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荷苑出來後,楚琮陰沉著臉連夜去了黃錦書那。


    不待侍女通報黃錦書出來迎接,楚琮就大步進了臥室。


    黃錦書見楚琮進來,在侍女的服侍下從床上坐起身來,驚喜地說:“王爺您迴來啦!您沒出什麽事吧?可急死妾身了!”


    楚琮在桌邊坐下,冷冷地說:“你為什麽跑去風荷苑辱罵李姑娘,還打了她一巴掌!李姑娘可是我的恩人,是我特意請來的客人!是誰給你的膽如此對她!你做出如此潑辣粗俗的舉動,可還有一點婦容婦德!可還有一點側妃的體麵!”


    楚琮待妻妾向來溫和,黃錦書第一次聽楚琮這麽聲色俱厲地訓她,用的詞還那麽重,頓時花容失色。侍女也被嚇得跪在了地上。


    黃錦書一邊哭泣一邊打算掀開被子下地去跪。


    黃錦書的貼身侍女哭著攔住她道:“主子不可啊!禦醫說過您不能受寒不能激動,要好好休息的!”


    楚琮皺眉道:“你們在幹什麽?”


    侍女朝楚琮跪下奏道:“我家主子知道王爺您在宮中出了事,憂心不已,一時急昏了頭,才跑去了風荷苑。從風荷苑迴來後,就倒下了。禦醫看過後,說我家主子本就憂思過度,氣虛血滯,兼又一時急火攻心,所以才病倒的,需要好好靜養。適才剛剛喝過藥躺下,您就來了。”


    “病了?”楚琮聞言走近床榻一看,果見黃錦書麵色潮紅,渾身汗濕。楚琮摸了摸黃錦書的手,也是一片火燙潮濕。


    見黃錦書病倒,楚琮也不便繼續訓斥,皺眉問道:“好端端的怎麽就憂思過度了?”


    黃錦書眼淚漣漣地說:“妾身前段時間就隱約聽說王爺似乎遇險過,一直暗自擔憂王爺安危,茶飯不思,日夜為王爺祈福。這次王爺又被罰跪禦書房,妾身實在是憂心如焚,恨不能以身相替!聽說這些事情都與李姑娘有關,妾身心憂王爺,一時情急,就去找了李姑娘。”


    聽黃錦書說是出於對自己的憂心,楚琮的臉就不太繃得住了:“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你一個後宮女子,不要胡亂打聽外麵的事,聽信流言流語,無端冤枉別人!”


    黃錦書低聲說:“妾身錯了。妾身是急昏了頭,才會莽撞行事。望王爺恕罪。”


    隨即委屈地抹淚說:“妾身滿心都是王爺,可王爺遠行迴來後,卻完全忘了妾身,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天天隻陪著李姑娘。妾身怎麽也沒想到,王爺這麽久都沒來過妾身這,一來卻是為了李姑娘來找妾身問罪的。”說著說著,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越抹越多。


    楚琮尷尬,自己這段時間確實疏忽了黃錦書。來之前本打算對黃錦書略加懲戒,給孟雲衣一個交代的,可看眼下黃錦書這個樣子也罰不了了。


    楚琮緩和了口氣說:“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病好了去向李姑娘致歉。記住,以後不得再對李姑娘無禮!不然,別怪我家法處置!”


    黃錦書低頭應是。


    楚琮走了後,黃錦書從床上一躍而起,扔掉懷裏的湯婆子,嚷道:“熱死我了!趕緊打水來給我沐浴,把濡濕的被褥也都換掉!”


    貼身侍女說:“還是王妃睿智,聽說王爺一迴來就去了風荷苑,算出王爺今晚必將過來興師問罪,讓主子提前準備,主子才逃過一劫。”


    黃錦書恨恨地說:“她太心慈手軟了。這個狐媚子早晚必成心腹大患!我看她能忍她到什麽時候!”


    第二日一早,楚琮便上朝去了。白芷華來風荷苑探望了孟雲衣,代黃錦書向孟雲衣致了歉。說楚琮昨晚已經申斥過黃錦書了,黃錦書臥病在床,所以不能親自前來致歉。還說錦書個性魯莽,但本性不壞,望思思姑娘多多包涵雲雲。借機還探聽了一下孟雲衣的口風,想知道孟雲衣和楚琮之間到底有什麽淵源。


    孟雲衣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地應付了過去。白芷華在風荷苑坐了一會便走了。


    孟雲衣一個人留在涼亭中,感覺不是滋味。自己被黃錦書這麽辱罵,還當眾打了一巴掌,結果黃錦書隻是被申斥了幾句,毫發無傷。


    孟雲衣知道楚琮的難處。黃錦書病了,而且這次衝突說起來到底也是因為擔心他,不好罰得太重,何況,現在正是爭儲的關鍵時候,楚琮多少也要顧忌黃錦書的背景。


    理解歸理解,孟雲衣心裏還是說不出的味道。當眾被辱也沒個說法,雖說王府是王妃主事,王妃還是很溫良賢德的,但自己以後的日子,想必也不會過得太舒坦。


    孟雲衣心中鬱鬱,便去外院找顧遠亭談心去了。自己做了這麽大的決定,也該知會他一聲。


    走到客院,正撞見大壯要出門。大壯看見她,喜道:“我家公子正打算讓我去傳信,請姑娘過來一趟呢,姑娘就自己來了,真是太好了!”


    顧遠亭聽到聲音,馬上迎了出來。


    今日看到顧遠亭和王大壯,孟雲衣感到特別親切,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見親人一樣,忍不住眼睛一紅。


    顧遠亭掃了一眼孟雲衣的表情,便讓王大壯退下,自己牽了孟雲衣的手往屋裏走去。孟雲衣也沒抗拒,很乖順地跟著顧遠亭走。


    入內坐下後,顧遠亭開門見山地說:“我聽說昨天睿王府側妃去找你麻煩,還打你了!怎麽迴事?”


    孟雲衣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隻略過了楚琮求婚的事。


    “可惡,居然敢打你罵你!楚琮怎麽能坐視不管!那不等於縱容別人欺負你麽!”顧遠亭憤憤不平地說:“我要去找他理論!當初他硬要把你帶到南楚來,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護好你。我倒要問問他,他是怎麽保護的你!”


    孟雲衣呐呐地說:“不怪他。側妃病了,他也不好處罰。而且側妃說的也是實情,我確實連累了睿王,還搶了人家的夫君,難怪人家生氣。”


    “幹嘛要幫他們說話,還妄自菲薄!”顧遠亭怒道:“又不是你硬要進王府!是楚琮明明已有妻室,還非要纏著你,讓你跟著他走的。他不拖你來壽春,他會遇到那麽多事麽?這都是他自找的!既然他把你帶了來,他就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保護好你,不要讓你受到傷害!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


    聽顧遠亭霸氣地護著自己,孟雲衣的眼眶一酸,流下兩行清淚。她趕緊側過臉去把淚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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