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桐沒給解釋,重新拿迴咖啡慢悠悠的喝。


    小助理在顏雪桐跟前蹲著,笑嘻嘻的問:“師姐,這上麵的人,是你嗎?”


    顏雪桐笑了下,“你猜猜看。”


    小助理手肘撐在顏雪桐腿上:“不會真是你吧?我就說天底下哪有跟你長這麽像的人,肯尼哥和天逸都不信。”


    顏雪桐立馬了然,了解她的還是丹丹,但肯尼和陸天逸才是真愛啊,真在乎她的,不會希望看到她爆出這樣的新聞,對個人名聲不好。


    這邊正說著話,陸天逸跑了過來。


    顏雪桐抬眼問:“你拍完了?”


    “中場休息。”陸天逸迴應。


    肯尼和小助理兩人忙給陸天逸放折疊椅,水什麽的都拿出來。


    陸天逸坐下就問顏雪桐:“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要不要開記者會澄清?”


    顏雪桐聞言好奇的轉向陸天逸,見他眼裏的擔憂表示很奇怪:“為什麽要澄清?這些新聞不要理會就是。”


    陸天逸皺眉,“可這畢竟對你有影響。”


    “我覺得,沒什麽影響啊。”


    顏雪桐認真想了下,確實沒什麽影響,唐家人是不會關注這些八卦新聞的,至於唐肆爵,那就更沒那個閑工夫去關注了。


    陸天逸還是覺得不妥:“但……”


    “好啦,你又不是剛入行,怎麽會還在意這些?每天多少記者對藝人口誅筆伐啊,一件一件的去在意,哪裏顧得過來?”


    顏雪桐不明白的是,他怎麽不懂這個道理。


    陸天逸沉默,片刻後說:“你不一樣,你隻是半個藝人,這樣寫你,影響不好。”


    “行了,沒關係,這新聞上所寫的‘猛男’是我家唐先生,所以不用理會啊。”顏雪桐聳肩。


    昨晚才被緋聞了一下,今天又出這個,相對於今天的烏龍新聞,她倒是能坦然接受和丈夫被寫。


    顏雪桐這料爆得,陸天逸和肯尼都愣了下。


    “唐總?”


    小助理扭頭誇張的瞪大眼睛說:“難道昨晚上,你們沒迴唐家,去了漢城酒店?”


    顏雪桐搖頭:“迴了唐家,呆了會兒又酒店了。”


    “這裏麵的邏輯,我怎麽想不通呢?”


    小助理仔細琢磨了下,去了唐家之後又去酒店住,難道是唐總要見什麽朋友?不然,就算不在唐家住,也該迴時代城,而不是酒店吧?


    “行了,又不是什麽大事,不用多關注。”顏雪桐笑著說。


    小助理聳聳肩:“師姐,既然是媒體誤會了,咱們還是在公共平台上發篇聲明吧?”


    顏雪桐看向肯尼:“你也覺得有必要嗎?”


    肯尼點頭:“能澄清的,還是澄清吧,你不在意,可日後總有人拿這些來詬病,負麵新聞多了,不太好。”


    陸天逸跟著點頭:“還是澄清一下。”


    “肯尼你去辦吧。”顏雪桐無所謂,新聞主角就是她和自己丈夫,沒當迴事。


    顏雪桐這邊為新聞的事討論做出對策時,唐肆爵那邊同樣被這新聞拉去了注意力。


    扶江推門進辦公室,公事說完後,見早上見報的新聞折了出來。


    “唐總,有您和少夫人的新聞。”


    唐肆爵順手推開了些身前堆積的資料,端了咖啡喝了口,接過扶江遞過來的報紙。


    “新聞?”


    倒是新鮮,昨天她說要錄個節目,今天就有新聞出來,難道是她經紀團隊的營銷手段?


