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總是炎熱炎炎叫人身子不爽,即便是屋中尚有冰塊,金若棠還是覺得不夠,她隨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一小段潔白的脖頸來。


    清顏看著自家小姐這幅樣子,下意識地提醒道,“小姐,注意形象。”


    不說還好,一說金若棠更是叛逆,將鞋子也給踢了出去,“真是不知道這京中的女子是如何想的,這麽熱的夏天還要穿如此高領的衣服,倒是捂出一身痱子,也無處訴苦去。”


    “小姐說的極是,不如奴婢去找找去年的夏裝,想來也是可以穿的。”


    她眼珠轉了轉,眼睛一亮,“是了,我記得去年有一件藕粉色的紗裙,你快快取來,我今日就要穿那個。”


    衣裙著身,金若棠輕輕搖著裙擺,藕粉色的衣角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若是仔細去看,那衣擺的下麵還有若隱若現的海棠花。


    清顏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她笑著說道,“本來奴婢還覺得今年可惜,現在一見,倒是不覺得可惜了,小姐真是一年比一年好看了。”


    鼻尖劃過一絲清涼,清顏身子微微一頓,眼前出現女子放大的笑臉,金若棠難得好心情地打趣自己的侍女,“清顏也是大姑娘了,心裏可是存著什麽小心思了?若是有,要跟小姐我說。”


    “畢竟,我可不是什麽克扣奴婢的小姐。”


    清顏小臉一紅,忙忙退去,剛剛進來的清影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小姐,清顏怎麽了?”


    金若棠捂嘴偷笑,她才不會告訴清影是自己做的壞事呢,隨即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怕是屋子裏太熱了,找涼快地方去了吧。”


    清影性子活潑但是腦子較為呆滯,倒是沒覺得金若棠的話哪裏不對勁。


    很快她就被金若棠身上的藕粉色的裙子吸引了目光,歡快地說道,“小姐這身衣服看起來清涼多了,可比大街上那些穿著高領的小姐好看多了。”


    “咦?今日大街上人很多嗎?”


    清影聽到金若棠的問題,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呦,瞧奴婢這記性,本來想著迴來就跟小姐說的,結果被小姐的美色誤了事情。”


    金若棠一聽頓時氣笑了,點著清影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小妮子,自己忘了事情,居然還敢忘小姐我身上潑髒水,怕是不想活了?!”


    清影一邊躲,一邊說道,“哎呦,我的好小姐,是奴婢的錯,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還得留著這張嘴給小姐說說外麵的趣事呢。”


    “那你說來聽聽,要是不好聽,你就隨清顏一起去找涼快的地方。”


    清影再次笑嘻嘻地來到金若棠身邊,隨即給她倒了一杯溫茶,這才開口說道,“小姐,今日大街上可熱鬧了,不過啊,這熱鬧,不太好看。”


    “怎地說?”一時間,金若棠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清影也不敢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大街上都在傳左小將軍容貌無雙,貌比潘安,更重要的,是那左小將軍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十七歲啊,那可是許多閨女心中的年齡啊,這樣的可人兒,自然是搶手的。”


    “不過叫奴婢看啊,那左小將軍看著模樣是好,但是這脾氣卻是不太好,上次居然如此說我們金府,真是可惡至極。”


    金若棠倒是沒有太在意清影的抱怨,她拄著下巴思考了起來,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左時越並沒有搞出如此大的陣仗來,京中除了那些有心之人,其餘人都以為左時越是在二十八號趕迴來參加宮中家宴的。


    隻是今生倒是有些不太一樣了。


    是了,前世她也不喜歡禮佛,也從未在禮佛的時候遇見過左時越。


    他們之間的相遇也不過是宮中家宴上的驚鴻一瞥。


    至於為什麽是驚鴻一瞥。


    金若棠想著便笑了出來,清影呆呆地看著自家小姐,她不知道金若棠為何發笑,“小姐您?”


