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看著倔強的雷銅,冷笑道:“已經被俘,還敢狂妄,推下去斬了!”


    軍兵立即衝過來,扭住雷銅的胳膊往下推。


    雷銅挺直脖頸道:“雷某就算皺一皺眉頭,就不算個漢子。”


    一直推到船舷邊上,劊子手大刀高高舉起。


    雷銅眼睛一閉,引頸受死,依然不肯說句軟話。


    “刀下留人!”


    劉琦的聲音從船艙裏傳出來。


    甘寧趕忙率領船上的水軍躬身相迎。


    劉琦慢慢踱著步子,走出船艙,來到氈墊上坐下。


    隨意的看了一眼雷銅道:“好漢不畏死,既然這位將軍對主公如此忠心,連死都不怕,應當得到表彰才是。


    把綁繩解開,放了他吧!”


    甘寧急道:“大王,此人窮兇極惡,頑固不化。


    既然已經抓住,殺了便是。


    若輕易釋放,便是放虎歸山,他也不會感激大王仁德。”


    劉琦擺了擺手道:“本王隻是顧念他忠心可嘉,並不指望他感恩。


    放了!”


    甘寧隻得上前,親手將雷銅綁繩解開,冷笑道:“算你運氣好,蒙大王開恩,放你一條生路,還不趕緊謝恩?”


    雷銅看了一眼劉琦道:“我主乃是益州牧劉公,閣下妄自興兵,犯我州郡,就算此次釋放於我,也休想讓我歸降於你。”


    劉琦哈哈大笑道:“放心,本王麾下戰將如雲,不缺武將,也無需你歸降。”


    雷銅微微一愣,衝著劉琦抱了抱拳道:“告辭!”


    “且慢,既來我戰船之上,吃了飯再走,省的他人詬病本王不懂禮道。”


    “那就沒有必要了吧。”


    “你懷疑本王在酒菜裏下毒?”


    “那也不至於!”


    酒菜擺上來,有酒有肉,異常豐盛。


    雷銅拗不過,隻得大吃大喝一場,吃個肚兒圓,並喝了一壇酒,這才起身。


    此時船慢慢靠岸。


    那些僥幸活下來的蜀軍,都被救了上來。


    一個個丟盔棄甲,跟落湯雞一樣。


    雷銅帶領殘兵敗將,灰溜溜的迴到永安城。


    進到城內,費觀趕忙迎過來問道:“怎麽樣,敵軍戰船是否已經燒毀?”


    雷銅搖了搖頭道:“沒那麽容易。


    荊州水師戰船雖大,但將領熟悉水戰,操控戰船異常靈活。


    我不是對手,戰敗了……”


    他說著,打了個酒嗝。


    費觀連忙用手捂住鼻子,皺了皺眉道:“將軍戰敗,這滿身酒氣從何而來?”


    雷銅老老實實道:“我兵敗被俘,敵將要殺我,我誓死不降。


    後來是劉琦出麵,答應放我。


    並擺下酒菜,讓我吃了再迴來。”


    費觀聞言,頓時冷笑了一下:“這麽說,閣下見過對方主帥?”


    “見過!”


    “你們還一起喝了酒?”


    “是他給我布下酒菜,不是我們一起喝的。”


    “那些軍卒可有人看見?”


    “當時甲板上,被俘者隻有我一人,其他人不曾看見。”


    “等一等,你什麽意思?我對主公忠心,天地可鑒。”


    “就算刀架脖子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啊,”費觀警惕的後退兩步道:“你兵敗被俘,跟對方主將大吃大喝,然後毫發無損迴來。


    你還告訴我對主公忠心?


    他劉琦位高權重,憑什麽對你如此寬容?


    不止不殺你,還給你好酒好肉。


    莫不是你把永安城給賣了吧?”


    “你一派胡言,”雷銅氣的暴跳如雷,大聲道:“老子即使被俘,但誓死不降。


    是他劉琦念我忠心,主動釋放,並給予酒肉。


    老子何曾賣過永安城?”


    “你說你沒投降,可有什麽證據?”


    “沒降便是沒降,這能有什麽證據?”


    雷銅急了,這才感覺自己這渾身酒氣,就算滿身是口也說不清了。


    費觀是劉璋的妹夫,而且是專程來監視他的。


    若將這些話報到劉璋那裏,劉璋自然會相信。


    此時費觀突然一個箭步,從房中衝出去,招唿眾侍從道:“來人,給我將這叛徒拿下,就地正法。”


    立即有侍從手持刀槍,將雷銅團團圍住。


    雷銅走投無路,把心一橫,拿起長槍指著費觀怒道:“老子早就受夠了。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徒,整日便在主公麵前造謠中傷雷某,還以為雷某不知道?


    劉璋他偏聽偏信,任人唯親,專信你這種奸佞小人。


    既然你誣陷雷某出賣永安城。


    雷某今日,便出賣一個給你看。”


    說著,揮槍衝了出去。


    反正在劉璋手下他沒有活路,還不如真的投靠朝廷。


    至少看來,劉琦待人接物還不錯,比劉璋大氣的多。


    他衝到庭院裏,拚死殺散侍從的圍捕,來到大街上。


    此時他麾下一眾親信帶人衝了過來。


    作為鎮守永安的主將,在軍營之中,自然有不少親信。


    那些人不認什麽主公劉璋,隻認主將雷銅。


    費觀見勢不妙,趕忙也組織親兵侍衛,跟雷銅對抗。


    兩派勢力頓時在永安城內火拚了起來。


    費觀隻是個文士,雖然手中有劉璋的手書,在危急時刻可獨斷專行,誅殺雷銅。


    但雷銅也不是吃素的。


    他是帶兵之人,城中支持他的都是一幫軍頭,大部分人連字都不認識,自然也不認識劉璋手書。


    雷銅隻是說一句,那手書是費觀為奪權,自己偽造的,大家便全都相信。


    更何況兩方已經開始火拚,大家氣血上湧,誰還去看手書?


    很快勝負便見分曉,雷銅一方取得壓倒性勝利。


    費觀見勢不妙,在侍從保護下,逃出永安城,迴成都複命去了。


    雷銅徹底控製永安後,便派人前去聯絡劉琦,真正歸降朝廷。


    劉琦收到消息,不由衝著龐統挑起大拇指道:“士元略施小計,便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永安城,高明!”


    原來,吸引雷銅出來燒船,並將其活捉,管以酒肉,再放迴去,正是龐統出的妙計。


    既然已經知道,雷銅和費觀之間存在信任危機,隻需要一頓酒,便能將這引信點燃,危機瞬間爆發。


    龐統不以為意,微笑道:“區區小計而已,不足掛齒。


    入城吧。”


    於是在劉琦率領下,大軍進入永安城,高度表彰了雷銅功績,並承諾他繼續做巴東郡太守。


    雷銅大喜,謝恩之後,招撫麾下其餘各城。


    整個巴東郡,幾乎傳檄而定。


    控製了巴東郡,便在蜀中有了立腳之地。


    可以以此為跳板,繼續西進。


    劉琦展開張鬆獻的輿圖道:“由永安向西,便是巴郡,其治所江州,守將乃太守嚴顏,這位老將可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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