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鼻的惡臭熏得醒了過來,蕭強發現自己現在不知為何來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漫天猩紅色的雲煙中吞吐著灼熱的火舌,他正站在一片堆滿屍骸的焦土之上。


    前方是一座被屍體堆積而起的高山,屍山與蕭強之間隔著一條奔騰激流的血河,再往上,一位白衣女人紋絲不動站在山頂,就像一朵綻放的潔白花朵,在這滿眼都是火焰,廢墟,屍體,死亡的大地上格格不入。


    蕭強認得這個女人,她就是從蕭強進入阿斯加德時一直騷擾他的那個女鬼,海拉。


    “你到底是誰?”他對著女人喊道。他已經沒有耐心和這隻女鬼進行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題了。


    “跟我一起,走下去吧……”她依舊重複著這句毫無線索的話。


    蕭強不知道自己怎麽出現在了這裏,他咬了咬牙,這次終於接近了這個女鬼,如此好的機會,一定要近距離看看她到底是何方妖孽。但前方的血河好像深不可測,奔騰的巨浪似乎能把磐石都給拍碎,其中竟沉浮著無數死人。蕭強再次看向女人,她腳下的屍山內的屍體成倍堆積,可能有上萬人,其中還有一些尚存一點氣在疼苦掙紮苟延殘喘。蕭強這才發現,這裏彌漫的嗚嗚聲並不屬於風,而是那些還未死透的人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彌留之音。他們有的身上壓著千斤重的石頭;有的雙眼被縫起滿臉插著針刀痛苦不堪;還有一些渾身燃燒著大火或是熏成了木炭;一邊一群可憐人頭朝下倒插進了泥潭汙穢之中隻留兩條腿,屍體之中還散落著不知是屬於誰的斷肢殘臂,一些被腰斬斷腿的未死之人抱著汩汩流血的殘肢哭嚎。


    這慘景看得蕭強毛骨悚然,說是地獄也不為過。他不敢過去:“你一直喊我跟你走下去,你又不跟我說你是誰,你叫我怎麽跟???”蕭強再次大聲發問。


    女人並沒有迴答他。


    毫無征兆地,天地崩裂,發生了猛烈的地震,燃燒的地麵好像快要裂開了。眼前的屍山開始崩塌,山頂,女人站著的地方爆發出了漆黑的腐水將女人所吞沒……黑水噴發得越來越多,地麵開始開裂,更多的黑水帶著血河裏的血水與屍體融合成了巨大海嘯,轟隆聲大作,朝蕭強撲去……


    蕭強大叫一聲猛地驚醒,引得身邊的路人側目。


    四周還是阿斯加德繁華的街道,陽光明媚,身邊圍著他的朋友,但丁和青青擔心地看著他,發現他醒了後幾乎都放鬆般得長唿一口氣。他才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剛剛與天使大戰的街道,隻不過那奇異的空間消失了,現在迴到了原來的世界。


    “蕭強你醒了,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青青擔心地問但卻沒停下手中的治愈。蕭強見狀立馬按住了青青的手掌,阻止了她繼續治療。他試著活動了下手臂,還好隻是有點僵硬,拉出自己的狀態一看,發現非常不好。


    “我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他掏出補給,疑惑地問。


    “那個天使在被我們擊殺前抓著你‘犧牲’了,強大的力量把你給炸暈了過去,”但丁解釋道,“還好你和大師兄融合在了一起,它的生命值幫你抵擋了大部分傷害,不然你就完了。”


    蕭強一驚,這才發現他已經不是獸人戰士狀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自動與旺財解除了融合,他趕緊打開空間包裹,發現旺財已經躺在裏麵,狀態顯示為重傷不能召喚,看來這得恢複一段時間了。


    青青看著蕭強黯下來的臉,知道他的心思,安慰道:“別擔心了,等它狀態稍微好了點,我再治愈它……”


    蕭強點點頭,說道:“青青我沒事,下次還是不要隨便和旺財融合了……”他看向剛剛的戰場。現在的道路上依舊存在著剛剛打鬥的痕跡,路人看著道路破壞得如此破爛,很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剛什麽情況,明明我們站在那,但是周圍的人怎麽像是……被切進其它空間了似的?”


    “不是他們被切進了其它空間,是我們被鎖進了另外一個境界,剛剛我們進入了‘煉獄’,”但丁說。


    “煉獄???”大家驚訝地問。


    但丁料到了他們的反應,繼續解釋道:“天界下凡討伐罪人異端之時,為了防止不必要的恐慌騷亂,會設定一個與當前世界平行的空間,也就是煉獄,在這裏一切原罪,力量都會現行。在這外界是感受不到內部發生了什麽,但是非生命體是共享的。所以,剛剛我們在煉獄空間內部戰鬥時,對道路的破壞同樣也對現世有影響——話說迴來,這小型天使團體討伐你一個黑暗體質的魔冥神將有點說不過去,你最近是不是又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聽著但丁的描述,蕭強又迴想了下最近是否跟哪路神仙結了梁子,除了前幾天在教堂裏拿了人家一塊餅以外就沒有任何事情了:“難道我前幾天拿了他們神龕裏一塊餅也算?還是上次野餐的時候我們坐了那個什麽聖人的碑??就這點小事情天上那群鳥人也斤斤計較?好吧好吧,等下把旺財的口糧燒給他們吧,反正這幾天它也吃不到了。”


    伯爵一聲冷哼,指著蕭強手中的劍說:“還說呢,我覺得應該是你拿聖焰燒飯惹到他們了。”


    “不會的啦伯爵,”青青說,“聖座已經撤銷了蕭強一切通緝,而且經過風暴之城那一戰蕭強同樣也被撤銷了魔界妖人這一罪稱。”


    “那剛剛的那幾個是消息不靈通,沒接到新的通知跑下來觀光的咯?”伯爵不服氣地反問道,“我怎麽感覺現在的我們都成為厄運吸引器了?自從蕭強不知被哪個腦子有坑的家夥定成魔冥神將了之後,我們一天到晚孽力迴饋,現在這些事我寫一本小說都能賺錢迴家養老了。”


    “不過也有可能,”但丁說,“或許真的是蕭強你這個黑暗體質的人出現在了聖城,觸發了什麽警報讓天上一些沒接到先前通知的天使前來討伐了?畢竟對付你一個如此‘龐大’的目標,就派五個低階天使,”他尷尬地眨巴著眼睛,“不僅太看不起你了不說,也是極大的不負責,我相信嚴謹的天使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但是如果真的是祂們下來懲戒你,但又沒有聖令……”


