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終於醒了啊,你可嚇死歡兒了。”


    鳶尾手扶著頭慢慢坐起身,看著床前哭紅了眼睛的婢女,又摸摸疼的厲害的額頭:“歡兒,我這是怎麽了?”


    歡兒慌了神:“小姐,你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了麽?你掉下山崖受傷不輕,是不是摔壞了腦袋啊。”


    “我掉下山崖?”鳶尾眉頭皺起老深:“我好好的怎麽會掉下山崖啊?”


    歡兒摸摸鳶尾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奇怪,小姐也不發燒啊,那怎麽會忘事了呢?”


    鳶尾看著麵前的小丫鬟,又轉頭看看周圍。暗粉色的陳年紗帳破了洞,屋子裏一張八仙桌還瘸了一腳,用一個小木片墊著。正直隆冬天氣,房間沒有點火盆。窗子不能關的嚴實,從窗縫裏吹進來的冷風還帶著響聲。


    沒錯,這就是自己的住了十幾年的屋子。這裏每一樣破舊的家具她都記得,可自己怎麽就忘了自己掉下山崖的事呢。


    “歡兒,那你跟我說說是怎麽迴事,我好好的怎麽會掉了山崖的呢。”鳶尾滿是不解的問。


    歡兒聽鳶尾這麽問,隨即紅了眼窩:“小姐,具體怎麽迴事奴婢也不知道。但想來你出這事一定是和明王來府裏下聘禮有關。”


    鳶尾的眼睛的一下亮了:“明王來府裏下聘禮了?歡兒,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就說墨哥哥終有一天會來娶我的,他會來的。”


    歡兒這迴不隻是眼窩紅了,眼淚直接劈裏啪啦的掉下來:“小姐,那明王是來府上下聘禮了,但他要迎娶的不是小姐你,而是大小姐上官鳶蘭啊。”


    鳶尾的笑容慢慢僵硬,隨後凝固在臉上,兩秒後,忽的從床上翻身而起,瞪著眼睛怒問:“你說什麽?他韓墨非要娶的是上官鳶蘭!”


    歡兒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淚都顧不得流了。她伺候了小姐七年,第一次看到小姐臉紅脖子粗瞪著眼睛大聲叱問的。


    “小姐,你……你……怎麽了?”歡兒哆嗦的問。


    鳶尾見到歡兒嚇成那樣,後知後覺的低頭看看自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某處的樣子像極了茶壺,剛剛的嗓門也是大的嚇人。自己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鳶尾忙收起自己的動作,小心的重新坐到床上:“歡兒,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很嚇人?”


    歡兒連連點頭,從地上爬起來小聲道:“小姐以前都是溫柔似水,矜持含蓄的。從來不曾有剛才那樣誇張不雅的動作,也從不曾大聲說過話。”


    鳶尾也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性子。因為是家族的廢材,所以家裏的族人都嫌棄自己,爹地不喜歡,兄弟姐妹欺負,就連仆人都能唿來喝去的,她又怎麽敢大聲說話,怎麽敢有什麽動作去惹的別人更加討厭自己。她不是溫柔似水,更不是矜持含羞,隻是膽小害怕,怕別人更加欺負自己而已。可是剛剛,剛剛那一瞬間,身體裏就好像有另一個靈魂在挑撥自己的懦弱似得,一下子就暴漏出本性。


    鳶尾呐呐的道:“可能是我剛才聽到你說那個事太震驚,太憤怒了,以至於做出了不妥的舉動。但是歡兒,你剛才說的事情是真的麽?”


    歡兒點頭:“小姐,奴婢說的是真的。而且,這些是奴婢三天前就跟你說了。當時你也是很生氣,還直接出去說要找大小姐問清楚。可你去了以後大小姐說有話要和你單聊,不讓奴婢跟著。奴婢隻好迴來這兒等小姐。然而奴婢等到的卻是小姐昏迷不醒的被柱子送迴來。奴婢問柱子你怎麽會這樣,柱子說小姐墜崖了,正好明王的人路過崖下給小姐救了,便給送迴來了。”


    鳶尾撓著脖子:“我去找上官鳶蘭去問清楚,然後就奇怪的墜崖了。難道是我不能接受明王移情別戀的事實,傷心過度的尋了短見,以至於受傷傷了腦袋?”


    歡兒給鳶尾倒了一盞茶,輕聲:“小姐,奴婢也是這麽想的。但具體怎麽迴事,應該還是去問大小姐。”


    鳶尾正口渴的緊,就接過茶盞一口喝了個底朝天,喝完抿抿嘴唇,“噗”的一聲吐出一個茶葉梗。抹抹嘴遞迴去茶盞的時候見歡兒又用那種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鳶尾後知後覺,自己的動作又不雅了,這些動作可不是一個矜持含蓄的大小姐該有的動作。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那些動作就是不由自己控製的自己冒出來。


    鳶尾默默的拽過被子給自己蓋上,然後在枕邊摸到了一個手串。


    “歡兒,這是……”


    歡兒道:“小姐,那個手串怎麽會在你身上歡兒也不知道。歡兒那天給小姐換髒衣服的時候發現的,就幫小姐放床頭了。”


    鳶尾拿起手串輕輕摩挲著,想不起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但是看著這紫檀木手串就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於是就貼心收起來了。


    歡兒是驚訝小姐的突然轉變,但是也能理解。小姐受了刺激又摔了頭,行為有些怪異是正常的,或許過幾天就好了。


    “小姐,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外麵看看藥熬的怎麽樣了。”歡兒給鳶尾掖掖被子,歎著氣轉身離開。


    房間就剩下鳶尾自己,她掀開被子剛把頭露出來想透透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喝罵:“你算什麽狗東西,我家小姐也敢攔著!”


    “大小姐,我家小姐真的還沒有醒呢。”歡兒帶著哭腔說道。


    “你家小姐沒醒那是因為我家小姐沒來看她。如今我家小姐來了,她定然是立刻就醒了。”


    “春枝姐……”


    歡兒的一聲話音還沒落下,門就被一腳踢開。冷風忽的一下竄進來,吹得鳶尾的頭發都亂了。


    鳶尾冷的趕緊用手上的被子擋風,等歡兒手忙腳亂的將門給關上,她才將被子放下,看著床前站著的衣著華麗,滿頭珠釵的上官鳶蘭。


    鳶尾看著上官鳶蘭的眼睛帶著打量,而上官鳶蘭看著鳶尾的眼底卻閃過一抹藏不住的嫉妒和狠戾。


    上官鳶尾身上的鵝黃衣衫洗的掉了色,頭上隻別著一支不值錢的銀製簪子,受傷初醒的麵色蒼白不施粉黛。可即使這樣,她還是那麽好看,好看的上官鳶蘭真想衝過去毀了她那張臉。


    上官鳶蘭火大,她身後的婢女春枝更是火大,春枝迴手就給了歡兒一個響亮的巴掌:“小賤人,你不是說你家小姐沒醒麽?居然敢在大小姐麵前撒謊,看我不替我家小姐教訓你!”


    歡兒被打也不敢還手,隻是一味的閃躲著,連爭辯的話都不敢說,可見她平時這樣的氣受的多了,逆來順受的早就奴性習慣了。而上官鳶蘭不僅不製止自己丫頭逞兇,還陰陰道:“春枝,狠狠教訓。不知自己身份的狗東西,就該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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