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不解:“為什麽是我?我……帶著個孩子,我除了悠悠什麽都沒有。我甚至沒有文化,寒酸的小市民去買菜都要斤斤計較。而你……”


    “而我就是一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


    秦風說著低下頭,幾次沒有勇氣說出口的往事,這一次,他要豁出去開了口。


    紙裏保不住火,心裏藏著的那個秘密時時刻刻的折磨著秦風,讓他在唐曉麵前有著極大的負罪感,這種負罪感折磨的他幾乎不能唿吸。而且,唐曉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他想要唐曉,是她真心原諒自己之後,心甘情願的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因為自己為她付了醫藥費,或是別的什麽原因。


    唐曉的手反握住秦風的手,輕聲安慰:“你曾經的荒唐和放縱藍星都跟我說了。人這一輩子很長,誰也不能說自己沒有犯過錯。人總是會長大的,而你出生在秦家這樣的環境,被周圍人寵著,可能成長就比旁人晚了那麽一點點。”


    秦風還沒有說出口自己藏著的秘密,唐曉就已經善解人意的安慰他。這就好像迎麵一個大巴掌扇過來,讓他更加的無地自容。


    搖頭,慢慢的搖頭,最後鼓起勇氣:“唐曉,我能問悠悠的父親是誰麽?”


    唐曉的眼底慢慢暗了,唇角也緊抿起來。天下的男人都一樣,秦風即使對悠悠視如己出,可還是在意她的父親是誰。


    也好,索性就說了吧。反正自己也配不上他,說了讓他死心也好。


    “我不知道悠悠的父親是誰,那是一個意外。三年前,我被舅舅騙去台北。他說讓我在那邊上學,可是舅舅賭光了我家的錢之後,就不讓我上學讓我打工賺錢。再後來,他直接將我當成賭注壓在賭桌上。舅舅的運氣很差,又輸了,我便被那些男人圍在中間待價而沽,價高者得。”


    唐曉說到這兒,身體還不由自主的輕顫著。那是她每個午夜夢迴都揮之不去的陰影,成了她一生的噩夢。


    深唿吸一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後來一個胖子出了十萬買下我的第一夜,胖子帶我出去賭場,見我反抗的太狠,就給我灌下了聽話的藥。我裝著聽話昏睡,卻努力保持著清醒,最後尋找機會逃出那個胖子的掌控。然後……在路上攔了一輛車,就不管不顧的坐著那車走了。我不認識那車主,但是我藥效發作很難受。車主後來就成了我解藥,我們直接在車上有了悠悠。所以,你現在問我悠悠的爸爸是誰,我隻能告訴你我不知道。但肯定的是,我一點兒都不恨他,甚至還感謝他那晚帶我走,並給了我悠悠。”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埋在深處的秘密。這個秘密每次想起,都好像一根刺一樣紮的心裏痛一下。可是現在將秘密說出來了,那根刺也就拔出了。唐曉不管秦風會怎麽看自己,整個人都是輕鬆的。


    秦風聽完唐曉的講述,和自己調查的八九不離十。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那一晚唐曉也是被下藥的。當時自己被藥物弄的神智不清不楚,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關注唐曉的狀態。唯一記得她的長相,已經是萬幸。


    秦風也沒有想到,唐曉從沒有恨過自己。他以為每個善良的女孩遭遇那樣的事都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而陰差陽錯的,那一晚彼此卻成了彼此的解藥。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老天注定吧。


    唐曉以為自己說出這個不堪的過去,秦風會嫌棄她,但想不到的是,秦風居然雙眼灼灼的鎖住她的眼睛,問:“那你有沒有覺得悠悠和我長得很像?”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唐曉一愣,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悠悠和秦風長得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眉眼之間。但她一直覺得這就是巧合,畢竟小孩子沒有張開,長大或許就變了模樣。而秦風是這邊的人,又不可能出現在台北。


    但是……秦風又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問她這個問題。


    秦風見唐曉盯著自己看不說話,就又接著說道:“兩年前,我因為朋友霍奕辰的事在台北住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那期間有一晚,我在酒吧被人算計也被下了藥。匆忙離開酒吧,本想去家快捷酒店,結果半路碰見一個碰瓷的女孩。我心情極度煩躁,對女孩的態度非常不好,但是女孩還是自己爬上我的車,讓我捎帶她一程,還說我去哪兒都順路。”


    秦風說到這兒,唐曉已經全都明白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怎麽都沒有想到,那一晚胡亂爬上的車就是秦風的車。


    秦風怕唐曉不信,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親子鑒定報告給唐曉:“這是我和悠悠的親子鑒定,確定我們是父女關係。”


    唐曉不用看那親子鑒定,就單從秦風說的那件事的細節就知道他便是那晚的男人。


    她做夢都不想不到,也不敢想,世上會有這麽巧的事。那一晚車上的癲狂讓人眩暈,彼此都在藥物的控製下不知節製的放縱。事後,男人睡著了,唐曉也筋疲力盡了。藥性解除,神智迴歸,隻想趕緊溜走,哪裏還有膽量去看看昏暗的車廂裏男人到底長什麽樣。


    “所以,你在路口的攤位上,看到我的時候就認出我了?”唐曉聲音不穩的問。


    秦風點頭。


    “所以,你那時候看見悠悠,就認定她是你的女兒,才會那麽喜歡她,繼而對我也處處關係和照顧?”


    秦風搖頭:“我喜歡悠悠是因為他是我的女兒。但是我喜歡你,卻不是因為悠悠。你就是你,幹淨簡單,好像陽光一樣能照進我陰暗的心裏,讓我萌出新生的種子。”


    麵對秦風的坦誠和表白,唐曉的心很亂,亂成了一鍋粥。她現在不想看見秦風,就別開臉慢慢躺下:“我累了,想休息。”


    秦風知道事情來的突然,唐曉需要時間平複自己的心情,更需要時間好好考慮這件事。所以他給唐曉拉好被子後,就默默的去出去病房。


    天台上,秦風悶悶的抽著煙。心裏的秘密說出來了,是放鬆了一些,但同時也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唐曉在冷靜的思考之後,會給自己什麽答案。


    但是秦風絕對沒有想到的是,他在苦苦等著唐曉的迴複的時候,卻有一個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人進入到了唐曉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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