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聰搖了搖頭,沒有解釋,現在救人要緊,什麽都顧不得了。這個救治的方法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簡單,可事關人命,他現在很緊張,生怕出一點狀況。畢竟他以前從沒有親手解決過這樣的狀況。


    擦了十幾分鍾後,羅大海背後的皮疹被擦得通紅,惡色淡了一些,不過並沒有消,畢竟糯米的陽氣不夠。就在這時,薑白端著個熱騰騰的大鍋跑了出來,糯米飯終於煮好了。


    其實也就是夾生飯,時間太緊,來不及煮爛了,湊合用吧,也差不了多少。


    糯米被煮熟後,陽氣會在煮熟的那一刻集中蒸發出來,隨後就會徹底消散掉,藥效就趁著這一把勁。薑白似乎完全不怕燙,雙手捧了一把滾燙的糯米飯,一把糊在了羅大海後背上,抬手抹平。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不怕燙,而是手速太快,熱量還來不及傳導在手上,她就已經完成了。


    糯米飯糊上去,隻聽“嗞”的一聲,噴出來一層灰色的蒸汽。接著薑白手下不停,立刻把這一層糯米糊抹掉,又捧起一把熱米飯糊了上去,動作奇快。


    被抹掉的糯米飯已經變成了泥漿色,而羅大海的背則被燙得通紅,不過奇怪的是,卻並沒有被燙傷。仔細看就會發現,糯米糊上去後,他的皮膚表層立刻滲出了一層液體,隔絕了大部分熱量,皮疹也隨之變淺了一些。


    在薑白的操作下,糯米飯被一層層糊上去,又被一層層刮了下來,皮疹也一層層消了下去。丁曉聰一直死死盯著羅大海的背,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叮鈴鈴!


    丁曉聰腰間傳來手機鈴聲,他順手掏出手機放在地上,按下了接通鍵,裏麵傳來郭芸香焦急的聲音,“小蔥,考試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怎麽還沒來?你現在到了哪裏啊?!”


    丁曉聰沒有迴答,依舊緊盯著羅大海的背部,那裏的皮疹已經基本消除了,隻剩下被燙得紅通通的皮膚。


    電話裏,郭芸香越來越著急,丁曉聰無動於衷,高群受不了了,往沙發上一坐,嚎啕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丁曉聰猛然探出手,捏在了羅大海脊椎骨上,那裏有一個小黑點,細如發絲,找到了!


    隨著丁曉聰用力一捏,那個黑點裏被擠出來一個小紅點,看上去好像是一根紅色的針。丁曉聰將臉湊上去,用牙咬住向外一帶,硬生生從羅大海脊椎骨裏拔出來了一個紅色的硬殼甲蟲。


    這就是罪魁禍首。


    這蟲子隻有約一公分長,形狀有點像螞蚱,尾巴上有一根刺,剛才丁曉聰就是咬住這根刺把它拽出來的。蟲子剛拽出來的時候還掙紮了兩下,被丁曉聰“呸”一口吐在地上,蹬了兩下腿後就氣絕身亡了。


    這東西看上去身軀是活的,卻沒有活的靈魂,似乎隻能憑本能行事,處在死、活之間,非常怪異,丁曉聰認不出來是什麽。


    “差不多了。”一鍋米飯用完,薑白喊了一聲起身。


    一直釘在羅大海眉心的曉蘭趕緊鬆口,羅大海淨化過的靈魂立刻歸位,蘇醒了過來,開始深深吸氣。


    接下來,羅大海的嘴仿佛變成了自來水管,大口大口的黃色液體被他嘔吐了出來,轉眼一大灘,酸臭難聞。


    “唿……唿……”吐完了的羅大海開始大口喘氣,口鼻流涎,痛苦不堪。


    丁曉聰鬆了一口氣,這才拿起地上的電話湊在耳邊,無奈說:“我來不及了,不考了……”


    說完他才聽清,電話裏傳來盲音,那邊已經掛斷了。


    丁曉聰歎了口氣,艱難的把羅大海扛起來,走進了浴室,他現在人已經基本沒事了,可是需要好好洗一洗。


    沙發上,高群還在哭,不停抹著淚,丁家柱坐在她旁邊不知道該怎麽勸,唉聲歎氣。薑白看的不忍,走上去抓著高群的手勸道:“阿姨,人命大事,孰輕孰重,小蔥分得清的,何況就算不參加高考,也還有別的路可走。”


    高群平常最喜歡薑白,聞言抹了把淚,看著她點了點頭,又悲從中來,哭著說:“我不是怕這孩子將來沒飯吃,我就是心疼他讀了十幾年書,功夫全白費了……”


    “也沒有白費呀。”薑白笑著說:“大不了明年再考嘛。”


    “嗯。”高群點了點頭,神情終於平靜了些。


    一個小時後,丁曉聰的臥室裏,羅大海躺在丁曉聰的床上,已經醒了,眼神呆滯看著窗外。丁曉聰坐在床邊,默默看著他。


    “你這幾年去了哪裏?又是在哪裏染上了這麽重的毒?”丁曉聰終於發問了。


    這次羅大海出現的非常突然,染的毒也很不尋常,這麽嚴重的屍毒,尋常地方根本就不會有,丁曉聰連聽都沒聽說過。


    羅大海一言不發,也不看丁曉聰,整個人都傻了一樣。丁曉聰拿他沒轍,隻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想說就休息下吧。”


    丁曉聰出了房間,屋子裏已經被打掃幹淨,爹媽終於平靜了些,隻是仍舊不想說話的樣子,默默幹活,他隻得歎了口氣,進了薑白的房間。


    薑白正坐在桌子前,她的麵前放著那隻死的紅蟲,似乎正在研究著什麽。


    “你將來打算怎麽辦?”薑白看著蟲子,問道。


    三年前的情景再現,隻不過這次換了主角,丁曉聰斷了自己的求學路,挺遺憾的。隻是,人生大概就是這樣吧?意外無處不在,總是不能完滿,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坦然麵對把。


    丁曉聰有氣無力往薑白床上一躺,哀歎道:“還能怎麽辦?找工作掙錢咯,總不能不上學還要家裏養活吧?”


    關於複讀,丁曉聰是不會考慮的,他讀了十幾年書,早就讀夠了,這一次考也就考了,既然錯失了,他沒有勇氣再次迴到校園。當然,這打算他不能現在就和家裏說,得等父母消化一陣子。


    薑白對此不置可否,轉而問道:“你這個朋友,他是怎麽出的事,問出來了沒有?”


    丁曉聰搖了搖頭,羅大海這三年似乎經曆過很多,受了很大的打擊,怎麽問都不說,他也沒辦法。


    沉默的躺了一會後,外間忽然傳來高群的驚唿聲,“小蔥你快來,大海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


    丁曉聰一驚,趕緊跳起來衝了出去,羅大海身體還很虛弱,怎麽就跑了?


    衝進自己房間一看,羅大海果然不在了,父親丁家柱正在看一封信,看見丁曉聰進來後,將信紙遞給了他。


    信是羅大海寫的,隻有潦草的幾句話:小蔥,謝謝你救了我,哥哥走了,不混出個名堂絕不會再迴來。


    “這個死胖大海,怎麽總是犯渾!”丁曉聰一把將信紙揪成一團,心也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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