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戰鬥一路前進,怪物的數量越來越多,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從各個方向湧出。隨著他們深入,四周的牆壁、地麵和天花板的狀況也逐漸變得更加破損不堪。牆麵上布滿了那些觸手怪遺留下來的粘液,顏色暗綠發黑,散發著惡心的腥臭味。每一麵牆角似乎都堆滿了各種腐爛的物質和幹枯的骨骼,混雜著一堆不明來源的雜物,構成了一個個詭異的巢穴。
走廊兩側的擺設淩亂不堪,許多地方看上去已經被這些怪物肆意破壞。被撕扯下來的管線和破碎的儀器散落一地,仿佛被野獸啃食後的殘骸。地麵上布滿了黏膩的黑色痕跡,鞋底踩上去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黏滯感,每一步似乎都陷進了某種腐爛的泥濘之中。
這些細節無不說明,蕭強他們已經深入到這些怪物的聚集處。從規模和情形來看,這些怪物的出逃和聚集顯然已有一段時間,牆壁上結成了一片片惡心的黏膜,像是寄生的真菌在不斷擴展生長,地麵上散落著大量被啃食過的骨骼和其他未知的物質,顯然它們在此繁衍生息已久。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能看到觸手怪的殘肢斷臂散落在各處,與之交織在一起的還有一些新的、更弱小的怪物屍體,彼此糾纏不清。這些屍體上的傷痕交錯,顯然經曆了殘酷的爭鬥,說明這裏早已形成了一個屬於它們自己的生態圈,一個怪物彼此獵殺、吞食的循環鏈條。周圍的一切都顯示出,這個可怕的生態圈已經運行了相當長的時間。
蕭強盯著這些慘烈的景象,眉頭緊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些怪物……它們到底在這裏做什麽?”他忍不住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空氣中彌漫的腐臭和血腥味讓他感到一陣陣反胃,但他隻能咬緊牙關,繼續跟著大哥和其他人前行。
“不如……我們先想辦法去別的地方找找看,也許會有更安全的路線能通往上層。”小麻雀臉色一直都不太好,他越到深處越是腿軟。身為天使的他雖然沒見過地獄的景象,但他確定這個地方一點都不比地獄溫暖舒適。
大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沉穩:“前麵才是路,我們繼續走。”
格魯已經穿上了全套保護措施,把自己包得像個球,活像是個移動的安全氣囊。他小心翼翼地在殘骸和垃圾間穿行,盡量避免觸碰到任何肮髒的東西。細心的他忽然注意到小麻雀的異常,側頭問道:“奇怪了,怎麽小麻雀你今天都沒批評這裏的異端邪惡了?不太像你的風格啊。”
小麻雀隻是抿著嘴,皺著眉,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在思考著什麽複雜的事情,卻沒有選擇開口。
蕭強忍不住插嘴:“哎呀,小麻雀不會是突然開竅了吧?覺得這地方太髒了,怕玷汙了你那神聖的小嘴巴?還是說——你終於發現,這些怪物其實也挺可憐的,就像你上次說的那樣‘也是神的子民’,對吧?”他一邊說一邊學著小麻雀平時傳教的樣子,擺出一副虔誠的姿態:“來,讓我們為這些怪物祈禱三秒鍾,希望它能早日找到正確的信仰方向!”小麻雀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蕭強表示任何不滿,他隻是低著頭,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在心裏想著什麽別的事。蕭強看他這樣,覺得沒趣,撇了撇嘴,歎了口氣:“得,這地方可真是邪門。”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繼續罵道:“我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學院放假了,安保疏忽,導致實驗室的怪物全跑出來了?”
格魯環顧四周,依然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碰到任何肮髒的東西,搖了搖頭,說:“不對啊,你看周圍的這些痕跡,不像是最近才逃出來的痕跡……這些怪物,似乎已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蕭強聞言,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仿佛靈感乍現,興奮地說:“哎,哎!這不就像電影《異形1》裏的劇情嗎?!”
他雙手一揮,做了個誇張的電影解說姿勢,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起來:“一群科學家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搞什麽神秘的研究,結果一不小心就搞出了可怕的怪物!這些怪物被關在實驗室裏,可是突然有一天,實驗室的係統出錯了,所有的怪物全跑了出來!然後,他們就在這兒,慢慢地繁衍,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恐怖生態圈!就像電影裏那些抱臉蟲一樣,一旦逃出來,誰也不知道它們會躲在哪裏,會在什麽時候跳出來,突然襲擊!”
蕭強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地學著那些怪物的樣子,還模仿出一些怪物撲過來的音效:“你們看,這兒的光線陰暗,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味道,完美的獵殺場景啊!下一秒說不定就會有個異形撲到咱們臉上——”蕭強正說著,話音未落,突然餘光瞥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從角落裏猛地彈出,直衝他麵門而來!
他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瞬間觸發“專注”,風馳電掣間側身閃開,險險躲過那從黑暗中撲來的影子。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槍響打破了空氣的沉寂——“砰!”文鐸手中的槍口冒出一縷白煙,子彈飛速穿透了那撲來的黑影。
黑影被一槍擊中,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格魯和小麻雀嚇得齊聲尖叫,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迴蕩,顯得格外刺耳。蕭強還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穩住了心神,定睛一看——隻見那倒在地上的東西,果然是一個看起來像極了電影裏的“抱臉蟲”的怪物!
它的身體詭異地蜷縮在一起,表麵覆蓋著一種濕漉漉的膜狀物質,閃爍著油膩的光澤。形狀仿佛是兩隻張得大大的巨大人類手掌,指節粗壯而扭曲,每根手指上都長滿了細密的倒刺,像是用於抓握和攀爬。手掌中央的部位有一個張開的裂口,內裏竟然布滿了蠕動的肉須,時不時還噴吐出惡心的綠色液體,散發出腐爛的氣味。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黃灰色,看上去異常厚實,仿佛有層層疊疊的外殼保護著它那軟體般的內部器官。整個身體上布滿了不規則的褶皺,像是長期在黑暗中隱藏、收縮導致的痕跡。在昏暗的燈光下,那些褶皺中隱隱可見一根根黑色的管狀物質緩緩蠕動,仿佛它本身就是一團活著的惡夢。
“天啊,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蕭強驚唿,連忙退後了幾步。他感到胃裏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文鐸冷靜地將槍口對準那怪物的頭部,補了一槍,徹底結束了它的掙紮。
文鐸轉過頭,讚賞地看了蕭強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似乎在誇讚他剛剛的反應迅速,躲避得恰到好處。蕭強感受到文鐸的目光,有些意外,但還是得意地咧嘴一笑,顯得有點飄飄然。
然而,文鐸的目光很快又移迴到了遠處的陰影裏,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前方不遠處,隱約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金屬鐵門,它矗立在通道的盡頭,如同一道冷酷的屏障,阻隔了他們的去路。門的表麵布滿了繁複的雕刻和看不懂的符文,散發出一種古怪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警告著靠近的人。
大哥站在前麵,目光緊緊盯著那扇巨型鐵門,似乎陷入了短暫的猶豫。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刀柄,刀刃上依舊滴著那些怪物的鮮血。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決絕和堅定所取代。
他轉過身來,用堅定而低沉的聲音對夥伴們說道:“做好準備吧,估計接下來,還有更多它們的親戚等著我們。”
格魯卻有些發抖地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我真希望那些親戚是來道歉的……而不是來把我們剁碎了當晚餐。”
小麻雀依舊沉默不語,眼神複雜地看著那扇巨大的鐵門,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胸前的五角星護符。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腦海中一片混亂。
大哥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舉起手,示意大家靠近。隨著他一步步走近那扇門,金屬門上突然響起了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某種古老的機械開始了運作。門的縫隙處亮起了微弱的藍光,門軸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多年來從未被開啟過。
文鐸緊隨其後,警惕地舉起槍,對準前方的陰影。蕭強深吸一口氣,緊張地盯著門的方向,心裏默默祈禱不要再冒出什麽恐怖的生物來。
