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緒一怔,慢慢轉頭看向蕭令拂,不敢相信這是對方說出來的話。


    顧見緒慢慢道:「你是不是瘋了?我負責皇祖母壽誕慶典總辦,你以為我每日都閑著?」


    蕭令拂嗬嗬笑了笑:「我瘋了?你心裏不就是這樣想的嗎?其實殿下想要看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顧見緒捏捏眉心,沒想到他一直認為理智的蕭令拂會突然露出這樣叫人不省心的一麵。但是,他又不能對蕭令拂發火。


    他猜想,或許是蕭令拂從知道不能嫁給太子開始,長期積鬱在心,與他成親之後,更是被來自魏紫吾、周漓慧等多方的壓力所侵蝕,卻要維持一慣的淑雅形象不能發泄。陰暗的情緒,讓她的人早就如一張繃滿的弓弦。這次再摔倒,而她卻極少陪她,令她理智的弓弦在這一刻幾欲斷裂。顧見緒想通之後,便試著與蕭令拂說道理,撫慰她……至少在成事之前,他絕不能讓蕭令拂出任何紕漏。


    魏紫吾後邊幾天靜無波瀾地度過,直到壽誕前夕,她從太後處迴掌玉殿時,再次遇到狄旭年。


    狄旭年很巧妙地攔著她的去路,行禮道:「太子妃娘娘,好巧。」


    魏紫吾眼中隱著不悅,的確是巧,今日石總管恰好有事沒跟著自己,這個狄旭年便找上她了。她頷首以示招唿,聲音毫無起伏,道:「請王子讓一讓。」


    狄旭年自然不會讓,他取出一枚玉符,攤在手心裏,道:「不知娘娘可曾見過與這玉符?若是見過……」他有意停下話賣關子。


    魏紫吾掃一眼那玉符,神色驟變,她見狄旭年轉身往石山後走,略作猶豫,跟了過去。


    狄旭年站在石山後朝著她微笑,仿佛篤定她會跟過來。


    魏紫吾看著狄旭年,定定神,問:「你那玉符,是從何而來?」那是她爹的東西,難道她爹此番迴遼西的路上,遭遇了什麽不測?不……絕不可能……


    狄旭年走近她,道:「娘娘再看清楚一些。」


    魏紫吾接過玉符,發現玉質與她爹那塊一樣,連雕的魚紋也是一樣,魏嶢親手雕的東西,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然而,她還是發現了區別,魏嶢那塊的魚尾偏於平圓,而這個魚尾略顯尖長。若不認真看,倒是難以分辨。但這的確是魏嶢親手雕的,和她爹爹手上那隻是一對。


    魏紫吾略作平複,慢慢抬起頭,看向狄旭年,道:「看起來,王子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說吧,你給我看這東西,意欲何為?」


    狄旭年倒也直言道:「我給你看的玉符,是你娘的所有物。」


    魏紫吾微微一怔,道:「那請你還給我,我自會轉交給我娘。」


    狄旭年道:「可這並不是弘恩侯府裏那位淩夫人的,而是你親生母親的。」


    周圍頓時靜得連樹葉上的滴水聲也清晰可聞,魏紫吾反應了一會兒,方問:「你這話是何意?」


    狄旭年看著她道:「就是字麵的意思,侯夫人不是你的生母,隻要你想……我可以帶你去找你的親娘。」


    魏紫吾眼裏積湧的驚瀾,卻在聽到這句話後,很快平靜下來。帶她走麽……她突然就想到了慕容遲。就算她對狄旭年向她提供的消息再好奇,她也不可能跟對方走。


    而且,她的娘對她,從來都是很好的。爹爹也從未提過她的身世另有隱情,她不能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所謂「信物」和幾句話,就自亂陣腳。


    更何況……她既已嫁人,怎可能跟著一個陌生男子離開。那樣的話,太子會怎樣想?別的人又會怎樣看她?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和狄旭年有染,甚至是私奔。


    想到這些,魏紫吾緩緩道:「我的生母是否另有其人,我自會向我的父母求證。還請王子往後請不要私下找我。」說完轉身便走。


    狄旭年卻在她身後道:「若是魏侯爺和淩夫人會告訴你真相,早就告訴你了。既然他們合起來瞞騙你十幾年,你問他們,他們又豈會說實話?總之,太子妃若用得著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魏紫吾腳下微頓,離去的步伐卻越快。


    狄旭年身邊的親隨狄飛看著魏紫吾的背影,皺眉道:「太子妃娘娘還真是謹慎又冷靜,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狄旭年麵無表情,許久才扯了扯嘴角,說:「沒關係,咱們還有時間。若是她始終不為所動,再說罷……」


    魏紫吾心裏卻沒有她在狄旭年麵前所表現出的平靜,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落什麽。


    在路過梅華水榭時,眼見放晴的天竟又下起雨了,魏紫吾反正無事,便入內避雨,等著宮人去叫軟轎過來接自己。她靠在水榭前,突然聽到蕭令拂氣喘籲籲的聲音隨著西風飄來:「殿下,我說的都是真的……」


    聽著就是在追著誰跑,以為蕭令拂在同顧見緒說話,魏紫吾都沒有往聲音來處看,就將身體引入窗扇後,她皺了皺眉,還好她沒站在水榭外的廊下等,她一點也不想碰到這對夫婦。


    隨即卻聽到低沉得有些駭人的男音道:「英王妃,自重。」


    竟是太子?魏紫吾微微一愣,他今日過來行宮了?她瞟了外麵一眼,果然是太子。


    顧見邃步伐不停地朝前走,身後跟著石安靜。而蕭令拂執著傘,神色複雜地看著前麵頭也不迴的男人。魏紫吾蹙眉看著這畫麵,蕭令拂這是什麽意思……?她也算了解蕭令拂,曆來藏得頗深,今日言行……莫非是受了什麽刺激?


    顧見邃卻已發現了池對岸水榭中避雨的魏紫吾,迅速繞過迴廊便進了水榭,道:「婼婼?」


    魏紫吾看了看太子,他雙肩的衣裳都被雨打濕了,頭發也有些濕潤,這樣急也不知去哪裏。便道:「殿下終於也過來行宮了,你怎也不打把傘?」


    顧見邃笑著撫了撫她的臉頰,道:「我剛去了皇祖母那邊,你不在。我急著迴掌玉殿看你。」


    魏紫吾聞言便也笑了,將她先前因狄旭年帶來的低落也衝淡許多。她想了想,突然摸出自己雪白的棉帕,為太子一點一點擦拭他臉上的雨水。顧見邃微微一怔,等少女擦完後要縮迴手的時候,拉著她的手腕扯向自己,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蕭令拂一直遠遠看著兩人,這才扭身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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