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雖沒有以征服男人的心為目的接近過男人,但卻為了利益拉攏過別的男人。她曾利用馥墨齋舉辦茶會和書畫展會,給父親創造機會籠絡仕途不順但卻頗有才幹潛力的寒門官員。也以父親的名義,向京中一些官員送過表禮水禮,三節兩壽的賀禮。


    她知道要籠絡人心,不過是四個字,投其所好。可太子貴為儲君,要什麽沒有,且太子在外曆來表現得淡泊。若真要肯定地說太子喜好什麽,定然是那張龍椅吧。但這可不是她能幫太子弄到手的。


    顧熙樂道:「你相信我婼婼,如果是你的話,很容易博得男人愛你的。那樣你就能讓他為你做事了。」


    顧熙樂看看魏紫吾的眼睛,知道她約莫不懂得怎樣引誘男人,便迴想自己看過的話本上女子引誘男人的橋段,道:


    「婼婼……你可以假裝不小心地摔了一跤,跌進那個男人的懷裏。或者……向他送送秋波,或者……用指尖不經意地劃過自己的麵頰,再托腮含指看著他……」


    顧熙樂說著給魏紫吾演示了一下,纖細指尖輕輕撫過自己的臉,再放進唇瓣間含著,神態無辜地看著魏紫吾。


    顧熙樂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魏紫吾終於沒忍住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你別笑啊。」顧熙樂有點不滿這學生的態度,又道:「天氣即將迴暖,我記得婼婼你還沒有袒領襦裙吧?」她說著伸出手往自己胸前低低一比劃:「領口開到這裏,現下最時新了,大家都穿的!」


    顧熙樂順勢扒開魏紫吾中衣的衣襟,入眼的雪峰溝壑,兩團唿之欲出的渾圓,白得晃眼,顧熙樂道:「嘖,婼婼,你這胸太適合穿袒領襦裙了,趕緊去搗鼓兩身,什麽也不用做,你就穿著裙子在他麵前站著就成。」


    魏紫吾趕緊掩密實了衣襟,臉上燒紅一片。


    顧熙樂突然想起關鍵:「婼婼,你說的那男人是誰?我認識麽?」


    魏紫吾道:「沒有誰,我隻是隨口一問。」


    「……你真當我傻?」顧熙樂開始後悔先前沒問清楚就出主意了,急道:「我這是擔心你被男人騙了身子。不行,你若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就把這事告訴我二哥。」


    「三公主,你方才明明答應我保密。」魏紫吾微微肅容。


    顧熙樂也曉得魏紫吾一旦叫她「三公主」,那就是生氣了。她道:「行啦,我不會告訴二哥。可那個人……」


    魏紫吾沉吟道:「熙樂……你放心吧。你就當幫幫我,先別問了。」


    顧熙樂知道魏紫吾若是倔起來那可是真倔,隻當她是太過害羞,心中再好奇,也隻得暫時妥協。


    兩人又說了會兒別的,顧熙樂漸漸酣睡,而向來能比顧熙樂先睡著的魏紫吾,卻大睜著眼看著帳頂粉彩瀝金的錦鱗,無法入眠。


    今晚姑母見到太子,依舊的針鋒相對,恨不得時刻給太子揪錯處。太子沒有說錯,姑母的確是僭越。不是皇後,卻堂而皇之質問太子的私事。就算是薛皇後,也自知是繼後,不敢當麵對太子指手畫腳。姑母居然……


    倒是姑母竟會給敬懿皇後寫超拔疏,看來是打算重新在皇上麵前表現了。隻是若叫姑母知道,她為了給爹爹看病,竟任由太子對她想抱便抱,想親近就親近……恐怕會很生氣罷。


    魏紫吾不免苦惱。


    但太子她是已經招惹上了,熙樂今日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如今她應當花些心思,爭取在太子麵前獲取一定的主動。反正若是太子找她,她也避不開。


    不過魏紫吾清楚,以太子這般以禦極問鼎為誌的男人,握慣生殺予奪之權,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就算現下對她的容貌感興趣,哪裏可能色令智昏呢?