“所有人小心!”大哥低聲提醒。
蕭強已經習慣了這種冒險,他吞了口唾沫,立刻握緊了手中的槍,微微點頭:“來吧,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歡迎儀式了。但如果可以的話,等下我要向這學院校長理賠,要精神損失費!”他開始發揮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開始腦補門後的恐怖與瘋狂。
門開始緩緩開啟,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隨著縫隙逐漸變大,冰冷的空氣從門後湧出,夾雜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然而,門後並沒有什麽讓人暈厥的恐怖怪物,也沒有醃臢的巢穴,甚至也沒有出現什麽異形女王或者抱臉蟲遊樂園般瘋狂的場景。相反,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的大廳,裝潢華麗,氣氛肅穆,仿佛置身於一個古典大教堂的聖殿之中。
潢華麗而肅穆,仿佛結合了科學與藝術的奇妙融合。高聳的穹頂像是宇宙的穹窿,弧形的線條從四麵八方匯聚,仿佛在描繪某種未知的天文現象。牆壁上布滿了複雜的幾何圖形和天象星座的浮雕,像是在訴說著宇宙的奧秘。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嵌著金屬線條,勾勒出星軌的軌跡,反射著昏暗而凝重的光芒。
陽光透過高聳的窗戶照射進來,但依舊無法完全驅散室內的昏暗。窗戶的玻璃上鑲嵌著抽象的天文圖案,微光穿過這些圖案,在地麵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這些光線似乎經過了精心調控,幾乎完全集中在大廳中央的一組雕像群上,仿佛這是大廳的核心和意義所在。
雕像群的中心是一位端坐的女人,她的姿態莊嚴而神秘。一隻手則輕柔地抱著一個繭狀的物體。這個繭似乎正在溶解,表麵微微開裂,從最上方破裂的部分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有好幾根細長的手指,每一根手指的關節比尋常更多,看起來既陌生又怪異,仿佛在掙紮著要擺脫繭的束縛。女人的臉龐帶著一種莫測的表情,仿佛在凝視著某種未完成的創造,整個雕像透出一種詭異的靜謐。
女人的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手臂越過她的頭頂,似乎在傳達某種啟示。她的頭頂上方,懸掛著幾個球體,大小不一,排列成一個微縮的星係模型。最大的球體在中央,周圍環繞著較小的球體,它們彼此之間通過細金屬線條相連,仿佛在展示某種複雜的軌道運行。
從中央最大的球體上垂下了一條黑色的綢帶,那條綢帶在空中輕輕飄動,末端恰好與女人舉起的手相連。綢帶如同宇宙的暗物質一般,細長而幽暗,仿佛在象征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它蜿蜒而下,與女人的手掌完美銜接,似乎在傳遞著某種聯係或信息。細看,她懷中的繭中,那隻多指的手也伸向綢帶方向,手指扭曲著,似乎在渴求著接觸那條神秘的黑帶,仿佛那是某種渴望已久的救贖或連接。兩隻手——一隻從繭中掙紮而出,一隻高舉於空中——在這幽暗的綢帶下似乎遙相唿應,隱喻著某種神秘而深刻的聯係。
在這個女人的雕像身下,排列著幾個與真人大小等身的雕像。昏暗的環境讓這些雕像顯得格外逼真,剛看到它們的時候,蕭強甚至以為那些是真的人。它們的神情仿佛被某種信念充滿,麵孔上流露出的既有著堅定不移的信仰,又有一絲複雜的困惑與敬畏。身上雕刻奇怪的製服,款式類似研究所的工作服,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莊嚴和神秘感。每個雕像的麵容被刻畫得無比細膩,五官生動,神態各異。他們的姿勢也極為統一:雙手合十,或者緊握在胸前,目光都仰望著站在中央的女人雕像,或是天花板的星係模型。似乎正在祈禱,或是接受某種啟示。
微弱的光線從高窗射下,落在這些雕像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撲朔迷離,仿佛在黑暗中活了過來一般。空氣中靜謐得讓人感到窒息,仿佛這些雕像正等待著某種神秘的迴應。
這巨大華麗又詭異的雕塑群與四周莊重肅穆的裝修互相映襯,投射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仿佛置身於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審判大廳。一種讓人自覺閉嘴的恐懼蔓延開來。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唯恐打破這壓抑的靜默。
蕭強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止,似乎能聽見血液在耳邊流動的聲音。他悄悄環顧四周,每一處陰影都仿佛在逼近,每一個角落都像是藏著未知的威脅。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試圖平複心跳,但喉嚨卻幹澀得仿佛吞咽了一口沙子。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蕭強終於忍不住低聲嘟囔,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突兀又微弱。他的話音剛落,微妙的迴聲在大廳裏迴蕩了幾秒,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帶著一股詭異的力量,將每個人的神經再次繃緊。蕭強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股強烈的疑慮,他的眼神遊移不定,腦海裏開始翻滾起對這個地方的種種猜想。
先是空無一人的研究所,再著是未知怪物的巢穴,然後是現在詭異的雕塑群。他迴憶起格魯和文鐸之前對薩楔斯學院的描述,什麽‘大師雲集’、‘引領時代的科學殿堂’,但現在,眼前的一切無不透著一種瘋狂和危險的氣息,像是某種被人刻意掩蓋的秘密正在這裏醞釀。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大哥的目光如炬,他微微皺起眉頭,盯著中央的女人雕像,仿佛在思索著什麽。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畏懼,反倒像是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複雜情感,手指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握著的武器。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走吧,別在這待太久。”
文鐸輕輕點頭,似乎從大哥的眼神中讀出了某種隱含的信號,他沉聲補充:“交完貨咱們立馬離開。”
蕭強從文鐸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他的目光在大哥和文鐸之間來迴掃視,心中暗自警覺。文鐸的語氣太過急促和直接,仿佛掩飾著什麽急於擺脫的情緒。
“交完貨立馬離開?”蕭強心裏默念了一遍,越來越覺得這話透著古怪。他們似乎已經不再關注之前對於他的承諾——完成任務後幫他下山。仿佛一切變得不再重要,眼下唯一的目標就是盡快擺脫這個地方。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蕭強心想。畢竟,第一次見麵就要求太多也不太符合人情世故。大哥和文鐸已經帶自己走了這麽遠,這已經算是盡到了本分。想到這裏,他輕輕搖了搖頭,把那些猜忌暫時壓在心底。
他決定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跟上,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處處透露出詭異的地方。
格魯似乎猜出了蕭強的心思。這個高大的獸人總是有著與他形象完全不相符的細膩。他拍了拍蕭強,安慰道:“大哥和文鐸隻是習慣了謹慎行事,到時候交完任務一切就放鬆了。”
蕭強聽出了他的意思,心裏稍稍放鬆了些,點了點頭,立刻開玩笑道:“唉,格魯,我也有個獸人小弟,叫旺財。它要是有你萬分之一的細膩,我做夢都能笑醒!它要是在剛剛那地方,沒準開始各種打滾說來到了哥布林湯泉宮,現在指不定說太邪門要迴家找媽媽。哦不對,估計看到那女巫控住你們第一秒就大叫有鬼,然後……”說著,蕭強看向身後的女巫,突然有些覺得不對勁。
一個被萬人唾棄的女巫,學院要她到底幹嘛?如果之前,他還覺得是學術研究,現在經曆了這些怪異的事情後,他隻覺得這個“研究”對象就是她自己。那這不就等於一個火坑又跳到了另外一個火坑?所以之前她的突然狂躁難道是她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所以反抗要離開這裏?一想到這蕭強就毛骨悚然,不由地開口:“大夥,我突然覺得,學院要這女巫,不會是要做什麽人體實驗之類的東西吧?”
小麻雀恐懼地看向蕭強,又看向大哥,使勁擠眉弄眼警告到:“你不要說了……”
格魯也有些驚慌,立馬打哈哈:“你真是嚇傻了,別怕,我抱抱你就沒那麽緊張了。”說罷一個熊抱差點把蕭強勒死,這充滿警告的動作讓蕭強突然意識到在這之前大哥似乎對人體實驗這個詞非常敏感,比如小麻雀一提到開花,還有格魯給他解釋時後他那無言的憤怒。
蕭強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可能觸及到逆鱗,幹咳了一聲:“剛剛那一路這麽髒,這麽亂七八糟,學院估計就是想找個清潔工吧。學院這麽大,外包給物業太貴。一個女巫可以操縱一堆掃把,可能他們覺得女巫的掃帚比較省力,能自動清掃,也不用充電,節能環保!所以就把女巫叫過來了!”
“對對對,一堆掃把給一個人錢,這買賣不虧。”格魯搭腔,又緊張地看向大哥。他似乎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在前往尋找出口。蕭強和格魯對視一眼,長籲一口氣。可這時蕭強突然想到“人體實驗”以及之前小麻雀所說的“開花”。他不由地又望向了那個雕像女人懷裏抱著的繭,腦海裏忽然閃現出馬努矛斯山洞裏的記憶——那具正在溶解的繭,頂端破裂處伸出的多指手臂,以及手臂上長滿了扭曲的肌肉和畸形的關節和山洞裏那些名字叫“蝕繭”的怪物一模一樣!
