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兮其實自從知道蘇亞存在,就一直想問霍奕辰這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有多敏感,她很清楚。所以幾次話到嘴邊又幾次憋迴去。這一次是霍奕辰主動帶著自己去找蘇亞,那是不是他已經不介意說過去的事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說,便不說。”


    霍奕辰側臉看看顧顏兮,看到她緊緊抓著包的手,又轉頭看著前麵的路,說道:“你問的這個問題其實以前很多人都問過我。這些年,蘇亞是我不願意觸碰的地方,沒人敢在我麵前提及。現在我已經放下了曾經的人,很多事便忽然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啟齒了。”


    顧顏兮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又不知道說什麽,就‘嗬嗬’笑兩聲,笑的有多傻,她自己都不知道。


    霍奕辰將車子停到路邊,轉頭看著顧顏兮,正式說道:“心理學家說了一個現象,在這個世界上看似是男人保護女人。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女人保護男人。上天給了男人強壯的身軀,有力的臂膀,卻給了他們一顆比女人還脆弱的心。所以,同齡的女人比男人成熟早。所以,男人更拒絕成長。”


    顧顏兮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你說這個是什麽意思?我……不太懂。”


    霍奕辰長長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比小涵大三歲,他從小就比我嘴甜,會討好母親。不管我表現的多好,母親的愛都會更多的放在小涵身上。我為了引起母親的主意,便故意表現的不好。打架,鬥毆,逃學,抽煙。以為母親會多一點在意我,卻不曾想,她對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甚至說我就是個垃圾,早晚會蹲大牢。


    我那一天喝的爛醉,躺在學校的操場上沒有人管。後半夜下了雨,蘇亞不知道怎麽出現,還給我撐起一把傘。當我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蘇亞眼底的溫暖和心疼,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她。”


    顧顏兮曾經想過好幾個霍奕辰愛上蘇亞的可能。比如說蘇亞的美麗,比如師生之間接觸長的日久生情,卻從沒有想過,霍奕辰和蘇亞是這樣開始的。


    一個備受母親冷落甚至羞辱詛咒,需要溫暖關愛的大男孩。


    一個在他最難受,崩潰,無助的雨夜,給他撐起一把傘的女人。


    在這樣的前提下,霍奕辰愛上蘇亞成了最自然而然的事,自然到根本就不會在意年齡上的差距。


    顧顏兮不敢想,霍奕辰是在這種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她看過他們一家四口的相片,他們的母親是那樣的美麗,溫柔。


    有兩個孩子的家庭挺多,這樣家庭的父母可能或多或少的會喜歡小的一些。雖然說都是自己的孩子,伸出五指,咬那個都疼。但是伸出五指,卻不是一般長。偏疼誰一些無可厚非,但霍奕辰的母親那麽對她,就是很過分了。


    顧顏兮猶豫又猶豫,小聲問:“霍奕辰,你有沒有想過,你對蘇亞的愛可能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純粹的愛。或許……或許是因為在家裏得不到母愛,才在她身上尋找的一種替代品。”


    霍奕辰深邃的眼睛鎖住顧顏兮的,直直看過去,看的顧顏兮心虛的手越發的沒有地方放。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一定是生氣了。


    霍奕辰看了顧顏兮好一會兒,慢慢傾身過去。嚇得顧顏兮下意識的縮了脖子。結果,霍奕辰隻是伸手去置物盒裏拿東西。


    拿出的是一張白色的名片。


    顧顏兮掃一眼,是京州非常有名的一位私人心理醫生的名片。


    霍奕辰輕聲道:“這是我看過的心理醫生。她當初跟你剛才說了一樣的話。但我那時候表現的很不紳士,憤怒的指著她的腦門說她胡說八道,說她在侮辱我的愛情。或許那時候的狂躁是被揭穿真實心境時候的最後反抗。所以,我雖然甩門而去,卻下意識的一直留著這張名片。我想,我欠醫生一個道歉。”


    顧顏兮太清楚霍奕辰式的固執自負。所以,他現在能跟自己敞開心扉,說他看過心理醫生,將深藏的最脆弱暴漏給她看,她心疼了。


    霍奕辰轉頭看顧顏兮,聲音黯啞道:“但我很明確的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成是某種安慰。”


    顧顏兮笑了:“是麽?那這樣算來,我是你真正的初戀啊。”


    “應該算是。”霍奕辰也笑了。


    帶著紅袖章的人要來貼罰單,霍奕辰便將車先一步開走。


    顧顏兮輕聲道:“對了,叔叔是不是對你挺好?我聽我爸說,當年,叔叔出席一些公開場合的時候,喜歡帶著你。”


    霍奕辰點頭:“這倒是,我爸不大喜歡我弟弟的粘人和撒嬌,所以一些場合喜歡帶著我。但是我爸經常不在家,一個月就能在家住三五天。全國各地的忙,所以,我成長的大部分時間,家裏都隻有母親和小涵。”


    “父親是粗心一些。一邊是家庭,一邊是事業總不是那麽好平衡。我母親去世的早,我爸說他不能再缺失我的成長,就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這才導致顧家建設後來發展很慢,被盛世大堂追趕上。”


    顧顏兮說這些,就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幸福。曾經,自己就是一個漲不到,被寵在手心的小女孩。是顧子安的背叛,逼得自己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成長。


    兩人聊著天到了目的地。


    銀座,1806。


    霍奕辰抬手敲敲門,沒動靜。又按按門鈴,還是沒動靜。


    顧顏兮問:“蘇亞是不是沒在房間啊。”


    “我來之前給她發過消息的。”霍奕辰道。


    “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顧顏兮提議。


    霍奕辰便拿出手機,這邊剛要撥號,那邊門忽的開口。蘇亞沒出來,門開的也不是很大。


    霍奕辰看看顧顏兮,顧顏兮則試探的將門推了一下。這下門的打了,然後還沒看見人。


    顧顏兮下意識的低頭看看,驚的立刻上前,驚聲:“我天,蘇亞,你怎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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