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牆,能看到霍奕辰還處在麻醉狀態躺在裏麵的病床上,身上連滿了檢測生命體征的儀器。白色的被子隻蓋到胸口,左胸口上包著厚厚的紗布。


    暴斂,殘忍,冷血,無情的霍奕辰有一天會用這樣一種姿態躺在著一動不動,這是顧顏兮從沒有想過的。


    自己是他的軟肋,是釣他的魚餌。


    怎麽可能,自己怎麽會是他的軟肋……


    翌日,顧文海頭部物理治療結束,顧顏兮就推著父親去康複室做身體複建。


    走廊,遇見拎著一盒子營養品,東張西望的秦風。


    顧顏兮對這個人有過幾麵之緣,印象說不上好說不上壞。反正是霍奕辰的朋友,她就總是喜歡不上來。但是想著異國他鄉遇見,難免有些老鄉的情誼,就出聲招唿了下:“秦風,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東張西望的狐狸眼此時也正好看見顧顏兮,幾個大步過來,很熱情的滿臉開花:“顧顏兮,好久不見。聽說伯父醒了,正巧我在這邊出差,就過來看看。”


    秦風說著將營養品雙手遞給顧文海:“伯父,你好,我是秦風,你女兒的朋友。”


    顧文海接過營養品放腿上,看一眼秦風:“京州夜皇的老板吧。”


    秦風笑了:“想不到伯父認識我。”


    顧顏兮翻個白眼:“我爸爸雖然腿上沒有知覺,但是沒失憶,腦子好得很。想你的夜皇在京州那麽出名,我爸爸不知道你才是奇怪吧。”


    “嗬,嗬嗬,嗬嗬”秦風被顧顏兮懟了一句,笑的一臉的不自在。


    顧顏兮從後麵彎腰跟父親說道:“爸,我先推你過去複建吧。”


    秦風殷勤的很,立刻將顧顏兮扯一邊:“我來推伯父。你的腿還沒好利索了,不能負重。”


    顧顏兮瞥眼看秦風,秦風搶著做雷鋒推起輪椅就走了,完全不管別人願不願意他幫忙。


    複建室,有專業的醫生接過去顧文海,顧顏兮就和秦風留在了外麵。


    “秦爺,你一個開夜總會的也出差?過來這邊學習紅燈區的酒色管理啊。”顧顏兮心情不好,出口也沒有遮著掩著。


    秦風臉色極其嚴肅的看著顧顏兮,這和他一貫的作風還有長相極其不符。


    “顧顏兮,我的確不是來出差的,我是來看霍奕辰的。”


    “哦。”顧顏兮應一聲,不知道說什麽了。霍奕辰昨晚出事,他今天中午就到了,這速度可是夠快的。


    秦風等了半天,不見顧顏兮說什麽,不得不又說道:“顧顏兮,霍奕辰是為你受的傷,你怎麽會這麽無動於衷,也不去看看他了。”


    顧顏兮扯了扯嘴角,冷嘲:“我為什麽要去看他?是他以前得罪的仇家找他尋仇。我沒有說他害了我都已經是仁慈了。”


    秦風有點著急:“顧顏兮,你就沒有用腦子想一想,如果霍奕辰不在乎你,別人用你作誘餌會好使麽?我想說的是,霍奕辰很愛你,他隻是不善於表達,他現在需要你。”


    “他很愛我?”顧顏兮挑起眉角看向秦風:“他愛我卻打掉我們的孩子,他愛我在外麵和女人糾纏不清,他愛我,一次一次給我弄進醫院,那他這樣愛我的表達方式我接受不了。”


    顧顏兮起身要走,秦風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又給她拽的坐到椅子上:“顧顏兮,霍奕辰那麽做肯定是有苦衷的。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苦衷是什麽,但是我跟你保證,你在他的心裏和那些女人真的是不一樣。”


    “你拿什麽保證?”顧顏兮反問。


    秦風一語噎,隨後道:“這半年,我一個局外人在他身邊看的最清楚,我從沒有見他為了一個女人那樣心神不定,為了一個女人喝酒買醉,為了你甘願上鉤。顧顏兮,你可知道霍奕辰是一個極其理智和冷靜的男人。現在的不理智不冷靜都是因為你。還有,就上次你在體育館演出,遇到事故,被人忘記在棚頂,也是霍奕辰找到你給你救下來的。”


    “你胡說,我室友說是黎光救的我。”顧顏兮脫口一句。


    秦風搖頭:“真的是霍奕辰救你的。但他是一個很別扭又死要麵子的人。你們那樣的關係,他救你被你知道了,就等於損了他的麵子。所以他就告訴我不準說他救的。然後我就告訴你們室友說是她們救你的就好,誰曾想,她們卻告訴你是黎光救你的。”


    是這樣的麽?


    顧顏兮沉默了。那一次十月金秋的匯演好像還就在昨天。自己臨時替換柳曼曼領舞飛天,結果結束後被遺忘在體育館的棚頂,最後是又冷又累昏了過去。印象裏,一個很溫暖的懷抱將她帶下去,送她去醫院。她也一直以為那個人是黎光,事實上是霍奕辰麽?


    “但那又怎麽樣?他救了我一次,就能抵消對我的所有傷害麽?”顧顏兮撂下這句話,起身就走。


    “但你知道榆林別墅就是霍家大宅麽?你知道那個房子隻有霍家真正的女主人才能住進去麽?榆林別墅一樓有一個房間一直鎖著,你不會沒有發現吧?那就是他父母的房間。他都帶你迴家了,難道還不能說明你對他意義不同麽?”


    秦風對著顧顏兮的後背說道。


    顧顏兮沒有停頓腳步,直接大步走進康複室。


    顧文海在訓練上肢協調性和手指力量的抓握動作。醫生跟顧顏兮說他父親的訓練效果很好,再有幾天就能出院迴家,自己做康複了。


    一晃兒都在這兒住了快一個月了,也是真的想迴去了。


    “兮兮,想什麽了?”顧文海一邊訓練一邊和女兒說話。


    “……”


    “兮兮?”


    “……爸,你跟我說什麽?”


    顧文海慈祥的笑笑:“沒說什麽。你平時喜歡紮著馬尾,今天怎麽披著頭發啊。”


    顧顏兮伸手弄弄頭發將脖子蓋的更嚴實些:“突然覺得,我披著頭發也挺好看的。”


    “嗯,我的女兒長得漂亮,怎麽樣都好看。”顧文海忽的湊近問一句:“兮兮,你覺得那個歐克怎麽樣?”


    顧顏兮警惕的挑起眉頭:“爸,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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