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亭委屈地說:“我對你一片真心,早說了要幫你,你就是不相信我,處處躲著我,可把我的心給傷透了!沒法子,你嫌棄我,可我還是擔心你啊。你不讓我跟,我隻有辛苦點,自己跟著你了!可憐我跟著你東躲西藏四處跑,幫你打壞人,沒的好吃好喝招待,也沒一句感謝也就算了,還沒的給我好臉色看!”


    說著說著,顧遠亭的臉已經苦得縮成了一團,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孟雲衣想起了顧遠亭要求幫忙遭自己拒絕的情形,聽得有些心虛。


    顧遠亭把左袖擼起,露出裏麵的繃帶,隻見繃帶已隱隱露出血跡:“你看你看,這刀若是再深一點,我這條膀子可就要廢了!人家已經夠可憐了,你剛才還把人家的傷口又打破了。現在還對人家這麽兇!”


    穆重山馬上起身想要去到花園外麵叫人去取傷藥。顧遠亭阻止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小罐傷藥。


    雲衣趕緊解開繃帶一看,裏麵的刀口果然很深,尚未結好的傷口又震破了一點,正慢慢地滲血。雲衣心裏頓時升起濃濃的感激和歉意。想起昨夜顧遠亭不顧自身安危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心中感動。沒想到他吊兒郎當的外表下,卻待自己一片赤誠。自己不該這麽防備他,猜忌他。


    雲衣一邊幫顧遠亭上藥,一邊內疚地說:“對不住,最近發生太多事,有點杯弓蛇影,太過緊張了點。事關重大,也很危險,不想拖累別人,所以沒跟你說。”


    顧遠亭委屈地指著穆重山說:“那他呢?你寧可找這個不知變通的呆頭鵝幫忙,也不願意來跟我這樣足智多謀智勇雙全的天縱奇才商議。我就是樂意被你拖累嘛!”


    穆重山無辜躺槍,倒也沒計較顧遠亭的言語冒犯,隻是聽顧遠亭自我吹噓覺得好笑,無奈地搖搖頭。


    孟雲衣尷尬地說:“王爺走的是光明正大的路子,並沒有參與我們的逃跑計劃。”


    “所以說他呆麽。”顧遠亭撇嘴說:“靖安帝哪是那種能聽得進去諫言的人。靠正大光明的路子走不通!”


    “不得直唿陛下帝號,太不敬了!”穆重肅容說。


    顧遠亭朝他翻了一個白眼,繼而朝孟雲衣說:“你知道昨晚圍捕你們的人是誰麽?”


    “趙承嗣?”


    “對!”顧遠亭洋洋得意地說:“那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抓你麽?”


    “為什麽?”


    顧遠亭沒有直接迴答,倒是神秘兮兮地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他府裏藏了個什麽人麽?”


    孟雲衣很想在那張得意洋洋故弄玄虛的臉上打上一拳,無奈她確實被吊起了胃口,隻好耐著性子問:“是誰啊?”


    “你答應我讓我幫你,不要再把我扔在一邊,哪怕有危險的事也一定要叫上我,我就告訴你!”顧遠亭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半眯起眼,難得地帶了絲認真的神色說。


    雲衣心中感動,深深看了顧遠亭一眼,點頭說:“我答應你!”


    顧遠亭正容說:“昨日你去天香樓見完趙承嗣,趙承嗣就派人跟蹤你了!我覺得他不懷好意,特別叫人盯住了趙承嗣。”


    雲衣想起一事:“昨日在街頭鬧事,截住追蹤者的人,是你的人麽?”


    “是!”顧遠亭點頭:“昨夜追擊你們的人,也是趙承嗣的人。今天早上我動用了聚義幫的人脈探聽趙承嗣府裏的動靜,意外聽到一個消息,說趙承嗣曾經的心腹胡淼江近日在趙承嗣府中露過麵!”


    “胡淼江!”雲衣驚道:“他不是脫逃在外麽,昨日趙承嗣還說一直在追捕他!”


    “既然胡淼江在趙承嗣手上,他為什麽不交給你們?”


    “原來如此!”雲衣終於把前因後果想通了,恨恨罵道:“卑鄙!”


    顧遠亭嚴肅地說:“趙承嗣比你想象的還要難對付。被他盯上的話,明的暗的他都會來的!”


    穆重山沉聲說:“我已經派人保護雲弟的安全了。”


    顧遠亭點點頭:“以鎮南王府的實力,要在王府手中硬奪人,不容易。就怕他耍什麽陰招。”


    “你覺得他可能會耍什麽陰招?”雲衣問。


    “不好說。”顧遠亭皺眉:“此人手段靈活,心思叵測,很難預防。而且他與齊青蘅打了那麽久的交道,對齊青蘅的底細知道得太多了,下起手來更為方便。逃跑的事,我們得另辟蹊徑了!”


    雲衣心煩意亂,憂心忡忡,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隨手又倒了一杯。


    顧遠亭目露憐惜,柔聲說:“你也不要過於擔心,有我在呢。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雲衣知道顧遠亭是想安慰她,但她也知道此事的難度,安慰也隻能是安慰而已。勉強笑了一笑,仰脖又一杯酒下肚。


    穆重山皺眉看雲衣借酒消愁,起身說:“我再去找幕僚們商議商議。總會有辦法的!”


    穆重山看向顧遠亭,說:“你照顧好她。”


    顧遠亭默默點頭。穆重山快步離開了。


    自家中巨變以來,雲衣一直懷揣找到齊青蘅,將他救迴國,為父洗冤的希望,壓抑自己的情緒,曆經艱險,奮力拚殺。可是,如今那希望卻顯得那麽渺茫。而能留給他們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


    焦慮、痛苦,甚至絕望都紛紛在這一刻湧上心頭。她畢竟還隻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啊。一夜之間,家人盡亡,什麽都沒了。如今,連希望都顯得越來越渺茫。雲衣心中無限痛苦,酸楚。


    爹、娘、師父、師娘、還有崇禮,我是不是太沒用了,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困境,卻什麽辦法都沒有。就算拚盡全力,都不知道能不能為你們報仇,為你們洗冤。我真是太沒用了!


    雲衣喝著酒,涕淚橫流。


    顧遠亭默默地坐在雲衣身邊,看著她流淚。


    這幕場景很熟悉。很早以前,也有一個小孩,經常在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黑暗的角落裏無聲地哭。大一點,知道哭也沒用,就再也不哭了,隻是笑。再後來,就是浪跡花叢中,在鶯鶯燕燕的懷抱下喝酒玩樂,試圖用熱鬧來填補心中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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