    金若棠擺了擺手,“無事,隻是想到了些好玩的。今日這些話,你就當個笑話聽一聽,日後莫要在別人麵前提起,咱們金府的人也不是喜歡亂嚼舌根的。”


    清影連忙行禮說道,“小姐,奴婢醒得的。”


    囑咐了一遍清影,這才放了她出去,金若棠看著手邊的團扇,拿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扇了起來,這倒是驅散了心口的一絲暑氣。


    紙條是送出去了,隻不過左家的人能否相信自己的紙條那就是左家人的事情了,空穴來風的事情以左家的思緒想必不信也會防患於未然。


    “左兄真是端得一派好生悠閑,這京中都要傳遍你的花容月貌了,惹得我也想來瞧瞧,今日一見,倒是覺得花容算不得,棕碳倒是有一塊兒。”


    左時越聽到來人,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手中一轉,一壺小酒對著那人襲去。


    來者不慌不忙,輕悄悄地接過那壺酒,對著壺嘴就肆意喝了起來,末了還要說上一句,好酒可遇不可求,唯有左兄身旁好酒不斷。


    這世上能如此打趣左時越的人,怕是隻有何禦史家的何暢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左寧說的。”何暢比左寧還要大上一歲,已經是二十歲了,也是那些好閨女心中的不二人選,隻是何暢一向潔身自好,身邊連個有名的女子都沒有。


    慢慢地,大家都歇了那份心思,不過有趣的是,何暢對男女之情不著急,而且何家對於何暢的終身大事也是漠不關心。


    左時越緩緩從軟塌上坐起,毫無形象地伸了一個懶腰,“你既然聽到外麵的傳聞了,有何感想?”


    “我在思考,明日早朝,是我爹參你一本,還是我來參你一本。”


    左時越冷笑一聲,將手邊的盤子扔到了何暢的懷裏,“你若是敢這樣做,怕是日後左家的大門都不會為你而敞開了!”


    何暢嘴邊含笑,對於左時越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反而悠然坐到了左時越身邊,很是自然地摟住了左時越的肩膀,“開玩笑,我爹最護著你了,你還能不知道嗎?不過,我從那些閑言碎語中聽聞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是關於你和金家小姐的,英雄救美人,美人垂淚,要以身相許,此等佳話落在你的頭上,感想如何?”


    聽聞此話的左時越,腦袋中閃過一抹紅色,耀眼的紅色配上那懶散的微笑,的確是算得上是一個小美人了,他嘴角勾了勾,“英雄嘛,自古男子都想當英雄,隻是這英雄當得還是當不得,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何暢倒是從中聽出了幾分別的意思,“你這話中似乎還有別的意思?難不成那金家小姐真是一個寶貝福脈?惹得左小將軍都為之傾心不已?”


    左時越看著何暢的目光透著嫌棄,何暢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下意識問道,“可是我臉上髒了?”


    他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語氣中盡是責怪之意,“是你的心髒了,那金家小姐再看好不過也就十二三歲,你居然對一個孩童有這樣的想法?何暢啊,何暢,這麽多年,你竟然變成了一個人麵獸心的人,算是我看錯了你。”


    何暢嘴角微抽,他做事說話一向謹小慎微,可是獨獨栽在了左時越手中,他無奈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聽,我不聽,我迴去就要告訴何大人,他這兒子算是養歪了啊。”左時越捂著自己的耳朵,往軟塌後麵退去,樣子看去潑皮且無賴。


    何暢一時間氣不過,飛撲過去要教訓左時越這個混小子,恰好這時候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顏河呆呆地站在門外,他看著屋內的景象,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打擾到左小將軍了,抱歉,抱歉。”


    門被關上。


    左時越和何暢對視一眼,這才發現二人的姿勢似乎有點不對勁,左時越嫌棄地將何暢推開,何暢一把拽住了左時越的衣領,他一時不察,跌到在何暢身上。


    門被打開。


    顏河看著換了位置的兩人,這次他想要扯扯嘴角,但是奈何身子不聽使喚,他隻好麵無表情地說道,“左小將軍,我是來告訴你,家父今晚設宴宴請左小將軍,還請左小將軍赴宴。”


    門再一次被關上。


    左時越沒給何暢任何的反應的機會,飛快地從軟塌上下來,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惹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一下。”


    何暢氣急而笑,傲嬌且不服地說道,“我就不解決。”


    左時越知道何暢此人最看重自己的名聲了,他不會不解決這件事情的,隻是何暢這模樣,倒也不怪得那過來的人多想。


    此刻何暢半窩在軟榻上,衣衫上似有淩亂的痕跡,恰好窗戶未關,微風吹起他散落下來的發絲,倒是給人一種非同尋常的美色之景。


    “趕緊把衣服穿好,這樣成何體統!”說罷,他便開門離去,不給何暢絲毫交流的機會。


    何暢下意識喊道,“你個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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