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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墨淵沒有花了多長的時間便又迴了房間。他讓蔣仙林先和王太醫出去,自己要同藍荊安好好談一談。


    藍荊安現在身子不行,起都起不來,見他朝床邊過來,心裏縱然恨的要死,卻還得一遍遍按捺住自己的火氣,以防再次勾起內腑的傷勢。她緊緊閉了眼睛,抿了嘴唇,以一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自己對他的抗拒。


    宇文墨淵坐在藍荊安的床邊,望著蒼白的她,仿佛有一隻手在攪動著他的心。她現在真的很虛弱,比她落水的時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的孩子沒了,她的身子變成了這樣,王太醫說三五年內她都不能再有孕了,否則性命堪憂。


    更糟糕的是,自己失去了她的信任,成了她的對頭。當年乾國的滅國之禍,她知道了吧。那她是不是也知道江陵城破那一日,是自己和趙國公一起入的城?不知道她是否記得是父皇下旨想要了她的命,逼她和蕭青雲入了雍江,遭此大劫。


    宇文墨淵沉吟了很久,總算試探著開了口:“蘭兒,我知道你恢複了一些記憶。之前隱瞞於你,是我不對。我怕把真相都告訴你,會讓你肝膽欲絕。你在我心裏比什麽都重要,我不想讓你痛苦。”


    藍荊安依然緊閉了眼睛不肯接話。宇文墨淵繼續說:“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你記得多少。我就從一年前,煙波亭講起好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開口問我。那一日,我無意得知你被六弟帶兵圍困,拋下了一切去救你,隻希望你能平安無事。你後來在雍江裏,撞了後腦,失去意識,也是我派人花了大力氣找到了你,救你上岸,隱匿了你的痕跡。”


    宇文墨淵憶及當初,仍為當初自己的瘋狂舉動而感覺慶幸。繼續說:“你昏迷了很長的時日,甚至發了高燒,我也像現在一樣夜夜守在你身邊照顧你。是王太醫拚了全力,才把你從鬼門關拉了迴來。但你卻因為在雍江裏撞傷了後腦而失了憶,難以治愈。一直到這一次你因為摔下樓梯,反而因禍得福,恢複了一些記憶。”


    隨著他的敘述,宇文墨淵悄悄握住了藍荊安蒼白而冰冷的手。藍荊安再也忍不住,睜了眼睛怒目而視,拚命的想把手從宇文墨淵那裏抽出來,但宇文墨淵並不鬆手,以藍荊安現在的狀況,她根本掙紮不過。


    宇文墨淵不理會她的掙紮和瞪視,反而半俯下身,給她拉了拉被角,飽含愧疚的看著她:“那個時候,整個大雍都在追捕你。父皇下了令,隻要見到你,任何人都可以就地斬殺。所以我能護你周全的地方,隻有這裏。隻有在木蘭園,我才能保你性命無憂。你醒過來之後,由於我的自私,我不想讓你迴憶之前的痛苦。我想給你一個安全的美好生活,我不能忍受任何人再傷害你,包括你自己。所以蘭兒,對不起,我騙了你。”


    藍荊安簡直都想啐他一臉吐沫。宇文墨淵的話裏虛虛實實,要不是她早知道了實情,她倒是要認為自己欠了他多大的恩情!藍荊安終於冷笑著開了口:“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以前的事情暫且不提,你倒是說說,我在木蘭園的一年裏,外麵又發生了什麽事?”


    宇文墨淵聽她終於開了口,心中一陣激動,這是轉好的第一步。一年的時間裏,宇文墨淵自認為已經摸清楚了藍荊安的弱點,知道怎麽哄她才是最有效的。他相信就算她現在拒絕他,但總歸他能再次打開她的心扉,讓她重新和自己雙宿雙棲。


    宇文墨淵裝作麵上難過的樣子,說:“蘭兒,我不想讓你難受。但如果你堅持要聽,我也不想騙你。父皇去年在盛怒下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無論我怎麽苦苦哀求,他還是下旨殺了定遠侯府一家。不過,你放心,隻要我一登上帝位,必會找機會為定遠侯平反。所以現在,你隻有我這麽一個家人了。”


    家人?呸,我就是做鬼都不會和你在一起!藍荊安深吸一口氣,繼續試探他:“那青雲哥哥呢?”


    宇文墨淵聽她那樣親密的稱唿蕭青雲,眉毛忍不住擰了一下,不過還是壓抑怒火,裝作惋惜的樣子說:“他當初在雍江落水之後失蹤了幾個月,後來我的人在下遊岸邊找到了他的屍體。不過,我已經命人好好將他安葬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一些乾國餘孽聽到這個消息,為了製造混亂,竟然找了個和蕭青雲相貌相似之人,頂了他的名字起兵造反。這才導致現在大雍不穩,九州混亂,生靈塗炭。”


    藍荊安見他滿口謊言,心中冷笑連連。知道從他的嘴裏是不會得到半點關於青雲哥哥的真實情況了。她沉著臉開始問下一個問題:“你要如何處置那天傷害我、傷害我肚子裏孩子的人?”宇文墨淵聽到她提及趙婉瑤硬闖木蘭園的事情,臉上的悲痛和憤怒再也沒有半分作假了。


    不過,在這一點上,他也不打算實話實說。他知道藍荊安才剛醒,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腹中的骨肉。如果現在不告訴她這個消息,一來,有助於鞏固她的意誌,助她更快的恢複;二來,也能稍微平息一下她對趙婉瑤的恨意,不至於逼著自己現在就殺了那個蠢女人。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隻要藍荊安認為孩子還在,他們之間的血脈聯係也就在,她和他的感情就能盡快修複。他想等他們的關係緩和一些,再告訴她實情不遲。而如果她現在就知道了這個噩耗,說不定藍荊安在心灰意冷之下立刻失去求生意誌,或者幹脆選擇和他來個魚死網破。這都不是宇文墨淵想見到的。


    宇文墨淵調整了一下表情,避開了藍荊安的眼睛,開口說:“蘭兒,你現在身子最是虛弱,胎像不穩。目前養好身子才是要務,別的不要想太多。你放心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藍荊安聽到他提胎像不穩,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的孩子已經不在了,他卻仍在騙她。宇文墨淵見她無聲的哭了,慌了手腳,趕忙給她擦眼淚,又輕聲細語的哄著她。


    藍荊安強忍著胸中的咳意,喘息著對宇文墨淵說:“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見到你。如果你還要堅持在這個房間,那麽我將不再吃喝任何東西,包括藥。”


    宇文墨淵無奈,他心知藍荊安得到了真相,必然是要大鬧一場。不過她沒有哭鬧,已經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又試圖哄了哄藍荊安,見她態度堅決,想想還是不要現在逆著她的意思,繼續刺激她。


    宇文墨淵叫了素梅素菊過來伺候,自己則先去書房湊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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