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監拉斐爾正處在極度的驚嚇中,他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身邊來來迴迴跑過的都是急著救火的人,他們跑動的氣流帶動著濃煙,熏得他幾近窒息。可這讓人絕望的災難並不是他恐懼的原因,在他的腦海裏,張德妙自,焚前的畫麵不斷的迴閃,她那句話就像是縹緲的低語,一直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你,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惡必害死惡人。恨惡義人的,必被定罪!”


    “她知道我幹了什麽,她知道,她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拉斐爾羅心亂如麻,他緊張地抬起頭,看向已經被火焰完全吞噬的病房,突然意識到什麽,竟絲毫不管危險,徑直往裏麵衝去。


    正對狀況一籌莫展的蕭強發現這老頭竟瘋狂地想衝進火海,立馬攔住了他。沒想到這平時看上去孱弱的老人,此時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差點蕭強都被他一塊帶進了火海之中。


    “你瘋了?!裏麵都已經全部燒起來了,你想幹什麽?!”蕭強憤怒地吼著,甩開了他的手,輕紗舞風莫名被捕他都已經很惱火了,而能有點作為的內侍監此時卻跟失了魂一樣,不管不問。


    “padre(神父),我剛才已經盡力了,可是火勢太大實在是救不出來,你現在進去無異是去送死!”但丁勸道,可是拉斐爾並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不是,匕首!匕首還在裏麵!”拉斐爾緊緊地抓住蕭強,緊張地湊近他的耳旁,壓低著嗓子說:“快去把匕首拿出來,不然被那些侍衛發現,就完了!!邪魔入侵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發現!”


    蕭強還以為這老家夥惦記著的說那位被惡魔糾纏女人的安危,哪知道這家夥心裏想著的卻是掩蓋醜聞,以及那一把他們千辛萬苦找來希望解決問題,卻在關鍵時刻絲毫沒有用處的匕首而已!


    蕭強氣憤,又無奈地把早就收好的匕首拿了出來,說:“我在她燒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搶出來了,你就別擔心了!還有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打算掩蓋?!”


    看到他手上的匕首,拉斐爾如釋重負般長唿一口氣,立馬讓蕭強收好匕首,他並沒有迴答蕭強的話,掙紮著想站起來卻腳一滑,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莎蝕麵前的風燈裏,那如炬般的火焰漸漸減弱,最終又迴到了那似一口氣便能吹滅的螢火狀態。長時間的附身讓她感到惡心,同樣也有些體力不支,差點暈倒在地。這時她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


    這附身是女巫眾多法術之中最恐怖的存在,它的可怕之處便是,將植入她們靈魂中的深淵,安放到別人身上,並且一步一步感染侵蝕受害者的全身乃至靈魂。這種法術必須近距離的去接觸那虛無卻又危險的力量,稍有不慎,可能施法者與受害者都會一同消失於無盡。


    和其他與黑暗惡魔定下契約的女巫不同,阿斯加德女巫是深淵,從那可怕的深淵裏,源源不斷獲得力量,而她們的心髒以及靈魂,在她們與之定下契約之時就已經被蠶食幹淨,若她們死亡,深淵將取走一切……


    所以,在與那虛空深淵借力之時,這特殊的火焰是在那混沌黑暗之中,唯一能夠指引方向的東西。


    莎蝕感到胸口一悶,一股惡心感瞬間襲來,她沒控製住從體內湧出來的東西,全部吐在了地板上——那是一攤黑乎乎如淤泥一般的東西,它好像還是活的!幾乎是掉在地上的一瞬間便成了一絲黑煙,蒸發在了空氣之中。


    她看著那團汙漬,輕蔑地笑了。這是伊麗絲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東西——她與深淵契約的憑證,而現在她完全地墜入了深淵,與歐若拉一起徘徊在那黑暗虛無,毫無救贖的絕望空間。


    這時,窗外烏雲密布的夜空中,一絲不穩定的光芒閃過,厚重的雲朵像被什麽隱形的調匙攪動,成了一輪發著微光的漩渦,其中幾個飄逸的身影閃過後,雲窩便停止了運動。


    “天上的那些人也開始行動了嗎?想窺視深淵,又殺死了被深淵汙染的教皇,拉斐爾,你到底拽著這個魔冥神將想幹什麽?”


