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乘著唿嘯的海風如影隨形,離開戰場的紅粉骷髏知道,她唯一的辦法也已經不湊效了。她好不容易用幻術蠱惑的魔獸群都抵抗不了發狂的夏洛克。
血巫夏洛克,也就短短幾十秒交戰,紅粉骷髏就已經完全領略到了其可怕瘋狂。什麽幻術在他麵前都不值一提,可以說連效果都沒有,哪怕是召喚而來的死神,也扛不住夏洛克的憤怒一擊。精神法術她更加不敢釋放,龍巫妖幾乎都是靈體,用精神法術去測探完全就是朝火裏潑汽油,引火上身。
沒有辦法,她隻好控製住了海岸邊的一夥魔獸,暫時阻擋夏洛克的瘋狂追殺。還沒一分鍾,她操控的魔獸幾乎被他虐殺殆盡,若不是使用了幻影步伐加快了速度,紅粉骷髏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何下場。
又一聲魔獸的慘叫聲,可這慘叫悠長不斷,那是魔獸在被抽幹的血液時,因痛苦掙紮而發出的哀嚎,那些血液會被夏洛克轉換成一種特殊的力量,加持於身。
灰燼之海的浪還是那麽的寧靜,溫柔地拍打著柔軟的沙灘,泛起了一片片水花,這些水花像是一雙雙手,招唿著紅粉骷髏:
快逃吧,逃走吧,你打不過他的,快去找那個大龍巫妖,告訴他他的門徒發瘋了……
沒有關係的,認命吧,打不過就逃不會影響你什麽的,去找大龍巫妖告狀吧,他會幫你處理一切的,隻要聽他的指揮就夠了,你必須活下去,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秘密需要你去探索的……
那隻倒黴魔獸的慘叫聲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完全不可聞,好像絕望的它,已經放棄了與命運的對抗。
……
你是黑暗的後裔,你生來就與他們不一樣。
紅粉骷髏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淡然轉身,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身後觸目驚心的景象還是讓她心顫。雪白的沙灘被夏洛特瘋狂的血氣給染得一片猩紅,連同黯淡的海水都感染成了不詳的暗紅。在那狂妄的紅色之中,她看見了夏洛特,他手上還抓著一隻可憐的魔獸。
魔獸渾身血肉模糊,四肢就像折斷的枯枝耷拉在地,整個身體扭曲變形,如同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紙張。
紅粉骷髏感覺胃一陣不適,她第一次看見如此可怕的虐殺,而且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還讓對方保留一口氣。
看見紅粉骷髏不再逃了,夏洛克的喉嚨裏發出了一陣分不清是興奮還是不屑的咕嚕聲,他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怎麽不逃了?是這家夥的慘叫聲讓你心疼了?還是覺得,你的血奉獻給我才是讓你有點用的唯一途徑了?”說罷又開始擺弄手中已經變形的獵物,像是在擠一坨吸了水的海綿,把最後一絲液體榨幹。獵物死透了,血也流幹了,夏洛特很是失望懊惱地扔掉了它,接著,非常珍惜地將屍體上最後一層血沫提取出來,組成他圍繞在身邊血霧的一部分。
紅粉骷髏沒有被這恐怖又惡心的法術給嚇倒,她堅定地抬起“聖女的悲憐”,硬生生地樹在了柔軟的沙麵上。夏洛特的血霧已經蔓延到了她身前,血氣溽濕了她的衣襟,在濃厚的血腥味中,她嗅到了極其強烈的殺意和龍威,即便撐著權杖,她也隻能做到不被氣息給壓倒。
終於,血霧將她全部吞噬,所見之處,皆為猩紅。
夏洛克對紅粉骷髏的反應有些驚訝,在他眼裏,那些魔族都是些膽小狡猾的家夥,吃軟怕硬,隻要稍稍遇到強敵便嚇得屁滾尿流哀哀求饒。然而紅粉骷髏在他殺意極強的血霧與龍威的壓製下,竟然完全沒有懼色,還直接麵對,他鄙視厭惡的印象裏稍稍出現了絲佩服。
可心慈手軟在夏洛克的詞典裏是不存在的,麵對紅粉骷髏的堅決,他左手一抓,頓時周圍的血霧迅速凝聚,瞬間形成了一把利劍甩手朝紅粉骷髏扔去。
那把血劍看似普通,其力道頗為兇猛,短短十米的距離瞬間到達,不過卻在紅粉骷髏麵前斜斜地插入沙地之中,砂礫頓時化為血水,一排長達一米的利刃拔地而起,像是一排野獸的獠牙朝紅粉骷髏刺去!不過眨眼間紅粉骷髏單薄的身體如同受過磔刑,貫穿變形。
一陣炫光,紅粉骷髏的“屍體”爆裂開來,數十道人形虛影從中竄出,拖著血牙的血液與劃破空氣的衝擊速度,奔向夏洛克。夏洛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手一揮,由紅粉骷髏所幻的虛影分身,全部撞在他前方由血霧組成的盾麵上接連爆炸,爆炸的衝擊力將沙地轟出了一個個坑,在這之上,夏洛克佁然不動。
感受到夏洛克的殺意之時,紅粉骷髏立即使用了替身幻術與幻影爆炸,而自己潛入了別處,果然如她所料,夏洛克開場攻擊就如此強勢,還好自己果斷選擇了替身,要不然當場被秒殺不是開玩笑。
早就料到如此的夏洛克突然大笑了起來,隨即揮舞起手中的血液肆意向四周揮灑,血液濺射到的地方全部塌陷被血液灌滿,接著無數根血之利刺拔地而起,朝四周瘋狂刺殺,剛才還平靜的沙地瞬間成了一片荊棘的海洋。翻騰的血刺不僅腐化了沙地,還將深藏在沙地之下的類似海洋殼類魔獸翻出,殘忍地將之剁成碎片。它們的血液又瞬間被血霧吸收,成了夏洛克新的力量。
紅粉骷髏使用魅影步伐與障眼幻術隱密在了血霧的半空中,看著下方恐怖的血刺之海與近乎瘋狂的夏洛克,她緊張地冷汗涔涔,不敢出聲。同樣使用霧氣為法力媒介的她知道,隻要在能量場之中就被盯上了,就算再怎麽逃也逃不掉的,直麵夏洛克她想都不敢想,擊殺更是無稽之談。現在隻能想出個騙術將之騙倒,盡快撤離至安全區域,即便是不甘心。
瘋狂大笑的夏洛克還是意識到了紅粉骷髏的位置,他都沒看那個方向,紅粉骷髏驚覺身邊血霧不對勁,也就電光火石之間,她原來的地方就被血劍給刺穿。及時閃避的紅粉骷髏還沒喘一口氣,身邊的血霧又一次開始凝聚,她都不敢稍作停留,立馬潛伏出動,在最後一道血劍即將刺穿她時,她立馬釋放自己的幻術殺陣。
一片濃白的霧氣從她周圍噴湧而出,與夏洛克的血氣融合在了一起。猩紅的血色被幻術殺陣的白霧所稀釋變成了不詳的粉紅,其中都能看見血霧中細小的血粒,在不穩定的運動。夏洛克雙手虛空一旋,地下的血刺騰空而起,變成了一道血之旋渦,在空中旋轉翻騰。明明液體的血液,在急速旋轉中仿佛變成了固體,快速的旋轉,其離心力將四周飛濺的部分化為了刀刃,鋒利到似乎連空氣都能撕裂。
