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隻要段旭有事要忙的時候,就會叫東尼到飯店來,為的不是別的,就是要讓她所做的一切,像是個名副其實的蕩婦。


    這不禁讓她猜疑著,她所要麵對的人,也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公公",是個怎麽樣的人物。


    為了什麽原因,給了什麽仇,讓他這麽氣憤,寧可花這麽多錢來讓她演戲,就連他自己也一樣,每一個眼神、動作,也開始像他所說的一樣,為她癡迷著。


    隻是,這樣的結果並沒有讓她覺得好過。


    怕假情假愛的迷霧散盡之後,她該嚐的滋味,就是繁華過盡的落寞,她卻無法讓自己清醒,隻能在絕望的相思中追尋,無法抑製的烙印日深……


    今天早上東尼打了電話來說有事,讓她自己在飯店裏待著,眼看已經近中午,她步出飯店房間,到了餐廳,卻遇到迎麵而來的段旭。


    "嗨……"她柔著聲音問候著,沒有忘記他的交代,人前人後都要達到他的要求,裸露的胳臂搭上他的肩,狀似親昵。


    "昨晚沒累著你吧?"段旭一把勾住她的腰,用力一摟,將她整個人貼在他的胸口,旁若無人的大聲問著。


    在他看來,這像是為了演戲的需要而表現出來的親密,但是他卻詫異的發現,他討厭她露出的白皙肌膚與胸口。


    緊擁住她的目的,是為了遮住她胸前的春光,不讓他人享此福利,而這天殺的衣服還是他買的。


    "當然沒有,我很喜歡。"雲箏媚著眼笑著,知道他是故意的,要讓她適應她該演的角色。


    "喜歡我什麽?吻你?還是……"段旭故意輕佻的在她耳邊吹著氣,而雲箏則是嬌笑起來。


    從第三者的眼裏看來,這的確是一對夜夜放蕩的情侶。


    而他們的確也是。


    夜裏的段旭,從不停止索歡,恣意的享受他的權利。


    隻是,在情欲之外,似乎有些不知名的陌生情緒,悄悄的侵入段旭的心,因為不想承認,而被他兀自忽略著。


    "你愈來愈進入狀況了。"


    段旭在她的耳邊低聲輕語著,趁著這極接近的距離,貪婪的聞著她的香味,隻可惜,除了他刻意買給她的嗆鼻香水之外,聞不到她自然的淡香,讓他想念起她原有的味道。


    "我知道。"雲箏迎著他的眼神,嬌媚中帶著自信,對於這個角色,她的確愈來愈上手,除了他偶而突來的溫柔氣息,會讓她失了分寸之外。


    她知道,溫柔是假、甜蜜是假,隻是冷冰冰的合約書是真的。


    "看來,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了。"段旭舍下不該的動心情緒,心念一轉,眼中閃過一抹殘忍,讓雲箏忍不住的輕顫。


    "你說的是……你爸爸?"她輕問著。


    "他約我吃飯,我決定帶你一起過去。"段旭狀似親昵的將她的發塞向耳後,眼神也極為溫柔,動作輕柔的像她是他心中的寶。


    而雲箏,則是再一次的覺得刺痛,悵然無端由心頭浮上。


    如膠似漆的凝眸,黏膩的廝磨,放不開的手,分不開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種傷人的假象。


    "好……"也該是時候麵對這一切了。


    補上了豔麗得鮮紅口紅,換上細肩的貼身背心與短裙,她看來的確相當惹火,完全符合段旭要的感覺,可是她卻覺得,他似乎不是很喜歡她的裝扮。


    他直直的盯著她的裝扮,大約有一分鍾的時間,一向倨傲的臉上,有了陰怒的表情,而她已經能分辨,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我這樣穿不好嗎?"在他的座車上,她迴過頭輕問著。


    "好!簡直是太好了。"


    段旭沒好氣的說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路況,可是卻怎麽也無法將她裸露的裝扮,從腦海中除去。


    雪白的胸口,可在她彎腰進車時看見完整的乳溝,修長的大腿則美麗得讓路人不斷迴眸……這就是他要的感覺。


    可是,他為何會覺得惱怒,甚至,想找一件大被子來遮掩住她持續散發的迷人風情?


