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大書庫內。


    茜拉嬤嬤的最後一句話在青青腦海裏揮之不去:“一個有遠大理想卻毫無誌氣的家夥”。如此熟悉,卻突然忘記在哪聽過,當見到壘著一堆書要與伯爵對個詩海山歌的輕紗舞風時,青青頓然想起這句話到底出自何處。


    她喊住輕紗舞風,借來了那卷“結晶奧術”的誓約卷軸在茜拉嬤嬤麵前展開,如她所料,茜拉嬤嬤一開始同樣像被什麽東西給晃到眼睛一樣暈眩了一番,但恢複正常之後也看不懂上麵文字所反饋出來的信息。


    “一位能力高強卻空有大誌的法師,為了挽救一個因為他的懦弱所造成的悲劇,企圖達到高層次的黑暗接觸古神時,無意地發現了這個法術,但到最後他都沒有挽救到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青青向茜拉嬤嬤翻譯道,“似乎和您說的這位的性格很類似啊,同樣的經曆,同樣的職業,會是一個人嗎?他是誰?”


    茜拉嬤嬤的反應沒有像青青預想到的那樣摸不著頭腦,反而是冷笑了一聲,接著拿起聖典翻到了歐若拉書:“是的,指的就是一個人,那就是歐若拉的親哥哥,巴爾德。”


    “巴爾德?”青青似乎也在哪裏聽過,不由自主地背誦起來,“二十二章,十四節:‘……巴爾德並無罪,享樂與歡愉本就是神賜予我等的福,但沉醉其中毫無節製,反倒成為了淫樂之罪’。這是《歐若拉書》描寫淫欲的段落啊……”


    茜拉點了點頭:“一點沒錯,這個隻知道享樂的廢物。”語氣一點都不客氣,仿佛在罵一個自己身邊的廢人一樣,但隨之,茜拉的表情豁然開朗,“但似乎也可以引出下麵‘嫉妒’的線索來。”


    青青不懂,茜拉接著解釋:“歐若拉和巴爾德為孿生兄妹,誕生在一個小漁村中。不同於歐若拉被神所祝福,在當時擁有救世的治愈能力,巴爾德什麽都不會,就像一個廢材一樣。這些在歐若拉書中都有記錄,”茜拉翻到歐若拉書中的開頭,念到:“主神,賜福於阿斯嘉德外海以南一戶人家,受靈恩而誕下聖女歐若拉,及其兄長巴爾德。歐若拉自誕生便會救世之道,治愈術,救世濟民。其兄長不學無術,無人與同,因為嫉其妹有天生神力,受妖人所蠱,與其妹分道揚鑣,去學妖魔之術。其鄉民受他所惑,同恨其妹,驅之出故土。”


    “也就是說,”青青琢磨道,“這個巴爾德不像歐若拉發揚聖術,反而去學習魔法了?”茜拉點了點頭,“那跟嫉妒有什麽關係?”


    “我不是說了嗎?他好逸惡勞,不知廉恥。不得不說他在魔法方麵的確有些許造詣,但是完全沒有他的妹妹,我們的聖女歐若拉來的偉大。他先是教唆家鄉人把妹妹趕了出去。接著他崇尚虛榮和享樂,但他的能力完全不能支持他,於是他盯住了在外處處行善的歐若拉,”茜拉繼續讀到,“聖女歐若拉以神之名行道揚善,深獲眾心,眾王接待賜予獎賞。歐若拉不接受,巴爾德接機依靠妹妹自己背著她卻全盤接下,萬般享樂,並以歐若拉之名,繼續行騙。”茜拉搖了搖頭,轉口道,“裏麵記錄了一大堆他的壞事,也不知道咱們聖女是受了什麽孽,攤上了這麽個不省事的哥哥。最後知道了他哥哥一直拿著她的名聲騙吃騙喝,我們的聖女,歐若拉一氣之下斷絕了和他的經濟往來。接著,出於怨恨和嫉妒,他把歐若拉的賣給了一個流氓傭兵團做女傭,還好那些傭兵不像他哥哥那般朽木,在歐若拉的教誨下,他們把歐若拉還給了前來營救的海姆達爾——這裏都記錄著呢。”


    “但是話又說話來,卷軸上寫了挽救一個因為他的懦弱所造成的悲劇,這是什麽悲劇?他的結果怎麽樣了?”


