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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公離婚了,孩子說要跟他。連孩子都不喜歡我。”劉姐笑了笑,癱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罐啤酒。


    房間內一片狼藉,電視被砸爛,沙發上的抱枕也丟得到處都是,沙發墊子也被撬開,牆壁上被圓珠筆亂七八糟的塗抹著。


    葉水墨把包放在一旁,“劉姐,我來給你送包,你保重。”


    她轉身要走,劉姐又繼續說:“我老公說我隻要工作,不要他也不關心孩子,遲早會一無所有。我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工作才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因為家庭因為孩子而禁錮在一個地方不能前進,所以我很平靜的和他離了婚,當時孩子說要跟他的時候甚至鬆了一口氣,因為沒有孩子,我就有更多的時間放在工作上。”


    葉水墨就站在玄關,此時不知道到底是走好,還是不走好,劉姐孤零零的一個人讓人不忍心就這樣離開。


    “你知道嗎?我一個朋友都沒有,翻開通訊錄的時候,幾百個聯係人裏麵,幾乎每一個都是對我事業有幫助的。這些人你可以和他們談論掙錢的項目,可以和他們說任何虛偽的話題。但是一旦你想和他們說說心事,他們就會說,你別耽誤我的時間,你別講負麵能量傳遞給我。什麽是朋友?朋友就是你可以和她分享好的,同時也可以和他們分享壞的。”


    “劉姐,去睡吧。”葉水墨又折返,看著這人這樣,她是怎麽都狠不下心直接離開。


    劉姐笑著搖頭,“你走吧,我忘記你也不是我的朋友,剛才聽我抱怨的那些話,就當是施舍我的。”


    葉水墨嘴張了張,什麽話都沒說出,又站了一會,轉身走了。


    門外,銀色的賓利車等在夜色裏,葉淼在抽煙,看到她來後便把煙撚滅。


    “小亞告訴你的?”


    葉淼點頭,用手指幫她梳理頭發,“她氣得跳腳,生怕你被人欺負。”


    “你也這麽覺得嗎?”葉水墨看他。


    他沒立刻迴話,隻是開了副駕駛的們,伸手幫她當著門頂的位置,“我隻是因為晚上風冷,想要接你迴家而已。”


    次日一大早,劉姐在上班時間準時來到公司,穿著依舊精致,隻是眼下有粉底怎麽都遮不住的紅腫和疲憊。


    她在眾人的目光裏直接去了副總的辦公室,再出來的時候就走了,連辦公室的東西都沒有收拾。


    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直到一個小時後才漸漸有些反應,劉姐似乎辭職了?


    這樣的想法被副總證實,今天早上劉姐來確實是辦理離職手續的,但是由於情況特殊,公司部門也允許她直接先離開,而不需要再呆上一個月。


    宣布完後,副總把葉水墨叫到了辦公室裏。


    “劉姐推薦我?”


    “恩,對,她在走的時間建議我讓你當總負責人,她說你會是比她還要出色的管理層。”副總拍拍她的肩膀,“以後時尚女人項目組就靠你了,你要好好工作。”


    葉水墨走出辦公室,下意識往辦公室外走,直到被另外一名同事攔住,問她要去哪裏。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腦海裏浮現著要去送劉姐最後一次,不能讓她孤零零的走,結果對方也不給她這個機會。


    劉姐這個女人,做事狠厲,雷厲風行,可是就連離開也是那麽雷厲風行,不給任何人同情的機會。


    葉水墨迎來了遲到的升職,一場慶功宴勢在必得。


    副總找她談話的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人事部門的聘書已經正式下發,他被提為了時尚女人項目組的總負責人,這次沒有任何意外,所有的人都心悅誠服。


    看著燙金的聘書二字,葉水墨心情特別複雜,完全沒有那種古詩詞中描寫的什麽書生進京高中之後的春風得意,隻是覺得心酸,很心酸。這麽多的努力終於得到了認可,略激動,略沉重,同時感覺到肩上的擔子也更重了。


    興許是覺得之前虧欠了葉水墨,這次慶功宴副總也十分開心,本來隻是一個部門的慶功宴,後來他大手一揮,變成了整個公司為青竹葉水墨升職的慶功宴。


    早在下班之前,副總就囑咐行政的人給員工挨個通知,讓他們下班進行一次公司聚會,能來的都來,賬單當然是報在公司的賬上,也有為上次差點開天窗又順利完成一期雜誌慶祝的意思。這一次雖然是葉水墨取得了如此豐碩的成績,但其他的人也不是毫無功勞,起碼他們在各方麵穩定了總部。


