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威脅是對顧顏兮最好用的招式。但是經過了這麽多,霍奕辰這一招已經不管用了。就好像,顧顏兮找出這個說辭,也不過是讓霍奕辰離開的痛快一些,少一些內疚。


    顧顏兮覺得自己完了,心裏想的和麵上的平靜完全是兩個極端。即使已經心死,決定退出,還是想著霍奕辰以後要怎麽樣心無負罪的過的更好。


    她永遠不會忘記,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是霍奕辰一次一次挺身而出。每一次的驚險,現在都好像就在眼前。


    不管霍奕辰是把自己當成蘇亞的替身,還是當成獨立的顧顏兮,她都可以感覺到,霍奕辰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裏過。


    如果……如果沒有迴來的蘇亞,沒有突然出現的孩子,固執的他或許會一輩子對她好。


    但這個世上就是沒有如果。


    “霍奕辰,我相信你有那個本事和能力,但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顧顏兮。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也可以。”


    顧顏兮說這話,將剩下的半杯水倒進了陽台的一盆蘭花中,冷悠悠的道:“其實隻要我願意,我們還會是一家人,大哥。”


    霍奕辰後槽牙一緊,腮幫子被咬破,眼底更是噴出能給顧顏兮燒成灰的火焰。


    顧顏兮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你要是敢弄迴去顧家建設,那我就跟你弟弟。你弟弟對我的心思你懂,就是她一句話的事。


    好,很好。現在的顧顏兮當真不再是曾經被一句話就嚇得不敢反抗的小丫頭了。


    顧文海從公司迴家,見家裏的氣氛和往常不是一樣。傭人的臉上各個掛著愁容,悶聲不吭做著手裏的事。女兒從樓上下來對他笑臉相迎,他卻看出女兒的眼角有一些紅。


    顧文海知道有事情發生了,起初沒有問,想著等女兒自己跟他說。到晚飯的時候,見霍奕辰還沒有出現,就猜到了什麽。見女兒很慢很慢的往嘴裏塞著食物,顧文海就說下筷子說道:“這世上最不能勉強的就是吃東西。沒有胃口不要硬吃,吃壞了身體到時候難受的還是自己。”


    顧顏兮抬頭,裝傻:“爸,我胃口挺好的啊。”


    “兮兮,你是爸爸的女兒,爸會看不出你的心情?說吧,是不是和霍奕辰有關。”


    顧顏兮慢慢低下頭,將手中的筷子也放到了桌上。這事瞞不住,早晚要和父親說。


    聲如蚊呐:“霍奕辰的前女友蘇亞迴來了,不僅如此,蘇亞還在霍奕辰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已經七歲了。”


    顧文海能想到的就是兩個孩子鬧了矛盾,卻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嚴重。


    “霍奕辰怎麽說?”


    “他說要孩子,也要我。”


    顧文海頓了頓,又問:“那你的決定呢?”


    顧顏兮深唿吸一口氣,說道:“我讓霍奕辰迴去榆林別墅了,給我們時間和空間都好好想想,一個星期後我們再坐下來談。”


    “嗯,你這樣處理挺好的,都好好想想再做決定。意氣用事做下的決定,事後證明,很多都是錯的。”顧文海讚同女兒這樣的決定。


    衝動的時候,看的不清楚,想的不清楚,說的更可能是不想說的。


    所以,下午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顧顏兮做了妥協,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好好去處理這件事。


    結果是注定要分開,那也不差再推遲幾天。


    但顧顏兮何嚐不是在給霍奕辰最後一個機會,何嚐不是期冀著一絲絲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好多日子不迴榆林別墅的霍奕涵今天迴去了,不僅迴去了,還是沒有喝酒的情況下迴去的。


    張媽很是奇怪,傍晚先生迴來就把自己關進書房不出來。這要吃晚飯了,二少爺又迴來了。這哥倆十次見麵九次吵,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平靜的度過。


    “二少爺,您迴了,晚飯吃了麽?”張媽小心翼翼的問。


    霍奕涵遠遠瞟一眼張媽布置的餐桌,晚餐還挺豐盛,就故意問一句:“霍奕辰在家?”


    張媽忙迴道:“是,先生傍晚的時候迴來的。”


    “哦,那給我添一副碗筷。”霍奕涵說著便溜溜達達的去餐廳。


    張媽見時間差不多,就去樓上招唿先生下來用餐。


    “先生,晚餐好了。”


    “……”


    “先生,二少爺迴來,在樓下餐廳呢。”


    “……知道了。”


    沉寂了好久的書房終於有了迴聲,張媽鬆口氣,轉身下樓。


    霍奕辰下來樓梯,就見霍奕涵坐在餐桌邊喝湯。小涵和往常一樣隨意任性。破洞的牛仔褲,在後腦還紮了一個小辮子。


    霍奕涵瞟一眼哥哥,收迴眼神繼續喝湯。霍奕辰坐到弟弟對對麵沒有說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一頓飯,餐桌上隻有哥倆吃飯的聲音。


    吃的差不多,兩人又差不多是一起放下筷子。霍奕涵起身要走,霍奕辰卻沉聲問:“你現在舒服了麽?”


    霍奕涵可不是敢做不敢認的主兒:“對,我現在很舒服。但我舒服的不是因為自己報了仇,而是因為顧顏兮終於看清了你的真麵目。”


    霍奕辰麵色繃緊:“所以,你今天晚上迴來,就是看我是不是被顧顏兮攆出顧家吧。”


    霍奕涵冷哼:“不錯,顧顏兮沒有讓我失望。”


    “這些年,在我背後捅刀子的人很多,但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迴頭,那個握著刀柄的人是你,小涵!”


    “這些年,每次姑丈喝多了,罵姑媽帶迴家一個拖油瓶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一遍,是你讓我經曆那些羞辱和難堪!”


    兩兄弟的怒火是一觸即燃,霍奕辰脖子上青筋繃起,霍奕涵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霍奕涵對他大哥的怨恨已經積壓的八年,如今,終於爆發了。


    “當初,你和大你七歲的老師蘇亞搞到一起。醜事鬧得沸沸揚揚,名聲敗壞。是爸媽動用了能用的所有資源壓下你的醜事。父親將蘇亞攆出京州是為你好,而你卻因此嫉恨父母,視他們如仇人。說和他們斷絕關係的話傷他們的心。雨夜,你接到一個電話後不顧一切的跳窗就跑。父母冒著雨去追趕你,卻再也沒有迴來。


    這些年,我也試圖跟自己說,那是你年少輕狂的不諳世事。我也想試圖去原諒你,想著我們畢竟是血濃於水。但是你不該自私的再去傷害一個善良的無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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