    茜拉又是一陣冷哼:“這不還寫著麽,他誰都沒挽救到,包括他自己。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有點能耐幹什麽不行呢,非得學魔法蠱惑人心,可能燒了別人家房子或者其他什麽害人事吧。最後他,”說著,茜拉又翻了幾頁,指著一行說,“因為他背叛歐若拉的事情被人所知,在海姆達爾帶頭下,帶著教廷民眾一起向他發動了審判,而聖女的大度勸大家原諒他,最後巴爾德逃出了阿斯嘉德,不知所蹤。他能救什麽?別信那些旁門左道的小書刊,這家夥洗不白的。”


    青青跟著看了看,雖然《聖典》對於聖人的事跡和福音書的記錄幾乎都是三言兩語,甚至語句都有些跳脫,但是記錄巴爾德如何嫉妒歐若拉,把她賣給山野傭兵團,接著她如何感化他們又被營救的,寫的特別多,用詞和手法完全不像之前段落那樣簡陋。但同時,也算是一種麻煩:“我能體會到當時的人們多麽討厭那個巴爾德,用了那麽多篇幅去介紹這一個她被兄長的嫉妒所背叛的故事。可是不像之前的文段,在一段裏就寫出了關鍵詞,關於這個嫉妒的故事,我們從哪裏可以獲得獻祭地點的信息?”


    茜拉聳了聳那肥厚的肩膀:“是啊,正也是我想說的。而且還有一點,據我所調查的,關於遠古歐若拉教派的獻祭規律,每個月圓獻祭一個罪人,但到最後兩個,會選擇下個月初和下個月的月圓夜,就不會再等待一個月了,而且會選擇主祭司去獻祭。所以你們要快一……你幹嘛用這種表情看著我??”


    青青眼睛都瞪得快跳出眼眶了,難以置信地問到:“什麽??為什麽時間提前了??”“我也不知道啊,我看曆史記錄上這麽寫的,我看你們都研究到坐標獻祭了,估計也都知道了時間所以沒說。”青青懊惱地直翻白眼:“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啊!我的天哪,下個月,下個月初,我的天!就是明天了!小舞伯爵,你們別在那鬧了,沒時間了!!”青青這麽一激動,讓所有在大書庫裏查資料卻又對伯爵輕紗舞風兩個大鬧的魔女敢怒不敢言的賢者們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大罵著把三人趕去了私人研究室。


    “有啥困難的,把這章的所有段落都記上,我們每個坐標都蹲個人不就完了。”伯爵沒趣地說。


    “前前後後兩百多段啊,而且有好多段的坐標匹配都到海裏去了,你怎麽去對??”輕紗舞風說,“我提議讓所有侍衛出兵,每個蹲一個!”


    “陛下之前就讓我們調查此事不要太過於張揚,你這樣一搞不都知道了?”青青說,“總有線索的,隻要我們細心點……難道除了這個以外,就沒有其他關於嫉妒的故事了嗎?”


    茜拉搖了搖頭:“據我所知就這一個,也是最有名的一個。阿斯嘉德,乃至整個聖職者都知道這個故事,嫉妒的兄長。”


    “那會不會跟這個所謂的‘悲劇’有關?”輕紗舞風提問到,“如果在這裏他把妹妹賣出去了算個悲劇的話?他想挽救一下?哎呀真是的,我認識的哥哥都是妹控,沒見過這麽不懂事的哥哥。”


    “如果說是悲劇的話,歐若拉就被賣了,就不會有下麵的審判劇情了,”青青提醒道,“而且後麵也救了迴來不算是他沒挽救到,包括自己的悲劇。對了,他們審判的地點,審判的地點!多少章多少節?”


    “啊,嗯……”伯爵跟著章節段落對比了一下天花板的阿斯嘉德地圖,“別找了,在海裏,除非他飛過去。”


    “我有個疑問,難道所有坐標都是正坐標嗎?”青青又問,“不會有負坐標什麽的嗎?”