    唐肆爵看了眼標題和照片,眉峰撐了撐,原來是這個。


    “這記者是哪家媒體的,有沒有查過?”唐肆爵問扶江。


    “已經查實了,陽光報社的,專程跟拍藝人,以爆料藝人的*為目的的存在。”


    唐肆爵了然,陽光報社,那跟她沒關係。


    想來也是,營銷手段她或許會利用,但不會放自己身上,應該放在她那寶貝陸天逸身上。


    唐肆爵將報紙扔開:“沒事就出去吧。”


    扶江將無關緊要的東西帶走,應了聲出了辦公室。


    唐肆爵一口喝幹了黑咖啡,早已習慣的苦澀味道在味蕾上滿眼,品夠了味道後才吞咽下肚。


    手下意識摸在手機上,給顏雪桐打電話去。


    這幾年令他心安的是她功利心弱了,並沒想自己要多麽紅多麽備受矚目,行事都以低調為主,甚少出現在公開場合,也遵守承諾不參加任何綜藝錄製。但名利心雖然弱了,可事業心卻強了,轉幕後似乎比以前單純演戲更沒自由,所有時間被公司綁得死死的。


    唐肆爵頭疼,等著她接電話,數著撥通後響的鈴聲。


    顏雪桐接了電話,聲音很輕:“怎麽了?”


    “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唐肆爵低聲問她,半句不提新聞的事情,顯然也沒往心裏放。


    顏雪桐看了看前方已經準備就緒的機位,快速拒絕:“沒有,全天錄製,對了,晚上我迴不來哦,你別來找我,我在青雲鎮上。”


    唐肆爵一聽就有些上火,忍不住出聲問:“什麽美食節目跑青雲鎮拍去?”


    “青雲鎮上美食可多呢,要求我們嘉賓和主持人利用現成的食材做一道青雲鎮獨享的美食,要考核平分的,可沒有一開始對腳本說得那麽簡單,唉,愁死了,我都不會做飯了……”


    顏雪桐輕聲嘟嚷,話落後看見小助理來迴在她正前方的機位後走,連連對她招手。


    顏雪桐隻能趕緊結束對話:“我得開工了,老公我愛你,明天見。”


    直接掛了電話對小助理招手,小助理趕緊跑上來把手機拿了去,顏雪桐開工,陸天逸老遠衝她一笑。


    顏雪桐有一點理解錯了,這節目是事先設定好的,可現場參與卻是真真實實,所以就算對了腳本,也僅僅知道節目流程,但要經曆什麽,麵對什麽,和自己該怎麽做,什麽反應,就完全靠自己了。


    還真是會把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麵挖出來,所以開拍了幾場後,顏雪桐就後悔了。


    以前憑借電影塑造的角色,大多是正麵的角色,可實際上她有性格缺陷,特別小氣,老板做久了老喜歡指揮人,不願意自己動手等等,很多小問題都會暴露在節目當中,愁人。


    這些不會被製作單位幫忙掩飾修蓋的表現,極有可能毀掉自己經營起來的人氣和正麵形象。


    想太多,以至於這開拍之後,表現比陸天逸差遠了。


    主持人是常駐嘉賓,也是參與者,他們分成三隊,紅黃藍隊各自完成從找食材,準備,調製到做成等各個工序,最後評選。


    顏雪桐和陸天逸一組,這是毫無懸念的,製作單位就有意要讓這老板和員工組cp,外形很配。


    今天下了些雨,顏雪桐和其他兩位女嘉賓都是穿的高跟鞋到現場,其他兩組都已經出發了,顏雪桐還在原地坐著,而陸天逸這時候卻丟下顏雪桐不見了人。


    顏雪桐一個人等在原地,幾台機器對著她,把她的尷尬和不耐煩全部記錄了下來。


    等了二十分鍾,陸天逸還是沒迴來,顏雪桐上火了,可麵前有鏡頭了,不能發泄。


    “請問你們看到陸天逸了嗎?”顏雪桐問旁邊的攝影師。


    陸天逸不在,肯尼和小助理也在節目組的要求下離開了青雲鎮,迴市裏去了。


    所以這兩天,幾位藝人是真要自力更生。


    “你們誰見到陸天逸了嗎?”她又問了一遍。


    人去哪裏了,總有句話吧?心底火死了。


    有鏡頭拉近,顏雪桐抬手擋開鏡頭:“別拍了別拍了,心煩。”


    起身背對所有人,第一天就堅持不下去,別說錄完這期了。


    身後工作人員依舊默不吭聲,扛著機器鍥而不舍的跟,有一台攝影機靠近,就拍她側麵,這讓顏雪桐有些上火。


    她都已經避開了,已經說了不要再拍,為什麽還要拍?