    蕭強想想覺得也有道理,上一次剛剛從魔界出來就全世界通緝,還被天界追著打。不僅把風暴之神坑了個底朝天,連小紅大肥都坑沒了。這一次的天使,戰鬥水平雖然也挺強悍的,可要與之前的相比簡直不是一個級別。怎麽討論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覺得思維越來越混亂,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大家幹脆把這次天使襲擊的事情當做是一次普通的魔獸遭遇戰。


    “倘若蕭強你如果真的再次被天界通緝,這種襲擊絕對還會有下一次的,”青青一旁擔心的說,“下一次,我覺得我有必要和祂們說清楚,你並不是主動想獲得這一被詛咒的稱唿的。”


    看著青青澄澈的眼睛中倒映著自己疑惑的臉龐,蕭強沉默了一會,抓起了她的手,好像做了個很大的決斷似的:“青青,我剛剛在暈倒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青青本來就很關心的眼神聽到蕭強的話又急切了幾分,她知道,根據以往的情況,蕭強在暈倒的時候做的夢一般都很詭異。


    夢中那地獄一般的畫麵他不敢迴憶一遍,看到青青關心卻又疲憊的眼神,蕭強心軟了,為了不讓青青再有更大的心理負擔,他還是選擇了不言,反而嘻嘻一笑,更是抓緊了她溫暖的小手:“青青,我剛剛在夢裏見到了你穿著白色的嫁衣在天空之境上等我,身邊飛的全是你射下來的天使!你看咱們擇日不如撞日,隔壁就是教堂咱們直接就地結婚好了吧!現在這麽一算來年春天咱們的小北鼻就出來了,多好的日子啊!”


    青青臉一紅,接著一黑,再著一拳把蕭強給打飛轉過身頭也不迴的朝金宮大教堂,氣衝衝地走去。但丁幸災樂禍地跑去安慰氣頭上的青青,伯爵更是不屑地聳聳肩跟了上去。


    “怎麽就這點人?都跑哪裏去了?”伯爵看著零星站著幾名侍衛的大教堂廣場問道。


    但丁掃視了一眼宏偉的大教堂大門,除了打開的正門前守著兩個侍衛,其它的大門全部緊閉。“現在他們應該被召集到了降福廣場那裏的降福教堂開會了,在那。”說著他指向了大廣場左側的一個相對較小的圓形廣場,在那同樣佇立著一座古樸華麗的羅馬式小教堂,不同別的地方教堂,在正麵大概三樓高的地方,本來該鋪玫瑰窗的地方卻向外突出建立了一個露台。與其說它是宗教建築更像一座奢華的私人別墅。


    看圓形廣場上正被一群神職者用地毯,花朵裝飾就知道這就是下周降福儀式的場所了,蕭強看到在圓形廣場的正中央豎立著一座雄偉的方尖碑,它放置在被各種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獅子猛獸雕像組成的底座上,高聳入雲,金字塔般的頂端上插著一座小型雕塑群——一位少女被天使環繞,好像是白玉雕刻的右手指著東方。


    “這是怎麽立在一個點上的?”蕭強指著方尖碑問,“真是太神奇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座毫無人情味城市的建築,不管是大膽的設計,還是傳統的藝術,都讓他這個未來的建築師自歎不如。


    但丁帶著他們朝這座小教堂的後門走去,他說這就是降福教堂,與金宮大教堂連接為一體,更像是作為神職人員的開會場所或者舉行神職者轉職的地方,它的後方就是教皇的住所,方便教皇的行動。教堂大門外的陽台便是一年一度“降福儀式”,教皇站立的地方,在那天,他將站在那與天空雲之神殿的神族溝通,給所有在場見證奇跡的民眾降下“福祉”,雖然那比不上天使洗禮,但對於新人也夠了。


    果然如但丁所說的一樣,後門的花園那站著很多徘徊等待開會的侍衛,海姆達爾的或是城內侍衛一大堆,他們見蕭強的到來顯得很驚訝,但也沒多為難他們,自覺的給他們讓開了道路。


    走進教堂的一個側室內,陰冷幹燥的空氣讓蕭強的鼻子極其不適,連續噴了好幾個噴嚏,他揉著鼻子罵道:“怎麽這裏這麽冷?還這麽暗?”


    “我們在側室你看不到大廳的,那裏所有的牆壁天花板都繪製著一幅巨型壁畫,為了保護它脆弱的顏料,所以……”但丁解釋著抖了抖肩膀,“先找到何塞再說吧,他應該在陳列室。”


    “陳列室?”蕭強問,“那是什麽地方?”


    “所有城內資料的地方,什麽注冊人口,地產之類的,就這,”但丁指向身前的大門,毫不猶豫地敲了敲,也不由裏麵的人同意就開門進去了。


    裏麵的確像是個資料陳列館,陰暗幹燥的氣息又一次讓蕭強打了幾個噴嚏,裏麵忙碌的人看到他們的進來顯然有些不悅,他們後方的一個陳列著整個阿斯加德的模型桌前何塞正拿著標記擺件對著一夥人大喊大叫著。


    “第二小隊在儀式的時候駐守北門,第三小隊看緊點西大門,我不希望那天又放一些沒信仰的異鄉人進來!”他憤怒地朝兩座大門的模型扔了幾個標記。


    “可是……指揮官,大部分人都走了,那廣場就會缺人手了……”


    “你是指揮官嗎?你當那些海姆達爾侍衛不存在麽?有本事自己晉升去海姆達爾侍衛營去,那裏你可以穿著華麗的製服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不是,長官,我的意思是,這樣的話撒祿德港口就會沒人看守了。雖然可以雇漁夫……”


    根據模型裏分散的標記可以看出城內侍衛與海姆達爾侍衛相比辛苦太多,這倒也是個好消息,但糟糕的是不知道真正的保護目標。


    “他脾氣這麽暴躁?會不會等下不好溝通啊?”青青擔心的問,“我們還是等下再來吧。”


    但她話一說完,何塞那邊好像就完成了自己的布置朝他們這邊走來,看見他們這名高大的男人並不開心,每走一步都讓人感覺他好像隨時要撲過來給自己一拳。


    他有些不解的看著蕭強他們,還是打了一聲招唿:“早上好,我手下說你們找我?希望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我剛剛安排完城內警衛,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情。”聲音幹硬的比這周圍環繞的空氣還令人不適。