    一路無言到了餐廳,而他的怒氣卻依然高漲,無法平息,而更讓他生氣的是,這一切根本找不出理由。


    他索性開了車窗,點燃了一根煙吹吐著。


    良久。


    "段旭……"雲箏看著他冷若寒冰的臉,歎了口氣,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


    他丟掉抽盡的煙頭,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眼睛好一會兒之後才看向她,仍是沒有表情,隻是無意的從眸裏露出淺淺的疑問。


    為什麽他會這麽渴望她,甚至,想要獨占她?


    四目交接,雖不明白他眼中的掙紮,但是雲箏卻想拂去他眉間的疑問。


    下了決定,雲箏微微挪動著身體,往段旭身上靠去,主動送上她的唇,輕輕舔舐著他的唇片。


    "雲箏……"段旭愣了一下,無法反應,因為她從來還不曾主動的物他。


    "吻我。"


    在舔吻沒有得到迴應之後,雲箏皺起柳眉命令著,她知道,自己可以算是美麗的,要不然,他不會明著輕視她,卻還是不停的向她索歡。


    這是她惟一能吸引他的,隻是她不明白,她該因此而覺得高興,還是悲哀?


    而段陽則揚起一道眉,仿佛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捧住她的臉,熾熱的唇片粗魯的吸吮著她柔軟的唇瓣,霧氣而狂野的吞噬她甜蜜的味道。


    她的唇、她的羞澀、她軟軟柔柔的低吟……


    雲箏紅唇微啟,似乎正做著邀請,低聲的嚶嚀著,正因這吻而深深迷醉著。


    他堂而皇之的竄入她的檀口,勾弄著丁香小舌,他的血液因此而狂沸著。


    這女人總能輕而易舉的喚起他的欲望。


    他順著她美麗的頸項吻去,見著那迷人的溝影,大掌終也覆上輕柔的撫著……


    "段旭……"她低喊著,軟素的音調叫他整個人都賁動著。


    "你們這是幹什麽?"突來的暴怒男聲從車外傳來,還帶著拍打的力道。


    段旭眯上眼,察覺出這男聲的主人正是段正豪,而那怒極的聲音,竟讓他隱約的擔心雲箏的處境。


    不過,這心動的情緒隨即被壓下。


    "你嚐起來真甜……"段旭故意說著,還刻意的在她的胸口上印上一吻後才揚起頭,在她的耳邊低語:"他就是段正豪。""我遲到了。"段旭刻意的露出笑容,看著站在車外的段正豪。


    "這個女人是誰?"段正豪臉露不屑的看著雲箏,輕視寫滿眼底。


    "我是段旭的老婆,你……應該就是我公公了。"雲箏清楚的看清他眼底的蔑視。


    "誰是你公公,你這女人打哪來的,是哪家酒店的妓女?"段正豪語出低賤的言語,絲毫不把雲箏當一迴事。


    "你不是要我討個老婆嗎?我幫你找來了。"


    段旭語氣平穩的說著,他努力的集中精神想對付眼前的段正豪,可是心口上卻仍鐫刻著她沉迷時的表情。


    天啊!他似乎讓情況出軌了。


    "下車,你們兩個都給我下車。"段正豪怒氣衝衝的說著。


    段旭無所謂的下了車,麵對這他早有準備的衝突。


    "你明知道我約了林總一起吃飯,你帶這女人來這裏做什麽?"段正豪拚命的要拉攏林總當親家,可是段旭卻老是不給他麵子。


    "林總那女兒又幹又扁,根本不適合我,我喜歡的是這種有身材的女人。"段旭刻意讓段正豪生氣,親密的摟著雲箏,神情冷銳的眼,在對上雲箏後變得深沉,彌漫在心臆上的糾葛愈發兇狠。


    "你在搞什麽鬼?要找你也找個能上得了台麵的女人,找這個蕩婦,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段正豪急喘著,指著雲箏的臉,滿臉唾棄的樣子。


    雲箏在他的刻薄言語下低了頭,看樣子,她演得十分成功,隻是……這樣的指控甚至比媽媽的巴掌還讓人覺得難堪。


    "雲箏……"見她的星眸蒙上陰影,顯而易見的心疼急速的揪住他,根深蒂固的冷漠出現了裂痕。


    "段總,大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也跟著出來察看究竟的林總,看著眼前的景況,顯得十分意外。"這是怎麽迴事?""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段正豪急忙想解釋一切,卻發現林總的眼神盯著那女人看,林總的好色是商界所聞名的,果然一見著女人就失了神。