“……接受古神的恩典,承蒙者將獲得轉變,而未能者,將瘋狂……”當時擊殺這些蝕繭的boss掉落了一個名字叫“舊印”的徽章,它的裝備說明也隨之浮現。蕭強如夢初醒,趕緊打開裝備欄,發現他還裝備著舊印。他這才意識到為啥剛剛使喚狂雷不出來的原因,趕緊把“青龍抗日套裝”的徽章換了上去,狂雷也隨之蘇醒。
蕭強的腦海裏,一切碎片仿佛在此刻拚接成了一幅清晰的圖景。他再次想起了馬努矛斯山洞裏那尊雕像——海之先知莊嚴地站在那裏,將手搭在一個逐漸溶解的人身上,仿佛在施予某種神秘的治愈。而青青當時迴憶,歐若拉教派會將有罪之人獻祭在神聖交叉點之上,接受所謂的“治愈之光”,從而獲得一種奇特的轉變。
他再看看眼前的雕像,懷中的繭不正象征著這種“轉變”嗎?一旦破繭,便會有質的飛躍,新的進化。蕭強的思緒急轉,突然想起小麻雀提到的“開花”,以及格魯的解釋——那是某種讓世界萬物進化的儀式,通過共鳴體內的“破曉靈光”,那枚鴻蒙之初降臨於此,改變世界,引發生物的變異的流星,讓它們擺脫舊的形態,邁向新的階段。
現在,這些看似毫無聯係的線索似乎串聯在了一起。海之先知的“蝕繭”、歐若拉教派的“轉變”、所謂的“開花”,還有眼前這座詭異的學院雕像……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同一個瘋狂實驗的不同表象,它們統一指向了一個目的:進化。
蕭強感到一股無法抑製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仿佛冥冥之中它們互有聯係,而那個“海拉”或者說“歐若拉”把它們串成一條線!他正站在某種巨大未知的深淵邊緣。
拿著舊印,看著上麵那枚畫著眼睛的五角星形狀,蕭強又再次想起身邊的夥伴每個人都有一枚同樣圖案的項鏈。他再次看向那個雕像,他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可是從哪裏開始,卻是個問題。
非常幸運,他們發現在這雕像的後麵就是向上的樓梯,引導他們向更高處走去,那就說明他們走對了地方。然而,當蕭強看到這座雕像後方巨大的落地彩繪窗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隻見那彩繪玻璃窗上依舊用晦澀難懂的線條,勾勒出星空,自然,宇宙,但在正中間的那麵最高最大的窗戶上,用幾何圖形描繪了一個人。
他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神秘感,身披一襲染滿宇宙輝光的長袍,袍子仿佛被織入了星辰和深空的陰影。巨大的兜帽垂下,遮蔽了他的麵容,兜帽下隱約可見一片深邃的虛無,仿佛無盡的深淵正凝視著所有人。
他以一種超然的姿態矗立在天地萬物之上,仿佛不受時間與空間的束縛。那雙修長的手臂上的手,生出了七八根細長的手指,手指扭曲而不對稱地伸展,仿佛在挑戰自然的規則。他的其中一隻手指向天空,似乎在指引某個未知的方向,而另一隻手則緊緊握住一枚多麵晶體。晶體散發著奇異而幽暗的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在他的掌心中緩緩蠕動,仿佛裏麵封存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的身形與姿態模糊了人與神之間的界限,仿佛在宣告著一種古老而遙遠的召喚,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個身影曾出現在蕭強的夢境中,那是他被耶夢加得吞入腹中、意識模糊時見到的模糊幻象;後來,又在馬努矛斯山洞裏化身為海之先知。而現在,他竟成了薩楔斯學院宏大彩繪玻璃窗上的主角。
“……他是誰?”蕭強顫抖著聲音,指向窗戶上的那個人。格魯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搖了搖頭,文鐸也不認識,大哥觀察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解釋:“估計是他們校長之類的角色,薩楔斯學院最高層不就是喜歡研究天空之外的事物,所以把啥都跟星星綁定,搞得好像生怕人家看不出他們在研究啥似的。”
“他是不是也叫什麽海之先知?”蕭強小心翼翼地問,但眾人一片茫然。接著他又掏出“舊印”,詢問大哥,“大哥,你們的項鏈,就是對付那個女巫的項鏈,好像也有這個圖案。你們是哪裏拿到的?”大哥接過蕭強的舊印,和自己的項鏈對比了一下,眯著眼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委托人給我們的,說是能避免這個女巫的魅惑能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蕭強指了指身後雕像,但此時女人是背對著他的,看不到手中懷抱的繭:“我有一次野外遇到了和那個繭類似的怪物,打敗它後獲得的。似乎上麵也提及了……”蕭強本來想說關於轉化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這個詞在大哥這是絕對的禁忌,他立刻選擇閉嘴搖了搖頭:“算了,也不算什麽大事,就當我對這一切好奇吧。”
大哥審視了一會兒蕭強,指向上方:“大家做好準備,又有一個新大門了。”
關於“轉變”的秘密,似乎也隻有小麻雀知道一些內情。蕭強看了看他,他站在後方,神情複雜、若有所思。蕭強打算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時,問個清楚。但此刻他至少已經明白,這個薩楔斯學院遠比他們之前說的要神秘和恐怖得多。這種恐怖,比蕭強所能想象的還要更加驚悚和慘無人道……
推開第二層的大門,費了好一番力氣後,他們終於走了進去。眼前的景象讓蕭強仿佛瞬間窒息,心髒猛地一沉。房間內的陳設荒誕而詭異,仿佛出自某種瘋狂的惡夢。小麻雀承受不住地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連一向波瀾不驚的文鐸,也忍不住發出了低沉而驚懼的咕噥聲,眼神中透出難以掩飾的恐慌。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光線昏暗,四周彌漫著一股腐臭和化學藥劑混合的氣味,讓人幾乎無法唿吸。蕭強瞪大了眼睛,內心仿佛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緊緊攫住。眼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標本,那些標本形態各異、詭異無比。蕭強終於明白,外麵那些怪物的來源正是這裏!但相比起外麵那些怪物,這裏的標本和實驗品更加瘋狂和超越常理的大膽。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缸中,裏麵浸泡著一個人形的怪物。它的上半身有著人類的形態,卻覆蓋著猩紅的鱗片。它的眼睛巨大無比,像魚類的眼球般沒有眼瞼,泛著死灰的光澤。下半身則完全變異成了某種野獸的肢體,肋骨外翻,肌肉被強行拚接到一塊。它的四肢各異,左手是人的手臂,卻長出尖銳的爪子,右手則像是精靈的手臂,細長卻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手指之間纏繞著不明的血管,仿佛一動就會斷裂。它的雙腿似乎拚接了獸人的骨骼結構,充滿了畸形的力量感。
在另一邊,一個巨大的金屬架上懸掛著一具畸形幹屍,它的皮膚完全幹裂,肌肉和血管裸露在外,仿佛是被剝離了一層表皮。它的頭部被扭曲地拉長,像是一個不完整的人類頭顱,被撕裂出兩張嘴巴,其中一張嘴被針線粗暴地縫合起來,而另一張嘴則長滿了尖銳的牙齒,嘴角裂到了耳根。它的眼睛像是永遠睜開的狀態,裏麵充滿了某種詭異的光彩,像是還能看到眼前的東西。它的四肢被強行延展,懸掛在金屬架上,骨骼的突起像無數利刃,透過幹裂的皮膚,隨時都可能刺破,整個身體扭曲得仿佛正在無聲地呐喊。
更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玻璃柱,裏麵充滿了綠色的液體,一個雙頭的怪物靜靜地漂浮在其中。它的兩張麵孔,一個是人類,一個是獸人,都固定在一個脖子上方,互相扭曲著,仿佛在爭奪著對這個身體的控製權。人類的麵孔顯得猙獰不堪,嘴角裂開得仿佛要吞下所有,而獸人的麵孔則是一片毫無生氣的呆滯,它們的眼睛相互交錯著,充滿了怨恨與困惑。怪物的身體長滿了突起的肉瘤和細長的觸須,不時有一種痙攣似的抽動,像是預示著它還殘存一絲生命力。
還有更多的標本混雜在一起,有的甚至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兩具軀體被強行縫合在一起,殘缺的器官暴露在外;某個試驗品的頭顱竟然有四對眼睛,錯亂地分布在麵部各處,每一雙眼睛都瞪得滾圓,像是要看穿一切;而另一個標本則仿佛在分裂和融合之間徘徊,軀幹裂開出數條不同的枝椏,有些是畸形的手臂,有些則似乎是動物的尾巴,彼此糾纏,似乎在無盡地掙紮。
這些標本有的幹枯成了古老的屍體,形態猙獰,仿佛在經曆某種痛苦的死亡儀式;有的則浸泡在巨大的液體缸中,偶爾會抽搐幾下,像是某種痙攣,仿佛它們還活著,又仿佛在無聲地唿喚;甚至還有一排排還處於胚胎時期的標本,但其怪異的長相預示著它是失敗體的研究。
蕭強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些景象超越了他的認知,甚至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恐怖。他終於明白,這個研究所為什麽叫“高等血統研究所”,同時這一切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這個學院和所謂的“海之先知”“蝕繭”“歐若拉教派轉化”等他遇到的詭異組織一樣,正在進行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瘋狂的進化實驗。
小麻雀,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的冷汗滾滾而下。他一邊大聲咒罵著,聲音尖銳而顫抖,一邊慌亂地向後退去,腳步踉蹌,似乎隨時都可能跌倒。他的手不停地在胸前畫著神聖三角,仿佛這樣就能驅散這裏的邪惡。目光四處亂飄,像是在尋找任何一個可以逃離的出口。“這裏…這裏是地獄!不,這比地獄還要可怕!”他語無倫次地低聲喃喃著,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他猛地轉身,拉著格魯的胳膊,急促地說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快點!這地方會毀了我們的靈魂!”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帶著哭腔,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充滿惡意的地方。
格魯的臉色比小麻雀更加蒼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和困惑。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渾身不停地顫抖,仿佛身體內部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承受著巨大的衝擊。像是正在崩塌的信仰大廈,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個被世人尊崇的知識聖殿,這個無數求學者夢寐以求的地方,竟隱藏著這樣令人發指的秘密?“薩楔斯學院……怎麽會這樣?”他的聲音幾乎帶著一絲祈求,似乎在期待有人能告訴他這不過是個夢,是個錯覺,“不,不可能是這樣的……這不應該是這樣的……”
蕭強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和不安,伸手翻開了身邊書桌上,那本擺在桌上的實驗記錄本。桌上放著一係列的標本罐,裏麵泡著如同胚胎一樣的東西。記錄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手寫的記錄和素描插圖。字體潦草而急促,仿佛出自某個失去理智的瘋狂科學家之手。每一頁都夾雜著塗抹的墨跡和潦草的修改痕跡,帶著一股腐朽的墨香和潮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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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42號:人類與獸人基因融合
實驗目的:在“人類-獸人”雜交試驗中,嚐試利用獸人的強健體魄與人類的智慧,創造出具備兩者優勢的新型個體。
結果:個體在孵化後7天內快速生長,體型超過正常人類兩倍,但身體結構異常畸形。脊柱不規則延長,胸腔異常擴展,內髒器官未能完成融合,最終因器官衰竭而死亡。失敗。
注:標本已處理為幹屍,供後續研究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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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54號:精靈與獸人基因交叉試驗
實驗目的:探索精靈的超長壽命與獸人的高再生力結合的可能性,以求得一個新的、更持久的生物體。
結果:個體在融合過程中出現劇烈排斥反應,基因不穩定。外表保留了精靈的外貌特征,但生長出獸類的毛發和肌肉組織。內部分化嚴重,神經係統紊亂,個體精神錯亂,短暫的自主活動後自我毀滅。失敗。
注:標本被封存於液態氮罐中,觀察進一步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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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71號:半龍人和人類胚胎融合
實驗目的:利用龍族的強大基因,以半龍人胚胎為基底與人類基因融合,期望培育出具有龍族堅韌與人類智慧的新個體。
結果:胚胎在第三天出現異常增殖,快速生長出鱗片和多餘肢體,器官出現不可控分裂現象,個體在孵化器內爆裂死亡,血液有強腐蝕性。失敗。
注:胚胎殘骸被冷凍保存,暫不作進一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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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400號:高等精靈與上古獸人遺骸的基因重組
實驗目的:探討古代純種獸人與現代精靈基因的兼容性,以求激發古老血統潛力,超越至高血統的桎梏。
結果:重組基因出現激烈衝突,個體迅速生長但形態極度不穩定,四肢呈不規則扭曲狀,表皮潰爛脫落,無法存活超過12小時。徹底失敗。
注:個體已處理,骨骼保留供後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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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到這裏,蕭強的手停了下來,他的胃部不自覺地翻湧了一下。實驗記錄本的後幾頁有些血跡和汙漬,他不由得想到這些血跡或許就是曾經某個瘋狂實驗的遺物。他的眼神掃過那些泡在罐子裏的胚胎,看著那些畸形的生命形態,他似乎聽見了它們在深處痛苦呻吟的聲音——這些生物曾經被創造,卻從未真正活過。但是他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這個學院,就是在研究進化!同之前那些線索的組織一樣。
但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大哥走在最前方,步伐穩健而沉默,仿佛周圍的景象並不能觸動他的內心。他的臉色始終如鐵,不帶任何情感波動,似乎這些詭異的標本和扭曲的實驗對他而言不過是司空見慣的存在。文鐸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擔憂,似乎大哥對這一切的冷靜超出了他的預料。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淒厲的哀嚎,迴蕩在實驗室的牆壁上,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髒。小麻雀和格魯不由自主地一抖,彼此攙扶著,強忍住想要逃離的衝動。兩人咽了口唾沫,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卻依舊隨著大哥的步伐慢慢向前挪去,仿佛被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著。
“別掉隊……”蕭強輕聲提醒,雖然心中充滿不安,但好奇心驅使著他,緊跟在大哥的身後。他的手心冒著冷汗,緊緊握住剛剛翻閱過的實驗記錄本,仿佛那一頁頁紙張能給他帶來一些安慰。他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周圍,不禁暗自打量著大哥的背影——那挺拔而堅定的身形,與眼前的所有詭異景象顯得格格不入。
大哥的步伐沒有停頓,他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身後的哀嚎和抽泣聲,或者說,他選擇了無視。他的目光在四周徘徊,迅速地尋找著出口。這個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都透露著瘋狂和絕望的氣息,但大哥的目光依舊冷靜而專注,像是在一片混亂中尋找著某種重要的東西。
蕭強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小麻雀和格魯說道:“你們兩個,冷靜點。越是這種地方,越要小心。”
小麻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顫聲道:“這地方……不應該存在……這是對神的褻瀆!我們……我們該離開這裏!”