    “don jose,e che……(何塞先生是這樣的),”但丁笑著小聲地打著招唿,謹慎地看了一眼他身後忙碌的人群,往一片書架後走了走,“借個地方說話吧,這裏不是很方便。”


    他疑惑的跟了上去,目光卻始終不離開蕭強,本來就鼻子不適不想說話的蕭強看著何塞那目光,渾身難受,想著他是不是有啥特殊癖好不由地靠近了青青。


    “是這樣的,signore,”但丁說,“你也知道我們現在在調查城內那些失蹤,襲擊事件,現在我們有了些頭緒了。”


    “頭緒?”何塞搖了搖頭,“昨天晚上那個張德妙自焚已經讓我們很頭痛,費了半天勁才壓下了流言,請你們這次給我點好消息——對了,我知道你有個女巫同伴,再沒解決這些事情之前請不要給我提起她。”


    “我們已經摸清楚背後元兇的作案順序了,但現在需要您的幫助。”青青說。


    何塞看向青青,似乎有些驚訝:“我的幫助?什麽幫助?”


    “他們的曾經都與侍衛隊有過交集,而案例本上負責人都是您,”但丁聲音有些提高了,“所以請您迴憶下,你所有處理過的案子或者糾紛,有關……”


    接著青青和但丁兩人將所有失蹤以及死亡人員的特征和根據“七宗罪”的屬性一一講述給了何塞聽,本來以為何塞會緊張地選擇合作,卻沒想到他嗤之以鼻:“拜托我現在沒心情聽你們這些毫無證據的推測,我的上帝啊,我竟然在這重要的儀式安保工作裏聽你們給我講這些瘋言瘋語…”說完轉身就要走。


    但丁差點沒氣閉過去:“這還不夠麽?安保固然重要,但是接下來的受害者的生命對於你來說不算什麽了嗎?”


    “所以你讓我放下安保工作,陪著你去找一個我是否認識的一個吃太多肥胖症患者?”


    “他同樣也該在你的安保名單之上的!你這樣簡直太不負責了。”


    聽他這麽一說,何塞憤怒地轉過身,狠狠地盯著他說:“聽著士兵,請注意你的態度,我們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不是在這裏聽你講神學罪惡論,你信不信我拿妨礙公務罪逮捕你,我可不管你是海姆達爾侍衛!除非你給我些更加讓我信服的理由!”


    “現在呐,我們就有個重要情況,大哥。”蕭強看不下去了,說道,“那就差不多一星期之後,那個什麽降福儀式也就是這,將會出現十分美妙讓人難忘的情況!讓我們來猜猜看?是大家看著教皇朝天空打電話,結果從天空裏砸下來一頭吃飽的豬來的壯觀呢,還是那個陽台簾子一打開,後麵站著得不是教皇而是個被吃得撐死的死胖子來的妙?”說完他帶著純潔的微笑,天真地向著何塞眨著眼。


    何塞站在那一動也不動:“我們這圍著上百號警衛,哪怕是隻耗子也鑽不進來。”他的口氣明顯軟了一些卻還是冰冷。


    “可不幸的是你們一直說所向無敵,安保措施滴水不漏,還是失蹤了這麽多人,”蕭強的聲音也跟何塞一樣冷冰冰,“而下一次這事情可能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曝光了,你們該怎麽壓呢?”


    “魔冥神將我該提醒你,現在你還沒有與這些事情脫幹淨關係,不是你威脅我的時候。”


    “所以呢?是你們老大親自給了我調查權的,我要不要跟老大打聲報告,說某個脾氣暴躁的指揮官不配合我的工作,搞得又死了一個呢?”蕭強依舊皮笑肉不笑地說。


    何塞看著蕭強,靠著他近了一些,好像要顯示他的身高優勢一樣。他打量著蕭強,伯爵此時也不甘示弱地挺胸上前,黯著的臉表示你敢動動我家男人試試。


    也不知是伯爵黑著的臉還是蕭強的話,何塞說:“福利院的茜拉嬤嬤,她之前因為暴飲暴食下不了床被我們發現帶著她去醫院強製節食,如果這家夥能匹配上你們這異想天開的分析的話。”


    蕭強和但丁微微一笑,表示感謝剛要走,卻被何塞叫了下來:“聽著,如果你們這次再失手就別怪我諷刺你們海姆達爾侍衛了。”說完意味深長地一笑,轉身走了。


    蕭強哼了一聲,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城裏的官員竟然一個比一個脾氣古怪讓人討厭,甚至還不把這當一迴事。瞬間他竟然開始想念以前的那些討厭的鎮長大人,梅林狐狸,哪怕臭脾氣的雷曼都比他們可愛些。


    “至少有了個目標了我們,”但丁興奮地說,“吃得太多起不來身,這畫麵想下都覺得有趣。”


    “我覺得能抓住真正的兇手才是有趣的,”蕭強沒好氣地說,“先是那個好像誰都欠她的師太,這迴又是個暴脾氣的大叔,我的天,當初我是做了什麽孽……”


    “蕭強也別這麽說,至少你認識我了啊!”但丁天真的笑道,“這麽遠我們能相識也算緣分。”


    蕭強差點沒白眼翻過去:“你該慶幸沒一槍插死我,要不然我就不會陪著你收拾著爛攤子了!”


    但丁不好意思的摸著頭,說:“這樣吧,你這麽喜歡建築,我帶你去看看大堂裏的壁畫吧,你絕對會震撼無比的!要是你借這靈感以後做出了什麽讓人驚歎的建築傑作,別忘了提一下我!”


    聽到這,蕭強又期待了起來,隨著他走到了前往大廳的門前,但丁很是誇張地向前,扮演著一位導遊,有模有樣地說著介紹語,但蕭強沒空聽他說,催促他快點開門,伴隨著木頭摩擦的聲音,宏偉的大堂出現在了蕭強的眼前。


    仿佛身墜煉獄,耳邊全是痛苦的哀嚎。皴裂的大地,燃燒的火雲,各種罪人被惡魔拉扯著墜下地獄,另一些罪人在血之大河裏沉浮,一座又一座屍山上攀爬著受苦的人們,向頂端膜拜——那是一名穿著白衣的少女,在屍山頂端指向東方天空,那裏是一片和諧輝煌的神之國度,審判無罪的人們在天使的迎接中紛紛飛向天堂……


    “怎麽樣?壯觀吧?這幅《最後的審判》可是不是什麽人都能看得到的,不僅是所有的牆壁,天花板甚至立柱上都填補滿了圖畫,蕭強我沒騙你吧。嗯?怎麽震驚的說不出話了?”但丁看向楞在原地的蕭強,朝他瞪圓的雙眼揮了揮手。


