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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荊安於臘月二十九成為大司命後,第二日就是臘月三十,也是除夕守歲的日子。因此,白卿風和萬萍二人都決定陪藍荊安一起過完這個新年再出發離開,也省得自己孤寂的在路上過了這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


    藍荊安昨日已完成大司命加封儀式,現在無事一身輕,又有親人朋友陪伴,她自然過的很是舒心。除夕的夜晚,眾人歡聚一堂,一起吃了一頓團年飯。


    除了白卿風和萬萍,蔣仙林也是一個人在江陵,所以藍荊安也邀請他一起過年。至於馮燕,她還有親人在江陵,在完成藍荊安的加封大典之後,就暫時向藍荊安請辭,和家人一起過年去了。


    藍荊安還特意拉了碧鸞一起來坐。在她眼裏,碧鸞和碧鳶就和她的姐妹沒有兩樣。碧鳶已經為了救她獻出了生命,她現在隻有碧鸞這麽一個打小就從白玉關陪伴著她的人了。她自然不願把碧鸞當作婢女看待,她更願意讓她做自己的姐妹和摯友。


    而謝維寧主仆則是不請自來,尤其謝維寧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要是不讓他一起過除夕就是多麽大的罪過。眾人不願意在這樣一個好日子和他歪纏不清,隻能勉強答應了他。不過屋子裏的幾個人,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他,不和他聊天。


    謝維寧手段好,總能在眾人講到興起的時候,插上一兩句,並引起共鳴。而其他的時間裏,他就乖乖的坐在一旁傾聽著。


    雖然謝維寧的心智極高,可是他畢竟比藍荊安還要小上幾個月,現在也不過是個舞象少年。當他露出乖巧一麵的時候,蔣仙林這個直腸子,到底還是心軟了,率先接納了他。有了蔣仙林開了頭,眾人也不好再特別孤立他,隻得也和他推杯換盞起來。


    在眾人歡宴的時候,藍荊安卻越發想念在身在遠方的青雲哥哥。不知道他現在是和誰一起吃著團年飯,心裏是不是也在同樣思念著自己。


    藍荊安從小到大隻有兩年沒有沒有和青雲哥哥一起過年。一次是去年除夕被困在木蘭園裏,一次就是今年了。她忍不住迴想以前和定遠侯一家在白玉關或是永華城過年的情景。


    無論是在白玉關還是永華城,在年夜宴上,他們都會男女同席,一家人把酒言歡,好不熱鬧。那個時候她是家人的掌上明珠。總會得到比別人更多的餃子。


    偏她小的時候不喜歡吃餃子,又不肯辜負旁人的心意。於是她總是趁人不備,偷偷的把自己碗裏的餃子都撿到青雲哥哥碗裏去。青雲哥哥每次還要替她遮掩,匆忙幫她吃掉。還有好幾次吃的噎住了,慌的她私底下趕快遞水給他。


    她想著青雲哥哥當初的狼狽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白卿風看她兀自出神,估計她應該是又在思念蕭青雲了。而萬萍也注意到了她的傻笑,趕忙問她在笑什麽。藍荊安剛開始不好意思說,後來卻不過萬萍的好奇,到底還是把兒時趣事講了出來。


    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尤其是白卿風,更是告訴藍荊安,其實當時定遠侯府的眾人都知道她不喜歡吃餃子,也知道每次她都是靠蕭青雲蒙混過關的。但那個時候為了逗逗他們二人,長輩們才會不停的給她夾餃子。


    眾人更是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萬萍撫著肚子伏在案上,笑著打翻了杯子。架不住白卿風還一本正經站起來,又給藍荊安夾了個餃子到碗裏。看著藍荊安苦著臉,乖乖的吃了餃子,其他人哄堂大笑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隻是沒有人知道,謝維寧的笑聲背後,是他心底的酸澀。那個醜丫頭滿心都是蕭青雲,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殺了他,她會不會恨上自己呢?


    除了團年宴,除夕還有其他很多習俗,比如祭祖和守歲。在這裏的眾人無法祭祖,隻能在用過晚宴之後,圍坐在暖爐旁,一起閑聊,等待著辭舊迎新的時刻。


    藍荊安看眾人正聊的開心,她借口要去方便,獨自走出了暖洋洋的房間。藍荊安徑直走到了藏酒的地方,拎了壺酒,找了梯子,躡手躡腳的爬上了一個離眾人守歲地方比較遠的屋頂上麵。她拿袖子掃了一片雪,將大氅墊在身下,坐了上去。


    她心裏想念青雲哥哥,想念定遠侯和李氏,想念自己曾經擁有過的一切。但她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刻,掃了眾人的興,隻能一個人獨自懷念,一個人傷感。


    藍荊安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這個爬到屋頂上緩解心情的方法,還是她向青雲哥哥學的。


    那時候,他為了在西北軍和定遠侯府立住腳,吃了多少苦啊。他的鬱悶,無人可訴。於是她便陪著他坐在屋頂,看著他悶悶的喝著酒,然後聽著他喚她阿狸。


    青雲哥哥總是在下來之後又像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便做什麽。藍荊安不知道一會兒自己下去之後,是不是也會像青雲哥哥那樣,得到解脫。


    藍荊安一瓶冷酒下肚,雖然身上是暖的,手卻冰涼起來。這時她聽到一陣窸窣聲,她轉頭去看,發現謝維寧竟然也拎了兩瓶酒爬了上來。


    藍荊安很警惕的想要繞開他下去。無論他是有意跟蹤自己,還是無意之中也喜歡爬屋頂,她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偏偏他堵了她的去路,而她一瓶酒下肚,手腳有些軟,也不敢出手推他,以防自己從房頂上掉落下去。


    謝維寧倒是大大咧咧的直接爬到了她身邊,伸手又把藍荊安按了迴去,然後自己胡亂掃了掃身下的雪,也坐到了旁邊。


    藍荊安的神色明顯不高興:“謝維寧,讓路,我要下去。”


    謝維寧偏著頭看了看她,嗤笑一聲:“怎麽?就這麽怕我?你最好老老實實坐在那裏。要是一個折騰,無論是你摔下去還是我摔下去,你我誰都逃不掉折磨。你總不想新的一年在傷痛中開始吧?”


    藍荊安聽他又抬出了她的死穴威脅她,雖然很氣,但還是不情不願的又坐了迴來。謝維寧仿佛知道她手中酒瓶空了一樣,把自己手中的一瓶酒遞了過去,並把她手中的空瓶搶了過來。


    藍荊安發現他遞給自己的酒竟然是溫過的。不過她可不敢隨便吃喝他給的東西,萬一他又下了藥呢?


    謝維寧也不看她,直接點破她的心思:“這是在你的地盤,我的身上都被你的人來迴搜了多少遍了。你覺得我要是有毒藥還能藏的住麽?你連自己住的地方吃食都這麽不放心,以後我跟在你身邊一路東奔西跑,你是不是要餓死自己?”


    藍荊安不知道是不酒喝多了,腦子有點不轉,被他激的起了性子,端起酒壺就是一大口。然後轉頭對他說:“酒我喝了,讓我下去。”


    夜深人靜,謝維寧就著微光,還能看到藍荊安臉上紅撲撲的樣子,以及她燦若繁星的眼睛。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感覺竟然是這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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