    “別拍了。”顏雪桐擋開機器。


    可攝影師依舊不聽,依舊跟著。


    顏雪桐蹲在地上,內心煎熬,一開始就抗拒真人秀,為什麽要接呢?更唐肆爵好好說一下,放假時候自己完不去婆婆家,他也不會強硬拒絕啊?


    想了一圈覺得很無力,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怎麽辦?


    “走吧,不等他了,我們先去找黃豆,總要有人把任務完成吧。”


    準備自己單獨完成任務,跟拍她的攝影師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依舊不說話,反正她去哪,他們就跟到哪。


    顏雪桐拐進弄堂中,雨後的青石板路麵非常不好走,地麵並不平坦,她踩著高跟鞋穿著小洋裝小心翼翼的走路,每一步都試探了再試探,裝扮得像去出息活動,畫風突變人在這民風淳樸的小鎮上整個造型就是個笑話。


    顏雪桐歎氣,嘟嘟嚷嚷說:“不知道對我這畫麵會有多滑稽。”


    反應過來後立馬迴頭,一張玉白的臉子對上鏡頭:“喂喂,這不會也要播吧?求放過!”


    跟著她的一個攝像,一個工作人員,兩人誰都不說話,不論她說什麽,都不迴答,讓她唱獨角戲。


    顏雪桐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傻瓜,拉著臉子威脅攝影師:“你們不要太過分哦!”


    連這欄目的策劃人都要給她幾分麵子,這些都誰誰誰啊?


    顏雪桐在一家農家找到了黃豆,然後準備離開,三十斤黃豆壓根兒就扛不動。


    “有沒有人幫我?”


    周圍人圍觀,沒人動,老人小孩的居多。


    顏雪桐無奈的搖頭:“算了,他們一定覺得我是神經病。”


    自己拖著黃豆袋子走,拖著袋子走了一段後,她忽地反應過來,立馬轉身指著攝影師質問。


    “說,是不是你們故意把陸天逸支走了,故意讓我一個人完成任務,就要拍我出醜,拍我發火?”


    攝影師終於有反應了,搖頭。


    顏雪桐呲牙,雙手叉腰,毫無形象的說:“要不是看在你是男人的份上,我咬死你!”


    話落轉身,提著袋子又迴頭:“剛才錄的迴去立馬剪掉,要是敢播出前……”


    挑釁的看了眼攝影師,知道她家老公是誰嗎?知道她家老公的鐵哥們兒都誰嗎?


    攝影師拿她當空氣,顏雪桐覺得無趣:“我不說話了,反正跟你們說話,你也不會搭理我。”


    顏雪桐正拖著黃豆迴紅隊屋子,總算在這看到陸天逸了。


    陸天逸的攝影師提醒他顏雪桐迴來,陸天逸抬眼,立馬喜出望外,直接朝顏雪桐飛奔過來。


    顏雪桐拉著臉子:“一邊兒去啊,別以為有鏡頭對著我就能大方的原諒你。”


    簡直太過分了,他人跑了,留她一人完成任務,什麽男人啊?一點都不紳士!別忘了她還是他的老板。


    “我來拿。”陸天逸搶過黃豆一把往肩上搭:“你都已經找到黃豆了啊,後麵的事情我來做,你不用做了,我來就好。”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知道我穿這鞋子走了多久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老板的事情轉身跑去玩兒去了?”顏雪桐怒聲指責,站在原地不走了。


    陸天逸連連道歉,扛著黃豆往他們小屋跑,把袋子一擱,又拿著鞋盒子朝顏雪桐跑去。


    “我看聽丹丹說你就背了個包,沒帶行李,一定也沒帶鞋,所以我給你買鞋去了,你看今天還下雨,你這鞋怎麽能走啊?”


    顏雪桐垂眼,看他把協和打開,取出一雙跑鞋出來。


    陸天逸半蹲在地:“師姐,換上吧?”


    顏雪桐沉默,陸天逸把鞋子往她跟前放,又抬眼:“師姐?”