    “這畫麵……我剛剛夢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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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之神殿的最外層,這裏與其說是天堂的入口,倒不如說是一層建立在雲層中的要塞。它最接近下界,僅僅隻有萬尺,這段距離對於駐守在這的天使來說不過是分鍾的事情,然而下界卻從未有人能夠穿越這萬尺的距離,到達天空找到這些隱藏在雲層中的建築,更別說穿越天國之門,進入真正的雲之神殿,神界。


    格洛琉莎靜靜地站在一座宏偉的天國門前,若不是隨風鼓動的衣襟,她簡直與旁邊的雕像沒有兩樣。她環抱著雙手緊緊地盯著傳送下界的天國門,其中露出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胳膊。


    這座天國門要塞地理位置比較偏僻,駐守的幾乎都是下階天使,對於格洛琉莎這名熾天使的到來顯得非常手足無措,祂們怎麽也想不明白身份高貴的她怎麽選了個這地方來下鄉慰問,而隨行人員也就僅僅隻有五位普通階級的天使。


    而格洛琉莎並沒有帶文工團慰問演出,更沒有帶雞鴨魚肉下鄉慰問,甚至連招唿都沒打就帶著手下進入了天國門要塞再也沒出來,直到現在……


    敞開著的天國門突然開始凝聚能量,引擎激活的聲音差點讓格洛琉莎跳了起來,她甩開礙事的長袍,疾步衝上了傳送台,她難以置信地看見,待強烈的炫光消散後,廣闊的傳送台上隻有五隻黯淡的光團。


    “……難道沒有人能阻止你這魔界妖人繼續前往聖山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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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前在夢境之中的地獄,這個占據整個教堂牆壁天花板所被顏料塗畫出來的巨大地獄圖更讓蕭強感覺惡心。它顏色沉重,構圖宏大,有些部分巧妙的附著在牆壁的凸出處,借著教堂內本來就不是很明亮的光線,其強烈的視覺偏差讓人感覺這漫天的屍體罪人惡魔血河隨時都要從四麵八方湧來,而那些天使早就飛得老遠,好像在說:“這就是最後的審判,無罪之人才能逃離這裏。”


    但丁自信滿滿地等待著蕭強他們由震撼所發出不由自主的讚歎,卻沒想到蕭強沒有任何震撼隻有驚詫,青青被這突然的視覺衝擊嚇得捂住了嘴,隻有伯爵幸福地飄進了大堂中央,在這恐怖卻又莊嚴的壁畫群中陶醉地翩翩起舞。


    “可是…你不是說你夢見和signorina青青結婚了麽?難道在地獄裏結的?”但丁不信地笑著問,“小強原來你的內心世界還是挺超前的嘛。”


    蕭強搖了搖頭,看著青青說道:“不是,我隻是…不想讓你們擔心,看著那夢也跟跳大神一樣就編了個騙騙你們,可沒想到,”他再次迴過頭望著布滿了整個廳堂的恐怖壁畫,目光呆滯,“這,簡直就跟我的那個夢裏的世界一模一樣。血河,屍山,惡魔,唯獨沒有…”他指向天花板,“那裏的天堂。”


    聽著蕭強的描述,青青和但丁都驚悚地看著他,也不知是否因為教堂裏陰冷的空氣,眾人竟然不禁打了個冷戰。青青深吸了口氣,衝上前抓住蕭強的手——還好是溫暖的,她勉強著搖頭,說:“你看這次你沒喪失理智,和上次的情況不一樣。可能這次是最近你教堂的壁畫見多了,久而久之記憶組合成了個類似的畫麵給你,別亂想了!”雖是這樣安慰,青青也信不過自己。


    “可能是爆炸的衝擊太大,把所有你經曆過的零散數據給迴放了一遍?因為死亡時的資料重組會給玩家重新迴放一遍死亡錄像,可能當時就是這個原因吧?雖然死的是大師兄。”但丁小心翼翼地說著,從他不自信的口吻中可以聽出他對自己的理論也不讚同。他清楚的知道,夢幻玩家隱私條例裏規定的很清楚,遊戲隻對玩家大腦的感官區域有影響,對於其它部份絕對不會觸碰,而做夢是大腦皮層運動反應,其最隱私的存在,電腦根本不能幹預,若是異盛敢這麽做,官司都能吃虧他們。


    或者還有種可能,蕭強當時被設下了幻術。


    想是這麽想,但丁還是有些好奇:“可是蕭強,在那種環境下,你真的確定那是夢還是實麽?”


    蕭強被他的話愣住了,他努力迴想了下,那環境裏灼熱惡臭的氣息以及濕滑粘稠的土地非常真實,根本不像在做夢。他疑惑地問:“先別糾結我那個是做夢還是怎麽了,蛋疼這幅畫代表著什麽意思?”


    但丁把目光從蕭強身上收迴,重新投向壁畫,許久他才開口:“這幅畫名為《最後的審判》,認為在這個世界死後的人都會經曆審判,罪孽深重的人判罪後被分別發放歸屬的地獄中接受永遠的刑罰,而無罪之人將直接升入天堂。那些罪孽尚輕的人們將被帶入煉獄山中進行試煉,一層一層攀爬,洗清自己的罪孽,最後由聖女歐若拉帶入天堂。”


    蕭強望向歐若拉處在的位置,她站在一片屍體與焦土的山峰之上指向東方燦爛的天空,她的腳下匍匐著一群傷痕累累骨瘦嶙峋的罪人,向她哀求祈禱著。


    突然像是一條閃電劈中了自己,蕭強瞪大了雙眼,渾身發抖。


    青青同時也望向了那,她輕聲問道:“所以,你也夢見了她麽?”


    蕭強想了想,壓低了嗓音:“是的,我也夢見了她,但我看不清她的臉,不清楚是不是這個歐若拉。那個女人一直喊什麽走下去之類的…還記得那個叫海拉的女鬼麽?我當時感覺她們倆就是同一個人!那跟千年怨婦一樣的聲線我忘不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蕭強的腦海裏,他下意識的說了出來也不管此時的場合的不適當,“難道從我進城以來一直跟著我神出鬼沒的那個女鬼就是歐若拉?!她就是這些失蹤案謀殺案的背後真兇??”


