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辰的確是知道小涵的行蹤。知道他離開京都去海城開了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知道小涵從台前走到幕後做公司是在跟誰較勁。


    這半年,霍奕辰看著小涵從零做起,看著他處處碰壁,看著他焦頭爛額。想讓他多吃一點苦,磨磨他的性子,所以總是在他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才暗中托人去給他一些幫助。


    也許,他們兄弟現在是該見一麵了。


    “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霍奕辰拍拍顧顏兮的手臂說道。


    “嗯,別呆的太晚,我去看看小強和父親。”顧顏兮懂事的沒再說什麽,轉身出去書房,還帶上門。


    顧顏兮見父親臥室的門虛掩著,就直接推開,見小強在和父親下象棋。


    小強之前幾晚和父親學會了下象棋的基本要領,雖然很難贏了父親,但隻要用心,也能對付一陣子。但是今晚,小強明顯心不在焉,馬走錯了日,小兵沒過河就開始橫著走。


    “姨父,我和我媽媽長得很像麽?”小強似乎是隨口問,但是他的神情出賣了他想知道的心理。


    顧文海點頭:“你和你媽媽長的很像,尤其是眼睛和嘴角。你媽媽離開這兒去國外的時候才十幾歲,比你也大不了多少。那時候她特別活潑,也特別善良,就和小強現在似得。”


    小強手裏捏著一個象棋子捏的很緊,又問:“姨父,你有我媽媽的相片麽?”


    顧文海伸手摸著小強的腦袋:“有啊,但是不在這裏在顧家。等明兒你放假和我一起迴顧家拿幾張,你以後想你媽媽了,就看看。”


    小強有些黯然的將棋子隨便落下。他得知蘇亞是自己親生母親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很激動。感覺一下子有了倚靠,有了家。但是蘇亞對他的態度讓他難過,隨後知道蘇亞不是自己母親,自己母親另有其人的時候,他又開始開心,開始有希望,希望在不久的某一天,一個疼愛自己的,真正的母親就會飛奔向自己,將自己抱在懷裏告訴自己,她愛他。


    但是這個希望隻維持了短短幾天就被告知,你的母親永遠不在了,在你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


    小強雖然一直表現的很堅強,很樂觀,但是一係列的變故還是讓他很受打擊。


    顧顏兮走過去,將小強攬臂彎下:“小強,你媽媽雖然不在這個世上,但她隻是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種方式去愛你。不然你想想,你和你哥哥隔著萬裏之遙,卻就來到了你哥哥的身邊,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麽?”


    小強緊抿著唇角,雖然難過,卻故作堅強的笑著道:“嫂子,我知道的。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有一個家的。家裏有哥哥,嫂子,姨媽,姨父。我已經是一個很幸福的人了。”


    顧顏兮心疼的揉揉小強的頭:“對啊,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你可是有一大群人掙著疼你的小寶貝了。好了,時候不早該去睡了。”


    小強點頭:“嗯,我去睡了。嫂子晚安,姨父晚安。”


    顧顏兮起身:“我帶你迴房間陪你一起睡。”


    小強擺擺手:“不用,我又不是需要聽睡前故事才能睡著的小寶寶。我已經是大孩子了,走了。”


    顧顏兮見小強走了還乖巧的帶上門,歎口氣:“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麽會這麽懂事啊。”


    顧文海道:“這是壞境造就的性格。他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寄樣在別人家的,所以為了生存,隻能努力的乖巧,不做錯事惹別人厭煩。一個八歲的孩子,心理卻成熟的仿若十八歲的少年。”


    顧顏兮過去給父親捏捏腿:“這才是最讓人心疼的地方。小小年紀就什麽都自己咬牙吞下去,卻把笑容和乖巧掛在臉上,笑對別人。想想小強和霍奕辰的童年,感覺我的真的是太幸福了。”


    “你十幾歲就沒有媽媽,爹地一個人照顧你總是有諸多的疏忽。尤其是這兩年還讓你吃了很多苦。”


    顧顏兮仰頭笑起來:“爸,都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我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麽?”


    顧文海也笑了:“看你現在和奕辰每天開心的過日子,是苦盡甘來了。但我真的怎麽都不會想到,事情會機緣巧合成這樣。小黎竟然和霍奕辰父親是那樣的關係,還生下了小強。這個結果奕辰雖然是欣然接受了,但心裏一定是需要很久才能平複的。所以以後別那麽固執,對他好一點。外表越是剛強的男人,內心越是敏感脆弱的。”


    “我知道,我現在都對他很好了。”顧顏兮撒嬌,接著將話題轉移到別處:“爸,別說這事了,說說公司的事吧?城市棚戶區改造的項目第一期做的怎麽樣了?”


    “你這孩子,家裏不談公事。”


    “好吧,不談公事,那就剩下休息睡覺了。”


    顧顏兮伺候父親上床躺下,出來房間看看書房的門依然緊閉,歎口氣,迴房間睡覺。


    霍奕辰一個人在書房坐著,看著窗外的夜色,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都細細迴想一遍。才發現其實父親和葛美珍的恩愛其實有很多疑點的。


    那時候父親總是出差,一年有半年不在家。葛美珍會在父親不在家的日子對他不好,會在夜裏獨自喝酒。八年前,有一天早上,他聞到父親身上很重的煙味,看到他麵頰上的紅印子。可是那時候他忙著和蘇亞談戀愛,卻根本就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霍奕辰離開書房,來到那一間被鎖起來的房間。


    那是父親和葛美珍在世時候的房間,是那場車禍後,霍奕辰一直不敢麵對的地方。


    出事後,這個房子一度被抵押給銀行。後來是秦嘯天花錢買下,卻原封不動的放了三年。三年後,霍奕辰花錢買迴來。買迴之後,就將這個房間鎖了。所以,他等於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進來父母的房間。


    八年沒有打掃,房間雖然有灰塵,卻一切都是原封不動。牆上是父親和葛美珍‘甜蜜’的婚紗照,床頭是一家‘幸福’的全家福。


    霍奕辰掃過這些後,直接走向床頭櫃的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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