    訂餐地方是一家四星級的酒店,瑞亞的員工人數有40幾個,來的人大概有20多個,不算少,所以還訂了兩個包間,這些事都是副總監督著行政一手操辦的。


    席間,一盤盤精致的菜肴被身著統一服色的服務員端上來,紅酒啤酒白酒,豆奶,各種各樣的飲料也擺在一邊。這是一場可以放開手腳大吃大喝的慶功宴。


    看著在麵前那些到處走動向同事向上級敬酒的員工們,他們有的在私下聊天,有的在高談闊論,低俗卻又豪放的行酒令也不時響起,葉水墨這才有種終於真的升職的感覺,當然覺得很欣慰。


    不過她心裏還是有點疙瘩,知道自己確定升職後,葉淼似乎要慶祝呢,可是當她說公司的人也要幫著慶祝的時候他也沒說什麽,反而讓她好好的玩,還讓手下的人幫著訂酒店,後來因為行政已經訂好了酒店才作罷。


    看著大家帶笑的麵龐,她忽然好想飛到他身邊。


    上一次自己參加這種慶功宴是什麽時候呢?又是什麽身份呢?


    如今轉眼一晃,自己就坐在了這裏,成為被慶祝的對象,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一個主角。


    “大家靜一靜,讓我們請葉經理說說話。”副總端著酒杯起身。


    葉水墨趕緊也端著酒杯站起來,醞釀了下才開口:“雖然這麽說有點煽情,但我還是不得不說,非常感謝各位一年多以來對我工作的支持和包容還有配合,我可能平時處理方式不太對,急了也會罵人,大家都別往心裏去!


    我今天所有的成績都來源於我們整個團隊的努力,我雖然算是升職了,但永遠都是我們時尚女人項目組一員,你們有什麽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隻有辦不到的道理,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好!”秦小亞帶頭鼓掌,其他人也紛紛敲盤子敲碗,劈裏啪啦的聲音加叫好聲響成一片,簡直熱鬧到不能更多,惹得其他包廂的人紛紛轉頭看過來。


    在酒局上她發現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喝酒時也沒必要一口幹完,因為對方往往會說一句。“葉經理,我幹了。你隨意!”


    這不是客套話,而是葉水墨可以看著別人一口幹完,而自己輕輕的抿一口。


    這就是身份地位的變化帶來的好處,或許遇到那些權勢滔天的大人物時他還得地位調換,但至少此時此刻,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完成了自己初步的成就。想當初陪著出差的時候,因為領導的要求,她就必須要喝酒,那時候因為處於下層,所以這些都不得不做。而現在除了大領導,還有誰能夠讓她一口幹掉?


    這時已經到了酒席中間,酒酣氣足,正是聊天說話最好的時機。開場太冷,結尾太醉,也隻有中間時分是談興正濃時。


    慶功宴簡單不複雜,吃喝開心,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說些心裏話,大致就這樣了。


    大家越是熱鬧,她就越是想葉淼,想他在做什麽,是不是自己一個人,有沒有吃晚飯,又是怎樣的心情。


    想啊想,這種思念在吵雜的地方反而沉澱下來,怎麽都忽視不了。


    她一站起來,立刻就有人端著酒杯想要和她喝酒。


    “抱歉,我忽然有點急事。”葉水墨也不去想這樣到底好不好,但是真的很想走,這裏雖然很好,也感受到同事們的熱心,但此時她更想飛去他的身邊。


    興許是喝了點酒,麵前的同事大有點不依不饒的樣子,倒是秦小亞站起來大聲說了,“喂喂,你這就不對了,人家也有男朋友的嘛,前半場給我們這些同事已經很給麵子了,後半場怎麽著都該給自己男朋友啊。”


    大家笑得不行,副總表態了,“小亞說得沒錯,不能讓小葉的男朋友覺得我們公司壓榨員工。對了,小葉的男朋友不是那個。那個誰來著?”


    說話間,葉水墨和大家打好招唿,匆匆的出了門,腳下和生風似得。


    想要見到他,哪怕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樣的工作,哪怕不說話也沒有關係,隻要是他就可以。


    計程車在路上飛馳,她放鬆的半靠著後墊,腦袋放空,什麽工作啊同事啊都拋到了腦後。


    她忽然想到劉姐那天說的話,或許那不是喝酒後的無處吐槽,而是在勸誡她不要走了相同的老路,不要因為工作而把本該去愛的人拋在腦後。一輩子那麽長,工作能占幾分之幾,而等到無法工作了,已經老到走不動了,能夠陪你到老的絕對不會是事業。


    “小姐?”


    各種紛亂的思緒隨著司機的聲音也都停下,她付好錢,連零錢都顧不上拿。


    客廳的燈光亮著,她的心也跟著亮了起來,連輸密碼的時間都不想等,直接按門鈴。


    門開了,葉淼詫異的看著她,“不是說今天晚上要晚點迴來?”


    葉水墨一邊脫鞋一邊進屋,卻還是撒了謊,“覺得有點累了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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