幻術殺陣一釋放,紅粉骷髏好受多了,在這之中她可以將自己瞬間轉移到任何方位,甚至將自己的意誌或者身體完全融入進霧氣之中。她不在一味的躲避,開始了自己的反擊。霧氣之中,一道光芒閃爍,“聖女的悲憐”所召喚的死神現身,手持鐮刀一刀將夏洛克的血之風暴給劈開。有了幻術霧氣的加持,死神強力了不少,之前紅粉骷髏完全沒有法子的血盾也被它所破。帶著絲絲血帶,死神的鐮刀朝夏洛克的腦袋上砍去。
如此簡單的攻擊,夏洛克連閃避的欲望都沒有,他輕蔑微笑地看著迎頭斬來的鐮刀視之為無物,在鐮刀離他還有幾厘米的一刹那,四周的血液化成了一雙雙血手,半空中緊緊抓住了死神的鐮刀,死神完全不能抽動分毫。
“無聊的幻術,就算實體化了也是那麽的無趣。”說罷他手一揮,血手硬生生地把鐮刀給折成了幾段,緊接著一條血之長鞭狠狠地抽向死神。
血鞭由血液凝聚而成,向著死神當頭劈下。
在鞭子靠近死神的一刹那,死神幻象突然坍塌成了一片光霧,鞭子竟然穿過光霧不見了。夏洛克稍感疑惑,驚覺身旁能量場的不穩定,剛剛消失的鞭子不知道怎麽迴事出現在了自己身旁,帶著剛剛使出去的力量,朝他自己撻來。
看著被自己的攻擊打傷的手,夏洛克身邊的血霧漸漸停止了運動,身底下不斷沸騰的血刺之海也逐漸寧靜了……
紅粉骷髏深知自己的幻術絕對傷不了他,唯一的那幾個主動攻擊咒術更是沒用,隻好冒險嚐試這種攻擊轉移的方法,化為己用。她的方法湊效了,夏洛克可怕的法術還是能夠在幻術殺陣中被轉移的,可是她忽略了一點,這樣的攻擊隻會更加的激怒他。
一聲憤怒的吼叫聲,之前僅僅隻是沸騰的血池,此刻像是火山爆發一般噴湧迸發,。夏洛克發狂地朝四周潑射血液,其密度之大速度之快,紅粉骷髏都有些招架不住。
紅粉骷髏不敢再躲了,指揮幻象幹擾夏洛克。
僅僅現身不過一秒,分身便被血刺給刺碎,接著又一個身影出現,卻不過在血刃風暴之中站了寥寥數秒,就被高速旋轉的血刃削成了碎片。而在夏洛克身前出現的,哪怕是紅粉骷髏用自己生命值分裂出的實力更強的實體化的幻象,也被夏洛克的雙手一個個掰成了碎塊。
“你在哪,小鬼?!別再捉迷藏了,快出來吧……我選擇個最美妙的方式慢慢折磨你……”夏洛克那可怕的聲音,在高速刮攪的血刺之中迴旋,不斷在幻術殺陣中變幻位置留下幻影的紅粉骷髏竟然毫無辦法。
可夏洛克這時已經有了吸引她現身的招數。他的血之魔法能夠將受害者的力量轉為己用,同時,對方在極大痛苦中慢慢死去時,所有不堪的,痛苦的記憶將如鋪開的卷軸般,在他眼前一一展示。一邊用著最痛苦的迴憶刺激受害者,一邊慢慢折磨他,對於夏洛克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折磨。
而紅粉骷髏的幻影便是她自己的意誌,意誌中帶著主人的記憶……
由發瘋的夏洛克所刮起來的血霧風暴在灰燼之海的沙灘上席卷,四周的魔獸從來沒見過此等可怕的魔法,全部落荒而逃,那些運氣差的,幾乎隻是挨著風暴邊緣就被活活地拖了進去,無論其物種強弱,一聲慘叫後便化為了血霧風暴的一部分,連骨頭都被未知的力量給磨成了血沫。
夏洛克的力量吸引來了數名龍巫妖前來圍觀,他們望著遠處沸騰翻滾的血霧議論紛紛疑惑不已,不知這個以暴力血腥和變態聞名的家夥,又受了什麽刺激造成了如此動靜,卻也不是很敢前往一探究竟。
這時一個光點從遠處飄了過來,眾龍巫妖見狀紛紛避開,最終光點在他們前方停了下來,寇德庫伊拉斯隨之現身。他同樣疑惑,卻並不驚慌。
“夏洛克好像和那個魔女杠上了,大人。”暗巫蘭西說。
“那個魔女能把夏洛克惹成這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這血之風暴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了。”寂滅大巫卡爾羅不恰適宜的嘲諷道。
“我看這家夥是閑的沒事慣了,沒地方發泄憋得慌,”狂巫烏戈惱火地說,“大人,我去製治他,這家夥也就隻能以暴製暴了。”說罷就要上前卻被寇德庫伊拉斯製止了。
寇德庫伊拉斯觀察著眾人的臉色,不屑,疑惑,惱火,玩樂。
“……可是,那個魔女雖然資質頗高,可也不是夏洛克的對手,大人您還指望她能夠破解深淵大門啊。”
寇德庫伊拉斯不語,隻是凝視著前方,好像就算有濃厚血霧的阻擋,他的目光依舊能將其穿透,洞察其內部的一切。
“……大人?”
“這對於那孩子來說也算是個挑戰,”大龍巫妖悠悠地迴答道,“想打開深淵的大門,以後的麻煩還多著,作為掌握關鍵的她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那枉費她的身份了,以及我對她的寄望了。”
眾人收迴了態度,紛紛不語,任憑血霧風暴在前方肆虐。
就算施展了利於自己的幻術殺陣,紅粉骷髏還是力不從心,不管使用了什麽反擊法術,都能被夏洛克破解。她擁有幾個不錯的攻擊型法術,但距離要求非常嚴格,對於法師來說,那種距離幾乎是戰士的攻擊標準,她冒險試過一次,可沒想到一靠近夏洛克,劇毒狀態的累計條突然暴漲,原來圍繞在夏洛克身邊的那一圈黑紅色的血漿還帶有猛毒屬性,這讓紅粉骷髏更覺麻煩。
而她每次因為施法而顯身之時,夏洛克就跟一頭嗅到了獵物的幾渴野獸一般,可怕的血魔法或是他自己瘋狂地撲了上去,明明之前還能抗一段時間傷害的分身立馬被他剁成了肉塊,接著化成了血霧與血海腥風混為一體,不見了蹤影。
也就十幾分鍾的戰鬥,紅粉骷髏感覺好像過了十幾個小時那麽長,以往無論是魔界裏頂級的魔獸還是蕭強那樣的變態,紅粉骷髏再對付不過,至少還能將對方置於難堪之境。如今對付夏洛克,別說是對付了,連近身都不行更何況反擊。
死神召喚來,又被滅,來來迴迴紅粉骷髏起碼召喚了3次,幻影爆破幻影劍實際作用效果近乎為零,用於保命的“止傷半數空間”領域力也在急速旋轉沸騰的血之風暴裏,開始了不穩定,要不是紅粉骷髏將自己完全融於幻術殺陣中,能夠均勻的分配壓力,恐怕她也跟那些分身的下場沒兩樣。
她開始為自己的倔強感到後悔,想退出逃命也無濟於事。她發現這一片血霧風暴竟然和自己的幻術殺陣屬性有些許相同,若是被罩中就仿佛進了一個無限的空間,怎麽跑也跑不出去,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很多屬性能力值開始緩慢下降,連生命值上限也在開始減少。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在了她腦子裏——難道這家夥想玩弄我?
