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平視著顧見邃胸前衣裳上的刺繡,思索後道:「殿下,你說了,不會要我對付顧見緒。實則我,我……年後興許就要嫁給我表哥。」


    就這麽一瞬,魏紫吾感覺到太子的眼神變得有些嚇人。瞬時空氣沉悶,令人不由地微窒。


    「魏二,我既說讓你們不能走太近,那你覺得,我會同意讓你嫁給他?」


    「可是殿下先前並未說,要插手我……的婚事。」魏紫吾皺著眉。


    太子目光難辨:「看來,你很想嫁給你的表哥。」


    魏紫吾抿了抿下唇,她也不是想嫁給哪個男人,僅是不希望太子連她的姻緣也要作梗。


    她知道顧見邃習慣了掌控許多人的性命和命運,那樣多強悍的男人在他麵前也得俯首稱臣,她當然不能與之爭鋒。


    見魏紫吾沉默,太子發出淡淡嗤笑,道:「魏二姑娘親手寫的契書,剛剛才寫好,就打算反悔了?」


    魏紫吾不過是出於趨利避害的人性本能,盡可能想為自己爭取好處,見太子這樣說,當即道:「當然不是,我答應殿下剛才所說。」


    是她先前欠考慮了。若能將她父親治好,太子豈會讓她再嫁給表哥,那樣不是平白為表哥增加助力麽。這樣一想,便也就不覺得太子很過分。


    隻是,她要想辦法盡快告訴姑母才行。當然,不能告訴姑母她與太子私下的契約,隻能想別的理由拒絕。


    魏紫吾一想通,便看向太子,道:「殿下還有別的要求麽?」


    太子神色稍緩:「現在就幫我抄幾頁書。」


    魏紫吾答好,坐到案前,翻開那本海棠抄。墨是先前就研好的,魏紫吾提筆就寫。


    太子看她一會兒,來到她身後。


    因女孩俯著頭,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頸,柔美動人,顧見邃的視線便從那一截雪白的脖頸下移,停留在魏紫吾腰間。


    本就纖細的腰,從後看更是不堪揉折。


    太子眸色加深,他想起昨夜的夢,魏紫吾也是這樣背對著他……


    魏紫吾自是不知男人在想什麽,隻當太子在後麵看她的字,越發地寫得認真。


    待魏紫吾迴到侯府,已過亥時末,除了上元夜,魏紫吾從未在外逗留過這樣晚。


    她揉了揉手腕,覺得伺候太子這尊大佛……真是太累了。也知道她今後的人生與過去將會截然不同。


    但是一想到傅予州會立即去遼西,父親康複的機會多了不少,心中還是喜悅更多。


    接下來的幾天,太子約莫是忙,倒是沒有找過她。魏紫吾自然巴不得太子一直不出現才好。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八。


    按照常例,每年這個時候,外命婦,以及二品以上大員家的小姐,都要進宮向太後與皇後度歲賀年。


    魏紫吾、蕭令拂、溫蜜都是公主伴讀,一進宮就被公主們拉著去慈頤宮給太後請安。令別的許多小姐們看得羨慕不已。


    今日的慈頤宮,自然是尤其的熱鬧。


    每年這個時候,大家都要給太後送年禮,曆來是女孩兒們親手做的女紅。


    魏紫吾和溫蜜女紅都一般,魏紫吾送太後的是一對內裏加天馬皮的護膝,溫蜜送的是一條五蝠銜玉抹額。蕭令拂的針工好,做了好幾樣東西送給太後。


    太後自然笑得樂嗬嗬的,給魏紫吾等人各賞了精貴首飾。


    魏紫吾發現,許是太子將要選妃成親的緣故,蕭令拂和溫蜜今年在太後麵前掙表現掙得比往年厲害多了。


    她怕那兩人的明爭暗鬥波及到自己,便退到一邊,和顧熙樂坐在一起。


    顧熙樂悄悄與她八卦:「令拂啊,簡直是以太子妃自居了,平時對著我,就是一副嫂子的口吻。萬一我三哥屆時娶的是阿蜜,真不知她如何下台才好。」


    魏紫吾笑了笑,沒接話,反正也與她無關。


    連顧熙樂都看得出來的事,太後自然更是了然於心。她何嚐不想盡快將太子妃人選定下,前幾日連做夢都夢到顧見邃娶了太子妃,生了個小太孫給她抱。奈何太子就是和她打馬虎眼。


    當然,雖則暗流湧動,但大家麵上依舊是和樂無比。


    下午的時候,許多大臣家眷都出宮迴家了,一群宗室的小世子和嫡子也過來給太後請安。


    其中敏陽王家的嫡子兩歲多還不會說話,敏陽王妃說起來就著急,太後倒是安慰她:「你別急,太子說話也說得遲,你看他現在可有什麽問題?不是能說會道的?」


    溫蜜在一旁吃吃笑道:「對呀,太子哥的乳名就是這樣來的吧。」


    太子的乳名叫嗥嗥,當然,現在幾乎是沒有人叫了。除了太後。


    太後便亦笑:「是啊。」


    顧見邃說話說得遲,三歲前就是個小啞巴。雖不會說話,但人卻皮得很,和兄弟們打架摸魚,做啥壞事都有他。且明明是老三,還把嘲笑他是啞巴的老大按在地上狠揍。


    太後就給太子起了個乳名叫嗥嗥,希望他能早些嗥出幾嗓子,配得上他小狼崽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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