    顏雪桐吸了口氣,好吧,看在有鏡頭的份上,原諒他了。


    脫了高跟鞋穿進跑鞋,陸天逸把她的高跟鞋裝進鞋盒裏,然後說:“後麵的事我來做,你當指揮。”


    顏雪桐想說話,但又怕後期剪輯師亂剪鏡頭,所以忍下了。


    拍攝在持續,全天拍攝,就連午睡的房間裏,都放了攝像機。


    ……


    唐肆爵下班後迴了趟時代城,估算著去青雲鎮的時間,這個點兒要來迴估計不行,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迴時代城看裝修成果,知道愛妻從不錄製綜藝,卻在這個時候接這工作的原因,知道卻不提,不能協調好妻子與母親之間的關係,是他的責任。


    上樓,屋子裏的裝修工人已經下班了,唐肆爵在屋子裏轉了轉。


    原本兩室兩廳一閣樓的格局要修改,他準備改成三房,臥室和次臥都挪出些空間來做嬰兒房,等孩子大了後就把樓上他的健身房弄成孩子的房間,正好與書房毗鄰,方便孩子學習,而樓下的嬰兒房做他的健身房。


    唐肆爵看了看重新隔出的空間,原本是次臥的房間被他當衣帽間用,現在衣帽間減小了三分之,增加了牆體櫃以及各種便利的收納空間,主臥室中也增加了兩牆體櫃。


    現在粗粗一看,空間也是夠用的。


    屋裏東西都放在樓上,唐肆爵在客廳站了站,又去陽台。


    在這裏住了幾年,還真是有感情了,不願搬去別的地方。


    唐肆爵迴頭,從陽台看進屋裏,大廳、餐廳、廚房,視線無阻擋,屋子不大,卻處處都有愛妻的影子。


    唐肆爵離開時代城時有些晚,正好覃老板在這邊,電話問他吃飯沒有,唐肆爵看了眼時間,答應了兄弟的邀約。


    這邊答應了覃老板,那邊就得告訴母親他有應酬,迴去不了。


    唐肆爵進了覃老板的店,見麵時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了。


    “聽說最近你家裏催得緊,怎麽樣,有結果沒有?”唐肆爵對兄弟的終身大事還是很關心的,一坐下就問。


    覃老板麵露苦色:“大哥,難得出來坐坐,就別提了好嗎?”


    唐肆爵看兄弟這反應就知道是什麽結果:“行行,不提不提。”


    “小嫂子呢?”覃老板問。


    “工作,二十四小時都在錄節目。”唐肆爵同樣麵露苦色,不過他這苦色中與覃老板的苦色不一樣,他這表情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覃老板聽得皺眉:“二十四小時的拍攝?”


    “什麽真人秀的美食節目,菁城電視台的節目,本地的節目,不好推,就帶著公司的藝人去了。為了工作,可是連我這老公都撇下了。”唐肆爵無奈。


    像這樣怨念的話,唐肆爵也隻能對兄弟吐露,要在唐家,稍微說一句,還不得引起戰爭?


    妻子不關心他,心疼和不依的,第一個就是母親。


    唐肆爵想起愛妻和母親之間的矛盾,腦仁兒抽抽的疼,抬手輕輕按在眉心,很無奈。


    覃老板聽出了的這話中背後的意思,試探的問:“大哥,你跟小嫂子不是鬧別扭了吧?”


    想起早上助理給他透露的新聞,臉色立馬不對勁,猜測著是不是顏雪桐那出啥狀況了。


    唐肆爵笑開:“夫妻嘛,我要說沒有別扭都不正常,但她是懂事的,鬧一鬧兩分鍾不到,又好了。”


    他愁的是婆媳問題,這事情曾經他從來沒擔心過,畢竟前妻進門的那段時間,這問題可從沒出現過,可如今,卻弄得他焦頭爛額。


    跟母親的矛盾,顏雪桐是不會主動做什麽和解的,再者,她那脾氣早被他養壞了,就跟帶刺兒的球一樣,隻能順著捋,逆著來得翻天。


    所以這婆媳問題,說到底還是他要解決的事情。


    覃老板聽他大哥這話裏有隱瞞,自己已經將事情往壞裏安了。


    “就算本地的節目,推不了也不能夜不歸宿,菁城才多大點兒?再者,我還沒聽說過什麽節目要二十四小時錄的,這話說得可太過分了,大哥,有些事情能縱容,有些事情……”