夏洛克,血巫妖,以殘忍暴虐變態著稱魔界龍族之中,最喜歡的事便是用非人的手段虐待玩弄受害者。想到這紅粉骷髏不禁毛骨悚然。
既然打不過這家夥,隻能將他的法術媒介,想辦法這一整圈的血霧給破除。無論多麽強大的魔法總有其弱點,破除了血霧一切都明了。
隻見血霧中都快與之相融的白色霧氣突然卷起,將在其中興風作浪的夏洛克團團圍住。其見狀,夏洛克停止了狂亂地施法,盯著霧氣,雙眼放光,像是一個受夠了無聊前戲,終於等來高潮的觀眾般興奮。
上空,紅粉骷髏從霧氣中飄出,她漆黑的瞳仁擴散,整個眼睛變成了漆黑,手中拿著死神的鐮刀,身後綻放著一輪漆黑的光環,光環之中好似有熒光閃爍……
夏洛克愣了,他猙獰的麵容慢慢舒展開來,接著咧嘴笑。“在那…在那……吾輩所尋之處……在那!”他跳了起來,連帶著一圈血液化為一條條血之巨龍,張開利爪撲向紅粉骷髏,觸及到的一刹那紅粉骷髏突然爆了開來。
黑光帶著不詳的閃電突然炸裂,將夏洛克擊落,與此同時整個血霧空間似乎安靜了一會,也就一會,一直處於弱勢的白霧像是被煮沸,翻騰舞動起來!接著數十位一模一樣的紅粉骷髏從四麵八方出現,手裏無一例外地拿著死神鐮刀,衝向地上被炸懵的夏洛克一陣血雨腥風。
“思維引爆”,作為大幻術師紅粉骷髏為數不多主動攻擊的魔法之一,其效果是瓦解目標思維定向引爆其心智靈魂,不像其他魔法從外部攻擊,此魔法是滲透進目標的思想,再將其從內部引爆,越是思維混亂,低迷的人,效果越是強大——可以理解為讓目標自己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傷害,在其失智時,魔法開始讓其自我瓦解達到真正的傷害。但此技能有個非常大的缺點,必須得足夠接近目標,才能將效果最大化。
紅粉骷髏本來打算釋放千重幻象,可沒想到自己第一個主動幻象在與死神融合後的樣子讓夏洛克突然“混亂”了那麽一下,她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現身,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便搏一把在夏洛克靠近之時瞬間引爆其思維,再同一時刻進行位移。容錯率極低,可以說是自殺的行為她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她覺得可能不會那麽有效的精神係法術,竟然把本來就是靈體的夏洛克擊傷,還幹擾到了他的血魔法,但是她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夏洛克的速度太快,就算紅粉骷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進行了躍送,還是受到了他的打擊,血魔法幾乎擊穿了她的右臂,血液澎湧而出……
越是靠近真相,越是接近瘋狂。對於兩者來說,皆是如此。
紅粉骷髏忍著疼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血光帶著尖銳的嚎叫從幻影之中衝天,紅粉骷髏好不容易召喚出的千重幻影全部擊碎,在沸騰的血液之中,夏洛克的長袍被砍削成條,被衝天血液衝洗著,讓他整個人開起來就像著了火般。其中,他的雙眸散發著猩紅色的光,透過了濃厚的血浪,瘋狂地搜索紅粉骷髏,這個膽大包天的魔族賤類。
不過是一時分神,被這卑鄙的魔族鑽到了空子,從未受過如此恥辱的夏洛克火從心氣,耐心全無,現在他隻想用最殘忍的手法把這個小妮子剝皮削骨,讓她跪在地上苦苦地對著自己求饒。
可那剛剛是深淵的景象……不可能,這種卑微的家夥怎麽可能與深淵取得聯係,而且深淵,已經被封閉了。
血之風暴又一次擴散席卷開來,這次風暴更狂更猛,輕鬆將紅粉骷髏的白霧給吞噬幹淨,地下血之刺再次沸騰,連最後一點白沙地都腐蝕成了血池。
紅粉骷髏又一次不見了,這一次發狂的夏洛克不僅把自己精心布置的幻術殺陣給破了,還將壓製法術最大化,把她所有屬性將至最低,她現在能做的隻有苦苦維持那保命的“止傷半數空間”,不被這台風般的血之魔法吞噬。
就在這時,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叫聲從風暴中心響起,經過如此嘈雜瘋狂的風暴,聲音已經非常細小了,可在紅粉骷髏的耳際又如此的清晰。
血液風暴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橙紅色的天空再次在頭頂上亮起,隻不過四周被血液腐蝕得灘塗一地……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紅粉骷髏看到遠處的夏洛克正在把玩著什麽東西,而那慘叫聲便是從他手上那不明生物傳出的。
它漂浮不定,像是雲朵又像是霧氣,最終它化成了一隻潔白的九尾小貓……小貓頸脖被夏洛克拎著,它嘴裏滴著鮮血,不斷慘叫著,四隻爪子無力地在空中抓撓著,試圖逃離魔抓可一切都是徒勞。
“小貓啊小貓……”夏洛克故作憐惜地抱起小貓,愛撫著它柔順的長毛,“多麽可愛的生物啊,我要是有一隻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家夥,我會用盡全力保護你,而不是把你當成自己泄憤的工具。”
遠處,隱匿身形的紅粉骷髏不語。
夏洛克雙手抬起了小貓,小貓又化成了霧氣,他欣賞著:“你的前任主人為什麽不要你了?嗯?哦,對了……她的自大毀了你,就像這樣。”
在空中縈繞著的霧妖被無形的力量撕成了兩半……
紅粉骷髏知道,隻是夏洛克的血魔法讀取了自己的記憶,他想用她最不敢麵對的事逼自己出來。就算她對影子心存愧疚,她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影子,那隻是個幻象,複製品。
她看見了遠處隔岸觀火的龍巫妖一眾,就算心裏有一萬個不甘心,還是朝那走去,剛要解開隱秘身形的法術,一陣奇異的聲響又從夏洛克那方傳來……
那聲音異常熟悉,不是某種動物的叫聲也不是慘叫聲,那是一種從無聲帶的喉嚨裏傳來的震動,那聲音的感覺像一把榔頭敲擊在了紅粉骷髏心髒上。
她迴過頭,如遭雷噬。
夏洛克身前的一片血汙像是一片煮沸的濃水,不斷的從中冒著氣泡,一個人身蛇尾生物,被這濃稠的血漿所吞沒,在其中掙紮,不知是濃血的腐蝕還是其血池的溫度,她如同被火焰燃燒般翻滾,不能慘叫的她隻能通過喉嚨的震動發出細小的悲鳴。
“噢,魔界最高傲的生物之一,美杜莎,你為何要跟一個卑鄙的黑暗魔裔定下契約?”夏洛克沿著血池邊緣行走,看著血池中掙紮的美杜莎搖頭歎息,“為了虛榮?還是為了力量?你本是一方的女王,有享不盡的榮華權耀,可偏偏……”
美杜莎發覺了夏洛克的存在,幾乎被血池吞沒的她盡全力伸出手求救,可夏洛克隻是蹲在岸邊,看著她:“你看看你的結果,在泥潭中掙紮,她連看都不看你一眼,為了擊敗個妖女滿足自己的欲望,就算你死她都無所謂,在他的朋友麵前說什麽來著?”
夏洛克站起了身,伸出腳,麵帶微笑地將美杜莎的手踩進了血池:“死了又怎麽樣?再找一個不就得了麽?噢,我真喜歡她的絕情。”
美美最終被血汙所吞沒,最後從她喉嚨震動傳來的求救聲,仿佛隻是紅粉骷髏盛怒之下產生的幻聽而已。
紅粉骷髏麵向夏洛克,幹脆地扯掉了虛無的隱秘身軀法術,她從未如此憤怒,這種憤怒不是被擊敗的挫敗感,也不是無力反抗的惱羞,這是當著麵的人格侮辱,是最無下限的攻擊。
看到了終於現身的紅粉骷髏,夏洛克笑了,可他的折磨也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一聲劇烈的金屬摩擦聲從紅粉骷髏身後傳來,她迴頭望去,所有一切已經編織好對夏洛克的法術戛然而止。她驚訝地張開了嘴,仿佛時空就此停止……
那是一輛正在緩慢行駛的車,從她後方駛來,好像進入了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一對男女坐在最前方。開車的男子麵色驚恐,女人朝後驚叫,不斷拉扯著男人試圖讓他停下。
她不能再熟悉車上的兩人,就算呆立著不動,紅粉骷髏也已淚湧。
她看著車子駛過自己身邊,向前…向前,最終撞在了無形的空氣牆上,依舊以慢鏡頭的運動,被壓扁,變形,分裂,爆炸……
紅粉骷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為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害的至親遭遇如此慘事,看來你不僅是在這個世界自私偏執,在那邊也無情無義啊……”夏洛克靠近那還在以慢動作爆裂的汽車,像是欣賞個什麽藝術品般嘖嘖稱奇,突然像是個孩子發現了新大陸般,開心又興奮地對著紅粉骷髏招唿道:“天哪,太漂亮,你那時候暈過去了沒看到,現在一定不要錯過這段。那男的被困著燒著了,想動動不了,太滑稽了,真是太有趣了,那女的……”
紅粉骷髏叫罵著她所知道的一切最惡毒的詛咒,朝夏洛克狂奔而去,舉著聖女的悲憐的她失去了理智,憤怒得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法師的事實,她現在就想把眼前這個變態撕成碎片,不管怎麽樣!