蕭強難得同意小麻雀的意見,但沒有放慢腳步。他看了看仍在前行的大哥,心中隱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大哥對這裏的一切似乎並不陌生,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也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地方到底意味著什麽。
走過一片陰森森的標本區,他們終於找到了哀嚎聲的來源。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那是一個類似病房的地方,一切都被白布簾遮擋得嚴嚴實實,但她的淒厲叫喊卻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這些薄薄的簾布,迴蕩在整個實驗室中,像一種無形的利刃刮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這聲音顯然屬於一個女人,她的痛苦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慘與恐懼。透過白布,可以看到她的剪影在掙紮,身體的動作卻奇怪得令人發冷,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般,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遲緩而沉重,仿佛在無盡的痛苦中被撕扯。
大哥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剛想掀開那布簾,卻被文鐸猛然製止。文鐸的眼神閃爍不定,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壓低聲音道:“不要看。”他的語氣裏透著一種沉重的警告,仿佛預見到了什麽難以承受的景象。蕭強也急忙上前一步,雖然內心同情那個女人的遭遇,但他不敢想象布簾後會有什麽樣的恐怖,也勸道:“大哥,還是小心點,這地方可不太對勁。”
大哥的目光在文鐸和蕭強之間徘徊了一瞬,最後還是決定揭開簾子。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即將打開通往噩夢的大門。布簾被緩緩掀起的那一刻,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撲麵而來。
在白布後麵,那個女人的慘狀簡直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她本是一個美麗的精靈,擁有無暇的肌膚和精致的五官,可現在,她的眼睛變得猩紅腫脹,淚水和濃稠的分泌物不停地從眼角流下,像是永不停止的淚泉。
她的上半身還保持著精靈族的柔美,但在腰部以下,一切卻開始發生可怕的變異。她的身體在腰部與腹部的連接處完全扭曲變形,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從內部撕裂開來,化為一個巨大的肉瘤。那肉瘤表麵青筋畢露,腫脹得仿佛隨時會破裂,從中生出無數隻畸形的肢體——有的像人類的手,卻多了幾節關節,有的像獸人的腿,布滿了鱗甲與毛發,還有的仿佛是某種不知名生物的觸手,猙獰地扭動著,似乎在無聲地唿號。
這些肢體上還長滿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有些像精靈的碧綠色瞳孔,有些則是獸人深邃的黃褐色,甚至混雜著人類的深黑色眼球。它們紛紛張開,仿佛在窺探著周圍的一切,帶著一種饑渴、狂亂和絕望的神情。每一隻眼睛都充滿了痛苦和恐懼,似乎是在無聲地乞求解脫。
大哥的手僵在了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文鐸的額頭滲出了冷汗,緊握著手槍,眼神中滿是隱忍的恐懼。而蕭強感到胃裏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嘔吐衝動。
小麻雀尖叫了一聲,連連後退,喃喃自語道:“這是……褻瀆……這是……不可饒恕的罪惡!”他的聲音顫抖,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恐懼。
蕭強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剛才看到的一切。這個實驗室,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瘋狂而殘忍。這裏不再是他以為的學術殿堂,而是一個褻瀆生命、挑戰人類理智極限的禁忌之地。
怪物的目光首先觸及了他們。她的眼睛猩紅,布滿了血絲,眼眶中的淚水像是被腐蝕的酸液一般,緩緩地從眼角滑落。她艱難地抬起那隻瘦削的手,白皙的皮膚在微光下看起來幾近透明。她的手指在空中顫抖著,仿佛在掙紮著抓住什麽東西,又像是祈求某種解脫。
“求你……殺了我……”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一塊碎裂的玻璃輕輕摩擦地麵,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淒涼和絕望。她的所有眼睛,無論是長在人類麵孔上的,還是那些從扭曲肉瘤中詭異生長出來的,都齊齊地凝望著大哥,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懇求。
蕭強愣住了,他的心跳瞬間加快,眼前的這個怪物——不,這個女人——她竟然比自己還要有人性。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但看到她那絕望的神情後,又忍不住站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大哥,而大哥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冷靜得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文鐸也扭過頭去,滿眼都是悲憫。
小麻雀和格魯已經退到了門外,驚恐地躲在一旁,不敢再靠近。蕭強意識到他們要放棄這個生物,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惡心,向那個怪物般的精靈問道:“你發生了什麽,這個學院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一個人都沒……”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大哥已經冷靜地拿起文鐸的槍,毫不猶豫地對準了她的頭部。槍口閃過一絲寒光,在寂靜的空氣中,時間仿佛瞬間凝固了。
“砰!”一聲巨響。
精靈的頭猛然向後仰去,她所有的眼睛在那一刻都失去了光芒,仿佛終於從無盡的折磨中解脫。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那些異形的肢體和觸手瘋狂地舞動片刻後,終於停止了,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垂了下去。
大哥收迴了槍,神情淡漠,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涼。他沒有再多看一眼那個精靈,仿佛她從未存在過一樣。
蕭強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感覺一股冰冷從脊背蔓延到全身。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這裏的一切都遠超他的想象,甚至比他能想到的最恐怖的事情還要可怕。他看向文鐸,對方依舊麵色陰沉,但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轉身離去。小麻雀和格魯重新走了進來,他們的臉上依然寫滿了驚恐和迷茫。
“這地方,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蕭強喃喃自語,心裏卻仿佛墜入了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上天似乎並沒有給他們片刻喘息的機會。身後牢籠裏的女巫再次發出了恐懼的哀嚎,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低沉的怒吼和淒厲的哀嚎,那聲音像是在宣告某種正在逼近的東西。
大哥眼神驟然一變,把槍還給了文鐸,握緊自己的刀。所有人的神經立刻繃緊起來。小麻雀哆嗦了一下,死死地抓住格魯的肩膀,後者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身體繃得像一根隨時會斷裂的弓弦。
蕭強感覺心跳在耳邊如雷鳴般作響,他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迅速掏出文鐸給的槍和自己包裹裏那把還沒壞掉的“異端仲裁者長劍”。文鐸則站在大哥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決絕和冷靜,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女巫的哀嚎斷斷續續,不知道她到底在唿喚那些怪物,還是在警告他們。大哥試著讓她停下,但即將到來的危險他又左右為難。
“這裏不止我們五個還活著……”蕭強低聲說出這個事實,像是給所有人心裏灌進一桶冰水。聲音未落,前方的影子已經開始在牆上晃動起來,那些黑影像是一群即將噴薄而出的惡夢。每個人的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和危險。
“聚團!靠近些!”大哥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打破了緊張的沉默。文鐸、格魯、小麻雀立刻靠攏過來,彼此用身體構成了一個防禦的圈,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方的那片黑暗中。
腳步聲愈來愈近,牆壁上的影子愈加猙獰。蕭強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知道,接下來他們將不得不麵對的東西,或許遠比他們剛才看到的還要可怕。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壓抑的氣息,仿佛整個實驗室都在屏住唿吸,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做好準備……”文鐸低聲提醒,眼神警覺地掃過四周,“這些東西,肯定不好對付。”他聲音裏的冰冷讓蕭強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所有人心跳得愈加劇烈,在這片未知的黑暗中,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了無數倍。隨即,他們聽見了更清晰的吼叫,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痛苦,充斥著整個走廊。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裏的怪物已經覺醒了——無處可逃,唯有一戰。
走廊兩側的擺設淩亂不堪,許多地方看上去已經被這些怪物肆意破壞。被撕扯下來的管線和破碎的儀器散落一地,仿佛被野獸啃食後的殘骸。地麵上布滿了黏膩的黑色痕跡,鞋底踩上去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黏滯感,每一步似乎都陷進了某種腐爛的泥濘之中。
這些細節無不說明,蕭強他們已經深入到這些怪物的聚集處。從規模和情形來看,這些怪物的出逃和聚集顯然已有一段時間,牆壁上結成了一片片惡心的黏膜,像是寄生的真菌在不斷擴展生長,地麵上散落著大量被啃食過的骨骼和其他未知的物質,顯然它們在此繁衍生息已久。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能看到觸手怪的殘肢斷臂散落在各處,與之交織在一起的還有一些新的、更弱小的怪物屍體,彼此糾纏不清。這些屍體上的傷痕交錯,顯然經曆了殘酷的爭鬥,說明這裏早已形成了一個屬於它們自己的生態圈,一個怪物彼此獵殺、吞食的循環鏈條。周圍的一切都顯示出,這個可怕的生態圈已經運行了相當長的時間。
蕭強盯著這些慘烈的景象,眉頭緊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些怪物……它們到底在這裏做什麽?”他忍不住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空氣中彌漫的腐臭和血腥味讓他感到一陣陣反胃,但他隻能咬緊牙關,繼續跟著大哥和其他人前行。
“不如……我們先想辦法去別的地方找找看,也許會有更安全的路線能通往上層。”小麻雀臉色一直都不太好,他越到深處越是腿軟。身為天使的他雖然沒見過地獄的景象,但他確定這個地方一點都不比地獄溫暖舒適。
大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沉穩:“前麵才是路,我們繼續走。”
格魯已經穿上了全套保護措施,把自己包得像個球,活像是個移動的安全氣囊。他小心翼翼地在殘骸和垃圾間穿行,盡量避免觸碰到任何肮髒的東西。細心的他忽然注意到小麻雀的異常,側頭問道:“奇怪了,怎麽小麻雀你今天都沒批評這裏的異端邪惡了?不太像你的風格啊。”
小麻雀隻是抿著嘴,皺著眉,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在思考著什麽複雜的事情,卻沒有選擇開口。
蕭強忍不住插嘴:“哎呀,小麻雀不會是突然開竅了吧?覺得這地方太髒了,怕玷汙了你那神聖的小嘴巴?還是說——你終於發現,這些怪物其實也挺可憐的,就像你上次說的那樣‘也是神的子民’,對吧?”他一邊說一邊學著小麻雀平時傳教的樣子,擺出一副虔誠的姿態:“來,讓我們為這些怪物祈禱三秒鍾,希望它能早日找到正確的信仰方向!”小麻雀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蕭強表示任何不滿,他隻是低著頭,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在心裏想著什麽別的事。蕭強看他這樣,覺得沒趣,撇了撇嘴,歎了口氣:“得,這地方可真是邪門。”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繼續罵道:“我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學院放假了,安保疏忽,導致實驗室的怪物全跑出來了?”
格魯環顧四周,依然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碰到任何肮髒的東西,搖了搖頭,說:“不對啊,你看周圍的這些痕跡,不像是最近才逃出來的痕跡……這些怪物,似乎已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蕭強聞言,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仿佛靈感乍現,興奮地說:“哎,哎!這不就像電影《異形1》裏的劇情嗎?!”
他雙手一揮,做了個誇張的電影解說姿勢,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起來:“一群科學家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搞什麽神秘的研究,結果一不小心就搞出了可怕的怪物!這些怪物被關在實驗室裏,可是突然有一天,實驗室的係統出錯了,所有的怪物全跑了出來!然後,他們就在這兒,慢慢地繁衍,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恐怖生態圈!就像電影裏那些抱臉蟲一樣,一旦逃出來,誰也不知道它們會躲在哪裏,會在什麽時候跳出來,突然襲擊!”
