒明聽著兩人毫無條理的對話,仰頭灌了口水,覺得這公司遲早要完。


    不知哪個大冤種會簽在他們公司呢。


    第15章 獨處


    公司總部,喻聞刷完一層漆,累得大汗淋漓。


    天氣悶熱,正在裝修的房間沒安空調,空氣中浮動著躁動因子。謝鶴語負責的範圍更廣,汗水已經打濕額發,濕漉漉垂在眼前,袖子挽到肩膀之上,露出線條結實的肱二頭肌。


    他給喻聞遞了瓶水。怕他熱,摘下了他頭上的小紙帽,又擔心他待會兒還要,猶豫了下,放到了自己頭上。


    “去樓下練舞室歇會兒吧。”


    喻聞見他歪歪斜斜頂著紙帽,汗水浸潤了整個脖頸,在攢動的喉結上流連,亮晶晶的。散發著劇烈荷爾蒙的同時,又被沾著油漆的小船帽弱化了麵容輪廓的淩厲,是一種鈍感與攻擊性並存的俊美。


    他由衷讚歎,“謝老師,你真性感。”


    “……”


    謝鶴語凝眸注視他片刻,抿抿唇,碎發底下的耳根有點紅。


    “走吧。”他無聲移開視線,手指戳戳喻聞的肩膀,示意快走。


    練舞室安裝的是市麵上先進的新風係統,不一會兒便涼快起來。


    喻聞平躺在地板上,像一條風幹的魚。


    謝鶴語提著塑料袋過來,裏頭是一個個飽滿紅潤的草莓。


    喻聞一動不動,隻轉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去覷他,“草莓?哪來的?”


    “我買的,放在冰箱裏,已經洗過了。”


    喻聞闔目,做了半分鍾心理準備,終於鯉魚打挺,一骨碌坐起身來。


    他摸了摸塑料袋,眼前一亮,“冰的誒。”


    “嗯。”謝鶴語拿了一條毛巾擦汗,撥開塑料袋,隨手一挑就是最紅潤的,“冷藏後風味更佳導購員是這麽說的。”


    喻聞接過他挑的草莓,咯咯直樂,“其實沒什麽區別,不過冰鎮的更解渴……你平時不吃嗎?”


    謝鶴語:“偶爾。”


    喻聞:“那怎麽突然想到買草莓?”


    “你在家裏窩了一周,足不出戶,我去看看你,路過超市順手買的。”謝鶴語停頓一下,欲蓋彌彰地補充,“謝嘉茂讓我去的。”


    喻聞盯著他發紅的耳根瞧,心道有肌肉的人就是不一樣,散熱都比別人慢。


    “我有些懶嘛,不怎麽喜歡出門。”喻聞換了個姿勢,稍微貓腰,趴下去跟一兜子草莓大眼瞪小眼。


    你說他勤快吧,他懶得抬手;說他懶吧,為了不抬手,還特意趴了下去。


    “這些是老板讓你監督我吃掉的?我好像沒跟老板說過我喜歡吃草莓。”喻聞嘟嘟囔囔。


    “我挑的,不是謝嘉茂。上次聚餐,你的忌口清單裏隻有酸草莓。”謝鶴語看見幾片殘餘的草莓葉子,挑出摘下,注意到喻聞指尖還捏著沒吃完的半個草莓,思索了下,朝後者伸手。


    “給我吧。”


    喻聞把塑料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吃啊。”


    “我說你手上那一個。”


    “……”喻聞的眼神在“麻麻有變態”和“這一定是個誤會”間反複橫跳。


    謝鶴語看他表情糾結,組織了下措辭,低聲道:“我什麽都能吃,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不想吃的給我。”


    其實不至於,但謝鶴語的表情實在太正經,喻聞甚至有種錯覺對方鼓起了十萬分的勇氣,如果遭到拒絕,會維持不住酷哥高冷,眼睫毛一垂,往下掉金豆豆。


    他腦子一懵,遞了出去。


    謝鶴語麵無表情地咀嚼,喉結滑動、半顆咬過的草莓被咽下去,喻聞頭皮霎時間像有電流劃過,大量黃色廢料不知從何處彈出來,密密麻麻占據了整個腦海。


    不妥不妥。


    他如夢初醒。


    “不吃了不吃了。”他一骨碌從地上坐起,避如洪水猛獸般把塑料袋往謝鶴語方向推,“出門前吃了很多零食,吃不下了,謝老師吃吧,哈哈,哈哈。”


    他難得有些慌亂,語言係統活像遭到了病毒攻擊,這這那那半天,憋出來一句,“謝老師我想先迴家了。”


    會客室的漆還沒刷完,謝鶴語對他突如其來的告別感到不解,但還是寬容道:“好。”


    然後他起身,提起草莓,“我送你迴去。”


    -


    謝鶴語開的車停在地下室,坐電梯下行時喻聞苦口婆心地勸他不必送,甚至搬出了小電驢沒法一起運走這樣的理由,出了電梯門,謝鶴語問:“車在哪?”


    喻聞一指玻璃門外的共享電動車。


    謝鶴語臉上生動地冒出個加載中圓圈,疑問道:“你要把這輛共享單車……帶迴家?”


    喻聞:“……”


    謝鶴語不理解,但尊重,眼神丈量了下共享電動的尺寸,“應該裝得下。”


    喻聞沉默了會兒,被自己蠢笑了,也被謝鶴語的寬容氣笑了。


    他都不明白緊張個什麽勁兒,不就是分吃顆草莓嘛,又不是接吻,整得這麽……呸呸呸,別想這些。


    他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趕出腦海,深吸一口氣,放鬆下來。


    “我開玩笑的啦,剛剛突然想到共享電動能不能放進後備箱,莫名其妙想測試一下,現在沒興趣了,好無聊,趕緊迴家吧。”


    謝鶴語沒說什麽,點點頭,抬手摁了電梯下行按鍵。


    喻聞安靜不過一分鍾。


    “謝老師你的車能變成敞篷的嗎?”


    “不能。”


    “哦,那太可惜了哈哈哈。”


    “你想坐?我下次開來。”


    “不用不用,我就是突發奇想。不用管我。”


    摒棄了不知所謂的羞恥感,喻聞上車直接睡著了,醒來發現謝鶴語的外套蓋在臉上,想來是為了給他擋陽光。


    “謝老師……”他活動著肩膀,抻了個大大的懶腰,外套上有淡淡的洗滌劑香味,幹淨冷冽,跟它主人一樣,喻聞覺得很好聞,深深地嗅了一口。


    “唿,我們到了?”他扒拉下衣服抱在懷裏,短暫的十來分鍾小憩,讓因刷漆而疲憊的身體充滿了電,連嗓音都變得歡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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