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將孫太醫的事大概跟李芸說了一下。


    李芸隻是靜靜的聽著,靜靜的流眼淚,並沒有玥兒擔心的情緒失控,哭天搶地。這個結果或許是李芸早就意料之中的,所以她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做好了準備並不代表能立刻釋然接受這個結果。


    “你一點都不意外這個結果。”玥兒問的是肯定句。


    李芸點頭,喉嚨沙啞的道:“其實半年前,相公迴來說起那事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會是這結果了。但是我心裏總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僥幸,希望相公沒事,希望一切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玥兒道:“所以,你相公在宮裏做的什麽事,你都是清楚的。你相公知道他做的是掉腦袋的事,卻為了錢還是鋌而走險。落得如今……”


    “不,我相公不是為了錢。”


    李芸打斷玥兒的話,又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才說道:“我相公孫家祖輩行醫,對婦科這一塊深有研究,名聲在外。我相公二十幾歲就已經獨掌門庭,開設醫館,治病救人。但也是他名聲大了,所以盡管我們在京都千裏之外,他還是被聖上一道聖旨招進宮裏,隻為當時宮裏一個胎位不正的妃子順利生產。


    等那那妃子順利生產後,我相公要請辭迴家,皇上卻不允許,並且將他留在太醫院重用。皇命不可違,相公不得不留在宮裏為後宮的女人看病,而家鄉的醫館無人坐堂開不下去就隻能關門。我帶著兩個年幼的女兒來到京都,在這兒安家,一晃都十年了。


    我相公為人正直,老實,並不愛錢。再說我們父輩留下不少家產,也根本就不缺錢。半年前,我相公迴家憂心忡忡,我反複追問才得知,是眉妃找到他要他幫她騙皇上,說她已經有喜。我相公當然不同意,但是眉妃卻撂下話,他若是不幫忙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相公想著,不幫是死,幫了泄露也是個死。既然總都難逃過一死,就隻能抱著僥幸的心裏幫了,想著萬一這事不會泄露呢?但是他心裏是不安的,這才有了半年前的一次迴家探望。他是想最後看看我們,並囑咐我們趕緊走,不要再在京都呆了。


    我帶著兩個孩子不知道該去哪兒,最後就到了庵堂藏身。安頓好孩子,不放心相公,便又一個人偷偷跑迴來,在這破衣巷落腳。我來這兒之後看到紅紅娘一家實在是可憐,想著以前跟著相公一起的時候,也跟相公學過一些治療婦科疾病的方法。於是就給紅紅娘治療了一段時間。”


    李芸說到這兒就不再說了,因為以後的故事情節玥兒都知道了。


    原來孫聞不是被上官鳶眉用錢收買,而是恐嚇威脅。


    “那孫太醫當時可有給你留下什麽話?”玥兒問。


    李芸搖搖頭:“當時我相公隻在家住了一宿,也沒有說事情一定會敗露,所以並沒有說太多。”


    玥兒眼中的希望變成失望:“我是奉皇後的命令來調查眉妃假孕一事的,如果孫太醫有留下線索呈給皇後,扳倒眉妃,也就算是給孫太醫報仇,你們母女三人也就再不用東躲西藏了。隻是可惜孫太醫沒有留下證據。所以,你還是盡快離開京都吧,眉妃已經殺人滅口了,萬一再斬草除根,那你和你女兒的命都不保。”


    李芸害怕的連連點頭,表示會即刻離開這兒去找女兒的。


    玥兒起身要走,李芸忽的叫住玥兒道:“我想起來了,半年前我相公早上要從家離開時候,給我了一個小首飾盒子。那盒子挺普通的,沒有什麽特別。他說我這些年一個人帶孩子辛苦了,特意給我打造了一套首飾。我當時也沒有什麽心情去看首飾,接過盒子就放一邊了,到現在也沒有看過。不知道那個盒子裏是不是有姑娘要找的東西。”


    玥兒忙問:“那盒子現在何處?”


    李芸道:“盒子在庵堂,走路的話距離這邊有五天的路程,坐車三天。”


    玥兒想想:“那我跟你一起迴去,有我在,一天足以。”


    玥兒現在基本恢複以前修為,帶著李芸連夜趕路。第二天晨間便到了她說的庵堂。


    庵堂在一坐深山之中,一座不大的青磚青瓦建築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安靜沉寂,是避世的好地方。


    李芸在山門前敲了幾下門,裏麵都沒有動靜,但隨手一推,那門竟然開了。


    “奇怪,平時這個時候,庵堂的師傅都已經晨起誦經了,為何今天卻這般安靜。院子裏也一個人都沒有。”


    玥兒嗅到不好的氣息,心中隱隱擔心著有不好的事已經發生。她跟著李芸最先去她兩個女兒的房間,一推開門,迎麵就是濃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想要作嘔。


    房間不大,床上兩個女孩子穿著睡衣都倒在血泊中,被人一刀切斷喉嚨斃命。李芸瘋了一樣上前抱住女兒的屍體,哭的背過氣去。


    玥兒心頭極度不舒服,轉身出去到別的房間看看,發現整個庵堂的人沒有一個活口。二十幾個師傅都是被一刀切斷喉嚨,都是倒在床上。


    看來兇手是半夜潛進庵堂,在所有人睡覺的時候行兇的。而庵堂在深山之中,裏麵的師傅各個清心寡欲與世無爭的不可能有什麽仇家。所以,這兇手來這兒作惡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來這兒斬草除很的。要不是李芸不在這兒,也是注定難逃一死。


    上官鳶眉,你好狠的手段。就為了爭寵的一個假懷孕手段不被泄露,你這是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後山,玥兒安葬了最後一個師傅,捧上最後一捧土。轉身,李芸坐在她兩個孩子的墳頭早哭的沒有了眼淚。


    玥兒想安慰李芸,但是喪子之痛是什麽語言也安慰不了的,不管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芸從一個幸福的一家四口,轉眼就成了喪夫喪子的可憐女人。玥兒擔心她承受不住,可是李芸卻自己站起來滿眼帶著恨的說道:“女兒,相公,娘一定會給你們報仇,一定會!”


    李芸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首飾盒遞給玥兒:“我在我房間的櫃子裏找到了這個首飾盒。”


    玥兒意外的很:“那兇手不隻是進來殺人滅口,也有翻找東西的痕跡。我以為你說的首飾盒已經被她們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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