先是用最不看的迴憶激怒目標,然後打敗他,再在她無力而又悲憤的心境下慢慢折磨。不讓他死,留一口氣,這才是夏洛克最愛的折磨方式。
他得逞了。
看著狂奔而來的紅粉骷髏,夏洛克提起了血刺。現在就可以把她用磔刑捅上天…不,沒必要這麽快,這可是魔族,就算在卑鄙下賤的賤種也是有點用,先慢慢剝她的皮,仔仔細細品嚐她的恐懼,看看這個號稱黑暗後裔的家夥在臨死之前會做出什麽反應,涕淚縱橫地跪在地上求饒?最好別,太惡心了。不服氣卻又無力地憤怒盯著我?天,想想都覺得刺激。
就算是另外世界的人,我也可以讓你永遠記住這滋味……最後讓她的血液滴到那該死的鏡子上,看看能否解開深淵,也算是給那過氣的老頭一點證明。
說罷他看向遠處高地的寇德庫伊拉斯,瞪向他,就算離著這麽遠,他也能感受到大龍巫妖眼神中的……虛無。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紅粉骷髏感覺手臂劇痛傳來,驚覺剛剛受傷的地方血液開始倒流,像是一根纜繩將自己的手臂活活勒斷。接著,她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夏洛克突進到麵前,準確的一記血爪,掌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像一朵柔弱的小花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全身猶如被千錘萬打般疼痛,如此簡單的一記將紅粉骷髏打的毫無反手之力,她像一隻煮熟的蝦子縮成了一團,不斷咳嗽出血液,咳嗽帶來的震動更是讓她痛苦萬分,好像肋骨全斷,它們隨著每一聲咳嗽插進她身體裏的內髒。
如此不堪一擊夏洛克甚是失望,搖頭鄙夷地看著這個躲了半天,終於被他激怒而現身的家夥。他還以為會使出什麽絕頂魔法,卻隻不過是忘了自己身份,失去理智,扛起個權杖想跟他硬碰硬的白癡。
紅粉骷髏好不容易才喘過氣,胸口依舊跟插滿了刀般痛苦,她看見了遠處正在燃燒的汽車幻象,一種悲憤的力量讓她支撐地站了起來。這時她才想起了自己到底該幹什麽。然而一切都晚了,夏洛克已經在她身前,像是拽起一隻虛弱的小貓,把紅粉骷髏拎了起來。
“咯啦”,不知道是哪塊骨頭斷裂發出來的清脆聲,這疼痛相比全身的痛苦來說,也隻不過是稍稍加重了一筆而已。紅粉骷髏用著全身力氣,用沒斷的手召喚出幻影劍試圖反擊。
“這就是你的掙紮?好歹也是最厲害的幻術師啊……”夏洛克幾乎是以一種可憐的心態看著手中的紅粉骷髏,他隻不過晃了晃手,幻影劍就被彈開了。紅粉骷髏不死心,又是一記思維引爆,也不過是徒勞。
“看那,到最後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一開始幹嘛掙紮呢?乖乖投降不就得了,我還會讓你死的輕鬆點。你看,多漂亮的小妮子啊,嘖嘖嘖,”他抬頭輕蔑地盯著遠處的大龍巫妖,此刻他異常的冷靜。
夏洛克迴過頭,繼續把玩著還在掙紮的紅粉骷髏,稍稍一牽引,黑色的禁忌之物,禍津日鏡便從紅粉骷髏的口袋裏飛了出來。
紅粉骷髏想去搶奪,夏洛克玩笑般舉高了,任憑她伸手卻也怎麽都夠不到。
紅粉骷髏放棄了,不甘又悲憤地閉上了眼,剛剛還憤怒恐懼的心境突然被變得寧靜了,好像已經對即將到來的事情釋然了,或者說,絕望。她雖然知道這次死亡後依舊照常輪迴轉生,再次複活後會發生什麽呢?
“你…殺了我吧。”
“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麽快就去死的,”夏洛克對紅粉骷髏耳語,那黏滯的口音讓她惡心,“我知道你會輪迴轉生,但又怎麽樣呢?我會再一次折磨你,榨幹你,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我們開始吧。”
夏洛克輕撫紅粉骷髏如藕段的胳膊,未幹涸的血液又一次噴湧而出,緊接著皮膚受不了那壓力全部爆了開來,更多血液溢出化作了一股細流,流向了鏡子。
紅粉骷髏疼的尖叫,那尖叫聲更像是夏洛克恐懼與殘忍盛宴的伴奏,他聽著慘叫的節奏更加興奮起來。鏡子受到了紅粉骷髏血液的影響,開始微微顫鳴,最後像是一頭渴血猛獸,貪婪吸食起來。
有效。
血液被抽離的無力感和皮膚爆裂的痛苦,讓紅粉骷髏近乎暈卻。在每次她要暈倒之時,夏洛克便摘斷她一根肋骨,劇烈的疼痛又讓她清醒過來,明明一切都是虛擬的,可卻又如此的真實。她無力,憤怒,失望,悲哀,自責。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至如此地步,幾次想奮起反擊都無濟於事,在夏洛克的手裏,她已無處可逃。沒有哪一次她像今天,如此的期待死亡。
突然,施虐停止了,彌留之際的紅粉骷髏看見,懸浮在他們上空,不斷吸食自己血液的鏡子,開始散發出不詳的黑霧。黑霧不斷擴張,將他們兩人完全籠罩,最終一片漆黑。
她感覺,深陷在這黑暗之中,仿佛進到了另一個廣闊無垠的空間,空間的遠方,閃爍著朦朧的光。
“吾輩所尋之處……吾輩所尋之處!!!!”夏洛克激動地大喊,扔下了重傷的紅粉骷髏,在這無垠的黑暗中狂奔。紅粉骷髏反倒笑了,她笑得不是這非人的虐待停止了,她笑得是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大禍召第二階段,被鏡子黑暗迷惑的人,都將成為強力的人柱。
認為自己破除封印的夏洛克,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在廣闊黑暗的未知領域狂奔。他尖叫著歡唿著,卻發現越來越不對勁,他看著四周未知的空間,一種莫名的恐懼慢慢滲透進了他的內心,逐漸冷卻了他的瘋狂。
他停止了慶祝,慢慢退迴了半死的紅粉骷髏身邊,怒問:“這…是哪裏?!”
