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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藍荊安把前來賀她的人都送走,又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走來走去。她放肆的絞著手指,困惑不已,一切都是按計劃來的,她到底在擔心什麽呢?難道真如阿玉所言,是因為欣喜太過才會這樣麽?


    還是去而複返的碧鸞,看出了連藍荊安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那一麵。碧鸞伸手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聲安慰:“明日一切都會無事,您會安然度過,所有的人都會安然度過的。”隻這一句話,直擊在了藍荊安心上。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長歎一聲:“俱為吾過啊。”


    碧鸞輕輕拍著藍荊安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這一刻,碧鸞如同她的親姐一般,替她輕輕撫平心中那些波動。


    天定元年冬月二十二,天還未亮,藍荊安已經被叫起來梳妝打扮。她昨日已經想個清楚,今日坐在妝台前又恢複了一派鎮靜。今日大婚,藍荊安的儀服格外複雜,為大集之衣,共六重,是遵太平經中的最高一層:象六方之彩雜,故天下有雜色也,此之謂。


    這般繁複的儀服別說穿了,就是連見,都沒幾人見過。藍荊安一邊任人擺弄,並由太尉之妻低聲講解,一邊無奈的聽著屏風外女眷們嘰嘰喳喳的好奇議論。等她穿戴整齊,步出屏風,這下子真是驚豔了屋內所有的人。


    隻見她頭戴龍鳳金冠,白衣為底,青裳為下,黑衣作襯,加赤色曲裾,外披玄袍,上罩金線所織黃紗,六色雜而不亂,混而不衝。藍荊安站立不動,則是一派端莊聖潔。而隨著她碎步而行,那輕盈的黃紗和腰間的錦帶更是將她的楊柳細腰襯托的曼妙無比。


    麵對這樣儀態萬千、卻又含羞帶怯的藍荊安,別說這屋內未出嫁的姑娘,哪怕是鄭榮之妻都感慨不已,心中暗歎:真是寶劍贈英雄,華服配美人。陛下當真是天大的福氣。


    與藍荊安關係相熟的萬萍率先開口誇她:“大司命今日真是傾國傾城。別說迷倒陛下,就是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都被您迷倒了。”眾人聞言立刻隨聲附和。藍荊安笑而不語,眼波流轉,更是讓人覺出無限風情。


    萬萍再次開口逗她:“哎,大司命,別光聽我們誇您。您倒是說說現在的感受啊?”


    藍荊安這迴倒是接話了,隻答了兩個字:“暖和。”


    她話音才落,整個房間都哄笑成了一片。和藍荊安最親近的碧鸞又補了一句:“您倒是實誠。幸虧這是冬月,要是暑日,您還不要埋怨聲熱了?”這下,笑聲更是要掀翻屋頂,萬萍直接笑倒在了薛良玉懷裏。


    正在房間外麵等候的白卿風突然想起來當初從榆次去晉陽時的場景,笑著跟身邊的馮參講:“還記得咱們出發去晉陽的時候麽?那時候咱倆還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這一屋子的女眷,可真是熱鬧至極了。”


    馮參一臉喜氣洋洋的搓著手:“熱鬧好。這種日子怎麽熱鬧都不為過。”


    身為藍荊安義弟,郭自清此時也跟在白卿風身邊,眼巴巴的望著房門,急吼吼的問:“怎麽還不出來人啊?”


    馮參難得看見早慧的少年露出這樣一麵,笑著逗他:“又不是你娶媳婦,你急什麽?等迎親的隊伍來了,才能請定王和你進去。你已經比我們都早一步見新娘子了,就知足吧。”話雖這麽說,馮參自己也伸長了脖子,即便見不到,聽聽這般歡樂之聲也是好的。


    雖說帝王娶妻不用親迎,但不提藍荊安身份特別,就衝二人多年的情意,蕭青雲也不可能不親自過來。隅中,蕭青雲行醮禮。按禮數,本應父醮子,新郎接受賜酒。隻不過,這是帝後大婚,蕭青雲又無皇族長輩,於是便改為了前去皇族陵園奠酒並由成王代為贈酒。


    之後,蕭青雲親自駕車前往定王別府。一路上,到處都是歡騰的民眾擠在各個地方,同感喜慶。蕭青雲一路行去,後麵更有羽林軍抬著竹筐,一路漫天向民眾撒錢。哪怕是升鬥小民俱已聽說帝後大婚所用的銅錢都是特製的,不說價值幾何,隻說這福氣,怕是幾輩子也隻能修來這一迴,所以人人都以拾到銅錢為榮。


    蕭青雲一行快接近定王別府時,早有人前去通報府中各人。身為主人的白卿風親自恭候在府外迎接蕭青雲一行,等蕭青雲再度獻雁為贄禮,白卿風與蕭青雲彼此揖讓登堂。


    這迴,到了送親之時。白卿風將蕭青雲已登堂的消息送到藍荊安所在的閨房,由碧鸞親自開門,請了白卿風和郭自清入門。其他人則魚貫而出,隻留下藍荊安單獨行拜別之禮。


    白卿風和郭自清一進門,同樣被立在房間中央的藍荊安驚豔到了。郭自清更是隻知道傻傻的盯著藍荊安,在心底悄悄呢喃。白卿風上前幾步,徑直走到藍荊安麵前,輕喚了一聲:“三妹。”


    白卿風尤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才三歲,跟在二嬸身後,完全不認生,咧開嘴甜甜的喊他大哥。那時他也不過是十歲稚童,對比卿辰那個鬧人的弟弟,他第一眼就很喜歡這個乖巧可人的妹妹,隻恨自己與她不是一母同胞。


    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竟然輪到他要親自送她出嫁了。明知道她將要去的是最幸福所在,明知道以後和她依舊可以見麵,但這一刻,白卿風還是體會到了每一個做哥哥的送嫁心情。本該由送嫁之人所講的那些囑咐,他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停了好久,才說:“你要幸福。”


    “大哥!”不顧郭自清還站在這裏,藍荊安突然哭著撲到白卿風懷裏。白卿風自己也紅了眼眶。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溫柔的替她擦幹眼淚。輕聲細語的安慰她:“傻丫頭,別哭。嫁給他又不是以後不見麵了。我相信司命闔族和白氏全家的在天之靈,見到今日,都會十分欣慰的。三妹,記得,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是你大哥,是你的娘家人。”藍荊安哽咽的應了,俯身給他行拜別之禮。


    等與白卿風互行一禮之後,便輪到郭自清了。郭自清輕喚了一聲:“安…”頓了一下,才補充完:“姐姐。”藍荊安此時已止了泣淚,隻臉上還帶些紅暈。哪怕到這個時候,她還不忘逗弄郭自清:“今日少喝點酒,喝醉了可無人給你做醒酒湯。小心明日師傅賞你板子。”


    郭自清將手輕輕縮在寬大的袖袍之下,沒人知道,他手中握著的是什麽。郭自清揚起一張笑臉,為藍荊安送上祝福:“自清祝姐姐與陛下和和美美,順遂一生。”藍荊安對他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笑容,俯身給他行拜別之禮。郭自清同樣認真彎身迴了一禮。重乾皇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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