    唐肆爵聽那“夜不歸宿”有點刺耳,不願兄弟對自己老婆有誤會,當即擺手解釋。


    “真人秀,機器全天跟著,她也叫苦不迭。”唐肆爵這話說得輕鬆多了,改了方才沉悶的語氣,免得兄弟再誤會。


    覃老板笑了笑,還記著跟史老三那茬兒呢。


    “大哥這麽說,是在助紂為虐,早上我聽助理說,嫂子鬧新聞了,就昨晚的事情,昨晚她迴家了嗎?”


    唐肆爵了然,覃老二果然已經誤會了。


    “昨晚是沒迴家,但她跟你我在一家,你說那新聞,是我。這幾天正在節慶日裏,迴唐家住,但跟家裏有點誤會,晚上臨時去了酒店。”


    唐肆爵這話,覃老板更懷疑了,“就算不在唐家,你們不一直住在這時代城這邊?”


    “在裝修,準備要孩子,房間不夠。”唐肆爵坦言。


    “原來是這樣。”覃遇這才恍然大悟。


    反過來一想,都準備要孩子了,那或許是,真沒啥問題吧。


    “大晚上離開唐家,看來昨晚事情鬧得不小。”覃遇笑道。


    “你呀,就別來挖苦我了,我家的事兒相比起你家老頭子給你選媳婦的動靜,要好解決多了。”唐肆爵笑道。


    覃遇果然不再多提:“吃東西吧,都是素的,就奔著你口味來的。”


    唐肆爵言謝,席間各方麵聊了些,相談甚歡,離開餐廳時都快九點了。


    走出時代商城時,唐肆爵居然又見到那叫“小錢包”的小女孩兒了,這緣分,還真奇妙。


    因為孩子長得實在太漂亮,唐肆爵沒忘記她。


    情形是這樣的,唐肆爵和覃老板前後從商城出來,在大門口站著說話,唐肆爵感受到褲子被拉動,身邊一小人兒不停的扯他衣擺,他這才垂眼看。


    “叔叔……”


    唐肆爵垂眼時,對上孩子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似曾相識的眼睛,唐肆爵愣了下,認出了這孩子。


    “又走丟了?”唐肆爵下意識問,撥開她攥緊衣擺的小手。


    覃老板打住話,好笑的看著。


    “誰家小孩兒?”長得可真漂亮。


    唐肆爵迴答覃遇的話:“前一次跟顏兒在超市見過她,走丟了,看來今天又走丟了。”


    覃遇倒是比唐肆爵更有人情味兒,半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來,主要是這孩子長得實在太好看,忍不住想親近。


    “這麽漂亮的小丫頭,要是被歹人帶了去可真是可惜了。”


    說著轉向小丫頭問:“叫什麽名字,爸爸是誰,家住哪裏,家裏人的手機號碼會背嗎?”


    “又來一個叔叔。”宮千寶揪著頭發,胖乎乎的手胡亂捏了一把可愛的粉臉蛋兒,不理覃遇,扭向唐肆爵。


    “我媽咪呢?”


    覃遇好笑的看著這丫頭,讓他主動抱上身的孩子可不多啊,可這小丫頭卻沒當迴事。


    唐肆爵皺眉,有些介意別人家的孩子管自己老婆叫“媽”,他又不是生不出了,為什麽要接受別人的孩子叫爸叫媽的?


    “出差。”唐肆爵沒什麽感情的迴答。


    也是孩子長得可愛,他不排斥,差一些的,唐肆爵怕是不會多看。


    唐肆爵本身不是多喜歡動物孩子,但自家的,就另當別論。


    小千寶認真看著唐肆爵,小孩兒的感覺是敏銳的,知道那大叔不喜歡她,但想不通為什麽不喜歡她。


    “我爸爸來了。”


    小錢包抓著覃遇耳朵拉扯著,覃遇不得不把孩子放下地。


    唐肆爵轉身,隻好奇什麽樣的父母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孩子,但當他迴頭時,看到個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宮子嶽!