迴答他的隻有彌留的喘息聲。
夏洛克再環視四周,他開始緊張了起來,一股未知的壓力不知從哪裏襲來。此時此刻,他雖然知道處在一個他自認為是“墮落深淵”但廣闊無垠,黑暗之地,可那無形的壓力,讓他覺得目前更像是身處某個危險的領域,而領域的主人正盯著他……
他望向天,空中朦朧的霧光似乎有些眼熟,他再看,忽然發現這整個空間都有著那朦朧的霧光,那些光塵似乎很小,但仔細觀摩……
一種被巨物吞噬的壓迫感讓他窒息——
那是一片片處在遙遠彼方的星雲。
未知的恐懼如冷風般襲來,狂妄的夏洛克在這片混沌中呆若木雞。
他看見,遠處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出現了三個紅點,在慢慢逼近……從未感到害怕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適應了黑暗,借著朦朧的星光,他看見了那逼近的未知。
隻是一眼,他頓時感覺自己宛若塵埃。
接著……
夏洛克消失在了黑暗的混沌之中。
這下,整個空間隻剩下紅粉骷髏一個人。
血巫夏洛克,也就短短幾十秒交戰,紅粉骷髏就已經完全領略到了其可怕瘋狂。什麽幻術在他麵前都不值一提,可以說連效果都沒有,哪怕是召喚而來的死神,也扛不住夏洛克的憤怒一擊。精神法術她更加不敢釋放,龍巫妖幾乎都是靈體,用精神法術去測探完全就是朝火裏潑汽油,引火上身。
沒有辦法,她隻好控製住了海岸邊的一夥魔獸,暫時阻擋夏洛克的瘋狂追殺。還沒一分鍾,她操控的魔獸幾乎被他虐殺殆盡,若不是使用了幻影步伐加快了速度,紅粉骷髏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何下場。
又一聲魔獸的慘叫聲,可這慘叫悠長不斷,那是魔獸在被抽幹的血液時,因痛苦掙紮而發出的哀嚎,那些血液會被夏洛克轉換成一種特殊的力量,加持於身。
灰燼之海的浪還是那麽的寧靜,溫柔地拍打著柔軟的沙灘,泛起了一片片水花,這些水花像是一雙雙手,招唿著紅粉骷髏:
快逃吧,逃走吧,你打不過他的,快去找那個大龍巫妖,告訴他他的門徒發瘋了……
沒有關係的,認命吧,打不過就逃不會影響你什麽的,去找大龍巫妖告狀吧,他會幫你處理一切的,隻要聽他的指揮就夠了,你必須活下去,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秘密需要你去探索的……
那隻倒黴魔獸的慘叫聲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完全不可聞,好像絕望的它,已經放棄了與命運的對抗。
……
你是黑暗的後裔,你生來就與他們不一樣。
紅粉骷髏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淡然轉身,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身後觸目驚心的景象還是讓她心顫。雪白的沙灘被夏洛特瘋狂的血氣給染得一片猩紅,連同黯淡的海水都感染成了不詳的暗紅。在那狂妄的紅色之中,她看見了夏洛特,他手上還抓著一隻可憐的魔獸。
魔獸渾身血肉模糊,四肢就像折斷的枯枝耷拉在地,整個身體扭曲變形,如同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紙張。
紅粉骷髏感覺胃一陣不適,她第一次看見如此可怕的虐殺,而且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還讓對方保留一口氣。
看見紅粉骷髏不再逃了,夏洛克的喉嚨裏發出了一陣分不清是興奮還是不屑的咕嚕聲,他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怎麽不逃了?是這家夥的慘叫聲讓你心疼了?還是覺得,你的血奉獻給我才是讓你有點用的唯一途徑了?”說罷又開始擺弄手中已經變形的獵物,像是在擠一坨吸了水的海綿,把最後一絲液體榨幹。獵物死透了,血也流幹了,夏洛特很是失望懊惱地扔掉了它,接著,非常珍惜地將屍體上最後一層血沫提取出來,組成他圍繞在身邊血霧的一部分。
紅粉骷髏沒有被這恐怖又惡心的法術給嚇倒,她堅定地抬起“聖女的悲憐”,硬生生地樹在了柔軟的沙麵上。夏洛特的血霧已經蔓延到了她身前,血氣溽濕了她的衣襟,在濃厚的血腥味中,她嗅到了極其強烈的殺意和龍威,即便撐著權杖,她也隻能做到不被氣息給壓倒。
終於,血霧將她全部吞噬,所見之處,皆為猩紅。
夏洛克對紅粉骷髏的反應有些驚訝,在他眼裏,那些魔族都是些膽小狡猾的家夥,吃軟怕硬,隻要稍稍遇到強敵便嚇得屁滾尿流哀哀求饒。然而紅粉骷髏在他殺意極強的血霧與龍威的壓製下,竟然完全沒有懼色,還直接麵對,他鄙視厭惡的印象裏稍稍出現了絲佩服。
可心慈手軟在夏洛克的詞典裏是不存在的,麵對紅粉骷髏的堅決,他左手一抓,頓時周圍的血霧迅速凝聚,瞬間形成了一把利劍甩手朝紅粉骷髏扔去。
那把血劍看似普通,其力道頗為兇猛,短短十米的距離瞬間到達,不過卻在紅粉骷髏麵前斜斜地插入沙地之中,砂礫頓時化為血水,一排長達一米的利刃拔地而起,像是一排野獸的獠牙朝紅粉骷髏刺去!不過眨眼間紅粉骷髏單薄的身體如同受過磔刑,貫穿變形。
一陣炫光,紅粉骷髏的“屍體”爆裂開來,數十道人形虛影從中竄出,拖著血牙的血液與劃破空氣的衝擊速度,奔向夏洛克。夏洛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手一揮,由紅粉骷髏所幻的虛影分身,全部撞在他前方由血霧組成的盾麵上接連爆炸,爆炸的衝擊力將沙地轟出了一個個坑,在這之上,夏洛克佁然不動。
感受到夏洛克的殺意之時,紅粉骷髏立即使用了替身幻術與幻影爆炸,而自己潛入了別處,果然如她所料,夏洛克開場攻擊就如此強勢,還好自己果斷選擇了替身,要不然當場被秒殺不是開玩笑。
早就料到如此的夏洛克突然大笑了起來,隨即揮舞起手中的血液肆意向四周揮灑,血液濺射到的地方全部塌陷被血液灌滿,接著無數根血之利刺拔地而起,朝四周瘋狂刺殺,剛才還平靜的沙地瞬間成了一片荊棘的海洋。翻騰的血刺不僅腐化了沙地,還將深藏在沙地之下的類似海洋殼類魔獸翻出,殘忍地將之剁成碎片。它們的血液又瞬間被血霧吸收,成了夏洛克新的力量。
紅粉骷髏使用魅影步伐與障眼幻術隱密在了血霧的半空中,看著下方恐怖的血刺之海與近乎瘋狂的夏洛克,她緊張地冷汗涔涔,不敢出聲。同樣使用霧氣為法力媒介的她知道,隻要在能量場之中就被盯上了,就算再怎麽逃也逃不掉的,直麵夏洛克她想都不敢想,擊殺更是無稽之談。現在隻能想出個騙術將之騙倒,盡快撤離至安全區域,即便是不甘心。
瘋狂大笑的夏洛克還是意識到了紅粉骷髏的位置,他都沒看那個方向,紅粉骷髏驚覺身邊血霧不對勁,也就電光火石之間,她原來的地方就被血劍給刺穿。及時閃避的紅粉骷髏還沒喘一口氣,身邊的血霧又一次開始凝聚,她都不敢稍作停留,立馬潛伏出動,在最後一道血劍即將刺穿她時,她立馬釋放自己的幻術殺陣。