    “不會的,”茜拉搖了搖頭,“阿斯嘉德的地圖是以最西南方向為十字架的中心,然後再把坐標架擴展開來的,確保整個阿斯嘉德在正坐標的環境下,雖然有點不太規範,但是確保了我們在東方,也就是太陽升起的方向,對著主神的榮耀。”


    至少坐標這點可以放心了。那麽現在隻需要好好找一個線索,找出下一個地點的線索。青青反複閱讀著巴爾德與歐若拉的故事,他們的出生,他們的成長,分道揚鑣,一個從聖,一個隨魔,雖然這裏的魔是指魔法不是邪魔,接著嫉妒妹妹把她出賣,最後被流放……


    “一個問題,”青青問,“裏麵把他們的成長經曆都寫的很清楚,歐若拉如何從漁村進阿斯嘉德,在神學院學習,哪個教師教導都寫的非常詳細。但為什麽哥哥,受妖魔蠱惑學習魔法後,就沒介紹他到底跟誰學的了?是故意不寫還是不知道?”


    “故意不寫,”茜拉說,“這是異教徒的崇拜對象,是禁止出現在《聖典》之中的。那個妖魔是歐若拉那個漁村中秘密崇拜的一位,用他們的話說,海之先知,來自大海的邪神,他們稱唿為‘古神’。”


    “古神??不就是卷軸裏寫的那個嗎?還有我們領悟的那個技能!”輕紗舞風驚叫地提醒道。


    “技能?”茜拉表示疑惑,但是瞬間被青青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如何介紹古神上去,“對於他們的信仰我不是很清楚,曆史上也沒寫的太多詳細。也就是巴爾德受他們那邊人的蠱惑,或者說海之先知的引領,他開始學習魔法的。但有兩種說法,一種是,海之先知是古神的使者,另一種是海之先知就是古神,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是邪魔。你們知道,在大戰的年代,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說完她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表示驅邪。


    “你們似乎太過於糾結這個哥哥賣妹妹的故事了,”輕紗舞風說,“你看這裏也說過,受他哥哥的蠱惑,歐若拉故鄉那個漁村的村民也把歐若拉趕了出去。出了一個啥病都能治的人在我們那村都要捧起來,每年過年家家戶戶都要給那神醫留個豬頭,就算死了都要在祠堂立牌位的。這村子不僅不珍惜還隨便受他哥哥講幾句就趕了出去,就邏輯的角度來看也不對啊,所以那些村民會不會也是嫉妒?”


    輕紗舞風這麽一說,似乎又有些道理,伯爵也發現了疑點,說道:“你說過他們的村子崇拜另外一個神。但歐若拉信的是你們的主神,而且還有其神力。這就跟在我陰影之塔裏出現了一個龐麥郎一樣!在我梅蘭竹菊詩意濤濤下,怎麽可能容忍一個滑板鞋的存在!還是有能力出專輯的那種!”


    “那村民故事的那一段……”青青迅速翻閱,立馬找到了相關段落,“10:124 ……他們聽了巴爾德的讒言,歐若拉不符合他們的道,要將歐若拉趕出去。10:125 歐若拉沒有繼續逗留,道:在世界顛倒之刻,人性之惡依舊黑暗,我將帶著神的道,傳播到更廣的地方,光明即刻降臨。”


    “伯爵,快,10:124,10:125,在哪?”輕紗舞風喊道,伯爵聽令迅速飛上了天花板,但隨之失望的搖頭降了下來:“都快到聖山裏去了,不用我們動手,那群直男癌守衛都會幹掉他。”


    “是啊,除非世界顛倒過來~”


    輕紗舞風也無趣地歎氣,剛迴頭想跟青青說換一個思路,卻發現青青雙眼放光開心地抱住伯爵和她跳了起來,惹得她們莫名其妙:“我找到了,我知道在哪裏了!世界顛倒之刻,顛倒……如果10:124顛倒過來呢?”說著青青指向與之相反的方向——


    那是阿斯嘉德西南往下的一片群島,其中一個名叫:馬努茅斯的小群島就在-10:-124上。


    茜拉嬤嬤大驚:“那是,那就是歐若拉的故鄉!!也就是所謂海之先知信仰的所在地!”