    本來就被“死神海拉”這坊間傳說搞得人心不安的阿斯加德,再經曆過上一晚的大火之後,變得更加人心惶惶。那場火災因為沒有水係法師的指引,隻能靠人工打水,一桶一桶地去澆,速度緩慢最終失控,將整個聖歐若拉修道院燒了一大半!


    有人說,這是憤怒的神給人間的啟示,示意天下必將大亂,所有人都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又有人說這是修道院地下沼氣池沒有關緊,可能門衛大爺與哪位深院老嬤的幹柴烈火點燃了那一池的可燃氣體;還有人說昨天超市突然上架了美國甘甜氧和台灣人情味灌裝空氣……


    可談論最多的還是“自焚事件”的傳聞,據說修道院內某個病人中了邪,發了瘋似的將燈油潑滿了房間每個角落,然後一蠟燭點燃了整個屋子將自己葬身進了烈焰之中…。


    這流言版本不一,內容各異,不管怎麽樣,這次可怕的火災,讓本來就人心惶惶的聖城又添上了一層陰影。


    侍衛營。


    蕭強站在審訊室門口,毫不關心地審視著來往的眾人,他之前來過一次了,而裏麵還是第一次看到。感覺和印象裏那些歐洲古代的騎士營地沒什麽區別,唯獨少了的,是牆壁上發黑的血跡以及潮濕的青苔而已。走廊很寬,但來來往往的眾多侍衛擁擠在這體現得非常狹小。身著中階海姆達爾侍衛製服的蕭強還希望能得到什麽特權,裏麵的人隻在忙自己的事,連抬頭看他一眼的都沒有。


    終於,但丁從審訊室裏麵出來了,看著滿眼期待的各位,他表示遺憾地搖了搖頭:“小舞已經轉移到了大監獄,她的審訊工作將在祝福儀式後進行,不過他們還給了我些麵子,把她關進了比較好的監獄。”


    蕭強也沒有指望他們會放人,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很失望,無奈道:“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們還是信不過我們。倒是苦了小舞,把她給拖了進去。”


    看蕭強有些失落,旺財立馬上前安慰道:“老大你也別自責了,要不是她當時腦子發抽把油當水,往人家身上潑咱們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啊。”青青生氣地打斷了旺財,說:“旺財你就別這樣亂說話了,小舞現在都被抓了,我們現在應該想辦法把她救出來才對。”


    “青青你也太天真了吧?”伯爵鄙夷道,“我們在這都這麽久了,那些神棍什麽人品你不知道?小舞沒綁去架上十字架女巫審判已經算不錯了,還想救出來?”


    “但是還有個辦法……”但丁猶豫地說。


    “得!”蕭強擺了擺手,“即便那個師太沒有來找我我都明白,肯定又要我去調查,並且抓到這一係列怪奇事件的幕後真兇才會把我們,還有小舞放走,對不對?”但丁點了點頭,蕭強不滿地繼續道:“那個太監怎麽樣了?死了沒?他給我們搞了這麽大一爛攤子不出來負點責麽?”


    “因為下星期要舉辦一年一度的教皇降福儀式,他現在已經被召迴去幫助聖座陛下了,”但丁說,“其實如果沒有他的遊說,小舞可能現在已經被處決或者流放了。”


    處決流放!一聽到這詞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旺財摸了摸被嚇得有點變形的臉,小聲說:“我的媽,現在這還是在中世紀麽?這敏感時期老大現在最好別把伯爵放出來,這裏可沒有黑暗生物保護協會,那群神棍信徒審判女巫吸血鬼的方法可是花樣繁多種類奇特!”


    蕭強並沒有理旺財的瘋言瘋語,隻覺得現在的情形不是一般地麻煩:“其實我有點納悶,昨晚那母豬的情況非常反常,直接說出去不就得了,為什麽還一直隱瞞?”