一片濃白的霧氣從她周圍噴湧而出,與夏洛克的血氣融合在了一起。猩紅的血色被幻術殺陣的白霧所稀釋變成了不詳的粉紅,其中都能看見血霧中細小的血粒,在不穩定的運動。夏洛克雙手虛空一旋,地下的血刺騰空而起,變成了一道血之旋渦,在空中旋轉翻騰。明明液體的血液,在急速旋轉中仿佛變成了固體,快速的旋轉,其離心力將四周飛濺的部分化為了刀刃,鋒利到似乎連空氣都能撕裂。
幻術殺陣一釋放,紅粉骷髏好受多了,在這之中她可以將自己瞬間轉移到任何方位,甚至將自己的意誌或者身體完全融入進霧氣之中。她不在一味的躲避,開始了自己的反擊。霧氣之中,一道光芒閃爍,“聖女的悲憐”所召喚的死神現身,手持鐮刀一刀將夏洛克的血之風暴給劈開。有了幻術霧氣的加持,死神強力了不少,之前紅粉骷髏完全沒有法子的血盾也被它所破。帶著絲絲血帶,死神的鐮刀朝夏洛克的腦袋上砍去。
如此簡單的攻擊,夏洛克連閃避的欲望都沒有,他輕蔑微笑地看著迎頭斬來的鐮刀視之為無物,在鐮刀離他還有幾厘米的一刹那,四周的血液化成了一雙雙血手,半空中緊緊抓住了死神的鐮刀,死神完全不能抽動分毫。
“無聊的幻術,就算實體化了也是那麽的無趣。”說罷他手一揮,血手硬生生地把鐮刀給折成了幾段,緊接著一條血之長鞭狠狠地抽向死神。
血鞭由血液凝聚而成,向著死神當頭劈下。
在鞭子靠近死神的一刹那,死神幻象突然坍塌成了一片光霧,鞭子竟然穿過光霧不見了。夏洛克稍感疑惑,驚覺身旁能量場的不穩定,剛剛消失的鞭子不知道怎麽迴事出現在了自己身旁,帶著剛剛使出去的力量,朝他自己撻來。
看著被自己的攻擊打傷的手,夏洛克身邊的血霧漸漸停止了運動,身底下不斷沸騰的血刺之海也逐漸寧靜了……
紅粉骷髏深知自己的幻術絕對傷不了他,唯一的那幾個主動攻擊咒術更是沒用,隻好冒險嚐試這種攻擊轉移的方法,化為己用。她的方法湊效了,夏洛克可怕的法術還是能夠在幻術殺陣中被轉移的,可是她忽略了一點,這樣的攻擊隻會更加的激怒他。
一聲憤怒的吼叫聲,之前僅僅隻是沸騰的血池,此刻像是火山爆發一般噴湧迸發,。夏洛克發狂地朝四周潑射血液,其密度之大速度之快,紅粉骷髏都有些招架不住。
紅粉骷髏不敢再躲了,指揮幻象幹擾夏洛克。
僅僅現身不過一秒,分身便被血刺給刺碎,接著又一個身影出現,卻不過在血刃風暴之中站了寥寥數秒,就被高速旋轉的血刃削成了碎片。而在夏洛克身前出現的,哪怕是紅粉骷髏用自己生命值分裂出的實力更強的實體化的幻象,也被夏洛克的雙手一個個掰成了碎塊。
“你在哪,小鬼?!別再捉迷藏了,快出來吧……我選擇個最美妙的方式慢慢折磨你……”夏洛克那可怕的聲音,在高速刮攪的血刺之中迴旋,不斷在幻術殺陣中變幻位置留下幻影的紅粉骷髏竟然毫無辦法。
可夏洛克這時已經有了吸引她現身的招數。他的血之魔法能夠將受害者的力量轉為己用,同時,對方在極大痛苦中慢慢死去時,所有不堪的,痛苦的記憶將如鋪開的卷軸般,在他眼前一一展示。一邊用著最痛苦的迴憶刺激受害者,一邊慢慢折磨他,對於夏洛克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折磨。
而紅粉骷髏的幻影便是她自己的意誌,意誌中帶著主人的記憶……
由發瘋的夏洛克所刮起來的血霧風暴在灰燼之海的沙灘上席卷,四周的魔獸從來沒見過此等可怕的魔法,全部落荒而逃,那些運氣差的,幾乎隻是挨著風暴邊緣就被活活地拖了進去,無論其物種強弱,一聲慘叫後便化為了血霧風暴的一部分,連骨頭都被未知的力量給磨成了血沫。
夏洛克的力量吸引來了數名龍巫妖前來圍觀,他們望著遠處沸騰翻滾的血霧議論紛紛疑惑不已,不知這個以暴力血腥和變態聞名的家夥,又受了什麽刺激造成了如此動靜,卻也不是很敢前往一探究竟。
這時一個光點從遠處飄了過來,眾龍巫妖見狀紛紛避開,最終光點在他們前方停了下來,寇德庫伊拉斯隨之現身。他同樣疑惑,卻並不驚慌。
“夏洛克好像和那個魔女杠上了,大人。”暗巫蘭西說。
“那個魔女能把夏洛克惹成這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這血之風暴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了。”寂滅大巫卡爾羅不恰適宜的嘲諷道。
“我看這家夥是閑的沒事慣了,沒地方發泄憋得慌,”狂巫烏戈惱火地說,“大人,我去製治他,這家夥也就隻能以暴製暴了。”說罷就要上前卻被寇德庫伊拉斯製止了。
寇德庫伊拉斯觀察著眾人的臉色,不屑,疑惑,惱火,玩樂。
“……可是,那個魔女雖然資質頗高,可也不是夏洛克的對手,大人您還指望她能夠破解深淵大門啊。”
寇德庫伊拉斯不語,隻是凝視著前方,好像就算有濃厚血霧的阻擋,他的目光依舊能將其穿透,洞察其內部的一切。
“……大人?”
“這對於那孩子來說也算是個挑戰,”大龍巫妖悠悠地迴答道,“想打開深淵的大門,以後的麻煩還多著,作為掌握關鍵的她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那枉費她的身份了,以及我對她的寄望了。”
眾人收迴了態度,紛紛不語,任憑血霧風暴在前方肆虐。
就算施展了利於自己的幻術殺陣,紅粉骷髏還是力不從心,不管使用了什麽反擊法術,都能被夏洛克破解。她擁有幾個不錯的攻擊型法術,但距離要求非常嚴格,對於法師來說,那種距離幾乎是戰士的攻擊標準,她冒險試過一次,可沒想到一靠近夏洛克,劇毒狀態的累計條突然暴漲,原來圍繞在夏洛克身邊的那一圈黑紅色的血漿還帶有猛毒屬性,這讓紅粉骷髏更覺麻煩。
而她每次因為施法而顯身之時,夏洛克就跟一頭嗅到了獵物的幾渴野獸一般,可怕的血魔法或是他自己瘋狂地撲了上去,明明之前還能抗一段時間傷害的分身立馬被他剁成了肉塊,接著化成了血霧與血海腥風混為一體,不見了蹤影。
也就十幾分鍾的戰鬥,紅粉骷髏感覺好像過了十幾個小時那麽長,以往無論是魔界裏頂級的魔獸還是蕭強那樣的變態,紅粉骷髏再對付不過,至少還能將對方置於難堪之境。如今對付夏洛克,別說是對付了,連近身都不行更何況反擊。
死神召喚來,又被滅,來來迴迴紅粉骷髏起碼召喚了3次,幻影爆破幻影劍實際作用效果近乎為零,用於保命的“止傷半數空間”領域力也在急速旋轉沸騰的血之風暴裏,開始了不穩定,要不是紅粉骷髏將自己完全融於幻術殺陣中,能夠均勻的分配壓力,恐怕她也跟那些分身的下場沒兩樣。
她開始為自己的倔強感到後悔,想退出逃命也無濟於事。她發現這一片血霧風暴竟然和自己的幻術殺陣屬性有些許相同,若是被罩中就仿佛進了一個無限的空間,怎麽跑也跑不出去,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很多屬性能力值開始緩慢下降,連生命值上限也在開始減少。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在了她腦子裏——難道這家夥想玩弄我?
