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時分,蘇綺才忙完了災民棚的事,遂交代了一番,便在仆人的護送下,坐著馬車去了糧行。待至蘇鳴處理了一批急事以後,父女二人才一同迴到了府中。


    到了蘇鳴的書房以後,蘇綺坐到木椅上,長長的籲了一氣,兩腳並屈著,用粉拳輕輕的錘著小腿,時不時的用手揉搓著膝蓋。蘇鳴見著女兒舉動有些心疼,問道:“綺兒,今天累壞了吧?”


    蘇綺有些疲倦的迴道:“還好啦爹爹。女兒第一次見著這麽多災民,當真是十分可憐,爹爹,咱們糧行一定要多幫幫他們。”


    蘇鳴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我讓張管事增派了幾個人去災民棚幫忙,明日你就不要再去了吧,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嗯。”蘇綺錘著雙腳,看著蘇鳴,問道:“爹爹說今日有話要與綺兒講,是何事啊?”


    蘇鳴起身走到蘇綺旁邊坐下,看著蘇綺,不由得微微歎了一息,說道:“爹爹也不知道該對你如何說起,你切要放寬心一些。”


    蘇綺不明所以的看著蘇鳴。


    蘇鳴握著蘇綺的手,緩緩說道:“爹爹就你這麽一個親人,凡事多念著點爹爹。”


    蘇綺鄒著眉頭,一臉茫然的問道:“到底何事啊爹爹?你怎會說得好似很嚴重一般?”


    蘇鳴看著女兒的樣子,徐徐說道:“禦兒他,並沒有戰死沙場!”


    蘇綺一聽,高興了鄒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這不是好事嗎?”


    轉念一想不對,又問道:“爹爹到底因何事令你如此難堪?”


    “哎……”蘇鳴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看著蘇綺,握著她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說道:“禦兒他,他,他現在是光帝三女兒苓樺公主的夫君,是當朝三駙馬!”


    蘇綺一聽愣了,有點不敢相信,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追問道:“爹爹……你,你說什麽?什麽三駙馬?誰?誰是駙馬?”


    蘇鳴知道,自己寶貝女兒從小沒有娘的關愛和長姐的疼愛,自己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自小便很懂事,很是獨立,自己忙著糧行生意,她便能張羅打理好這個家,令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十分欣慰,卻也十分心疼。其他富賈家的女兒像那般年齡時,哪個不是千金可貴,哪個不是前唿後使的。可自己家的寶貝女兒就是這般懂事。但是在兒女之情上卻是十分的脆弱,受不得打擊,難在此事又不得不明說,不得不狠下心來斷了她念頭。隻能繼續說道:“此次晉川之圍,禦兒功不可沒。他先是救了苓樺公主,而後獻計大破敵軍,得到了光帝的賞識。而苓樺公主也對他產生了情愫,光帝見了這事,便做主將苓樺公主許配給了他。二人幾日前便已經完婚!”


    蘇綺聽得直搖頭,將被蘇鳴緊握的小手縮了迴來,自言自語道:“不,不,不可能啊,禦哥怎麽會娶別的女人啊?他明明愛的是我,爹爹,爹爹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蘇鳴心疼道:“光帝親自做主下旨許的婚配,豈會管禦兒心裏有著誰?!”


    蘇綺雙手緊緊的抓扯著裙擺,兩顆豆大的淚水抑製不住滾落下臉頰,沮喪的說道:“不可能,爹爹你騙人!”


    蘇鳴說道:“綺兒!爹爹知道你和禦兒自小便感情好,爹爹又何曾不喜歡禦兒啊!自禦兒十三歲開始,爹爹便有意讓他跟著張管事學著打理糧行的生意。爹爹這麽做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百年之後爹爹離去,禦兒可以撐起這個家,撐起咱蘇氏糧行!爹爹又何苦騙你呢,隻怪天意弄人,造化無端呐!”


    蘇綺騰地站了起來,說道:“我不信,我要去問二叔,要是真的如爹爹所說的話,二叔肯定也知道了,而且會更詳盡!對,對,問二叔……”說完蘇綺便自顧自的往外跑去。


    “綺兒!”蘇鳴見狀連忙追了出去。


    蘇綺一路哭著小跑到了李府,用手重重地拍在李府大門上,喊著:“二叔,二叔,開門呢二叔!”


    李府仆人聽到急切的叫門聲,一邊抱怨著,一邊連忙趕來開門。大門剛開便見著蘇家二小姐,未來的李家媳婦猴急的衝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還喊著二叔。仆人直看得莫名其妙,卻也不忘了給她指路:“二小姐,老爺在書房呢!”


    自己話還沒說完便見著又一人衝了進來和自己擦肩而過,定眼一看是蘇大老爺!隻見蘇大老爺好似沒看見他一般,氣喘籲籲的追著蘇二小姐往書房而去。仆人覺得甚是奇怪,心想到:今日這風吹的方向不對呀,這一向自持得體,舉止端正的梓渝城首富父女二人今兒怎會如此失體,莽莽撞撞的。


    仆人想了想,想不通,搖了搖頭關上了大門,迴後院去了。


    書房裏的李甫老遠便聽見蘇綺叫喊著她的名字,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在身後的書閣的夾屜裏取出一把銅匙,而後緩緩走向另一邊的一排抽屜……


    蘇綺進了書房,喊問道:“二叔,我爹爹說禦哥他,他……”


    蘇綺看見李甫背對著他,似乎在開抽屜拿著什麽東西。繼續追問道:“二叔,是真的嗎?”


    李甫取出抽屜裏的一封書信轉身來到蘇綺麵前,遞給她。說道:“昨日有禦兒書信到,這是他給你的。”


    蘇綺雙手顫抖著接過了書信,隻見上麵寫著“蘇綺親啟”四字。


    此時蘇鳴方才趕到,與李甫對望了一眼,李甫歎息了一聲,不知該如何。蘇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坐在了椅子上,喘著粗氣說道:“綺兒,此事爹爹,爹爹不曾騙你,也,也怪不得禦兒,隻怪,怪天意弄人啊!”


    蘇綺看著書信,一時之間不敢拆開,害怕真相,卻又害怕這不是真相的真相。她呆呆的看著書信。蘇鳴、李甫二人看著她也並未說話,此事還得靠她自己。


    一會兒,蘇綺似乎才下定決心,緩緩的撕開了這封書信,隻見上麵隻有短短幾句話:


    曾以為蘇府會是我此生跨進的最大之門;


    而今方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


    雲霧散去方見山高,河水退卻才知深淺;


    男兒當誌存高遠,不該為兒女之情累贅;


    如今身負皇恩,你我便當做是大夢一場;


    我意已決,忘掉我吧!勿再念。


    蘇綺看著這封信久久未語,一旁的蘇鳴李甫二人也隻得靜靜的看著她。


    天色漸漸渾濁,層層烏雲伴隨著夜色一起到來,不一會便下起了絲絲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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