    "林伯父,這樣看著侄媳婦,是很不應該的"段旭冷冷的說著,直覺的將雲箏往身後攬去,發現他得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揍扁林總的鼻子。


    "媳婦?這是怎麽迴事。"林總突然發現,段旭正緊摟著那女人。


    "你別聽他瞎說,他跟我有爭執,存心找個妓女來氣我的。"段正豪急辯著。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段旭好整以暇看著段正豪的怒氣,也發覺雲箏微顫的肩膀,心中的不舍更深。


    "你們……你們父子在耍我嗎?"林總發現這一團混亂,氣得轉身就走。


    "林總……"段正豪無奈的看著他離開,心知肚明這一場聯姻無望。


    "沒戲唱了,可以走了。"段旭很滿意這樣的發展,至少短期間內,段正豪不會替他相親了,而另一方麵,他也不用壓抑怒氣,想打扁林總那色迷迷的狼眼。


    "站住。"段正豪怒氣衝衝的喊住他們,走了過去,沒預警的向雲箏直接掌摑而去。"你這女人真是禍害……"這突來的劇痛讓雲箏跌到地上,一陣昏眩,連膝蓋也磨破了。


    "段正豪……"段旭直接攫住他的衣領,怒氣衝衝,雖然知道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會打人。


    "我是你爸爸,別連名帶姓的叫我。"段正豪指著他的鼻頭,怒氣也不小,推開他的牽製。"你自己搞清楚狀況,別玩弄小聰明,騙不倒我的。"段旭懶得理會他,隻想知道雲箏的情形,連忙彎下身來看著她,運段正豪離開也不知道。


    "你還好嗎?"他急忙問著,試著察看她的傷勢,那一下的力道結實得很……


    "沒事的,又不是第一次被打耳光。"雲箏撫住仍舊疼痛的頰,扯出苦笑,眼淚泛在眼角,沒給滴下來。


    隻是這次畢竟不同以往,女人的力道又怎麽能與段正豪相提並論。


    "還有誰打你?"望著她唇邊的紅腫,段旭沒來由的胸口一緊,空氣像是送不進肺裏。


    雲箏隻是搖頭,家中的事不足與外人道。


    "好暈……"隻是搖頭卻引來那猛然襲來的頭昏,她撫著頭痛吟著。


    "可惡!"他與段正豪的仇又加深了。


    段旭一把將她抱住,輕柔的將她放在後座,看著她緊皺的眉頭,驀然的顫痛扯住他,竟是一波波抑製不住的心疼,他深眸鎖住她的反應,想起她剛脫口的話。


    "還有誰打過你?"他揚手拂去她眼角的淚,這倔強的女孩竟然不喊痛。


    "可以讓我坐起來嗎?"被平放在後座的雲箏,隻覺一陣陣血液往頭頂上流,愈加的頭暈。


    "不舒服?"


    段旭握住她的手心,輕輕拉起了她,望著她蒼白的臉色,又是一陣不舍,關於他的疑問,可以等到有機會再問。


    "可以抱我一下嗎?"突來的昏眩,讓雲箏忘了強裝堅強,她隻想偎在他的胸口,感覺他的心跳,忘記那重重的巴掌……


    段旭微微一怔,再也無法裝出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移身進了後座,將身下的西裝脫下,覆在她的身上,真的將她抱入懷中。


    隻是,當她的頰緊靠著他時,那一股柔弱的樣子,直揪住他的胸口,竟讓他喘不過氣。


    雲箏深唿口氣,讓心上酸澀的感覺過去,緩緩離開他的胸口,她的理智已經迴來,知道這裏不是她可以長久停留的角落。


    "做什麽?"段旭睨了她一眼,瞧見她的頰離開他的胸口,他不悅的問道。


    "我好多了……"她柔柔的說著,笑得體貼的眼裏,尚有一絲淚光,掙紮的想從他的身上移下。


    "不準動!"段旭固定住她的腰,嘶聲說道,額頭抵著她,口吻粗暴。


    "我自己坐就可以。"雲箏還是拒絕,這動作太過親密,遠勝於歡愛時的肉體接觸,會讓她分不清事實。


    "舒雲箏!"他連名帶姓的叫她,討厭她努力掙紮的樣子。


    她愈是想離開,他就愈生氣,於是,他索性將她抱離了車子,不顧她的反對,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往飯店的方向駛迴。