夏洛克,血巫妖,以殘忍暴虐變態著稱魔界龍族之中,最喜歡的事便是用非人的手段虐待玩弄受害者。想到這紅粉骷髏不禁毛骨悚然。
既然打不過這家夥,隻能將他的法術媒介,想辦法這一整圈的血霧給破除。無論多麽強大的魔法總有其弱點,破除了血霧一切都明了。
隻見血霧中都快與之相融的白色霧氣突然卷起,將在其中興風作浪的夏洛克團團圍住。其見狀,夏洛克停止了狂亂地施法,盯著霧氣,雙眼放光,像是一個受夠了無聊前戲,終於等來高潮的觀眾般興奮。
上空,紅粉骷髏從霧氣中飄出,她漆黑的瞳仁擴散,整個眼睛變成了漆黑,手中拿著死神的鐮刀,身後綻放著一輪漆黑的光環,光環之中好似有熒光閃爍……
夏洛克愣了,他猙獰的麵容慢慢舒展開來,接著咧嘴笑。“在那…在那……吾輩所尋之處……在那!”他跳了起來,連帶著一圈血液化為一條條血之巨龍,張開利爪撲向紅粉骷髏,觸及到的一刹那紅粉骷髏突然爆了開來。
黑光帶著不詳的閃電突然炸裂,將夏洛克擊落,與此同時整個血霧空間似乎安靜了一會,也就一會,一直處於弱勢的白霧像是被煮沸,翻騰舞動起來!接著數十位一模一樣的紅粉骷髏從四麵八方出現,手裏無一例外地拿著死神鐮刀,衝向地上被炸懵的夏洛克一陣血雨腥風。
“思維引爆”,作為大幻術師紅粉骷髏為數不多主動攻擊的魔法之一,其效果是瓦解目標思維定向引爆其心智靈魂,不像其他魔法從外部攻擊,此魔法是滲透進目標的思想,再將其從內部引爆,越是思維混亂,低迷的人,效果越是強大——可以理解為讓目標自己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傷害,在其失智時,魔法開始讓其自我瓦解達到真正的傷害。但此技能有個非常大的缺點,必須得足夠接近目標,才能將效果最大化。
紅粉骷髏本來打算釋放千重幻象,可沒想到自己第一個主動幻象在與死神融合後的樣子讓夏洛克突然“混亂”了那麽一下,她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現身,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便搏一把在夏洛克靠近之時瞬間引爆其思維,再同一時刻進行位移。容錯率極低,可以說是自殺的行為她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她覺得可能不會那麽有效的精神係法術,竟然把本來就是靈體的夏洛克擊傷,還幹擾到了他的血魔法,但是她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夏洛克的速度太快,就算紅粉骷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進行了躍送,還是受到了他的打擊,血魔法幾乎擊穿了她的右臂,血液澎湧而出……
越是靠近真相,越是接近瘋狂。對於兩者來說,皆是如此。
紅粉骷髏忍著疼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血光帶著尖銳的嚎叫從幻影之中衝天,紅粉骷髏好不容易召喚出的千重幻影全部擊碎,在沸騰的血液之中,夏洛克的長袍被砍削成條,被衝天血液衝洗著,讓他整個人開起來就像著了火般。其中,他的雙眸散發著猩紅色的光,透過了濃厚的血浪,瘋狂地搜索紅粉骷髏,這個膽大包天的魔族賤類。
不過是一時分神,被這卑鄙的魔族鑽到了空子,從未受過如此恥辱的夏洛克火從心氣,耐心全無,現在他隻想用最殘忍的手法把這個小妮子剝皮削骨,讓她跪在地上苦苦地對著自己求饒。
可那剛剛是深淵的景象……不可能,這種卑微的家夥怎麽可能與深淵取得聯係,而且深淵,已經被封閉了。
血之風暴又一次擴散席卷開來,這次風暴更狂更猛,輕鬆將紅粉骷髏的白霧給吞噬幹淨,地下血之刺再次沸騰,連最後一點白沙地都腐蝕成了血池。
紅粉骷髏又一次不見了,這一次發狂的夏洛克不僅把自己精心布置的幻術殺陣給破了,還將壓製法術最大化,把她所有屬性將至最低,她現在能做的隻有苦苦維持那保命的“止傷半數空間”,不被這台風般的血之魔法吞噬。
就在這時,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叫聲從風暴中心響起,經過如此嘈雜瘋狂的風暴,聲音已經非常細小了,可在紅粉骷髏的耳際又如此的清晰。
血液風暴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橙紅色的天空再次在頭頂上亮起,隻不過四周被血液腐蝕得灘塗一地……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紅粉骷髏看到遠處的夏洛克正在把玩著什麽東西,而那慘叫聲便是從他手上那不明生物傳出的。
它漂浮不定,像是雲朵又像是霧氣,最終它化成了一隻潔白的九尾小貓……小貓頸脖被夏洛克拎著,它嘴裏滴著鮮血,不斷慘叫著,四隻爪子無力地在空中抓撓著,試圖逃離魔抓可一切都是徒勞。
“小貓啊小貓……”夏洛克故作憐惜地抱起小貓,愛撫著它柔順的長毛,“多麽可愛的生物啊,我要是有一隻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家夥,我會用盡全力保護你,而不是把你當成自己泄憤的工具。”
遠處,隱匿身形的紅粉骷髏不語。
夏洛克雙手抬起了小貓,小貓又化成了霧氣,他欣賞著:“你的前任主人為什麽不要你了?嗯?哦,對了……她的自大毀了你,就像這樣。”
在空中縈繞著的霧妖被無形的力量撕成了兩半……
紅粉骷髏知道,隻是夏洛克的血魔法讀取了自己的記憶,他想用她最不敢麵對的事逼自己出來。就算她對影子心存愧疚,她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影子,那隻是個幻象,複製品。
她看見了遠處隔岸觀火的龍巫妖一眾,就算心裏有一萬個不甘心,還是朝那走去,剛要解開隱秘身形的法術,一陣奇異的聲響又從夏洛克那方傳來……
那聲音異常熟悉,不是某種動物的叫聲也不是慘叫聲,那是一種從無聲帶的喉嚨裏傳來的震動,那聲音的感覺像一把榔頭敲擊在了紅粉骷髏心髒上。
她迴過頭,如遭雷噬。
夏洛克身前的一片血汙像是一片煮沸的濃水,不斷的從中冒著氣泡,一個人身蛇尾生物,被這濃稠的血漿所吞沒,在其中掙紮,不知是濃血的腐蝕還是其血池的溫度,她如同被火焰燃燒般翻滾,不能慘叫的她隻能通過喉嚨的震動發出細小的悲鳴。
“噢,魔界最高傲的生物之一,美杜莎,你為何要跟一個卑鄙的黑暗魔裔定下契約?”夏洛克沿著血池邊緣行走,看著血池中掙紮的美杜莎搖頭歎息,“為了虛榮?還是為了力量?你本是一方的女王,有享不盡的榮華權耀,可偏偏……”
美杜莎發覺了夏洛克的存在,幾乎被血池吞沒的她盡全力伸出手求救,可夏洛克隻是蹲在岸邊,看著她:“你看看你的結果,在泥潭中掙紮,她連看都不看你一眼,為了擊敗個妖女滿足自己的欲望,就算你死她都無所謂,在他的朋友麵前說什麽來著?”
夏洛克站起了身,伸出腳,麵帶微笑地將美杜莎的手踩進了血池:“死了又怎麽樣?再找一個不就得了麽?噢,我真喜歡她的絕情。”
美美最終被血汙所吞沒,最後從她喉嚨震動傳來的求救聲,仿佛隻是紅粉骷髏盛怒之下產生的幻聽而已。
紅粉骷髏麵向夏洛克,幹脆地扯掉了虛無的隱秘身軀法術,她從未如此憤怒,這種憤怒不是被擊敗的挫敗感,也不是無力反抗的惱羞,這是當著麵的人格侮辱,是最無下限的攻擊。
看到了終於現身的紅粉骷髏,夏洛克笑了,可他的折磨也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一聲劇烈的金屬摩擦聲從紅粉骷髏身後傳來,她迴頭望去,所有一切已經編織好對夏洛克的法術戛然而止。她驚訝地張開了嘴,仿佛時空就此停止……
那是一輛正在緩慢行駛的車,從她後方駛來,好像進入了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一對男女坐在最前方。開車的男子麵色驚恐,女人朝後驚叫,不斷拉扯著男人試圖讓他停下。
她不能再熟悉車上的兩人,就算呆立著不動,紅粉骷髏也已淚湧。
她看著車子駛過自己身邊,向前…向前,最終撞在了無形的空氣牆上,依舊以慢鏡頭的運動,被壓扁,變形,分裂,爆炸……
紅粉骷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為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害的至親遭遇如此慘事,看來你不僅是在這個世界自私偏執,在那邊也無情無義啊……”夏洛克靠近那還在以慢動作爆裂的汽車,像是欣賞個什麽藝術品般嘖嘖稱奇,突然像是個孩子發現了新大陸般,開心又興奮地對著紅粉骷髏招唿道:“天哪,太漂亮,你那時候暈過去了沒看到,現在一定不要錯過這段。那男的被困著燒著了,想動動不了,太滑稽了,真是太有趣了,那女的……”
紅粉骷髏叫罵著她所知道的一切最惡毒的詛咒,朝夏洛克狂奔而去,舉著聖女的悲憐的她失去了理智,憤怒得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法師的事實,她現在就想把眼前這個變態撕成碎片,不管怎麽樣!
