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巧了,丁曉聰追上那倆人的時候,紅臉漢子正在推他的那部電動車,就在丁曉聰自行車旁邊不遠。


    丁曉聰連忙推出自己的車,跨上去等著,他不知婦人家在哪裏,也不好問,估計問了人家也不會搭理他。


    那個紅臉漢子狠狠瞪著丁曉聰,想用氣勢把他嚇走,不過丁曉聰這時候王八吃秤砣,那叫鐵了心了,眼神攻擊完全沒用,估計掏出刀子都未必能趕得走他。


    “師傅,您怎麽還不走啊?”坐在電動車後座的婦人疑惑催促,紅臉漢子無奈,帶著大電門走了。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他總覺得丁曉聰這孩子有問題,那眼神……特別是眉心裏那條豎立的疤痕,看上去鬼裏鬼氣的。另外丁曉聰的舉止也很可疑,可別不是搶生意的吧?他心裏擔憂起來。


    大漢感覺很靈,丁曉聰今天就是去搞事情的!


    漢子在婦人的指點下,開向了城南方向,一路電門到底,想要甩掉丁曉聰,否則他總覺得不踏實。丁曉聰今天跟他卯上了,拚命蹬,在大太陽下滿頭大汗,咬緊牙關就是不掉鏈子,電動車竟然甩不掉他。


    其實電動車肯定比自行車快,不過那是單人的情況下,帶著個人可就不行了。紅臉漢子又氣又惱,卻毫無辦法,總不能把主家給撇下吧?


    倆人出了市區後幹脆就較上了勁,在省道上你追我趕展開了比賽,嚇得婦人驚唿不斷。


    追著追著,丁曉聰心裏暗暗叫苦,現在已經騎到了遠郊,時間是下午三點,再往前騎,路他都不認識了。他長這麽大還很少在外過夜,一個人走這麽遠更是第一次,心裏越來越虛,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這時候再迴頭,他是萬萬不甘。


    從中午一直騎到下午五點,餓著肚子的丁曉聰開始冒虛汗了,不過他依然在堅持著。好在這時候那漢子騎著電動車也慢了下來,不是他心疼丁曉聰,他的電動車快沒電了……


    “嘿,你這孩子,天都快黑了,還不快迴家去!”紅臉漢子對著丁曉聰高喊,那個婦人這才意識到丁曉聰是追著自己的,一臉驚愕。


    丁曉聰這時候一陣陣發虛,咬牙堅持著,沒力氣、也不想搭理他們。


    好在就要到了,電動車下了省道,拐進了一條村道,前方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地,山腳下有一片粉牆黛瓦的村落,婦人說,那裏就是她的家。


    丁曉聰鬆了一口氣,他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在大熱天騎了半天的自行車,再不到,他就得虛脫了。


    “伢子,你跟著我們幹什麽啊?”那婦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就要到目的地了,丁曉聰放鬆了些,勉強笑著迴答:“我是法師,去給你家女兒瞧毛病的。”


    “法師?你?”婦人傻眼了,還從沒見過這麽年輕的法師,而且丁曉聰的穿著打扮就是個學生,半分江湖氣都沒,這樣的男孩子能是法師?


    紅臉漢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哎呀,就你還法師?法師!”


    紅臉漢子笑著笑著臉色陡然一變,怒斥:“待會你給我一邊待著,別搗亂,出了問題我饒不了你!”


    他畢竟是走江湖的,有沒有本事且不說,經驗還是有的,不管怎麽說,丁曉聰既然表明了身份,那就是他的競爭對手,是對手就必須要打壓!否則一旦被人比下去,以後這碗飯他就沒法吃了。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法師辦不成事不丟人,就怕自己辦不成結果卻讓別人辦成了,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臉砸招牌。說白了就是我辦成了更好,辦不成也不能讓你辦,這算是不成文的行規。


    從這個角度來說,丁曉聰的舉止是犯了行規的,也難怪紅臉漢子惱羞成怒。請法師從來都是一次隻請一位,假如有兩個人杠上了,那就當場鬥法分高低,誰贏了誰去辦事,丁曉聰這樣死皮賴臉跟著,放在早年就得引起武鬥了。


    不過這也和丁曉聰年齡小有關,否則指不定還是得打起來。


    婦人在後座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吵架,莫名其妙,這些行規她可不懂,不過看見丁曉聰發白的臉色,她還是挺心疼的,不停喊著,“伢子,你慢點騎,別累壞了。”


    吵著吵著,兩輛車騎進了村,村口第一家就是。


    婦人家房子不大,有些舊,不過收拾的很幹淨,家裏隻有一位大嬸看著,看見她們迴來鬆了一口氣。後來丁曉聰通過談話才知道,這家丈夫早年上山伐樹的時候出了事,家裏隻剩下了他們母女倆。


    幫著看家的大嬸是隔壁家的,已經做好了飯,等他們迴來後,立刻就擺開了酒桌。


    菜都是山裏的野味,沒什麽很精致的烹調手法,不過聞起來很香,還擺上了一瓶燒酒。紅臉漢子滿意地看了眼酒桌,表示先去看看人,等了解了情況再吃酒。


    丁曉聰這時候已經豁出去了,他匆匆忙忙喝了口涼水,趕緊跟在三個大人後麵也進了人家裏屋。


    裏屋擺著一張古舊的拔步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床上躺著一位和他年紀差不過大的女孩,被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目光呆滯看著床頂,一動不動。這姑娘長得還不錯,就是臉上籠罩著一層青氣,看上去有點陰森森的。


    看見這架勢,丁曉聰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被這樣捆著,說明有暴力傾向,而達到這種程度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神經病,要麽就是被冤魂厲魄附身,哪一樣都有點棘手。


    一般人所謂的撞邪,其實分成很多種,最常見的就是受了驚嚇,靈魂移位,這個很好處理。靈魂移位就好比關節脫臼,會引發軀體活動不便外加低燒的症狀,收一下驚嚇再把靈魂安撫歸位就沒事了。


    稍微嚴重點,是中了山精狐怪的魘咒術,其實就是催眠術,會出現各種不尋常的症狀,這一類處理起來要麻煩很多,不過也不算太難,畢竟魘咒都沒有主觀能動性,做好方案慢慢來就是了。


    而被冤魂厲魄附身,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概念了,附身的魂魄會幹擾到人的靈魂,完全改變人的行為模式,說白了她就不再是自己了,做出什麽事來都有可能,並且會和法師對抗。


    丁曉聰往前擠了擠,準備打開巫眼仔細觀察下,可還不等他站穩,就被紅臉漢子反手一把揮開。


    “滾開!別礙手礙腳的。”紅臉漢子把丁曉聰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吹胡子瞪眼大喝,然後轉過身,伸出手去翻那姑娘的眼皮。


    丁曉聰氣唿唿從地上坐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強忍著怒火沒有再上前,他怕真的會挨揍……看見紅臉漢子的舉動,他發現這人還是有點本事的,至少知道得透過眼睛看靈魂,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可不是形容詞。


    三人的注視中,漢子的手落在姑娘眼皮上,輕輕向上一翻。誰料到還不等他看見什麽,那姑娘猛然抬頭,張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小米牙,對著他手指就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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