    “他主要想隱瞞驅魔儀式,你也知道驅魔儀式不經許可就舉行是重罪。”但丁說,“所以特蕾莎女士來的時候他讓你收好匕首,就怕被她發現。”


    聽到這蕭強頓感有些暈眩:“這什麽邏輯?!家裏都快被別人入侵了還擔心自己的個人安危?沒聽說過曲線救國麽?”


    “但你們不覺得奇怪麽?在火災剛一發生特蕾莎就跑了過來,好像她預料到了一樣……”青青說。


    “應該是巧合吧,特蕾莎和拉斐爾羅兩個人關係一直不怎麽好,特蕾莎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張德妙被找了迴來,卻因為拉斐爾,剝奪了她處理這些事的權利。”但丁說。


    “我們關注錯了事件的重點,”蕭強打斷道,“管那個師太和那個太監有什麽恩怨情仇,我們迴到昨天的事情來。我們之前猜想過這一係列事件可能都是由那個叫‘海拉’的女鬼做的,跟女巫沒什麽關係。昨天我們做了這麽多,雖然沒有取得什麽作用,但至少可以知道她的確被控製了。”


    “我沒有察覺到有任何邪惡的黑暗力量,我們猜測的主謀海拉也沒有出現,”青青說,“如果說是女巫操控著她,那讓她著魔的力量應該是黑暗魔法,但是我隻能感覺到她體內的那個力量很奇特,我也說不上……”


    “俺看她就是嫌棄自己太胖了沒人要了就自己先去見上帝了,也就隻有上帝能收那種豬精一樣的妖孽。”旺財不屑道。


    “你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都爬不了牆呢,人家一三百多斤的胖子怎麽能在牆上飛?”蕭強鄙視了旺財一會接著說,“我剛剛迴想了下昨天的事,那個張德妙最後的自焚,你們覺不覺得和園丁很相像?”


    “相像?”但丁感到有些詫異,仔細迴味了一會後猛然醒悟:“如果排除控製和著魔,她的情況也基本符合‘自殺’,就和那個園丁的情況一樣。”


    蕭強點了點頭:“昨天青青和我們說過一種類似催眠或者幻術或者……隨便怎麽說吧,讓被害人不斷懺悔自己的失敗,添油加醋地渲染他的無能,從而能夠擺布心靈崩潰的受害人。你們還記得嗎,在我們喂給她驅魔藥時她說過有人在折磨她……”


    “也可能是她體內那股未知的東西在折磨她也說不定,”青青小聲說著,努力迴想著昨天發生的事,“我說過她當時的情況和你以前失去心智的樣子很像……”


    “我當時隻是像進入了一個瘋狂的幻境,而且有幾次還是被伯爵給衝的昏了腦袋,但是……”蕭強想反駁,突然想起有幾次失去心智進入了瘋狂的幻覺時,的確好像有人在教唆,說是他自己幹了那些可怕的事,頓時他感覺脊背一寒,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繼續說:“所以我有個猜想,可能……現在失蹤的那兩個人也都已經死亡了,而且都是自殺。”


    蕭強說完,謹慎地看向眾人,他們並沒有嘲笑他這一大膽的猜測,都默默低下了頭,沉思。


    蕭強繼續分析到:“如果說是女巫背後操控,那他們最終目的就像之前說的,也是汲取受害人的靈魂而不是讓他去死。如果是那個一直糾纏我的長頭發女水鬼,它早就現身直接把那頭母豬拖進海底去了,這到底……”


    迴想著昨晚那可怕的一切,但丁仔細搜尋著記憶裏隱藏的細節,可當時過於慌亂而後又發生了這麽多糟心的事情,對於細節他腦海裏幾乎隻有零星的片段,以及張德妙最後被火吞噬的恐怖畫麵……


    “……水隻能沉澱汙穢,隻有火焰才能淨化一切,吾之聖者,我將以最潔淨的身體,獻祭與你,你的精神將得以延續……”但丁迴憶著她死前說的最後那一段話,重複給了大家,突然感到忐忑不安,自殺和獻祭?!