    一路上,他不斷的低頭察看著她的情形,而她也不再掙紮,隻是安靜的靠著他的肩膀,而後,一滴淚緩緩滲過他的衣服,占濕他的肩膀。


    不複原有的玩世不恭與冷漠,她的淚揪住他的胸口,竟像是要滴穿他的理智。


    而這個未曾有過的感覺,讓他的俊眉間起了個小小的結,不是憤怒,反倒像是困惑,因為不明白這陌生的感覺,而起的疑惑。


    "還很痛嗎?"他無法置之不理,她的淚莫名的讓他的冷漠,轉變成為難解的溫柔。


    "不會。"她輕聲否認著,逆來順受的習慣,讓她在麵對痛苦時的反應,沒有怨懟,隻有無聲歎息,而後堅強麵對。


    她並不想流淚,也不是想博取他的同情,隻是他貼心的舉動卻讓她頓時變得軟弱,對他無可救藥的迷戀,全泛上心口,她著迷於他寬闊的胸膛,不想起身。


    她怎麽會陷得這麽深?


    "那為什麽哭?"段旭抽起一張麵紙,拭去她臉上的淚,也拭去她臉上殘留的妝,恢複她原有的清新麵容。


    "謝謝你。"雲箏低聲說著,沒有任何虛假的腔調,就是幹淨單純的她。


    有那麽一刹那,他張口結舌,什麽話都說不出。


    他這麽殘忍的對她,讓她麵對這原本不屬於她的戰爭,被人用言語奚落,甚而是掌摑……


    而她竟然還對他說謝謝?


    "是我讓你加入這場混亂裏,不是嗎?"


    他想表現出一貫冷血的態度,故意撇撇嘴,不屑的說著,試圖掩飾他幾近痛苦的渴切。


    渴望將她探入體內的深沉欲望,為的不是肉欲,而是想提供一個堅實的保護。


    "隨你怎麽想吧,我隻是說出我想說的話。"這些日子的相處,雲箏已經知道他拒人於千裏外的個性,似乎沒有人能觸著他的心。


    車內一陣沉默,一直到飯店門口。


    "我已經好多了,讓我自己走吧。"雲箏說著。


    他寬闊的胸膛是個能安撫人的地方,疼痛雖然在,但是她卻覺得平靜,她很喜歡依著他的感覺,隻不過,這並不屬於她。


    "已經抱了一路,也沒差這幾步路。"段旭不著痕跡拒絕她的要求,付了車費之後,仍舊將她抱在懷中,一直到了房門口後,才將她放下來。


    "能站嗎?"段陽仍舊讓她倚著他的身子,手掌則緊扶著她的腰際,雖然分神開了門,仍注意著她的狀況。


    "我很好,謝謝!"雲箏露出淺淺的微笑,對於他的關心,她倒是挺意外。


    沒有遺漏她的笑容,段旭正正臉色,也發覺自己異於平常的表現。


    "我隻是因為害你挨一巴掌而覺得歉疚。"段旭僵硬的說著。


    "我知道。"雲箏知道現在露出微笑,是相當不智的行為,可是她還是不能控製唇邊的笑意,一陣陣的泄出來,直到拉扯到唇角的傷口後,才又皺起眉來。


    "這就是你愛取笑人的後果。"段旭到口的責罵,在看到她皺起的眉之後,消失無蹤,雖然還是奚落,但是顯然仍舊帶著關心。


    段旭讓她在沙發裏坐著,而飯店服務生也隨後送上急救箱。


    "瞧你笑得這麽囂張,待會兒替你上藥的時候,就別雞貓子喊叫。"段旭拿起消毒藥水,警告的說著。


    雲箏隻是笑著點頭,不去探究他的溫柔,是否也是演戲的一部分。


    老實說,她還真有點不習慣,這麽一個老是冷冰冰的男人,突然變得多話且體貼起來。


    "忍著點。"雖然有著處罰她的意念,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段旭熟練的拿起棉花棒,先是沾了藥水之後清理她唇邊的紅腫,而後又拿了另一根幹淨的棉花棒占濕食鹽水之後,清理著她膝蓋上的小沙子。