    時間不等人,青青已經迫不及待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蕭強了。幾乎沒有什麽準備就拉起輕紗舞風和伯爵向外跑去,可就在這時,茜拉又一次喊住了她:“


    ——哦對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歐若拉跟阿斯嘉德精靈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嗎?因為這個海之先知同樣也蠱惑了精靈們……快去通知你的夥伴吧!迴來了我們再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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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而來的弩箭擊穿了何塞的腦門,鮮血瞬間爆出濺了青青一臉。何塞如同一個失去控製的木偶,攤到在了地上。青青驚叫著逃開,相比淒慘的何塞,蕭強但丁更擔心青青的安危,一步上前護住受驚的她,最大限度地拉開了跟已經攤到在地的何塞的距離。


    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反應過來何塞已經死亡,腦門上釘著的那隻弩箭位置剛好,直接斷了他的氣。


    蕭強可管不了這麽多,連忙查看青青的狀態,可剛一碰她,青青就像觸電般縮了迴去,看見是蕭強後才如夢初醒般穩了一些。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的青青受刺激得成了這樣,可想而知其驚嚇程度。不由得,蕭強開始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青青,是我的不好,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了,”蕭強想再次伸出手想觸碰,卻發現青青一直在大口喘著氣,著實讓他心疼,“冷靜,冷靜,沒事的,沒事的……”他安慰著,握住了青青的手,冰涼得如同寒冰,“深唿吸,深唿吸……他對你做了什麽?有沒有受傷?”


    青青瞪著雙眼,顫抖著搖頭:“沒,沒……”


    蕭強這才放心,迴頭看向去追兇手趕迴來的但丁:“這誰幹的?人呢?”


    但丁失望地搖了搖頭:“人跑了,而且這是侍衛營的弩箭,”說著但丁蹲了下去觀察著何塞的屍體,“這種弩箭的工藝據說也是複刻天界的武器,射程非常遠,對武器的掌握度和射擊技能熟練度的要求也很高。可能兇手在很遠的地方瞄準的。”


    蕭強惱火地叫罵道:“每次都是這樣,都是這樣!到了關鍵時刻就出現這種幺蛾子事!明明都快知道真相了,怎麽就死了??我靠!老天你特麽是不是要玩我?!”


    “是有人不想讓他說出真相。”但丁說。


    “那絕對是那個總管了!我一直覺得他不對勁,你看!這家夥說了,他知道那個老頭子秘密,那個老頭子要做什麽死,結果沒說完就被斃了,肯定是那個老頭幹的!”說罷,蕭強對著四周喊道,“拉斐爾,我知道這是你幹的,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我抓到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天有多高我有多騷!!!”


    “他也隻是的內侍監,這作風明顯是一位頂尖的弓箭手才能做出來的。”


    “他請的殺手,怎麽樣!?”蕭強不耐煩地拉起他倆,“走走走,我們趕緊去找那個老頭子,我倒要問問祂到底有什麽秘密,這教廷和女巫到底想要老子我幹嘛?!我玩了這麽久,輪得到你們來玩我?!”


    “可是,”青青停了下來,“那他怎麽辦??”說著她指了指何塞的屍體。


    “讓他們去處理吧!”蕭強沒好氣的說,“一直讓我低調處理低調處理,這下我終於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我低調處理了,就是在搞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和女巫聯手搞封建迷信,現在還想拿我做實驗?坑我?你們想玩?就玩大一點!但丁,走,通知侍衛營,告訴他們,你們的老大被暗殺了!”


    正如蕭強預料的一樣,當何塞的屍體被抗進侍衛營後,刹那間就掀起了軒然大波。頓時,整個侍衛營亂做了一團,不知如何處理。先是城內的失蹤事件,接著謀殺事件,雖然大部分都是坊間謠言,至於真假大家都基本不置可否。可到現在,被殺的人竟然輪到了自己的指揮官,這一下,聖城內的連環兇殺事件徹底曝光,所有人都相信那一切不是流言蜚語!這殺人兇手竟然囂張到連聖城官員都敢動手了。


    最大的問題也來了,海姆達爾侍衛指揮官司令,特蕾莎閣下被軟停職,其人也對教廷極其失望已經離開聖城。城內侍衛指揮官何塞又被謀殺。也就一個上午的功夫,侍衛營群龍無首,手足無措,甚至不知如何工作了。


    這是蕭強所期待的。他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把他一直調查的事情公之於眾,更重要的是造成危機感恐懼感,讓他們老大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權者。既然你們玩我,那我也玩玩你們,順便,把那個拉斐爾,甚至整個教廷高層給逼出來,問問他到底想賣弄什麽。


    本來還想鬧得更大一些時,青青卻叫住了蕭強,把剛剛獲知,關於下一個祭品的地點信息告訴了他。可蕭強興趣缺缺,在這個玩弄了他無數次的地方,他已經不想為之做出一些毫無迴報的工作了。


    “但是犧牲者是無辜的啊,”青青勸到,“雖然這裏欺騙了我們那麽多次,可是明晚就又要有一位無辜者被奪取生命,我不想再讓不公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青青你別聖母了,”旺財說,“雖然咱們是要找路去下地獄,但咱們又不是佛主。救世普度的事情讓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去做吧。我看,就侍衛營騷亂還不夠,老大我申請再去農貿市場,市中心!!請個花車,再叫幾個甩大腿的,宣傳能力絕對連神仙那邊都知道了!”