    “她不是自殺,她是被獻祭了!”但丁恍然大悟,其聲大吸引來了其他侍衛的奇怪目光,他立馬捂住嘴將眾人拉到了個隱秘的角落裏,繼續說:“這句話,是很明顯的獻祭禱詞!如果按照我們現在的猜測,他們都是受到了什麽外界催眠而自殺。昨晚,張德妙死之前朗誦著類似‘自我犧牲’和祭文,這麽一看,完全符合那些獻祭儀式的狀態!”但丁激動地說。


    “獻祭??”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重新出現在蕭強耳朵裏,讓他有些不適應,努力搜索記憶時,那段讓他惡心不安的迴憶隨之顯現:那是一麵黑色的鏡子,傳說,通過一係列的殘忍儀式,它能打開墮落深淵的大門……


    青青看出了蕭強的心思,拉住了他的手,還在記憶中掙紮的蕭強感受到了手心一暖,抬頭望去,看見了青青安撫的微笑。他點了點頭,說道:“青青我沒事,隻是這個詞讓我有點惡心而已。”


    “獻祭這個活不都是神棍最愛玩的嗎?老大還記得那個玩鬼巫女還有那個傻白甜巫女麽?一直嚷嚷著要獻祭什麽的,結果都玩大刨了一個大坑,坑死我們了。”旺財抱怨道。


    “的確我也想到了她們,”伯爵說到,“但我記得她們的儀式步驟很麻煩,總是殺人什麽的,一點藝術美感都沒有……”


    “小紅跟我說過那些儀式的步驟,要的祭品還不是什麽都可以,到必須要有質量要求的,”蕭強努力迴憶著當時紅粉骷髏和他描述‘大禍召’的各種步驟,“難道是那群日本鬼子跑這裏來繼續禍害人了?”


    青青搖了搖頭表示否定:“不太可能,當時他們全部潰敗,連那麵鏡子都不知去向,而且他們對祭品要求很複雜,目前失蹤者裏有幾個有他們要求的資質呢?”


    青青的話讓但丁豁然開朗,又一次拿出了卷宗翻開,說道:“既然之前我們分析他們遇害或者失蹤點沒有什麽進展,那我們來看看這些人都有什麽相同點?不管是宗教祭祀還是一般祭祀,都需要品質特征相同的祭品……”


    “第一個張德妙,第二個漁夫,第三個乞丐,第四個園丁,”記憶力超強的青青脫口而出了目前為止的受害人,“除了張德妙是女性以外,其他都為男性,性別方麵好像沒有什麽說服力,職業上也沒有相同之處,而且我看卷宗他們失蹤或是發現死亡的時間都大不相同,時間上也沒有統一性。”


    “我記得蛋疼你跟我說過這四個人:張德妙是個大齡剩女還特喜歡找帥哥哥碰瓷求要嫁出去,乞丐不僅是個小偷還是個地痞,漁夫比較窮沒有親人,園丁有自己的工作福利也不錯。從他們四個的身世上來看,好像都沒什麽相似的地方。”蕭強說。


    “這還沒相似的地方?老大你平時腦洞不是挺大的麽?怎麽關鍵時刻這都看不明白?”愛表現的旺財坐不住了,第一個跳了出來,蕭強一聽樂了,示意它繼續:“你們看,那個張德妙又醜又騷,誰都不敢要。那個漁夫呐又窮又沒親戚的,但海邊的漢子性格粗獷什麽沒見過?這倆剛好一對!園丁有穩定工作還有手藝掙錢,剛好就是那流氓小偷的榜樣,兩人搭配在一起簡直不要太配!這兇手簡直是月老在世,專門解決世間那些沒人要的單身狗的人生大事啊——誒,等等……他們好像都死了哦,呃!怎麽感覺是在配冥婚?我的媽,這裏好可怕!老大,作為夢幻社會進步委員會成員的你,快去調查采樣,杜絕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旺財這邏輯讓眾人不為之傾倒,能把這些事情腦補成一對對的,也就隻有它能辦到了。伯爵白眼翻得如風,沒趣道:“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件幕後兇手是誰,又說這一係列事件像是宗教獻祭儀式,哦我的天!一個色女,一個小偷,一個窮漁夫,一個玩花花草草的男人。我們吸血鬼的儀式比這些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血月之時,聚眾詩朗誦,讚美黑暗女王!我可一直是領唱。多麽高端文藝的祭祀,比這種殺來殺去的美多了。”