    雲箏皺起眉頭,看著他細心處理傷口的樣子。


    "要先把沙子清掉,要不然傷口不會好。"段旭看著她皺起的眉,耐心解釋,另一方麵則是更加小心的移動著棉花棒。


    "你對清理傷口很熟練的樣子。"這是她主要皺眉的原因。


    "小時候我常幫我媽照顧傷口。"段旭淡淡的解釋著,眉間有著突來的皺摺,想起了小時候的景況。


    "是因為你爸爸打的?"所以他才會這麽討厭他爸爸。


    "不是,不過意思也差不多了。"大媽與二媽之所以會對母親恨之入骨,他父親占了極大的因素。


    他邊說邊上藥,熟練的上了繃帶。


    "傷口不深,應該很快就好了。"他站起身,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段旭……"她看得出來他閃躲的意圖。


    "這些天你可以休息,他大概得花個幾天想辦法,來製止我荒唐的行為……""別走。"雲箏拉住他的手,有些莫名心疼的情緒。"你們父子有必要鬧得這麽僵嗎?"段旭冷眸望向她,其中還隱含著憤怒,隻因她踩著他心裏最痛的傷口。


    "什麽事都不知道就想插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怒言。


    "我隻是想……"


    "隻是想什麽,想做救苦救難的菩薩,還是你真想做我段家的媳婦……"他的淩厲怒氣壓過理智,口不擇言的低頭怒視著她。"你還不夠格!"空氣間,兩人皆因這句話而陷入窒悶的沉默裏,短短的幾秒鍾,像是整世紀一般的漫長。


    四目對望,雲箏緩緩唿出一口氣,明眸眨了眨,嘴角牽出一抹晦澀的笑容,反倒揪著他的心。


    "我從來也沒想過,要當你段家的媳婦,我隻是關心……""用不著。"他斷然的拒絕,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痛不再,他大聲吼著。"別以為我對你稍微好些,你就自以為與眾不同,在我眼裏你們都是一樣的,隻是泄欲的工具,懂嗎?"時間像是在那一刻間停住。雲箏連嘴角的笑容也僵了,淚水逐漸在眼中凝聚。


    良久……


    唇邊的笑容,像是一種奢望,她已無力扮出笑容讓他安心。


    "對不起,我想去洗個澡。"她垂下眼來,避免眼淚再一次的在他眼前泛流。


    她閃過他進了浴室,打開蓮蓬頭,讓水當頭衝了下來。


    她閉起眼,讓水在臉上奔流著,流過嘴角的傷口時,她皺起眉。


    好痛……好痛的心啊!


    她的確不曾想過要當他段家的媳婦,可是,她卻曾因為這場戲而暗自竊喜。


    她的確不曾想過要當他段家的媳婦,可是,她卻曾因為他的溫柔而心蕩神馳。


    她知道自己對他已經動了心,卻不知道已經動了情,直到剛剛。


    他的話像把利刃插進她的胸口,指責著她藏在心底深處的奢望。


    明白的告知,在他的心中,她隻是一個泄欲的工具,一份合約中的小角色……


    無聲的淚順著水流了下來,她蹲在水柱下,見到他剛才悉心包紮的傷口已經淋濕,想到他剛才溫柔的樣子,就像是一場夢境。


    她單純的沒有去衡量自己的身份,隻是想分享他眉間的痛苦。


    最後,傷的是自己。


    今後,她會謹守她的本分,做她該做的事……


    而段旭立於窗前,口中唿出的煙一陣接著一陣,煩悶占住他心口,快讓他喘不過氣。


    他揚起手表察看了時間,而後迴頭望著仍舊緊閉的浴室門……


    他失控了。


    因為她不該有的關心而失控了。


    因為她觸及他最為忌諱的部分而失控了。


    所以,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應得的。


    惟有這樣一針見血的貶抑她,她才會記得今後該有的規矩。


    所以他不必覺得愧疚,但他為何該死的覺得心疼,該死的想抹去她眼中急欲掩去的傷?


    他慢步到了浴室前,敲門問著。


    "洗好澡就快出來,我洗個臉之後,還有事要處理。"他若無其事的對著門說著。


    沒多久,一頭濕發的她出現在門後。


    "還洗了頭,所以久了點。"她嗓音甜潤的說著,聽來與平時無異,甚而更加嬌細,隻是通紅的眼睛泄露她哭過得痕跡。


    段旭看著她的笑臉,一句話在喉間滾了許久,還是沒說出來,閃過她的人,進了浴室。


    門裏、門外,距離又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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