    “signorina青青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但丁也勸著蕭強,“就算給個麵子給她也行吧?”但丁其實現在非常矛盾,他一直以為教廷派他來協助蕭強是為了幫助他的調查。可聽到何塞說這一係列事情和教廷也有關係,他們竟然和女巫合作,不由得也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或許我們在這之前趕到救到受害者,沒準就能見到一直在搗鬼的人是誰了,”輕紗舞風說,“可是兇手已經死了,這事情還會繼續?那誰來執行?”


    “聽何塞的意思,”但丁說,“接下來時間不僅加快了,還有人會繼續執行。會是那個海拉嗎?蕭強這也是咱們的一個機會。抓住了行兇者,拷問他,一切真相大白,不管結果到底如何,也算是一種收獲不是嗎?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給教廷施壓,從而進聖山找通往魔界地獄的大門了。”


    聽著似乎有理,氣頭上的蕭強這才順了大半的火。看著青青殷切的眼神,蕭強想著自己也努力了這麽久,說放著不管繼續鬧騰好像這邊也不會讓自己走,可能還會做出他難以想象的事情來對付自己。還不如查個水落石出看看這神棍國到底想賣弄什麽東西。普渡救市的教廷拿活人祭祀,聖女歐若拉之大爆料,直接的證據拿來打臉豈不美哉?


    “那青青,既然你算出來了地點是那個什麽‘茅廁’島,有算出被害人是誰嗎?”蕭強問。


    見蕭強態度明朗了,青青喜上眉梢:“馬努茅斯,雖然我推測出了獻祭地點,但是還沒有算出是誰。我看過向導地圖,那個島不是很大,幾乎就隻有幾個小村莊組成,我們帶上一批侍衛,總能找到被害者的。”


    “a,aspetta(等等)……l''is cosa?(什麽島?)”一旁認真聽著的但丁一個激靈,連忙問到。


    “馬努茅斯,”青青再次解釋,跟但丁相處久了大家都潛意識的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哪怕在說意大利語,“作為當地人,但丁你應該比我們清楚那吧?那個島是聖女歐若拉的故鄉,《聖典.歐若拉書》中記載過他的親生哥哥巴爾德嫉妒她與生俱來的治愈神力,向所有作為異教徒村民誹謗她是主神的奸細,從而她被村民們趕出了家鄉。”


    但丁聽著,像是知道了什麽似的點著頭,拍手道:“lo so,che sai!我知道下一個被獻祭者是誰了……是signora teresa!”


    “啥?!”大家難以置信的驚叫。“可是師太不是去聖山山脈裏做尼姑去了麽?”蕭強問道,“一個北一個南,她怎麽可能會跑那麽遠去??”


    “因為,所有海姆達爾侍衛若選擇拋棄世俗,去聖山守護歐若拉的犧牲之地,都要先去馬努茅斯,也就是聖女的誕生地做一次朝聖。就相當儀式般地感受了聖女的出生,以及赴死。而且,特蕾莎一直,一直嫉妒著拉斐爾羅受教皇的喜愛,嫉妒教皇對他百般依順。dunque,tutti nel posto giusto!(全對)”


    打聽到特蕾莎早就登船走了後,蕭強立即帶領一批十人小隊趕緊跟上,可讓他吐血的是,前往馬努茅斯的船隻上午的已經發出了,隻有傍晚左右才會迴來再發一波。雖然時間也趕得上,但生怕又出什麽事的他沒辦法連忙去侍衛營海警守備處調了一艘船隻。可天不遂人願,就在他們借到船隻要出海時,明明剛才還陽光明媚的蔚藍海岸,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仿佛來了颶風似的混亂。這下海警部死活都不同意出海了。


    就在蕭強氣的要死,打算飛過去時,竟然在港口遇見了許久未聯係的記憶。記憶現在已經靠自己的能力又建了一艘混合動力船,不僅比原來那簡陋的小木船精致了許多,體積也增加了許多倍。這幾個月在聖城做運輸生意,加上沒有海之霸公會的騷擾,讓他賺了不少錢。