    “爸爸!”小千寶邁開小短腿兒直朝她爸爸跑去。


    宮子嶽傾長身形半蹲而下,將軟唿唿嬌嫩嫩的女兒抱進懷裏,單臂抱起,順勢在她臉上親了幾下,然後帶著溫和笑容朝唐肆爵和覃遇走來。


    “好久不見,唐總,覃總!”


    覃總,情種!


    這諧音是為什麽覃遇一聽別人叫他“覃總”時就會大動肝火的原因,熟識覃遇的人,都會識趣的喊一聲覃老板。


    可宮子嶽就是故意裝的失憶,他表示在大帝都生活多年,忘了菁城這圈子裏的潛在的規矩。


    覃老板已經在宮子嶽這招唿後黑了臉了,唐肆爵卻還繃著臉子,跟宮子嶽握了下手,忍不住看向小女孩兒。


    “你女兒?”叫我老婆叫“媽”,是何居心?!


    宮子嶽點頭:“是啊,我女兒,宮千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寶貝,千寶。”


    覃遇暗哼:這麽直白的名字,還用得著解釋?


    唐肆爵卻迴了神,因為他老婆以為是裝錢的“錢包”,原來是千寶。


    忍不住又看向宮千寶,這麽漂亮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宮子嶽的?抱錯了吧?


    “這孩子跟你長得不像,驗dna沒有?”唐肆爵酸溜溜的刺兒了句,風度盡失。


    連宮子嶽都有後了,他居然還沒有,心口別提多堵了。


    覃老板聽他大哥那麽一問,當即認真打量著宮子嶽和宮千寶。


    宮子嶽抱著女兒對著光讓他們看個夠,這是妒忌他父女二人顏值高啊,他懂,他這迴出現,就是來給人添堵的!


    大家都是抱著自己日子不好過,也不能讓你痛快了去的心在攪和別人的生活。


    覃老板看了看,看著好像不太像,五官差得有些遠,可說不像吧,卻又有些像,應該是親生的吧,他們都是同類人,不會過繼家族的孩子更不會領養別人的孩子,因為一生所得隻會留給自己的血脈。


    宮子嶽沒理會唐肆爵,轉向覃遇問:“覃老板看我們是不是父女?”


    覃老板礙於他大哥忽然間的情緒變化,笑答:“看都能看出來是不是親生的了,那權威機構早就沒飯吃了。”


    唐肆爵忽然背對著宮子嶽,對覃遇說:“走吧,不早了。”


    覃遇點頭,沒忘記友好的跟宮子嶽打了聲招唿。


    “後會有期,今天不早了,得迴去休息。”


    宮子嶽大度的不多做糾纏:“正好我女兒也要休息了,覃老板唐總,再會。”


    人都走遠了,宮子嶽抱著女兒換了手,在她臉上親了親。


    “都說了媽咪不在這裏,以後要聽爸爸的話,嗯?”


    宮千寶委屈極了,抿著小嘴巴肉唿唿的雙手抱住她爸爸肩膀,小臉兒枕在爸爸肩膀,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淚汪汪的看著周圍。


    “想媽咪。”她小小聲說,聲若蚊音,聽進宮子嶽耳裏,卻異常難受。


    沒料到母親在孩子心裏會有這麽大的吸引力,連他這個朝夕相處的父親,都不及。


    “千寶,要聽話,不然以後爸爸不帶你出來。”宮子嶽輕聲哄著女兒。


    女兒難過,最心疼的,是他。


    “可是我想要媽咪,爸爸,你把活的媽咪帶迴家好不好?”宮千寶輕聲問。


    宮子嶽沉默,宮千寶又軟乎乎的問:“好不好?”


    宮子嶽心底最柔軟的感情被女兒牽扯,從沒想過,世界上會有一個人能如此主導他的情緒。就連顏雪桐都不能,可這小丫頭,做到了。


    “好。”


    就為了女兒,赴湯蹈火又如何?