蕭強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地學著那些怪物的樣子,還模仿出一些怪物撲過來的音效:“你們看,這兒的光線陰暗,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味道,完美的獵殺場景啊!下一秒說不定就會有個異形撲到咱們臉上——”蕭強正說著,話音未落,突然餘光瞥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從角落裏猛地彈出,直衝他麵門而來!
他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瞬間觸發“專注”,風馳電掣間側身閃開,險險躲過那從黑暗中撲來的影子。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槍響打破了空氣的沉寂——“砰!”文鐸手中的槍口冒出一縷白煙,子彈飛速穿透了那撲來的黑影。
黑影被一槍擊中,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格魯和小麻雀嚇得齊聲尖叫,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迴蕩,顯得格外刺耳。蕭強還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穩住了心神,定睛一看——隻見那倒在地上的東西,果然是一個看起來像極了電影裏的“抱臉蟲”的怪物!
它的身體詭異地蜷縮在一起,表麵覆蓋著一種濕漉漉的膜狀物質,閃爍著油膩的光澤。形狀仿佛是兩隻張得大大的巨大人類手掌,指節粗壯而扭曲,每根手指上都長滿了細密的倒刺,像是用於抓握和攀爬。手掌中央的部位有一個張開的裂口,內裏竟然布滿了蠕動的肉須,時不時還噴吐出惡心的綠色液體,散發出腐爛的氣味。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黃灰色,看上去異常厚實,仿佛有層層疊疊的外殼保護著它那軟體般的內部器官。整個身體上布滿了不規則的褶皺,像是長期在黑暗中隱藏、收縮導致的痕跡。在昏暗的燈光下,那些褶皺中隱隱可見一根根黑色的管狀物質緩緩蠕動,仿佛它本身就是一團活著的惡夢。
“天啊,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蕭強驚唿,連忙退後了幾步。他感到胃裏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文鐸冷靜地將槍口對準那怪物的頭部,補了一槍,徹底結束了它的掙紮。
文鐸轉過頭,讚賞地看了蕭強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似乎在誇讚他剛剛的反應迅速,躲避得恰到好處。蕭強感受到文鐸的目光,有些意外,但還是得意地咧嘴一笑,顯得有點飄飄然。
然而,文鐸的目光很快又移迴到了遠處的陰影裏,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前方不遠處,隱約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金屬鐵門,它矗立在通道的盡頭,如同一道冷酷的屏障,阻隔了他們的去路。門的表麵布滿了繁複的雕刻和看不懂的符文,散發出一種古怪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警告著靠近的人。
大哥站在前麵,目光緊緊盯著那扇巨型鐵門,似乎陷入了短暫的猶豫。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刀柄,刀刃上依舊滴著那些怪物的鮮血。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決絕和堅定所取代。
他轉過身來,用堅定而低沉的聲音對夥伴們說道:“做好準備吧,估計接下來,還有更多它們的親戚等著我們。”
格魯卻有些發抖地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我真希望那些親戚是來道歉的……而不是來把我們剁碎了當晚餐。”
小麻雀依舊沉默不語,眼神複雜地看著那扇巨大的鐵門,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胸前的五角星護符。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腦海中一片混亂。
大哥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舉起手,示意大家靠近。隨著他一步步走近那扇門,金屬門上突然響起了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某種古老的機械開始了運作。門的縫隙處亮起了微弱的藍光,門軸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多年來從未被開啟過。
文鐸緊隨其後,警惕地舉起槍,對準前方的陰影。蕭強深吸一口氣,緊張地盯著門的方向,心裏默默祈禱不要再冒出什麽恐怖的生物來。
“所有人小心!”大哥低聲提醒。
蕭強已經習慣了這種冒險,他吞了口唾沫,立刻握緊了手中的槍,微微點頭:“來吧,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歡迎儀式了。但如果可以的話,等下我要向這學院校長理賠,要精神損失費!”他開始發揮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開始腦補門後的恐怖與瘋狂。
門開始緩緩開啟,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隨著縫隙逐漸變大,冰冷的空氣從門後湧出,夾雜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然而,門後並沒有什麽讓人暈厥的恐怖怪物,也沒有醃臢的巢穴,甚至也沒有出現什麽異形女王或者抱臉蟲遊樂園般瘋狂的場景。相反,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的大廳,裝潢華麗,氣氛肅穆,仿佛置身於一個古典大教堂的聖殿之中。
潢華麗而肅穆,仿佛結合了科學與藝術的奇妙融合。高聳的穹頂像是宇宙的穹窿,弧形的線條從四麵八方匯聚,仿佛在描繪某種未知的天文現象。牆壁上布滿了複雜的幾何圖形和天象星座的浮雕,像是在訴說著宇宙的奧秘。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嵌著金屬線條,勾勒出星軌的軌跡,反射著昏暗而凝重的光芒。
陽光透過高聳的窗戶照射進來,但依舊無法完全驅散室內的昏暗。窗戶的玻璃上鑲嵌著抽象的天文圖案,微光穿過這些圖案,在地麵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這些光線似乎經過了精心調控,幾乎完全集中在大廳中央的一組雕像群上,仿佛這是大廳的核心和意義所在。
雕像群的中心是一位端坐的女人,她的姿態莊嚴而神秘。一隻手則輕柔地抱著一個繭狀的物體。這個繭似乎正在溶解,表麵微微開裂,從最上方破裂的部分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有好幾根細長的手指,每一根手指的關節比尋常更多,看起來既陌生又怪異,仿佛在掙紮著要擺脫繭的束縛。女人的臉龐帶著一種莫測的表情,仿佛在凝視著某種未完成的創造,整個雕像透出一種詭異的靜謐。
女人的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手臂越過她的頭頂,似乎在傳達某種啟示。她的頭頂上方,懸掛著幾個球體,大小不一,排列成一個微縮的星係模型。最大的球體在中央,周圍環繞著較小的球體,它們彼此之間通過細金屬線條相連,仿佛在展示某種複雜的軌道運行。
從中央最大的球體上垂下了一條黑色的綢帶,那條綢帶在空中輕輕飄動,末端恰好與女人舉起的手相連。綢帶如同宇宙的暗物質一般,細長而幽暗,仿佛在象征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它蜿蜒而下,與女人的手掌完美銜接,似乎在傳遞著某種聯係或信息。細看,她懷中的繭中,那隻多指的手也伸向綢帶方向,手指扭曲著,似乎在渴求著接觸那條神秘的黑帶,仿佛那是某種渴望已久的救贖或連接。兩隻手——一隻從繭中掙紮而出,一隻高舉於空中——在這幽暗的綢帶下似乎遙相唿應,隱喻著某種神秘而深刻的聯係。
在這個女人的雕像身下,排列著幾個與真人大小等身的雕像。昏暗的環境讓這些雕像顯得格外逼真,剛看到它們的時候,蕭強甚至以為那些是真的人。它們的神情仿佛被某種信念充滿,麵孔上流露出的既有著堅定不移的信仰,又有一絲複雜的困惑與敬畏。身上雕刻奇怪的製服,款式類似研究所的工作服,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莊嚴和神秘感。每個雕像的麵容被刻畫得無比細膩,五官生動,神態各異。他們的姿勢也極為統一:雙手合十,或者緊握在胸前,目光都仰望著站在中央的女人雕像,或是天花板的星係模型。似乎正在祈禱,或是接受某種啟示。
微弱的光線從高窗射下,落在這些雕像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撲朔迷離,仿佛在黑暗中活了過來一般。空氣中靜謐得讓人感到窒息,仿佛這些雕像正等待著某種神秘的迴應。
這巨大華麗又詭異的雕塑群與四周莊重肅穆的裝修互相映襯,投射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仿佛置身於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審判大廳。一種讓人自覺閉嘴的恐懼蔓延開來。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唯恐打破這壓抑的靜默。
蕭強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止,似乎能聽見血液在耳邊流動的聲音。他悄悄環顧四周,每一處陰影都仿佛在逼近,每一個角落都像是藏著未知的威脅。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試圖平複心跳,但喉嚨卻幹澀得仿佛吞咽了一口沙子。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蕭強終於忍不住低聲嘟囔,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突兀又微弱。他的話音剛落,微妙的迴聲在大廳裏迴蕩了幾秒,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帶著一股詭異的力量,將每個人的神經再次繃緊。蕭強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股強烈的疑慮,他的眼神遊移不定,腦海裏開始翻滾起對這個地方的種種猜想。
先是空無一人的研究所,再著是未知怪物的巢穴,然後是現在詭異的雕塑群。他迴憶起格魯和文鐸之前對薩楔斯學院的描述,什麽‘大師雲集’、‘引領時代的科學殿堂’,但現在,眼前的一切無不透著一種瘋狂和危險的氣息,像是某種被人刻意掩蓋的秘密正在這裏醞釀。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大哥的目光如炬,他微微皺起眉頭,盯著中央的女人雕像,仿佛在思索著什麽。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畏懼,反倒像是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複雜情感,手指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握著的武器。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走吧,別在這待太久。”
文鐸輕輕點頭,似乎從大哥的眼神中讀出了某種隱含的信號,他沉聲補充:“交完貨咱們立馬離開。”
蕭強從文鐸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他的目光在大哥和文鐸之間來迴掃視,心中暗自警覺。文鐸的語氣太過急促和直接,仿佛掩飾著什麽急於擺脫的情緒。
“交完貨立馬離開?”蕭強心裏默念了一遍,越來越覺得這話透著古怪。他們似乎已經不再關注之前對於他的承諾——完成任務後幫他下山。仿佛一切變得不再重要,眼下唯一的目標就是盡快擺脫這個地方。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蕭強心想。畢竟,第一次見麵就要求太多也不太符合人情世故。大哥和文鐸已經帶自己走了這麽遠,這已經算是盡到了本分。想到這裏,他輕輕搖了搖頭,把那些猜忌暫時壓在心底。
他決定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跟上,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處處透露出詭異的地方。
格魯似乎猜出了蕭強的心思。這個高大的獸人總是有著與他形象完全不相符的細膩。他拍了拍蕭強,安慰道:“大哥和文鐸隻是習慣了謹慎行事,到時候交完任務一切就放鬆了。”
蕭強聽出了他的意思,心裏稍稍放鬆了些,點了點頭,立刻開玩笑道:“唉,格魯,我也有個獸人小弟,叫旺財。它要是有你萬分之一的細膩,我做夢都能笑醒!它要是在剛剛那地方,沒準開始各種打滾說來到了哥布林湯泉宮,現在指不定說太邪門要迴家找媽媽。哦不對,估計看到那女巫控住你們第一秒就大叫有鬼,然後……”說著,蕭強看向身後的女巫,突然有些覺得不對勁。
一個被萬人唾棄的女巫,學院要她到底幹嘛?如果之前,他還覺得是學術研究,現在經曆了這些怪異的事情後,他隻覺得這個“研究”對象就是她自己。那這不就等於一個火坑又跳到了另外一個火坑?所以之前她的突然狂躁難道是她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所以反抗要離開這裏?一想到這蕭強就毛骨悚然,不由地開口:“大夥,我突然覺得,學院要這女巫,不會是要做什麽人體實驗之類的東西吧?”
小麻雀恐懼地看向蕭強,又看向大哥,使勁擠眉弄眼警告到:“你不要說了……”
格魯也有些驚慌,立馬打哈哈:“你真是嚇傻了,別怕,我抱抱你就沒那麽緊張了。”說罷一個熊抱差點把蕭強勒死,這充滿警告的動作讓蕭強突然意識到在這之前大哥似乎對人體實驗這個詞非常敏感,比如小麻雀一提到開花,還有格魯給他解釋時後他那無言的憤怒。
蕭強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可能觸及到逆鱗,幹咳了一聲:“剛剛那一路這麽髒,這麽亂七八糟,學院估計就是想找個清潔工吧。學院這麽大,外包給物業太貴。一個女巫可以操縱一堆掃把,可能他們覺得女巫的掃帚比較省力,能自動清掃,也不用充電,節能環保!所以就把女巫叫過來了!”
“對對對,一堆掃把給一個人錢,這買賣不虧。”格魯搭腔,又緊張地看向大哥。他似乎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在前往尋找出口。蕭強和格魯對視一眼,長籲一口氣。可這時蕭強突然想到“人體實驗”以及之前小麻雀所說的“開花”。他不由地又望向了那個雕像女人懷裏抱著的繭,腦海裏忽然閃現出馬努矛斯山洞裏的記憶——那具正在溶解的繭,頂端破裂處伸出的多指手臂,以及手臂上長滿了扭曲的肌肉和畸形的關節和山洞裏那些名字叫“蝕繭”的怪物一模一樣!