    但丁聽到了蕭強的話,難以置信的搖著頭,立即否定:“小強,還好現在隻有我在這,如果你這些話被其他神職者聽到你會被架出去當作異端燒死的!歐若拉已經自我犧牲自己,說的殘忍點她的靈魂都消失了,作為聖人的她怎麽可能出來裝神弄鬼,假設她是‘七宗罪’的策劃,你這——”但丁指責時突然停住了,他又看向壁畫中的歐若拉、罪人、地獄、煉獄山,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衝向教堂東麵,也就是天堂壁畫下的祭壇處,那放著一本攤開的大書,午後的陽光透過玫瑰窗不偏不倚的像聚光燈,打在了書本上,讓之閃閃發光。


    蕭強莫名其妙,青青也茫然搖搖頭,搞不清狀況也跟了上前,卻看見但丁跟一考試前還想最後臨時抱下佛腳的考生一樣,瘋狂地翻閱著書本。


    “蛋疼你在幹什麽?”蕭強問。


    “這本書是教會神職者的寶書,記錄了所有神跡聖人的曆史故事,《聖典》,”但丁慢慢地解釋著,手卻將書頁翻的起風,“‘最後的審判’,如同我跟你所說,是人死後的靈魂審判,而同樣,它也是代表因歐若拉犧牲而拯救了世界的第二次大戰,所有的一切都記載在最後一章,《歐若拉書》中……”


    青青奇怪的問:“在那時發生了什麽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難道還有什麽細節嗎?”


    但丁搖了搖頭:“《歐若拉書》那一章並不是隻寫她最後犧牲的事跡,還有很多她的信徒所記載她生前的一些事跡,對話。最重要的是,”這時他終於翻到了書本的末尾部分,章節抬頭上用燙金古樸的字體寫了四個大字——《歐若拉書》,“我們猜測的七罪宗殺人事件,和蕭強你看到的最後審判之景,冥冥之中必有聯係!”


    蕭強不解,茫然地問:“聯係?難道是哪個報複社會的變態殺人狂,或者哪個中二病還沒好的極端宗教人士借著歐若拉之名來搞的嗎?”隨之不屑的啐道,“還真是複古的雅致呢……”


    “有你別不信,還真有可能。在夢幻世界宗教裏,‘七宗罪’是由歐若拉的信徒根據她生前的對話整理歸納出來的。那時是亂世,歐若拉覺得人類的罪孽同樣也是讓我們被戰爭惡魔所帶來的恐懼所支配的原因,所以她說明了人類的原罪,希望人類以此為戒。”他定了定,繼續說,“所以,你猜背後的策劃人是極端宗教分子還是有理由的。”


    自己隨口一嘲諷反而還得到了肯定,蕭強不解:“為什麽??”


    “教會早期的警世文裏說過犯了七宗罪的人死後將在煉獄裏受到的刑罰,譬如貪婪之人要被碾壓,暴食之人將被禁食,懶惰之人會被猛獸追襲之類的,這些戒言也成為了大壁畫的靈感,”但丁指向壁畫,繼續說,“剛剛我想到了歐若拉書的一些對七宗罪描述的段落,還有對應的懲罰,更加確信了我們的推測這一係列事件是由‘七宗罪’為步驟是正確的。”


    青青恍然大悟,說道:“就我們現在發現的兩具屍體,服毒身亡的園丁,和自焚而死的張德妙,”她指向壁畫中的兩個部分,一邊是一群骨瘦嶙峋的人不知被誰捆綁,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在他們上方是一大片搖搖欲墜的巨石,一些沒逃脫的人被墜落的巨石砸的支離破碎;另一邊一群赤身果體的男人女人互相纏繞著綁在燃燒的木柱之上,他們驚恐的臉並沒有顯示他們此刻有多享受,一群惡魔手拿火把另外一群朝裏麵潑灑著類似油一樣的液體。


    “是的,就如同壁畫所示,貪婪的人罰於重壓,色欲的人施於火刑。園丁服用了毒藥而內髒纖維化血管爆裂而死,僵硬的屍體如同被重壓;張德妙死於大火,在大火中淨化不結的淫裕。我猜測小偷和漁夫,他們可能一個被猛獸吞食,另外一個沉入了湖底深淵。”


    “所以說,接下來的暴食將被餓死?”蕭強眼睛一亮說,“那我們找錯地方了!不應該去找那個什麽被那個何什麽的好心抬出去醫院治療的肥胖症大肥婆,而是去找最近有沒有哪個人好幾天沒吃飯的苦孩子啊。”


    “所以說我們得查閱下《聖典》《歐若拉書》中對於暴食的描述,看看是否能帶來什麽線索,”說著但丁翻閱到了其中一條,念道,“譬如這裏,二十一章,第三節:‘神給予了我們應得的一切,不可覬覦不屬於自己之物,過分的貪欲將如巨石懸於頭頂,貪婪之人必將被自己的貪婪所壓垮崩裂。還有這裏,二十二章,十四節:‘……巴爾德並無罪,享樂與歡愉本就是神賜予我等的福,但沉醉其中毫無節製,反倒成為了淫樂之罪’。這兩段算是我知道對七宗罪描繪的比較具象化的段落,其它的還得細細尋找。“


    “我覺得我們得找那個公公過來幫忙,”蕭強看著那一片片密密麻麻的字腦袋就疼,本來想讓伯爵來朗讀朗讀,看她沉浸在繪畫裏不能自拔,想著她來讀估計會因為褻瀆聖書又招來天使襲擊,隻好作罷。他隨手量了下《歐若拉書》總頁數竟然達到了將近五厘米,沒耐心地繼續說,“他說自己侍奉神多年,怎麽的也可以把這整本書倒背下來吧?我奶奶不識字都能唱完整本《大悲咒》!問問他,關於暴食的段落到底在哪。”


    “第十章,三十節,歐若拉訓斥一名吝嗇的阿斯加德農場主那裏,”說曹操曹操就到,隻見拉斐爾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了教堂的大門中,他恰巧站在一個拿著一個舉過頭頂的巨車輪的惡魔壁畫之下,其形象對稱好不滑稽,他繼續背誦道:“歐若拉說:‘地獄就在魔鬼的口中,聽信他們的話語將被神拋棄。動蕩的年代雖然可怕,但神依舊沒有放棄我們。在此罪與罰的交叉點,我們團結一起,勝利終將屬於我們。’像是一段鼓舞人心的話語,實則是諷刺吝嗇的農場主聽信流言世界要被魔給占領,他們寧願藏著多餘的糧食,吃著已經發爛發臭的囤積食物也不願意分發給急需的士兵與窮人。”他解釋著走向了祭壇,前一夜所經曆的一切讓他非常不好受,此時他眼睛充滿疲憊可在深處依舊燃燒著興奮的火焰。


    見到拉斐爾的到來,蕭強並沒有什麽好臉色給他看,伯爵也停下了欣賞的步伐非常不滿地調侃道:“公公,你怎麽來了,昨天沒燒著吧?”