    看到如今都混上海姆達爾中階侍衛的蕭強,記憶甚是驚訝,念在之前蕭強也從海之霸手裏救過他兩次,他立刻起錨發船,帶著蕭強他們前往位於阿斯嘉德西南角的馬努茅斯。


    海上天氣極為糟糕,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旺財和輕紗舞風以及一部分跟來的侍衛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暈船現象,不過好在記憶的船隻明顯經過了某些方麵的升級改造,沒有發生什麽情況,相比之前好多了。一想到當時在海上與耶夢加得那一戰,蕭強就毛骨悚然,祈禱著從進入聖城以後運氣就沒好過的他不要這一迴又出什麽海難了。


    在這狂風大作的海浪上航行,老司機但丁也頭暈的要死,但還是忍著沒有倒下。青青和伯爵兩人一個是小腦發達,一個是沒腦子,完全沒事人一樣,站在船艙裏看著外麵顛簸的海浪,各有各的想法,不一會兒伯爵掏出了隨身畫板,沒事人一樣開始寫生了。


    “我一直在琢磨何塞死前說的那些話,”蕭強打破了沉默,說道,“他說,這一係列謀殺失蹤事件是教會和女巫們合作的結果,那麽,拉斐爾會不知道嗎?那他為什麽要我來調查?”


    “他也說過,要拿你來做實驗。”青青說,蕭強點了點頭,迴答道:“是啊,拿我做實驗,我怎麽個實驗法?”


    “……還記得那個預言嗎?也就是不知道從哪裏流傳出來的‘聖女預言’,當下一個魔冥神將出現時,便是深淵封印鬆動之刻,會是這個嗎?”但丁說。


    “但是,他說歐若拉並不是聖女,她的聖是別人賦予的……那這樣說的話,所謂聖女的語言也就不足為提了。聖女到底怎麽了?”但丁抱怨著。


    所有人都搖頭,不知如何評論。蕭強繼續說:“他也說過,這儀式和深淵有關。也似乎在說明拉斐爾在玩火,會重蹈阿斯嘉德古精靈的悲劇。可我好像記得,從進入阿斯嘉德以後,什麽精靈都沒見到過啊,什麽情況?”


    但丁剛想解釋,青青卻打斷了他:“因為阿斯嘉德的精靈在歐若拉時期不知因為什麽原因,集體失蹤了,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們的痕跡,甚至連他們的存在也被神秘抹消了。”但丁點了點頭,也說到:“這是阿斯嘉德的一個千古之謎,我也不知道,包括很多賢者學士也沒有破解,可是何塞的話,難道他知道什麽內幕?”


    “但是今天那個胖女人不是說,阿斯嘉德的精靈之前和那個什麽海之先知,也就是歐若拉故鄉崇拜的神有聯係嗎?”這時伯爵發話了,“這地方,麵積不小,八卦挺多的,這縱橫交錯的關係譜,都能寫出一本《紅樓夢》了。”


    “何塞說精靈的悲劇,那麽……他們也估計兇多吉少了。”青青哀傷的歎了一口氣。


    “等一等,”蕭強掏出了那把兇器祝福匕首,“這武器說明中也說過,相比阿斯嘉德人對深淵的避之不及,阿斯嘉德的精靈卻對它有著特殊的感情。歐若拉,儀式,精靈……現在我們掌握的信息,似乎這三者都跟那個墮落深淵有著聯係。”


    “歐若拉獻祭給了深淵,這個儀式是目的是什麽不清楚,但也跟深淵有關,還有精靈對深淵所謂特殊的感情……”蕭強十指交叉著拖著下巴,一邊想著一邊觀察著青青。身為精靈的她,其實一直沒有放棄搜索自己同胞存在的蛛絲馬跡,在破解《聖典》的坐標時,她同樣也抽空看了一些關於阿斯嘉德曆史的書籍。可關於精靈的太少了,以至於到現在,她都沒有查到什麽。青青的悲傷蕭強看在眼裏,第一次聽到這段曆史蕭強也有些脊背發涼,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一個地方,自己的同族突然消失,也會讓他悵然傷感萬分的。


    但是他不明白,青青很早之前就得知了這段傷心的曆史,為什麽不跟他談談。似乎青青和他來到這後,一直藏著什麽,不願意跟他交流。這讓蕭強很是困惑,卻也不好詢問。


    “青青,若何塞說的是真的,那麽拉斐爾或許也知道精靈的曆史,隻不過瞞著你沒說罷了。你放心,等我們救迴師太,找到那個儀式執行者,咱們就去抓他!這次我不會放過他了!”蕭強安慰道,而青青隻是還了他一個欣慰感激的眼神,可隨之眼神變得驚恐起來:


    “何塞說,歐若拉的聖是被別人賦予的,那她是怎麽成聖的?”