“……接受古神的恩典,承蒙者將獲得轉變,而未能者,將瘋狂……”當時擊殺這些蝕繭的boss掉落了一個名字叫“舊印”的徽章,它的裝備說明也隨之浮現。蕭強如夢初醒,趕緊打開裝備欄,發現他還裝備著舊印。他這才意識到為啥剛剛使喚狂雷不出來的原因,趕緊把“青龍抗日套裝”的徽章換了上去,狂雷也隨之蘇醒。
蕭強的腦海裏,一切碎片仿佛在此刻拚接成了一幅清晰的圖景。他再次想起了馬努矛斯山洞裏那尊雕像——海之先知莊嚴地站在那裏,將手搭在一個逐漸溶解的人身上,仿佛在施予某種神秘的治愈。而青青當時迴憶,歐若拉教派會將有罪之人獻祭在神聖交叉點之上,接受所謂的“治愈之光”,從而獲得一種奇特的轉變。
他再看看眼前的雕像,懷中的繭不正象征著這種“轉變”嗎?一旦破繭,便會有質的飛躍,新的進化。蕭強的思緒急轉,突然想起小麻雀提到的“開花”,以及格魯的解釋——那是某種讓世界萬物進化的儀式,通過共鳴體內的“破曉靈光”,那枚鴻蒙之初降臨於此,改變世界,引發生物的變異的流星,讓它們擺脫舊的形態,邁向新的階段。
現在,這些看似毫無聯係的線索似乎串聯在了一起。海之先知的“蝕繭”、歐若拉教派的“轉變”、所謂的“開花”,還有眼前這座詭異的學院雕像……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同一個瘋狂實驗的不同表象,它們統一指向了一個目的:進化。
蕭強感到一股無法抑製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仿佛冥冥之中它們互有聯係,而那個“海拉”或者說“歐若拉”把它們串成一條線!他正站在某種巨大未知的深淵邊緣。
拿著舊印,看著上麵那枚畫著眼睛的五角星形狀,蕭強又再次想起身邊的夥伴每個人都有一枚同樣圖案的項鏈。他再次看向那個雕像,他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可是從哪裏開始,卻是個問題。
非常幸運,他們發現在這雕像的後麵就是向上的樓梯,引導他們向更高處走去,那就說明他們走對了地方。然而,當蕭強看到這座雕像後方巨大的落地彩繪窗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隻見那彩繪玻璃窗上依舊用晦澀難懂的線條,勾勒出星空,自然,宇宙,但在正中間的那麵最高最大的窗戶上,用幾何圖形描繪了一個人。
他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神秘感,身披一襲染滿宇宙輝光的長袍,袍子仿佛被織入了星辰和深空的陰影。巨大的兜帽垂下,遮蔽了他的麵容,兜帽下隱約可見一片深邃的虛無,仿佛無盡的深淵正凝視著所有人。
他以一種超然的姿態矗立在天地萬物之上,仿佛不受時間與空間的束縛。那雙修長的手臂上的手,生出了七八根細長的手指,手指扭曲而不對稱地伸展,仿佛在挑戰自然的規則。他的其中一隻手指向天空,似乎在指引某個未知的方向,而另一隻手則緊緊握住一枚多麵晶體。晶體散發著奇異而幽暗的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在他的掌心中緩緩蠕動,仿佛裏麵封存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的身形與姿態模糊了人與神之間的界限,仿佛在宣告著一種古老而遙遠的召喚,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個身影曾出現在蕭強的夢境中,那是他被耶夢加得吞入腹中、意識模糊時見到的模糊幻象;後來,又在馬努矛斯山洞裏化身為海之先知。而現在,他竟成了薩楔斯學院宏大彩繪玻璃窗上的主角。
“……他是誰?”蕭強顫抖著聲音,指向窗戶上的那個人。格魯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搖了搖頭,文鐸也不認識,大哥觀察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解釋:“估計是他們校長之類的角色,薩楔斯學院最高層不就是喜歡研究天空之外的事物,所以把啥都跟星星綁定,搞得好像生怕人家看不出他們在研究啥似的。”
“他是不是也叫什麽海之先知?”蕭強小心翼翼地問,但眾人一片茫然。接著他又掏出“舊印”,詢問大哥,“大哥,你們的項鏈,就是對付那個女巫的項鏈,好像也有這個圖案。你們是哪裏拿到的?”大哥接過蕭強的舊印,和自己的項鏈對比了一下,眯著眼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委托人給我們的,說是能避免這個女巫的魅惑能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蕭強指了指身後雕像,但此時女人是背對著他的,看不到手中懷抱的繭:“我有一次野外遇到了和那個繭類似的怪物,打敗它後獲得的。似乎上麵也提及了……”蕭強本來想說關於轉化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這個詞在大哥這是絕對的禁忌,他立刻選擇閉嘴搖了搖頭:“算了,也不算什麽大事,就當我對這一切好奇吧。”
大哥審視了一會兒蕭強,指向上方:“大家做好準備,又有一個新大門了。”
關於“轉變”的秘密,似乎也隻有小麻雀知道一些內情。蕭強看了看他,他站在後方,神情複雜、若有所思。蕭強打算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時,問個清楚。但此刻他至少已經明白,這個薩楔斯學院遠比他們之前說的要神秘和恐怖得多。這種恐怖,比蕭強所能想象的還要更加驚悚和慘無人道……
推開第二層的大門,費了好一番力氣後,他們終於走了進去。眼前的景象讓蕭強仿佛瞬間窒息,心髒猛地一沉。房間內的陳設荒誕而詭異,仿佛出自某種瘋狂的惡夢。小麻雀承受不住地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連一向波瀾不驚的文鐸,也忍不住發出了低沉而驚懼的咕噥聲,眼神中透出難以掩飾的恐慌。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光線昏暗,四周彌漫著一股腐臭和化學藥劑混合的氣味,讓人幾乎無法唿吸。蕭強瞪大了眼睛,內心仿佛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緊緊攫住。眼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標本,那些標本形態各異、詭異無比。蕭強終於明白,外麵那些怪物的來源正是這裏!但相比起外麵那些怪物,這裏的標本和實驗品更加瘋狂和超越常理的大膽。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缸中,裏麵浸泡著一個人形的怪物。它的上半身有著人類的形態,卻覆蓋著猩紅的鱗片。它的眼睛巨大無比,像魚類的眼球般沒有眼瞼,泛著死灰的光澤。下半身則完全變異成了某種野獸的肢體,肋骨外翻,肌肉被強行拚接到一塊。它的四肢各異,左手是人的手臂,卻長出尖銳的爪子,右手則像是精靈的手臂,細長卻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手指之間纏繞著不明的血管,仿佛一動就會斷裂。它的雙腿似乎拚接了獸人的骨骼結構,充滿了畸形的力量感。
在另一邊,一個巨大的金屬架上懸掛著一具畸形幹屍,它的皮膚完全幹裂,肌肉和血管裸露在外,仿佛是被剝離了一層表皮。它的頭部被扭曲地拉長,像是一個不完整的人類頭顱,被撕裂出兩張嘴巴,其中一張嘴被針線粗暴地縫合起來,而另一張嘴則長滿了尖銳的牙齒,嘴角裂到了耳根。它的眼睛像是永遠睜開的狀態,裏麵充滿了某種詭異的光彩,像是還能看到眼前的東西。它的四肢被強行延展,懸掛在金屬架上,骨骼的突起像無數利刃,透過幹裂的皮膚,隨時都可能刺破,整個身體扭曲得仿佛正在無聲地呐喊。
更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玻璃柱,裏麵充滿了綠色的液體,一個雙頭的怪物靜靜地漂浮在其中。它的兩張麵孔,一個是人類,一個是獸人,都固定在一個脖子上方,互相扭曲著,仿佛在爭奪著對這個身體的控製權。人類的麵孔顯得猙獰不堪,嘴角裂開得仿佛要吞下所有,而獸人的麵孔則是一片毫無生氣的呆滯,它們的眼睛相互交錯著,充滿了怨恨與困惑。怪物的身體長滿了突起的肉瘤和細長的觸須,不時有一種痙攣似的抽動,像是預示著它還殘存一絲生命力。
還有更多的標本混雜在一起,有的甚至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兩具軀體被強行縫合在一起,殘缺的器官暴露在外;某個試驗品的頭顱竟然有四對眼睛,錯亂地分布在麵部各處,每一雙眼睛都瞪得滾圓,像是要看穿一切;而另一個標本則仿佛在分裂和融合之間徘徊,軀幹裂開出數條不同的枝椏,有些是畸形的手臂,有些則似乎是動物的尾巴,彼此糾纏,似乎在無盡地掙紮。
這些標本有的幹枯成了古老的屍體,形態猙獰,仿佛在經曆某種痛苦的死亡儀式;有的則浸泡在巨大的液體缸中,偶爾會抽搐幾下,像是某種痙攣,仿佛它們還活著,又仿佛在無聲地唿喚;甚至還有一排排還處於胚胎時期的標本,但其怪異的長相預示著它是失敗體的研究。