    拉斐爾羅沒理伯爵,走向了蕭強,帶著歉意說:“蕭強,非常抱歉昨晚發生的一切,今早沒出現因為昨夜我被調查,而且同時我還要負責降福儀式的事情,對於那個魔女,我實在……”


    蕭強擺手打斷了他:“算了算了,這些話別說了,蛋疼跟我說了你幫小舞說了情暫時緩解了下局麵也算盡力了,你也算我遇到的所有npc裏唯一一個除了坑人以外還會給糖吃的了。”


    拉斐爾尷尬的笑了笑,繼續道:“我聽說了你們的推測,我也覺得非常有道理。看來我們調查了這麽久,一直圍著女巫調查,看來還真是找錯地方了。”


    “但張德妙被附身怎麽講?還有那個伊麗絲?”青青問,“是你說的,而且我也感受到了一種邪靈的存在,雖然我說不清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拉斐爾麵露難色,說:“對於女巫來說,我們對於罪孽的理解她們是完全嗤之以鼻的,是異端,她們都不願執行。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下一位受害者出現之前找到兇手。”


    “現在我們推測下一個受害者屬於罪孽‘暴食’,因為聖典裏一直把‘傲慢’與‘嫉妒’放在最後,”但丁說,“現在問題是,這位受害者是誰,他將在什麽時間被殺害獻祭,或者說引導自殺。”


    “我剛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蕭強說著又拿出了但丁給他的卷宗,“我們之前發現受害者失蹤地點都靠近水域,而我們猜測接下來的那一位將在降福廣場,降福廣場剛好有個附近大型噴泉。畢竟從現在來看某些宗教狂熱份子的確喜歡在一些重大場合宣揚恐怖,譬如在李毅吧狂帖我愛exo,在人家遊戲視頻裏刷‘抄襲我家大cf’的彈幕,或者穿個白袍往人群裏扔個炮仗大喊安啦湖克把什麽的。可我們沒十足的證據表明他就會出現在那,而且時間也不一定就在儀式的時候。”


    “如果根據你們的推測,這一係列事件是宗教狂熱份子的獻祭儀式,他們在時間上應該會有相似之處。”拉斐爾說。


    “我看過,沒有,”但丁說,“小偷漁夫不是很清楚具體時間,但張德妙和園丁一個在月初,一個在月中,完全不對應。”


    青青湊了上前,看了看卷宗上失蹤人的時間,閉上眼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道:“一般來說大世界的公曆記錄的都是以太陽曆為標準,而我們精靈族根據月亮的軌跡記錄了另一套日期係統,我剛剛看了下,他們都是在月圓的時候失蹤的。”


    蕭強一聽,想想覺得也有道理:“的確,我們來阿斯加德的那一天晚上的確是月圓夜,那時剛好園丁被殺,那麽……下一個月圓夜是什麽時候?”


    青青望著天,拇指在中指間按動記數,口中喃喃地念叨著,突然眼睛一亮驚恐地看向蕭強,說道:“我們猜的沒錯,就是下星期的降福儀式那天,而且根據《聖典》,我好像還得知了下一個受害者出現的具體時間!”


    青青快速翻閱著展示架上那本巨大的《聖典》,就像一個記賬的會計翻審著手中的賬本,生怕疏漏什麽細節。《歐若拉書》中的文字與章節在她眼中迅速過濾,在腦中不斷審閱。第三章……第二節……詩篇……時間。


    短時間內,記載著千文萬字的古籍毫無保留的在青青思維裏展開了。


    緊接著,像一聲巨大的槍聲驚散了鴿群,腦海裏審核的所有信息突然消失,隻留下了兩段普通卻又充滿寓意的數字。


    想明白的青青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驚恐地看向蕭強:“就像你說的,線索都隱藏在細節之中……”


    “怎麽了?青青你發現什麽?”蕭強問。


    青青轉身將那本巨大的《聖典》搬了出來,找了個比較大的書桌將其攤在了上麵,依靠著自己非同尋常的記憶很快便找出了《歐若拉書》中,隱射七宗罪的那些段落。“拉斐爾先生,雖然我不是虔誠的宗教信徒,但是我還是知道關於《聖典》的一些常識。為了方便信徒閱讀和神職人員講經備注,裏麵每一‘章’的每一段話都被數字記錄框好,是嗎?”


    拉斐爾有些不解為何青青要問這個,還是點了點頭:“是的,的確是為了方便,隻要說某一書的第幾章第幾節,可以非常容易翻到。”


    “是的,”青青重新指向書本,“就像但丁剛剛說貪婪,‘二十一章,第三節’,一般書寫的表達方法是直接用數字表示:‘21:3’。由此,淫裕便是22:14,還有暴食,10:30……你們覺得這像什麽?”說完她抬頭看向眾人,眼神中充滿了破解迷題的緊張興奮,然而所有的人都瞪著她,似乎並不明白她在表達什麽。


    除了伯爵……


    “像時間啊,晚上九點三分,十點十四分,還有早上的十點半。這是幼兒園就教的基礎常識好嗎?你們怎麽反應這麽慢?天哪,我真對咱們國家這些新生代的生活常識教育感到擔憂!藥丸藥丸!”說完伯爵發出了一聲悲歎插著腰,懊惱地瞪向天,期待眾人對自己憂國憂民的態度而感動鼓掌。可惜並沒人理她……


    被伯爵這麽一點,蕭強瞬間看通了裏麵的門道,興奮地大叫:“對啊,時間,我怎麽沒想到!這樣一算,下一個受害者被害時間應該是,早上的十點半?!不愧是我夢幻第一天才的女人,天資聰慧,來獎勵親親一個……”說完就撅起個嘴巴往青青臉上湊,結果被伯爵一一巴掌按進了旁邊用於淨手的池子裏。


    “明明是我想出來的好嗎?誰要你的親親啊?我要鼓掌!!!”伯爵不滿地甩著手上的水。


    蕭強掙紮地從洗手池裏站了起來,迫於伯爵的淫威,不甘心地鼓起了掌:“滿意了不?”


    伯爵不滿:“大點聲,聽不著!”