    可就怕,到時候不成功,會壞了現在平靜安寧的生活。


    “隻要你想要的,爸爸都給你,包括,活的媽咪。”宮子嶽親親女兒的頭發。


    女兒出生後,他生活才有了主心骨,這生活豐富,單純,美好,他很滿足。


    覃老板快步跟上唐肆爵,“大哥,大哥等等。”


    唐肆爵在停車場邊上站著,迴頭看跟上來的覃老板,見他身後沒有宮子嶽,臉色才稍微好看幾分。


    “大哥,你還忘不了當年宮子嶽為了一己之私,殺害顏達嫁禍給你的事情?”


    警方已經立案,拖來拖去模糊焦點給了個答案,找了醫生當替罪羔羊。


    可幕後人是誰,誰都知道。


    舒謙在病房裝的監控清楚記錄著朝言前後進出過病房,可這證物莫名其妙在警局消失,並異口同聲說並未見過所謂的錄像資料,而最後查來查去,揪出幾名醫生和護士頂罪,還弄了個主謀。


    當時唐肆爵還未跟顏雪桐複合,警局那邊怎麽斷案,他不管,隻要不再把他牽扯進去,誰當替罪羔羊他不過問。


    “宮子嶽阻撓我和我老婆,除了忌憚我會壞他計劃之外,還對顏兒有異心。”


    覃老板愣了下,“嫂子招惹的人,還真不少……”


    好在他和史老三不算其一。


    唐肆爵臉色很沉,“前一次見到那孩子,一上來就抱我老婆喊‘媽’,我擔心這是宮子嶽再一次的預謀。”


    覃遇當場恍然大悟,他說呢,怎麽那孩子剛才隻管他大哥問媽咪在哪的話,原來問的就是顏雪桐。


    “那孩子要真是宮子嶽的,跟小嫂子就沒關係,有孩子了那也是有家庭了,相信他不會亂來,大哥你別多心。”覃老板寬慰著唐肆爵。


    唐肆爵一想到宮子嶽就心裏不安,更別提再見到了。


    “當初方家對他的追殺,逃了就算了,現在又迴來,不怕方鶴對他的仇恨未消?”唐肆爵沉聲而出。


    覃遇對方家的恩恩怨怨和宮子嶽的什麽目的,沒那麽上心,事不關已誰去在意?


    所以他大哥一直在糾結的這些問題,覃老板勉強寬慰幾句就沒話說了,因為他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麽。


    唐肆爵看覃遇無話,當即道:“走吧,迴去了。”


    兄弟兩人道別,唐肆爵開著車迴唐家,車上電話打給扶江。


    “宮子嶽來菁城了,查一查他身邊的小女孩兒的來曆。”


    扶江得知宮子嶽迴菁城很意外,居然無視方家的憤怒,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了?


    “我馬上通知謙人,即刻就著手辦。”扶江應話。


    唐肆爵掛了電話,很不放心顏雪桐。


    工作已經足夠累人,生活還這麽令他不順心,抬手按著頭,電話打給顏雪桐。


    顏雪桐剛跟節目組的嘉賓們一起用過晚餐,準備迴小屋休息,路上就接到唐肆爵的電話了。


    顏雪桐下意識問工作人員:“我接電話會不會被拍進去?”


    攝影師沒迴應,機器卻沒撤。


    顏雪桐心底崩潰,陸天逸笑著說:“沒關係,你接吧。”


    顏雪桐接通電話,嗯了聲兒就等唐肆爵說話。


    唐肆爵戴上藍牙耳機,掌不離方向盤,有了家庭的男人,得更加惜命,即便開車在講電話,精神也是保持高度集中的,並且雙手絕不離開方向盤。


    “休息了沒有?”


    “沒有。”


    電話裏聲音一過來,唐肆爵就聽出了不對勁,直問:“在走路還是運動?”


    “走路啊,一天都沒停過,腳皮都碎了,現在正迴休息的屋子去。”她輕輕歎氣。


    唐肆爵眉峰擰得緊緊的,她自己選擇出去受罪,他心疼又有什麽用?


    “什麽時候迴市裏?”唐肆爵問。


    顏雪桐小聲問陸天逸,陸天逸說大概三天後,後續可能要補拍鏡頭,還加了流程。


    唐肆爵戴的耳機,所以收進來的聲音很多,聽到陸天逸的聲音心底立馬不好受了。


    這幾年這個點兒的時候,哪天晚上她身邊的男人除了他還有第二人?