蕭強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些景象超越了他的認知,甚至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恐怖。他終於明白,這個研究所為什麽叫“高等血統研究所”,同時這一切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這個學院和所謂的“海之先知”“蝕繭”“歐若拉教派轉化”等他遇到的詭異組織一樣,正在進行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瘋狂的進化實驗。
小麻雀,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的冷汗滾滾而下。他一邊大聲咒罵著,聲音尖銳而顫抖,一邊慌亂地向後退去,腳步踉蹌,似乎隨時都可能跌倒。他的手不停地在胸前畫著神聖三角,仿佛這樣就能驅散這裏的邪惡。目光四處亂飄,像是在尋找任何一個可以逃離的出口。“這裏…這裏是地獄!不,這比地獄還要可怕!”他語無倫次地低聲喃喃著,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他猛地轉身,拉著格魯的胳膊,急促地說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快點!這地方會毀了我們的靈魂!”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帶著哭腔,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充滿惡意的地方。
格魯的臉色比小麻雀更加蒼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和困惑。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渾身不停地顫抖,仿佛身體內部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承受著巨大的衝擊。像是正在崩塌的信仰大廈,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個被世人尊崇的知識聖殿,這個無數求學者夢寐以求的地方,竟隱藏著這樣令人發指的秘密?“薩楔斯學院……怎麽會這樣?”他的聲音幾乎帶著一絲祈求,似乎在期待有人能告訴他這不過是個夢,是個錯覺,“不,不可能是這樣的……這不應該是這樣的……”
蕭強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和不安,伸手翻開了身邊書桌上,那本擺在桌上的實驗記錄本。桌上放著一係列的標本罐,裏麵泡著如同胚胎一樣的東西。記錄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手寫的記錄和素描插圖。字體潦草而急促,仿佛出自某個失去理智的瘋狂科學家之手。每一頁都夾雜著塗抹的墨跡和潦草的修改痕跡,帶著一股腐朽的墨香和潮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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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42號:人類與獸人基因融合
實驗目的:在“人類-獸人”雜交試驗中,嚐試利用獸人的強健體魄與人類的智慧,創造出具備兩者優勢的新型個體。
結果:個體在孵化後7天內快速生長,體型超過正常人類兩倍,但身體結構異常畸形。脊柱不規則延長,胸腔異常擴展,內髒器官未能完成融合,最終因器官衰竭而死亡。失敗。
注:標本已處理為幹屍,供後續研究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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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54號:精靈與獸人基因交叉試驗
實驗目的:探索精靈的超長壽命與獸人的高再生力結合的可能性,以求得一個新的、更持久的生物體。
結果:個體在融合過程中出現劇烈排斥反應,基因不穩定。外表保留了精靈的外貌特征,但生長出獸類的毛發和肌肉組織。內部分化嚴重,神經係統紊亂,個體精神錯亂,短暫的自主活動後自我毀滅。失敗。
注:標本被封存於液態氮罐中,觀察進一步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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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371號:半龍人和人類胚胎融合
實驗目的:利用龍族的強大基因,以半龍人胚胎為基底與人類基因融合,期望培育出具有龍族堅韌與人類智慧的新個體。
結果:胚胎在第三天出現異常增殖,快速生長出鱗片和多餘肢體,器官出現不可控分裂現象,個體在孵化器內爆裂死亡,血液有強腐蝕性。失敗。
注:胚胎殘骸被冷凍保存,暫不作進一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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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記錄第400號:高等精靈與上古獸人遺骸的基因重組
實驗目的:探討古代純種獸人與現代精靈基因的兼容性,以求激發古老血統潛力,超越至高血統的桎梏。
結果:重組基因出現激烈衝突,個體迅速生長但形態極度不穩定,四肢呈不規則扭曲狀,表皮潰爛脫落,無法存活超過12小時。徹底失敗。
注:個體已處理,骨骼保留供後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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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到這裏,蕭強的手停了下來,他的胃部不自覺地翻湧了一下。實驗記錄本的後幾頁有些血跡和汙漬,他不由得想到這些血跡或許就是曾經某個瘋狂實驗的遺物。他的眼神掃過那些泡在罐子裏的胚胎,看著那些畸形的生命形態,他似乎聽見了它們在深處痛苦呻吟的聲音——這些生物曾經被創造,卻從未真正活過。但是他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這個學院,就是在研究進化!同之前那些線索的組織一樣。
但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大哥走在最前方,步伐穩健而沉默,仿佛周圍的景象並不能觸動他的內心。他的臉色始終如鐵,不帶任何情感波動,似乎這些詭異的標本和扭曲的實驗對他而言不過是司空見慣的存在。文鐸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擔憂,似乎大哥對這一切的冷靜超出了他的預料。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淒厲的哀嚎,迴蕩在實驗室的牆壁上,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髒。小麻雀和格魯不由自主地一抖,彼此攙扶著,強忍住想要逃離的衝動。兩人咽了口唾沫,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卻依舊隨著大哥的步伐慢慢向前挪去,仿佛被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著。
“別掉隊……”蕭強輕聲提醒,雖然心中充滿不安,但好奇心驅使著他,緊跟在大哥的身後。他的手心冒著冷汗,緊緊握住剛剛翻閱過的實驗記錄本,仿佛那一頁頁紙張能給他帶來一些安慰。他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周圍,不禁暗自打量著大哥的背影——那挺拔而堅定的身形,與眼前的所有詭異景象顯得格格不入。
大哥的步伐沒有停頓,他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身後的哀嚎和抽泣聲,或者說,他選擇了無視。他的目光在四周徘徊,迅速地尋找著出口。這個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都透露著瘋狂和絕望的氣息,但大哥的目光依舊冷靜而專注,像是在一片混亂中尋找著某種重要的東西。
蕭強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小麻雀和格魯說道:“你們兩個,冷靜點。越是這種地方,越要小心。”
小麻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顫聲道:“這地方……不應該存在……這是對神的褻瀆!我們……我們該離開這裏!”
