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拉住歡兒的手問:“歡兒,你現在知道了一切,跟我出來後悔麽?”


    歡兒忙搖頭:“不,我不後悔。之前我不知道小姐是人是鬼的時候都相信小姐,願意跟著小姐,更別說現在了。不管小姐此行去哪兒,就是刀山火海,歡兒也絕不後退半步。”


    玥兒笑了:“我就知道歡兒是最值得信賴的。所以我才帶著你走,不想你繼續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宅院裏討生活。”


    歡兒感動的眼睛都紅了:“小姐,謝謝你帶我離開。其實我早就厭倦了宅子裏的爾虞我詐,但我一個賤命的婢女,又哪兒有資格來選擇自己的路呢。如今終於出來了,真好。”


    玥兒輕聲道:“以後,我不是小姐,你也不是婢女。我們就姐妹相稱,我們是自由的,想走什麽路就走什麽路。”


    歡兒使勁點頭,半晌又問:“小姐,那我們這一路向西,是要去哪兒啊。”


    玥兒眼底現出光亮:“去淩麓,找我的朋友。”


    這兩人喬裝改扮,裝過男人,裝過夫妻,裝過兄妹,乘過馬車,坐過船,也走過路。做了這麽多,隻為避開韓墨非的追捕。


    玥兒清楚韓墨非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等晚上知道側妃被換了之後,一定會派人追自己。如今的玥兒若是自己走,不會擔心脫身問題,但是帶著歡兒一起就不一樣了。歡兒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修為,體力還不是很好的女孩子。


    “小姐……”


    “都說了這兒沒有小姐。”


    “我又忘了,玥兒,你到過淩麓麽?”歡兒嘿嘿笑之後,問道。


    玥兒搖頭:“我沒去過淩麓。但我的朋友是淩麓的,他跟我說過淩麓在西邊,往西走,一直走,走到沒有路了,就是淩麓了。”


    玥兒恢複重生的記憶後,想起了馬浩宇。想起馬浩宇夜裏去上官家看她。那一晚,他說他叫楚羿。


    楚羿應該就是他前世的名字吧。楚羿還送她價值連城的沉水香木簪,在簪子上刻著自己的名字。但那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叫玥兒,她也不知道隻有他在自己身邊,才會有安全感,才會覺得踏實。


    上官牧於玥兒隻是前世的父親,上一世都沒有好感,這一世短暫的親情也不足以禁錮住玥兒的腳步。而其他人對於玥兒來說,就更是空氣一樣透明了。現代世界的玥兒崇尚的是自由,是自我。什麽家族,什麽王朝,跟她有一毛錢關係?活了兩世,經曆了太多事,也看透了太多事。世界都能來迴跳轉,別的就更是滄海一瞬,不足為思了。


    歡兒擔憂道:“玥兒,走到沒有路那不就是盡頭了麽?盡頭就是天邊了,淩麓怎麽會在天邊啊。”


    “我也不知道,但隻要這世上有淩麓,我們就一定能找到。走一步少一步,隻要我們堅持心中的方向,總有一天會到的。”玥兒鼓勵歡兒。


    “玥兒,那你確定你的朋友就在淩麓等你麽?”歡兒又問。


    玥兒搖頭:“我不確定。但是我相信,他即使不在,也終有一天會在。因為他在那兒出生,在那兒長大,那兒還有他的牽掛。”


    歡兒忽的笑了:“玥兒,你說的那個朋友就是街上遇見的藍眼睛的帥哥吧?你喜歡他吧。”


    玥兒看著西邊的太陽,毫不扭捏的笑了:“嗯,我喜歡他。”


    歡兒碰碰玥兒的肩膀:“那個帥哥也一定很喜歡你吧。那天在街上看到他望你的眼神就不一樣。”


    玥兒不知道楚羿對自己那麽好是純粹的友情,還是也有點男女之情。自己曾經和他兄弟相稱的時候,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突然發現自己想吃窩邊草。或許這就是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多想,分開了,才會懂得各中滋味吧。


    兩人小心趕路,風餐露宿,一路雖然有驚,卻是無險。


    在幾個月後的一天,她們終於將路走完了,再無路可走。麵前是一片混沌霧氣,看不透,不知道那霧氣是不是有毒,也不知道霧氣裏會不會鑽出什麽飛禽走獸。


    就在玥兒想著怎麽進去混沌裏,混沌裏又是山還是海的時候,一路躲著防著最不想見的人就那樣毫無預警出現了。


    “你逃婚就是為了來淩麓?”韓墨非一身玄衣,麵色冷沉。再沒有寄養在上官家落魄時候的孤獨模樣,也沒有軍功加身,做明王時候在鳶尾前深情滿滿。現在的他,淩厲,陰森,煞氣滿滿,將他內心的陰暗麵完全暴漏出來。


    歡兒本來還想叫一聲明王的,但是被韓墨非的眼神嚇到,直接躲到了玥兒的身後。


    玥兒伸手護住歡兒,迎上韓墨非的陰鷙眸光:“終於不想再偽裝了,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吧。”


    韓墨非眼底輕眯:“你全想起來了,所以,你的昏迷也不是裝的,就為了金蟬脫殼吧。”


    玥兒搖頭:“我昏迷之前什麽都不知道,是昏迷之中想起來一切的。我以為我能躲開你的追捕,卻沒想到,你居然跑這兒守株待兔來了。你早就猜到我要來淩麓了麽?”


    韓墨非唇邊噙著一抹涼涼的笑:“你若是想起來一切,那這邊你唯一認識的就隻有馬浩宇。他是淩麓的人,你就肯定會來淩麓。你走的路或許有很多條,但你的終點隻有一個。”


    玥兒也笑了:“的確,我的終點隻有一個,所以你在這兒守株待兔是對的。”


    歡兒哆嗦的拉著玥兒,很小聲道:“他要抓你吧?那你還跟他說什麽啊。你快跑,我攔著他。”


    玥兒被歡兒天真的話逗樂了:“傻瓜,你一個普通人,怎麽能對付的了一個六階大乘的人。你落在他手上,他隻需要兩成功力,你就會變成一堆肉渣了。”


    “六階大乘?!”歡兒雖然沒有靈根,就是個普通人,但是生在這樣的世界,天天聽著主子們說修煉的事,就是不想懂也懂了。六階大乘,放眼整個青雲大陸能有幾人。隻需要再一步,就一步,到了七階,就能長生不老,就能永葆青春,就離飛升成仙一步之遙。


    當然,就現在,韓墨非也能殺人於無形。


    在歡兒的驚駭中,玥兒抓著歡兒的手突然用力推出,歡兒的身體立刻往混沌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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