    “你跟陸天逸在一起?”唐肆爵聲音見怒,“唐太太,我記得這事你沒告訴我!”


    “啊?我沒說嗎?我說的呀,跟天逸一起錄節目。幸好天逸在,不然我都愁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顏雪桐在巴拉巴拉小小聲說著話,唐肆爵沒再迴應,今晚一連串的事情夠他消化了。


    顏雪桐聽他久久沒迴應,直接掛了電話。


    “到家了,不說了,我得趕緊洗漱泡個腳,然後睡覺,明天還得早起呢。”


    打了聲招唿就掛了,唐肆爵緊跟著聽見的就是電話裏麵傳來的盲音。


    唐肆爵車子停在路邊,閉著眼睛平複自己的情緒。


    平平靜靜生活了幾年,忽然間被人打破,這感覺不好受。


    電話撥給史三升:“去宸宮喝一杯。”


    史三升不論在哪個趴上樂嗬著,老大召喚,當然第一個響應。


    半小時後,宸宮。


    幾兄弟難得又坐在了一塊兒,覃老板看著今晚反常的大哥,直覺告訴他出了什麽事兒。


    可兩人晚上就一起用的飯,閑閑散散的聊了不少,除了出了點兒婆媳問題之外,沒聽出來有什麽大事兒發生。


    覃老板一直沒說話,開始走養生之道的他已經戒了夜生活,飲食和生活都很規律健康。


    也就唐肆爵能請動他了。


    “對了大哥,來這地兒我才想起奕家宸那老狐狸的事兒,你聽說沒有,那老狐狸家的正宮娘娘正鬧著跟他離婚呢,嘿嘿,真是老天開了眼了,這事兒可真值得慶祝。”


    史三升話落起了酒瓶子挨個兒滿上,熱諾的招唿著:“來來來,咱們碰一杯,慶祝那老狐狸早日脫單。”


    唐肆爵抬眼,眸色泄露幾分驚訝。


    奕家宸家庭和睦,這是一直備受肯定的事兒,怎麽忽然鬧離婚了?


    覃老板也很意外:“家爺結婚有二十年了吧?”糟糠之妻啊,拋下糟糠之妻天打雷劈。


    “可不是,早婚,卻無子女,那婚姻能堅持二十年,也是本事啊。”史三升聳肩道。


    奕家宸正宮夫人沒有生育子女,但這人向來低調神秘,所以外界對他家庭的報道,僅僅隻是捕風捉影的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覃遇想起助理給他透的八卦消息,“難不成是他那幹女兒要逼宮?”


    覃老板那助理可謂是江湖百曉生,沒有那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覃老板不問世事,多虧了有那助理的存在,否則身邊人誰都要關注,他還真騰不出那個時間來。


    史三升立馬朝覃老板飛去眼神兒:“喲,二哥那消息挺多嘛,可不是逼宮了,那小丫頭片子,我見過一次,上次在高爾夫球場正好撞見,生得是好看,小個子,想來是別有滋味。”


    史三升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聽說才剛二十歲,幾年前就跟了那老狐狸的。”


    唐肆爵微微擰眉,想起奕家宸的眉目來,覺得那不是貪美色之人,應該不至於為了外麵養的跟結發妻子鬧。


    沉默的聽著史老三帶來的各種八卦,聽著別人的不信,再想想自己,似乎又沒覺得多難受了。


    比起各家各兄弟來,他有愛他的母親和妻子,有穩如泰山的父親坐鎮,自己實力與地位比肩,所有人拚死拚活努力衝刺的目標,他早就收入囊中,愛情事業皆有,他還有什麽不滿足?


    想想大唐盛世的規模,想想愛妻順從他的嬌俏模樣,唐肆爵心底一陣暖意淌過,一整晚的心結終於解開了,陪兄弟認真喝了幾杯,然後告辭。


    “嫂子不在家,還到點迴去,大哥,你這新世紀好男人也偶爾卸卸。”史三升調侃道。


    “你嫂子是不在家,可家裏母親在。”唐肆爵拿起衣服真走了。


    顏雪桐三天後迴菁城,唐肆爵準備中秋節日這天,去青雲鎮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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