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潭邊向來是文人雅士遊賞野炊之處,在潭邊有不少的用鵝卵石圍砌壘起來的石坑,用作炊灶,一邊烤著鯉魚一邊閑聊雅事欣賞美景。


    鯉肩背上那道印記,蘇綺看在眼裏,想在心裏,有一刹那她心中似是認為鯉便是那尾白斑紅鯉。蘇綺搖搖頭,拋掉這異想天開的思緒,到四處拾掇了一些幹燥的枯枝放進石坑裏麵,從身上掏出火折子,慢慢將枯枝引燃,遂再次招唿潭內的鯉,說道:“快上來了,趕緊過來將衣裳烘幹!”


    蘇綺說完將鯉的衣物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了石坑旁邊,自己轉身到了遠處的涼亭裏麵。


    而此刻又有兩人來到了清翠穀內,走在前頭的人,背負雙手,手中握著一截皮鞭,頭束藍色襟帶以銀簪固之,身著天瀾筠袍,看似低調,實則華貴無比。而此人的樣貌也是生的白皙俊美。


    此刻她身後的家仆在她後麵,低聲道:“公主,亭內之人便是蘇綺。而那從水中起來的人是蘇家最近招收的一名護院,名字很是奇怪,單名一個鯉字,在這梓渝城內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苓樺看了看兩人,目光卻一下子被靜立在潭邊的墨麟兒給吸引了,她雙眼放光,大步大步朝墨麟兒走去!


    行至馬前,一臉向往的看著墨麟兒,伸出玉手在墨麟兒身上撫摸幾下,歡興的圍著墨麟兒轉悠著。


    苓樺的舉動引起了正在穿衣的鯉的注意,鯉趕緊來到墨麟兒旁邊,好奇的盯著苓樺。


    苓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墨麟兒吸引著,頭也不抬的問道:“此馬可是你的?”


    “嗯,是我的。”鯉看著她,答道。


    “賣我怎樣?”苓樺忽地抬起頭期許的看著鯉,開口問道。


    鯉一聽,趕緊拉著馬韁,將墨麟兒拉到一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苓樺神色一愣,眼中一絲異色閃過,隨即又換了笑臉,說道:“這位公子,你盡管出價便是。”


    鯉看著她,依舊不停的搖頭。


    苓樺苦笑了一聲,說道:“或者你有沒有什麽所覬覦之物,我替你尋來與你交換也行。”


    “抱歉,此馬萬金不換。”鯉客客氣氣的對苓樺說了一句,隨即牽著馬往涼亭內的蘇綺而去。


    “你等一下!”苓樺心有不甘,開口道:“縱橫沙場才是此馬因有的歸宿!而不是在和平的地方當一頭家畜!”


    鯉忽地迴頭,盯著苓樺,眼中有兇光閃閃,一字一句說道:“山楚圍城,墨麟兒也是有功在身的!”


    苓樺一愣,沒想到鯉居然會這般反駁她,正欲開口,卻被鯉打斷:“還有,他不是家畜,他是朋友!”


    “嗯!”苓樺衝他點點頭,開口道:“我也是愛馬之人,你的感受我懂,但此馬我今日要定了!我可以給它更好的草料,更沃野的馬場,乃至更好的主人……”


    “你不懂……”鯉又一次打斷苓樺的話語,說道:“雖見你穿著低調,但觀你衣著皆是上乘之物,再聽你說話語氣,想必你定是哪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從你眼中神色可以判斷出,你隻是喜歡良駒,卻不是那種能與良駒交心之人,在你眼裏你覺得的是自己有錢可藏天下良駒。可你卻沒想過在良駒眼裏哪怕天天食的是粗草,隻要有懂他的主人,也是極為樂意的。”


    “放肆!公……公子可是你敢說教的!趕緊賠禮道歉,否則今日讓你好看!”那家仆聽後站了出來,指著鯉鼻子吼道。


    鯉活了幾百歲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頓時怒氣,一手探出抓住家仆那隻進在眼前的手,一舉反擒。卻見那家仆也並非尋常之人,借力翻身,雙腿順勢夾住鯉的脖子。鯉雙眸一絲精光閃過,另一隻手緊握拳頭,高高朝那家仆肚子砸去……


    “住手!”


    兩聲驚唿同時響起。


    二人各自分開,那家仆翻身落地。


    蘇綺小跑過來,看了看苓樺和那家仆,最後將目光落在鯉的身上,關切的問道:“發生什麽了?怎麽動起手來了?”


    鯉衝蘇綺笑了笑,開口嗬嗬道:“沒事,好似遇見了一隻仗勢欺人的狗而已。”


    “你說什麽?!”苓樺一聽心中騰起陣陣怒火,手中皮鞭一甩,拍打在地上劈裏啪啦作響,那家仆拔出一柄短刺,護在苓樺身前。兩人嚴陣以待。


    蘇綺見這架勢,拉了拉鯉,隨即對著苓樺搭手拜了一拜,開口道:“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鯉並無惡意,隻是一時氣惱而已,還望勿怪。”


    “哼哼!”那家仆趾陰陽怪氣的說道:“嘖嘖嘖嘖!我還以為多有種呢!結果惹了禍還得自己主子出來擦屁股!”


    鯉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大手一揮,隻見馬背上拖著的一麻布包裹的長物翻身飛到鯉的手中,鯉看著蘇綺,說道:“小姐且到亭內等我片刻,兩隻跳梁小醜,我片刻收拾妥當了就來!”


    “不行,你……”蘇綺剛要勸阻。卻忽然感到肩膀被一股大力擰起。


    卻是鯉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蘇綺一把擰起,放在自己背後,一根皮鞭帶著雷霆之勢啪嗒一聲打在蘇綺剛剛所站立的位置,塵土飛揚。


    “你找死!”隻見苓樺緊緊握住皮鞭,開口道:“梓渝蘇家!我定讓你們蘇家萬劫不複!”


    鯉與蘇綺對望一眼,眼中皆有異色閃過,蘇綺詫異道:“你知道我倆是誰?”


    “哼!”苓樺玉手一揮收迴皮鞭,開口道:“這梓渝城沒有何事能逃過我的眼睛!”


    “你到底是誰?”鯉將麻布解開,露出了碧波雲笙槍。


    那家仆呆呆的看著碧波槍,少許手指戰戰巍巍的指著碧波槍開口驚奇道:“碧,碧波,碧波雲笙槍!”


    鯉雙目似火,看著他倆,內心裏警惕不已,這兩人身份肯定大為不凡,居然連消失幾百年的碧波雲笙槍也能一眼認出來,內心裏不由得生起絲絲殺意,咬牙切齒道:“你倆到底是誰?若再不說,當心今日走不出這山穀!”


    “哈哈哈哈!”苓樺仰天大笑,說道:“梓渝蘇家口氣可真不小啊!恐怕你沒有那能力!連碧波雲笙槍都在你手裏,我突然好奇你到底是誰了!”


    鯉雙目如炬,碧波雲笙槍的秘密絕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他不由得燃氣騰騰戰意,正欲上前大戰二人,卻忽地被蘇綺拉住,他轉頭看著蘇綺,蘇綺雙眼卻意味深長,且其中似乎還夾雜著有絲絲恐懼,就這般複雜的看著他,衝他輕輕搖著頭。


    鯉一臉疑惑的看著蘇綺。蘇綺卻是歎了口氣,再次衝二人搭手一拜,說道:“今日是我倆魯莽失禮了,改日蘇綺定當備厚禮登門道歉!我們也是初次相識,何必非要鬧得如此不愉快,今日之事暫且揭過,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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