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劉琦之言,全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樣迴答。


    他們都不是當地人,對周圍環境並不熟悉。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服侍的陸遜,稚聲稚氣的出言道:“依我看,這曲阿城通向外麵的,應當不止三條。”


    魏延嘲笑道:“小小孩童,嘩眾取寵。


    你也不是本地人,你怎知道這裏還有其他路徑通往外地?”


    陸遜一本正經的道:“因為昨天我去曲阿城集市上看過。


    那布匹店裏,有許多絲綢,都是新運進來的。”


    魏延笑道:“小娃子越說越離譜了,你怎知道,哪些綢緞是新運進來的?”


    旁邊的甘寧太史慈等人看著陸遜年少,也都表露出不屑的神情。


    隻覺得這個小孩口出驚人,是在誇大其詞,故意說劉琦願意聽的話。


    劉琦卻知道這個孩童早慧,說話不會毫無根據。


    他問道:“你詳細說說,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陸遜清了清嗓子道:“我們陸氏郡望在吳郡。


    我從小也在吳郡住過很長時間。


    那裏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尤其盛產蠶絲,能做到一年八熟。


    所以整個揚州市麵之絲綢,有多大半都出自吳郡。


    我們陸家便有許多女工,專門養蠶織錦。


    那些新出的絲綢,柔軟爽滑,光澤柔和,聞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桑葉香氣,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之前曲阿被圍困,綢緞市價暴漲數倍。


    但依然有新絲綢被運進來,豈不說明,這曲阿城,還有通往外地之路?”


    陸遜雖然幼小,但口齒清晰,侃侃而談。


    眾人看的嘖嘖稱奇。


    魏延撇了撇嘴,不相信道:“真的假的,新絲綢還能聞的出來?”


    劉琦道:“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來人,去城裏將綢緞莊掌櫃請來。”


    不多時,兩個胖胖的商賈被帶到荊州軍大營。


    那兩個商賈看著盔甲鮮明的軍兵,嚇得哆哆嗦嗦,不敢抬頭。


    劉琦看著對方道:“不用驚慌,我有問,你們具實以答,我便不會傷害你們。


    要是敢欺瞞……”


    “不敢,不敢,”兩個商賈嚇得連連擺手道:“我等自當知無不言。”


    劉琦道:“你們店裏的絲綢,最近是何時進的貨?”


    兩個商賈互相看了一眼,顫巍巍的道:“昨……昨天……”


    劉琦追問道:“如今大路都被阻攔,你們的貨是從哪裏運進來的?”


    “公子有所不知,”有個商賈道:“曲阿通往外地,除了三條大路之外,還有一條翻閱茅山的小路。


    那是采藥人發現的,小路崎嶇難行,需翻越數道山澗,平常也沒人走。


    隻不過如今城內絲綢價錢飛漲,已經比平常高出十數倍,而茅山以南的價錢卻沒有漲。


    隻要身背幾匹絲綢翻越茅山,便有十幾倍利差。


    所以現在多了不少鋌而走險的背布人,實在是在拿命換錢。”


    營中眾文武聽了商賈如此一說,全都深唿一口氣。


    要是背布人能背著布翻越茅山,軍兵自然也可以翻越過去。


    到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從營寨背後發起攻擊,自然可以一擊即破。


    魏延看著陸遜,不好意思的道:“這小娃娃當真不得了,小小年紀便有這等眼光,長大了那還得了?”


    劉琦也對小陸遜更是刮目相看。


    早就知道這陸遜人小鬼大,足智多謀,沒想到已經到了多智近妖的程度。


    小小年紀,便能觀察細致入微,準確的判斷出一定還有其他路徑。


    就算眾多成人,也沒有觀察到這件事。


    這時,太史慈拱手道:“公子,讓我率領一支精銳軍兵,翻越茅山,繞到敵軍營寨身後。”


    兩個商賈這才明白劉琦把他們叫來的意圖。


    有一人趕忙道:“諸位明鑒,那所謂的路,都稱不得路,上百年都無人通行。


    隻不過如今綢緞飛漲,所以才有人鋌而走險而已。


    固然如此,有十個人前去,能有半數迴來,便算是運氣好。


    剩餘的,要麽被蟲蛇虎豹咬死,要麽掉到山澗裏摔死。


    這樣的路,豈能行軍?”


    “少廢話,”太史慈不耐煩道:“正因為無人能行,所以才能出其不意。


    若是人人可行,敵軍早就有所防備,我反而不去了。”


    劉琦點了點頭,對太史慈道:“你便遴選精兵三千前去。


    若此行能成功,我便表奏天子,封你為建忠校尉。”


    “公子真的能向皇帝表奏?”


    太史慈眼睛亮了起來。


    他畢生誌向就是立下戰功,得到皇帝的封賞,以光大太史家的門楣。


    要是率軍偷襲敵軍,便能得到建忠校尉的官職,那簡直太讓人興奮。


    太史慈見劉琦給以肯定的表情,他朗聲道:“此戰必當馬到成功。”


    眾人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要是不把這任務交給他,他恐怕就要咬人了。


    所以眾將都識趣,沒人跟太史慈爭。


    確定作戰計劃之後,事不宜遲。


    太史慈立即從軍營中挑選出三千身手矯健,善於攀爬的軍士。


    商賈們找到背布人作為向導,帶領太史慈鑽入茅山之中。


    這江東的山,植被茂盛,樹木繁多,抬頭看不見天空。


    普通人進到大山裏,甭說翻越,隻是做到不迷路都很困難。


    越往山裏走,越崎嶇難行,需要隨時用柴刀砍伐著藤蔓,還要隨時提防毒蛇毒蟲的攻擊。


    幸虧太史慈挑選的都是年輕力壯的好手,在這樣的道路中行軍,倒也沒什麽障礙。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座山梁上,向導指著一座陡峭的石壁,對太史慈道:“需要抓著這些藤蔓,從這裏垂下去。


    有許多人都是從這裏掉下去摔死的。”


    向導一邊說著,一邊抓著崖壁上的藤蔓,向下滑去。


    下降七八丈,在山崖中間有一條天然棧道,可以供人通行。


    若是手力不足,抓不住藤蔓,上不了棧道,便會摔進萬丈深淵。


    太史慈當先抓住藤蔓,滑了下去,穩穩的站在棧道上。


    他抬頭看著崖壁,心中不禁感慨,怪不得這條路沒人知道。


    這根本就不叫路。


    也許隻有猿猴才能翻過去。


    軍兵們一個一個的抓著藤蔓下來。


    雖然大家非常小心,但依然有十數個軍兵跌落懸崖,摔死了。


    太史慈帶領軍士,由背布人帶路,繼續艱難前行。


    簡短說,太史慈曆經千辛萬苦,付出百人命喪的代價,終於翻越了茅山,來到嚴白虎大營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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