    “整理傳播了神與聖徒的故事,用信仰還原了奇跡。”但丁說,但又覺得不足,接著眼神也跟青青一樣變得恐慌,“是自我犧牲,獻祭給了深淵。如果正如何塞所說,那就是,歐若拉並不是自願選擇犧牲自己——被賦予—甚至可能是被強迫的?!”


    靜……隻有船外沉悶的海浪與船體在風浪中搖擺摩擦的低噪……


    就在這時,記憶走進了艙室內叫醒了所有人:“我們到了,出來吧!”大家點了點頭,收拾好了東西,集體走出了船艙。


    想象中,作為聖女的出生地,馬努茅斯就算不像阿斯嘉德般雄偉壯麗,至少也精致典雅。可是船外的景象配合著陰冷的海風以及昏暗的天空,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如果不說這是聖女歐若拉的故鄉,說是死亡黃金大沙漠的亡靈都市露天版,蕭強都信!


    厚重不詳的烏雲下,馬努茅斯群島的主島漂浮在陰暗的海水之上。港口處建立著幾座房子,常年受海風侵蝕的它們在這惡劣的天氣下顯得搖搖欲墜。一些漁民的船隻很是隨意的擺在海岸邊,任憑風吹雨打。再往上,海島的高地處,破敗的房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有些房頂瓦片都被海風刮走了,隻是用幾塊油布縫上。更讓人反胃的是,任何海濱小島都硬性配置的柔軟沙灘在這裏變成了一地灘塗,不知道是淤泥還是糞便的黑色泥漿狀物質鋪滿了沿海周邊,被海水洗刷得更加粘稠,像熬久了的柏油。


    阿斯嘉德的輝煌富裕在這個島上完全不存在,作為聖女的誕生地,這裏破敗肮髒,荒涼腐敗得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剛踏進這個名叫馬努茅斯奇怪名字的小島,撲麵而來的就是濃濃的魚腥味和腐爛的海貨臭味。放眼望去,小島港口灘塗之地上隻用簡單的木板木條搭建了通往高地城區(如果算的話)的路,沿路兩旁的破爛小茅屋外掛滿了還未處理或者處理到一半的海物。魚鱗,內髒,甲殼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獵物的身體部件與鮮血隨意倒在地麵上,讓本來就肮髒的地麵變得更邋遢惡心。


    “我的天,這到底是聖女的誕生地,還是年久失修無人問津的菜市場啊?”蕭強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行走著,生怕踩進那個水坑裏濺得一身髒水,他可不敢確定地上那些髒汙的組成物到底是什麽。


    可旺財好像進入了天堂一樣,剛剛還暈船的要生要死,一下船看見這一地汙泥立刻來了精神,一個七百八十度整體自轉加側身翻轉,從船上跳進了汙泥灘中一陣百花繚亂式泥漿翻滾。蕭強勸,不聽;伯爵吼,不怕。硬說自己終於來到了老家療養泥漿天堂浴,非要在這滾個百八十圈才算滿意。甚至說“終於明白了歐若拉其實就是它們哥布林的泥漿女神,肯定是在泥漿中獲得了哥布林真神的指點,從哥布林養身保健大法中領悟到了治愈之術,從而服務了全世界!”


    蕭強在眾侍衛要把它因辱聖而要架起來燒死,自己被它滾起來的泥漿潑滿全身之前,連忙將它封印進了空間包裹裏去。他可不想看到一個渾身裹滿泥漿的旺財被架出去火刑,那慘狀簡直讓他雞皮疙瘩滿身。那叫什麽,叫花旺財嗎?