    “聽不著?伯爵,你作為夢幻世界最偉大的藝術家,文學家,教育家,早就享受多了無知的人們因你的啟蒙,而給你鼓起的感激掌聲。我這種掌聲太無聊了,如果伯爵有興趣,我還可以為你來次愛的鼓掌!那可比光聽著那些嘈雜的聲音有意思多了。”說著,蕭強猥瑣的笑了起來。


    伯爵聽著,想想也覺得挺有意思的,但隨之感覺不對,又是一巴掌把蕭強甩進了池子裏。


    教皇內侍看起來很不安,殺人兇手拿著聖書當做自己的變態的參考讓他覺得非常惡心。“但是,有什麽證據能說明青青姑娘你的推斷是正確的嗎?”


    “青青姑娘的推斷的確沒錯,”但丁指著卷宗說,“就拿目前為止知道的園丁和張德妙來說,前者預估的被害時間大概是晚上九點左右,而張德妙上次的自焚時間恰好就在晚上的十點左右!”


    “我靠,蛋疼,怎麽每次都得我們提醒你,你才發現事情不對勁的?你那本卷宗到底有沒有看?”蕭強無語地問道,而但丁隻是尷尬地聳了聳肩。


    “現在知道的潛在被害人是那位叫茜拉的嬤嬤,”青青誠懇地看向拉斐爾,“先生,我知道您為了壓著這些事情已經非常勞累了,希望您考慮下,現在的處境,用您的職權掉一批人來保護她……”


    教皇內侍的為難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他們推導出來的這些線索並不太相信,但也沒再對他們的推測表示更多的質疑。“孩子們,你們的努力讓我非常感動,為了拯救阿斯加德拯救教會的名譽,我願意犧牲一切哪怕是生命。可是現在臨近降福儀式,已經撥不出人手了。你們也知道,這些事情除了高層以外沒人知道,我也不太敢打草驚蛇。我會跟何塞先生溝通下,盡量幫你們。”這位年老的神職者此時似乎表現出了一種怪異的鎮定,他伸過手緊緊地捏著蕭強的肩膀,帶著肯定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你們能夠阻止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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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所在降福廣場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裏,裏麵暫時關押著需要審判的罪犯和違規者,雖然這裏外表古樸剛勁的花崗岩牆壁與鹽礦浮雕,讓之顯得與周圍富麗堂皇的教廷建築屬於一個群體的,但從裏麵時不時飄出來的,難以描述的惡臭讓海姆達爾侍衛都沒什麽興趣在這駐守,隻有可憐的城內侍衛能夠勝任這一職位。


    一名侍衛不耐煩的看著遠處那些打扮莊嚴華麗的神職者與海姆達爾侍衛在降福廣場那徘徊裝點,不禁對自己的人生感到些許惆悵,若是自己出生能有半點幸運也不會在這看門了。


    伴隨著一聲聲由金宮大教堂那高聳入雲的鍾樓內傳來的神聖鍾聲,換班時間到了,然而這名侍衛壓根沒有任何喜悅的情感浮現,不過是從外麵換到裏麵而已,比起裏麵,他還巴不得就一天駐守在外麵。


    他與交接的侍衛行了個禮後,十分不情願地閉著眼走進了看守所那陰暗潮濕的內部,好像閉著眼就能忘記一切似的,然而視覺感官讓他逃避了,聽覺瞬間把他拉迴了現實。他一進關押牢房,一聲比一聲高的叫怨聲謾罵聲哭嚎聲,像是化成了型,如洪水般灌進了他耳洞。


    他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果然,一群群被關押的罪犯靠著牢房的柵欄,對著他的方向嚎叫著伸著手,就像一群群餓極了的僵屍一般,讓他有種墮入地獄的錯覺。可是在這群極力聲稱自己無罪的罪犯之中,有個女生特別顯眼,沒人敢接近她,而她反而十分淡定地坐在一把椅子前,用水魔法烘著一壺茶。


    侍衛楞了一會,接著勃然大怒,立即衝向了關著她的大門指著她怒聲問:“小姐,你這是在用魔法嗎?”


    呆在這惡劣肮髒的環境下,反而還幹淨如洗的輕紗舞風驚嚇地輕捂小嘴,接著微笑雙手一擺:“噢,你是說這個?怎麽會,這是我的下午茶,想不想試試?”


    侍衛皺起眉頭眨了眨眼:“什麽??”


    輕紗舞風提起了茶壺轉向他,用著極其淑女的笑容繼續道:“就是甩了點水,接著控住了下它們的分子運動加熱而已。畢竟真正的淑女,在哪都不能缺少下午茶,不是嗎?哦,對了,隻是茶水而已,不是什麽魔法,是科學,請不要亂想哦,真想不想來點?”


    侍衛表示不信,掏出鑰匙準備開她的牢房門,不耐煩地催促道:“我不管你用了什麽東西,阿斯嘉德禁止魔法,你快把你的魔器給我!你這是公然違反監獄治安,以及社會治安條款……”


    輕紗舞風又是驚訝地一輕歎,接著嚴肅地放下了茶壺:“吼,本來還有一道冰淇淋甜點的,如果你態度好點,我還會給你演示下我無師自通的冰火兩重天——你肯定是新來的,”接著她掏出一遝信紙和一隻筆。


    “你要幹什麽?”


    “聯係我的律師,冤枉我縱火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還限製我的人生自由,順便聯係下你的上司,我要讓他炒了你。”輕紗舞風一邊寫一邊高傲地說。


    侍衛瞪大了雙眼交叉雙手,不可理喻地看著還在寫信的輕紗舞風,剛要發作,後邊卻突然出現了一行城內侍衛。他們敲了敲門,大聲問道:“當班的,誰是當班的?”盯著輕紗舞風的侍衛不解地看了下他們,接著惡狠狠地瞪了還在寫信的輕紗舞風一眼,走向了門邊。


    輕紗舞風見他走了,放下了筆,打開好友欄想聯係蕭強怎麽還不來救她,卻發現從遇到到現在就沒加他好友,她一陣白眼加吐槽,接著選了“問題熱線”,沒過多久就通了:“嗨~你好,我是輕紗舞風,恩恩,非常感謝。是的,我遇到了個麻煩……”