    想讓太子對她言聽計從,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她的所求也不高,就是能讓太子將契書還她就好。畢竟,那就跟個箍子似的束著她,令她委實難以心安。


    不過,熙樂的法子也太……那個了。公主們的做派向來大膽不羈,投懷送抱她是做不來的,穿穿袒領衣裙倒並非不能接受。畢竟是時下風潮,但是她爹在這些事情上向來管得嚴厲,等往後若真有必要再說罷。


    魏紫吾還在思索,身體忽有東西拂動,她低頭一看,她的被子不見了,全蓋在顧熙樂身上。


    「……」魏紫吾也不打算去驚動顧熙樂,正想默默將被小公主拋棄的那條被子扯過來,還沒等她支起身,顧熙樂已一條腿砸到她肚子上。


    魏紫吾被砸得悶哼一聲,轉頭看向小臉酡紅渾然不知的顧熙樂,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對方在不滿她沒說出那男人是她三哥?


    魏紫吾迴到侯府,一連數日都待在家中。可把她弟弟木丁高興壞了,每日用過早膳便到姐姐的不雲居玩耍。


    馥墨齋讓魏紫吾畫幾個麵具,以作上元節帶動店裏氛圍的噱頭。


    魏紫吾便帶著木丁到了馥墨齋的樓上。


    她盤著腿坐在羅漢榻上畫麵具,而木丁玩累了趴在她身旁睡覺。除了不時給弟弟牽牽被子,魏紫吾便是在用她特製的兼毫細筆不停描畫。


    她分別畫的是白澤、重明鳥、兔子、綠梅和牡丹。一經魏紫吾的天賦進行構圖和描繪,整個麵具帶著奇異的鮮煥與神韻,令人一眼便記憶深刻,她繪好後均在角落寫上小巧的「稚水君」字樣。


    正在畫最後一麵牡丹時,一隻手突然伸到她目光所及之處,取走那麵白澤麵具,魏紫吾一愣,抬頭看向站在她身旁罩上白澤麵具的男人。


    男人的動作慢悠悠的,足夠令她看清對方冷薄的唇和下頜漸漸隱沒在麵具之後。


    「……殿下?」魏紫吾詫異得瞬間下了榻。魏陵他們在做什麽,太子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近她身了……


    不過,太子戴上她畫的麵具。出於對自己作品的欣賞,魏紫吾倒是好生打量打量了對方。男人今日穿著月白繡淡金雲氣卷草紋的窄袖袍子,和以白色調為主點綴殷紅璃眼的白澤麵具分外相稱。


    太子已將麵具摘下,問:「這張是什麽個價?」這顯然是魏紫吾畫來要在上元節賣的。


    魏紫吾想想說:「不要錢,我願意將它獻給殿下。」


    一來她打算在太子身上「花心思」了,二來她方才隔著麵具看著太子的眼睛,突然覺得太子這雙眼長得還真是好看極了,琉璃玉珠似的黑眸,目光鋒銳而沉靜,倒算配得上她親手畫的麵具。


    獻……顧見邃似笑非笑咂了咂這個字。難得,這可是魏紫吾第一次「獻」他東西。數年以前,都是他強行取走,或者不告自取。比如,她的荔枝糖片,她頭上戴的小珠花,她捏的公公婆婆泥人。


    「那就多謝你了。」太子意味不明道。


    見小姑娘今日穿著一身墨綠地繡龍爪蘭蝴蝶襟掐腰緞裳,髻邊斜插著清透如水的翡翠雙魚含珠簪,一張臉明淨如新雪,令人想到上京玉凰台四月初綻的白牡丹,玉姿雪魄,國色天香,卻沒有一絲煙火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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