    “你確定這裏就是馬努茅斯,聖女誕生地嗎?”蕭強難以置信的問但丁和記憶,兩個人都點頭確認。


    “是的,我知道你也很困惑,但,這就是聖女的誕生地。”但丁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張抹布,開始使勁擦他那雙已經被泥漿濺得肮髒不堪的馬靴,那力度仿佛都能擦出火一樣。他一直都這樣,靴子稍微有點髒就擦,隻要看到他擦靴子了,看他擦的力度就能看出當前環境的肮髒指數。


    “那這位聖女閣下可真,天降大任啊……”伯爵皺著眉頭觀察著四周的環境,“還是說一千年前這裏不是這樣的?”


    “一直都是這樣。雖然這裏依舊屬於教廷的領地,但是為了體現聖女當年的艱苦,教廷一直沒有建設這裏,但也歡迎當地居民遷移到阿斯嘉德。可是他們沒人願意去。”說著,但丁指向小島不遠處的居民區,幾個居民見到了這些外來人,像是受到了驚嚇般全部躲進了屋子裏。


    即便如此之遙遠,蕭強也大致看清楚了他們那驚人相似的容貌:鬼鬼祟祟,麵目空洞,骨骼怪異,膚色蒼白,如同地穴生物。


    “為什麽?”蕭強問,“這地方還能住人嗎?潮濕,肮髒,簡直,地下管道爆炸吧!我看這估計都沒有地下管道係統。”


    “因為,信仰問題嗎?”一直環顧四周的青青猜測道,但丁無奈地點了點頭,“正如《聖典》記載,歐若拉的出生地信仰的是所謂‘海之先知’,不是主神教,甚至這個‘海之先知’都不屬於主神係統裏的任何教派。我猜測因為這樣所以他們不願搬離。”說著,青青指向了這裏民居的大門,“阿斯嘉德的主神聖三角隨處可見,可這裏,全是這種……五角星?”


    準確來說,是一個五角星中央睜著一個大大的眼睛,就算用最原始粗獷的方法繪製在各種門牌,石碑上,都讓人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沒人知道這個符號代表著什麽意思,這時將近傍晚,海風又猛烈了起來,看樣子下一場暴風雨也不遠了。與特蕾莎出發時間相隔也不算太久遠,蕭強指揮著跟來的侍衛沿著碼頭搜尋了一圈都沒找到特蕾莎的蹤跡。他本來想找幾個當地人問問,可是搜尋了大半天,找到的當地人寥寥無幾,而找到的,幾乎老遠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就鑽進屋子裏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夜幕降臨。今夜是個寒冷的雨夜,漆黑的天空沒有絲毫亮光,隻有嗚嗚大作的海風以及不斷撕裂海平麵的巨浪聲。


    但丁,蕭強,和伯爵分別帶著一部分人去搜尋特蕾莎的下落,可是都無功而返,隻能到約定地點會和。但丁去了這裏的一家隸屬於主神教的禮拜堂,那裏依舊沒有特蕾莎的蹤影。青青顯得很緊張,因為她害怕這一次又像上一次一樣,推斷出錯,可是就目前所得知的信息來看,別無他處。時間就在第二天,不知是早是晚,但現在,大雨如瓢搖,所有人寸步難行。


    本想找個地方落腳,可奇怪的是,即便入夜了,這裏的民居都不點燈,任憑整個小島被黑暗吞噬。


    “歐若拉故地在山的另一邊,”但丁指著不遠處雨中隻顯示出黑暗模糊輪廓的小山說,“有個侍衛說山腳下有個山洞可以進去,今晚我們在那過一夜,明天一大早就去找signora teresa吧。”


    “這個小島的人也太古怪了吧,”輕紗舞風很是怨念地迴望下方黑漆漆的居民區,“大晚上燈也不開,也見不到人,真的太詭異了。”


    “可能是,排外吧……雖然這裏是歐若拉的誕生地,但除了看破一切打算入聖山的苦修者,根本沒人來這,”但丁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走吧,趁夜色不深。”


    蕭強沒有說話,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他拍了拍一直不安的青青,將自己的鬥篷披在了她身上,讓她不要想太多。就在他上山時,他迴頭望了望後方的漁村。


    夜幕之中,他似乎看見遠處的海岸邊,幾個人影從海裏爬上了岸,岸邊有一些人在接應他們。蕭強眨了眨眼,發現那邊依舊黑燈瞎火,隻有如冤魂般唿嘯的海風聲。


    一絲不安從腳底竄起,化為雞皮疙瘩襲滿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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