    侍衛走向了那一隊人,領頭的點頭示意,接著小聲說:“我們要找那個魔女。”他心領神會,指向了還微笑著在找客服大媽投訴的輕紗舞風。


    “你就是輕紗舞風,那個縱火的魔女?”見到這一隊嚴肅的侍衛,輕紗舞風並沒有絲毫緊張,她放下了一直佯裝淑女的臉,不耐煩地離開了投訴熱線,毫不客氣地迴道:“what?在你迴答我的問題之前我要糾正你,我不是魔女,不是巫女,不是女巫也不是巫婆,更不是小魔仙也絕對不是舞法天女,我是魔法少女,靴靴。雖然有時候我也會客串下其他角色,隻是覺得她們的咒語很酷,但我是玩水的,鼓搗不出火,你的邏輯很有問題……”


    “我們該上路了,法庭宮的異端審判者希望在降福儀式之前就審判你,所以你的審判日期改到了今天下午,請跟我們走一趟。”侍衛隊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


    聽到這輕紗舞風驚地瞪大了雙眼,準備寫給蕭強的信和還在烘烹的茶摔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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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陽光曬得蕭強睜都睜不開眼,尤其是剛剛從那四周塗滿壓抑顏色恐怖壁畫的陰暗教堂裏出來,簡直是一種恍如隔世的解脫感。


    “所以,沒人幫我們,我們還是得自己去找那個叫什麽茜拉的女胖子?”蕭強問。


    “目前看來是的,但是我們還是有充分的人手。時時刻刻盯著她不會出亂子的,但絕對不能打草驚蛇。”但丁說。


    “讓那個修女當誘餌,把幕後兇手釣出來嗎?”青青說,隨即擔心地搖了搖頭,“萬一我們搞錯了保護目標怎麽辦?而且到現在為止,唯一讓我們覺得是兇手的那個海拉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的身份,我有點擔心她。”


    “簡單啊,”伯爵對著蕭強點了下頭,“咱們出海,或者找條河把他扔進去不就得了麽?你們之前不一直說蕭強遇到水就見到那女鬼,咋就一直沒試驗這個推測對不對呢?”


    “我靠伯爵,你要謀殺親夫啊?萬一我下去了上不來怎麽辦?我覺得不能聽那個公公的,我們還得把目標放在女巫身上。蛋疼你說女巫在北邊是不?要不在下星期這個什麽集體迷信活動之前,我們去一趟問清楚。”蕭強說。


    但丁一聽,頭跟撥浪鼓一樣拚命地搖:“那地方可比苦難湖遠多了,而且那裏有很多強大未知魔獸。還有女巫見到你這個魔冥神將和我這個海姆達爾侍衛,不生吞活剝了我跟你姓!”


    “難道我們就這樣守株待兔麽?”蕭強生氣地說,接著瞥到一眼青青正把什麽東西塞進包裹裏,“青青,你藏著什麽好東西呢?快給我看看!這麽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晚上要給我們什麽驚喜??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還玩這一套幹什麽!”說著就要去搶。青青無語,大方地的拿了出來,原來是一本書,縮小版的《聖典》,蕭強失望:“我還以為是什麽《玉女心經加強版》或者《怎麽與親愛的ta和諧的瑜伽》呢!青青你看這東西幹什麽?”


    “我剛剛翻閱線索的時候看了下,對歐若拉,還有主神的曆史有些好奇,就找拉斐爾先生借閱了一本,”青青說,“或許也能在我翻閱的時候找到更多線索吧……”


    蕭強看著青青手中那本黑皮的書,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一陣嘈雜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隻見遠處突然聚集了一大堆人像是看什麽熱鬧,但他們高揚的雙手和手中的雜物表示,他們看的可不是什麽猴戲或是商品大促銷。蕭強但丁兩人點了點頭,立馬跑去湊熱鬧,撥開擁擠的人群,還以為有什麽好東西的蕭強瞪大了雙眼,隻見一群侍衛押著輕紗舞風緩緩向前。


    輕紗舞風此時的內心活動可是活躍到了極點,她哭喪著臉,抿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尤其是出門看到這麽多莫名其妙對自己憤怒的人群之後她差點崩潰。


    “淡定點,小舞,”她內心努力安慰著自己,“至少你今天穿的不錯,穿著你最愛的高仿香奈兒東方屏風水紋一套,記得微笑,微笑!這樣自己被那些記者拍出來的照片就會顯得更加自然,不出晚上就能發表在微薄上沒準又能搶汪峰的頭條了!”


    接著她緊抿的嘴唇舒展了開來,她微笑著,就像個公主一般朝著道路兩邊不斷給她扔爛菜葉臭雞蛋的路人示意,若不是被押著,她都可能開始招手了!


    “oh-my-god!小舞你在想什麽!!你穿的不是東北花棉襖晚裝跟張馨予在走戛納紅毯!!你是被冤枉的,你該大吼大叫,學那些比伯小天後的腦殘粉為自己辯解——你還是個孩子啊!!!”輕紗舞風巴不得給自己一嘴巴,開始醞釀情緒,剛要大吼鳴冤,卻沒想到情感醞釀太過,氣沒順上去,還沒站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一邊幹嘔一邊摔倒在了地上。


    “ohhhh-mmmmyyyy-ggggooodddd!!!天哪,我竟然像黃聖依一樣在走奧斯卡紅毯時暈倒了!!我有沒有走光??唿……還好今天穿的不是露胸,反正我也沒什麽好露的——等,等下記者有沒有在拍?我要不要擺個好看點的角度和姿勢?——不對不對你在想什麽!!!他們絕對會認為我是罪犯,這麽low這麽婊氣,天呐!!救命啊!!!!!”


    盡管輕紗舞風內心戲早已狂風暴雨,外部人也隻就看到這一因妖術縱火而起訴的女巫在被扣押的路上一會哭一會笑,一會驚一會乍跟瘋了似的。


    蕭強莫名其妙,抓起一個路人問到:“這女孩怎麽了,為什麽被押起來了?”


    “怎麽了?果然神父大人說得對,接觸到魔法的人腦子都有問題……”路人甲說。


    “會不會在裏麵嚇的?聽說監獄裏都是一群幾渴得不得了的男人,這一小女孩,嘖嘖嘖……”路人乙說。


    “哪呢,昨晚的火災聽說是她弄的,估計又是一個傳火傳瘋了的女薪王……”


    也不管四周的侍衛和路人,蕭強拚命地擠了過去,卻又被人群給推了迴去,好不容易找了個高台跳了上去卻看到輕紗舞風已經被押進了囚車,兩人四目相對,一邊驚訝一邊先是驚恐又是無奈又是興奮,最後化成了憤怒,接著嘣地一聲,一陣煙霧騰起,將所有的人都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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