先是用最不看的迴憶激怒目標,然後打敗他,再在她無力而又悲憤的心境下慢慢折磨。不讓他死,留一口氣,這才是夏洛克最愛的折磨方式。
他得逞了。
看著狂奔而來的紅粉骷髏,夏洛克提起了血刺。現在就可以把她用磔刑捅上天…不,沒必要這麽快,這可是魔族,就算在卑鄙下賤的賤種也是有點用,先慢慢剝她的皮,仔仔細細品嚐她的恐懼,看看這個號稱黑暗後裔的家夥在臨死之前會做出什麽反應,涕淚縱橫地跪在地上求饒?最好別,太惡心了。不服氣卻又無力地憤怒盯著我?天,想想都覺得刺激。
就算是另外世界的人,我也可以讓你永遠記住這滋味……最後讓她的血液滴到那該死的鏡子上,看看能否解開深淵,也算是給那過氣的老頭一點證明。
說罷他看向遠處高地的寇德庫伊拉斯,瞪向他,就算離著這麽遠,他也能感受到大龍巫妖眼神中的……虛無。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紅粉骷髏感覺手臂劇痛傳來,驚覺剛剛受傷的地方血液開始倒流,像是一根纜繩將自己的手臂活活勒斷。接著,她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夏洛克突進到麵前,準確的一記血爪,掌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像一朵柔弱的小花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全身猶如被千錘萬打般疼痛,如此簡單的一記將紅粉骷髏打的毫無反手之力,她像一隻煮熟的蝦子縮成了一團,不斷咳嗽出血液,咳嗽帶來的震動更是讓她痛苦萬分,好像肋骨全斷,它們隨著每一聲咳嗽插進她身體裏的內髒。
如此不堪一擊夏洛克甚是失望,搖頭鄙夷地看著這個躲了半天,終於被他激怒而現身的家夥。他還以為會使出什麽絕頂魔法,卻隻不過是忘了自己身份,失去理智,扛起個權杖想跟他硬碰硬的白癡。
紅粉骷髏好不容易才喘過氣,胸口依舊跟插滿了刀般痛苦,她看見了遠處正在燃燒的汽車幻象,一種悲憤的力量讓她支撐地站了起來。這時她才想起了自己到底該幹什麽。然而一切都晚了,夏洛克已經在她身前,像是拽起一隻虛弱的小貓,把紅粉骷髏拎了起來。
“咯啦”,不知道是哪塊骨頭斷裂發出來的清脆聲,這疼痛相比全身的痛苦來說,也隻不過是稍稍加重了一筆而已。紅粉骷髏用著全身力氣,用沒斷的手召喚出幻影劍試圖反擊。
“這就是你的掙紮?好歹也是最厲害的幻術師啊……”夏洛克幾乎是以一種可憐的心態看著手中的紅粉骷髏,他隻不過晃了晃手,幻影劍就被彈開了。紅粉骷髏不死心,又是一記思維引爆,也不過是徒勞。
“看那,到最後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一開始幹嘛掙紮呢?乖乖投降不就得了,我還會讓你死的輕鬆點。你看,多漂亮的小妮子啊,嘖嘖嘖,”他抬頭輕蔑地盯著遠處的大龍巫妖,此刻他異常的冷靜。
夏洛克迴過頭,繼續把玩著還在掙紮的紅粉骷髏,稍稍一牽引,黑色的禁忌之物,禍津日鏡便從紅粉骷髏的口袋裏飛了出來。
紅粉骷髏想去搶奪,夏洛克玩笑般舉高了,任憑她伸手卻也怎麽都夠不到。
紅粉骷髏放棄了,不甘又悲憤地閉上了眼,剛剛還憤怒恐懼的心境突然被變得寧靜了,好像已經對即將到來的事情釋然了,或者說,絕望。她雖然知道這次死亡後依舊照常輪迴轉生,再次複活後會發生什麽呢?
“你…殺了我吧。”
“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麽快就去死的,”夏洛克對紅粉骷髏耳語,那黏滯的口音讓她惡心,“我知道你會輪迴轉生,但又怎麽樣呢?我會再一次折磨你,榨幹你,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我們開始吧。”
夏洛克輕撫紅粉骷髏如藕段的胳膊,未幹涸的血液又一次噴湧而出,緊接著皮膚受不了那壓力全部爆了開來,更多血液溢出化作了一股細流,流向了鏡子。
紅粉骷髏疼的尖叫,那尖叫聲更像是夏洛克恐懼與殘忍盛宴的伴奏,他聽著慘叫的節奏更加興奮起來。鏡子受到了紅粉骷髏血液的影響,開始微微顫鳴,最後像是一頭渴血猛獸,貪婪吸食起來。
有效。
血液被抽離的無力感和皮膚爆裂的痛苦,讓紅粉骷髏近乎暈卻。在每次她要暈倒之時,夏洛克便摘斷她一根肋骨,劇烈的疼痛又讓她清醒過來,明明一切都是虛擬的,可卻又如此的真實。她無力,憤怒,失望,悲哀,自責。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至如此地步,幾次想奮起反擊都無濟於事,在夏洛克的手裏,她已無處可逃。沒有哪一次她像今天,如此的期待死亡。
突然,施虐停止了,彌留之際的紅粉骷髏看見,懸浮在他們上空,不斷吸食自己血液的鏡子,開始散發出不詳的黑霧。黑霧不斷擴張,將他們兩人完全籠罩,最終一片漆黑。
她感覺,深陷在這黑暗之中,仿佛進到了另一個廣闊無垠的空間,空間的遠方,閃爍著朦朧的光。
“吾輩所尋之處……吾輩所尋之處!!!!”夏洛克激動地大喊,扔下了重傷的紅粉骷髏,在這無垠的黑暗中狂奔。紅粉骷髏反倒笑了,她笑得不是這非人的虐待停止了,她笑得是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大禍召第二階段,被鏡子黑暗迷惑的人,都將成為強力的人柱。
認為自己破除封印的夏洛克,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在廣闊黑暗的未知領域狂奔。他尖叫著歡唿著,卻發現越來越不對勁,他看著四周未知的空間,一種莫名的恐懼慢慢滲透進了他的內心,逐漸冷卻了他的瘋狂。
他停止了慶祝,慢慢退迴了半死的紅粉骷髏身邊,怒問:“這…是哪裏?!”
迴答他的隻有彌留的喘息聲。
夏洛克再環視四周,他開始緊張了起來,一股未知的壓力不知從哪裏襲來。此時此刻,他雖然知道處在一個他自認為是“墮落深淵”但廣闊無垠,黑暗之地,可那無形的壓力,讓他覺得目前更像是身處某個危險的領域,而領域的主人正盯著他……
他望向天,空中朦朧的霧光似乎有些眼熟,他再看,忽然發現這整個空間都有著那朦朧的霧光,那些光塵似乎很小,但仔細觀摩……
一種被巨物吞噬的壓迫感讓他窒息——
那是一片片處在遙遠彼方的星雲。
未知的恐懼如冷風般襲來,狂妄的夏洛克在這片混沌中呆若木雞。
他看見,遠處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出現了三個紅點,在慢慢逼近……從未感到害怕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適應了黑暗,借著朦朧的星光,他看見了那逼近的未知。
隻是一眼,他頓時感覺自己宛若塵埃。
接著……
夏洛克消失在了黑暗的混沌之中。
這下,整個空間隻剩下紅粉骷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