蕭強難得同意小麻雀的意見,但沒有放慢腳步。他看了看仍在前行的大哥,心中隱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大哥對這裏的一切似乎並不陌生,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也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地方到底意味著什麽。
走過一片陰森森的標本區,他們終於找到了哀嚎聲的來源。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那是一個類似病房的地方,一切都被白布簾遮擋得嚴嚴實實,但她的淒厲叫喊卻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這些薄薄的簾布,迴蕩在整個實驗室中,像一種無形的利刃刮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這聲音顯然屬於一個女人,她的痛苦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慘與恐懼。透過白布,可以看到她的剪影在掙紮,身體的動作卻奇怪得令人發冷,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般,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遲緩而沉重,仿佛在無盡的痛苦中被撕扯。
大哥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剛想掀開那布簾,卻被文鐸猛然製止。文鐸的眼神閃爍不定,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壓低聲音道:“不要看。”他的語氣裏透著一種沉重的警告,仿佛預見到了什麽難以承受的景象。蕭強也急忙上前一步,雖然內心同情那個女人的遭遇,但他不敢想象布簾後會有什麽樣的恐怖,也勸道:“大哥,還是小心點,這地方可不太對勁。”
大哥的目光在文鐸和蕭強之間徘徊了一瞬,最後還是決定揭開簾子。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即將打開通往噩夢的大門。布簾被緩緩掀起的那一刻,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撲麵而來。
在白布後麵,那個女人的慘狀簡直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她本是一個美麗的精靈,擁有無暇的肌膚和精致的五官,可現在,她的眼睛變得猩紅腫脹,淚水和濃稠的分泌物不停地從眼角流下,像是永不停止的淚泉。
她的上半身還保持著精靈族的柔美,但在腰部以下,一切卻開始發生可怕的變異。她的身體在腰部與腹部的連接處完全扭曲變形,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從內部撕裂開來,化為一個巨大的肉瘤。那肉瘤表麵青筋畢露,腫脹得仿佛隨時會破裂,從中生出無數隻畸形的肢體——有的像人類的手,卻多了幾節關節,有的像獸人的腿,布滿了鱗甲與毛發,還有的仿佛是某種不知名生物的觸手,猙獰地扭動著,似乎在無聲地唿號。
這些肢體上還長滿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有些像精靈的碧綠色瞳孔,有些則是獸人深邃的黃褐色,甚至混雜著人類的深黑色眼球。它們紛紛張開,仿佛在窺探著周圍的一切,帶著一種饑渴、狂亂和絕望的神情。每一隻眼睛都充滿了痛苦和恐懼,似乎是在無聲地乞求解脫。
大哥的手僵在了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文鐸的額頭滲出了冷汗,緊握著手槍,眼神中滿是隱忍的恐懼。而蕭強感到胃裏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嘔吐衝動。
小麻雀尖叫了一聲,連連後退,喃喃自語道:“這是……褻瀆……這是……不可饒恕的罪惡!”他的聲音顫抖,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恐懼。
蕭強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剛才看到的一切。這個實驗室,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瘋狂而殘忍。這裏不再是他以為的學術殿堂,而是一個褻瀆生命、挑戰人類理智極限的禁忌之地。
怪物的目光首先觸及了他們。她的眼睛猩紅,布滿了血絲,眼眶中的淚水像是被腐蝕的酸液一般,緩緩地從眼角滑落。她艱難地抬起那隻瘦削的手,白皙的皮膚在微光下看起來幾近透明。她的手指在空中顫抖著,仿佛在掙紮著抓住什麽東西,又像是祈求某種解脫。
“求你……殺了我……”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一塊碎裂的玻璃輕輕摩擦地麵,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淒涼和絕望。她的所有眼睛,無論是長在人類麵孔上的,還是那些從扭曲肉瘤中詭異生長出來的,都齊齊地凝望著大哥,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懇求。
蕭強愣住了,他的心跳瞬間加快,眼前的這個怪物——不,這個女人——她竟然比自己還要有人性。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但看到她那絕望的神情後,又忍不住站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大哥,而大哥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冷靜得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文鐸也扭過頭去,滿眼都是悲憫。
小麻雀和格魯已經退到了門外,驚恐地躲在一旁,不敢再靠近。蕭強意識到他們要放棄這個生物,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惡心,向那個怪物般的精靈問道:“你發生了什麽,這個學院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一個人都沒……”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大哥已經冷靜地拿起文鐸的槍,毫不猶豫地對準了她的頭部。槍口閃過一絲寒光,在寂靜的空氣中,時間仿佛瞬間凝固了。
“砰!”一聲巨響。
精靈的頭猛然向後仰去,她所有的眼睛在那一刻都失去了光芒,仿佛終於從無盡的折磨中解脫。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那些異形的肢體和觸手瘋狂地舞動片刻後,終於停止了,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垂了下去。
大哥收迴了槍,神情淡漠,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涼。他沒有再多看一眼那個精靈,仿佛她從未存在過一樣。
蕭強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感覺一股冰冷從脊背蔓延到全身。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這裏的一切都遠超他的想象,甚至比他能想到的最恐怖的事情還要可怕。他看向文鐸,對方依舊麵色陰沉,但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轉身離去。小麻雀和格魯重新走了進來,他們的臉上依然寫滿了驚恐和迷茫。
“這地方,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蕭強喃喃自語,心裏卻仿佛墜入了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上天似乎並沒有給他們片刻喘息的機會。身後牢籠裏的女巫再次發出了恐懼的哀嚎,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低沉的怒吼和淒厲的哀嚎,那聲音像是在宣告某種正在逼近的東西。
大哥眼神驟然一變,把槍還給了文鐸,握緊自己的刀。所有人的神經立刻繃緊起來。小麻雀哆嗦了一下,死死地抓住格魯的肩膀,後者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身體繃得像一根隨時會斷裂的弓弦。
蕭強感覺心跳在耳邊如雷鳴般作響,他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迅速掏出文鐸給的槍和自己包裹裏那把還沒壞掉的“異端仲裁者長劍”。文鐸則站在大哥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決絕和冷靜,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女巫的哀嚎斷斷續續,不知道她到底在唿喚那些怪物,還是在警告他們。大哥試著讓她停下,但即將到來的危險他又左右為難。
“這裏不止我們五個還活著……”蕭強低聲說出這個事實,像是給所有人心裏灌進一桶冰水。聲音未落,前方的影子已經開始在牆上晃動起來,那些黑影像是一群即將噴薄而出的惡夢。每個人的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和危險。
“聚團!靠近些!”大哥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打破了緊張的沉默。文鐸、格魯、小麻雀立刻靠攏過來,彼此用身體構成了一個防禦的圈,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方的那片黑暗中。
腳步聲愈來愈近,牆壁上的影子愈加猙獰。蕭強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知道,接下來他們將不得不麵對的東西,或許遠比他們剛才看到的還要可怕。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壓抑的氣息,仿佛整個實驗室都在屏住唿吸,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做好準備……”文鐸低聲提醒,眼神警覺地掃過四周,“這些東西,肯定不好對付。”他聲音裏的冰冷讓蕭強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所有人心跳得愈加劇烈,在這片未知的黑暗中,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了無數倍。隨即,他們聽見了更清晰的吼叫,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痛苦,充斥著整個走廊。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裏的怪物已經覺醒了——無處可逃,唯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