    伯爵的話突然像一陣明朗的清風,本來一團混亂,如亂沙般的線索,被她這麽不經意的一點,瞬間清晰了一些。


    “色女,小偷,窮人和工人……”但丁像是看破了什麽似的,瞪大了他的雙眼,驚喜地看著還疑惑不解的眾人。


    蕭強看著突然興奮的但丁,疑惑地問:“蛋疼你看出什麽來了?難道真的像旺財說的那樣,你們這流行這種《非誠勿擾》一樣的祭祀活動?死人選死人?”


    “no,no,no!”但丁就像是一個剛剛破解了一道極其困難數學題的苦惱學生一樣興奮,帶著蕭強眾人來到了一個沒人的房間,理了理思緒,緩緩地說道,“這對於你們中國人來說可能比較陌生,但對我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剛剛contessa歸類了:第一個張德妙,你我的見識了,非常放蕩色氣;第二個小偷,你也聽我說了,他不幹活隻盜竊騙人乞詐;第三個漁夫,窮苦沒有親人,但是據我所知他曾經有家室,因為對妻兒十分暴力,被趕出了家門;第四個,園丁,他幹著最少的活卻拿著高薪,還時不時得向教廷求撥款買他要的材料花種……”


    聽著但丁這一大段的分析,蕭強還是沒有聽明白,反而某沙漠大城一條“遠近聞名”巷子裏的和諧居民生活景象,以及其最知名的住戶,一個為老不尊,自稱是先知的家夥慢慢浮現在了腦海之中。他不解,問道:“呃,都是一些市井小民而已,所以他們專找這些沒什麽話語權的人下手嗎?”


    但丁無奈地閉著眼搖了搖頭,剛要解釋,青青恍然大悟,重重地說出了四個詞:“色欲,懶惰,暴怒,貪婪……”本來還漫不經心的伯爵,一聽到青青說的這幾個詞,突然警覺了起來。


    “啥意思不懂。”旺財摸著腦袋問。


    “七宗罪其中的四宗,其全部罪名分別為:色欲,懶惰,暴怒,貪婪,貪食,嫉妒和傲慢,”青青小聲說著,眼神卻飄忽不定像是被什麽嚇到一樣,“這同時也是七層煉獄的名號,再往下便是墮落深淵……”


    “o ''è!(就是這個)!signorina青青,你真是太博學了!”但丁激動地鼓掌向青青示謝,青青還沒從驚嚇中迴過神來,隻是尷尬地迴笑了下。但丁接著轉向蕭強,說:“這也是他們四個之間唯一的聯係了,張德妙的色欲,小偷的懶惰,漁夫的暴怒和園丁的貪婪,現在還剩下三個:貪食,嫉妒,傲慢,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一係列事件的幕後主使還要再獻祭三個人!”


    聽到這一線索,蕭強的不解更大於興奮。他曾經看過一個電影,講述的正是一個殺人犯通過七宗罪的方式作案,主角他們也是通過蛛絲馬跡找到兇手並繩之以法,雖然結局有些悲慘,但那名兇手的殺人動機更像是滿足某種病態的心理上的滿足。所以,幕後真兇其殺人目的,難道也像電影裏那樣?滿足變態的心理或是報複社會而已?


    “你真的確定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聯係?雖然這結果太戲劇化了,但也算是我們唯一的進展了,”蕭強懷疑地說道,“還剩三個…按照你的說法,下一個受害人會是誰?”


    “貪食。”但丁幾乎想都沒想,便脫口而答,“我有把握,因為歐洲文學宗教裏,對七宗罪描寫的最佳範本就是但丁寫的——呃,不是我,另外一個曆史上的, divana media》,中文就是《神曲》。”


    “那個我知道,”蕭強眼睛一亮,但隨之苦惱地搖頭,“以前為了撩妹子裝逼去圖書館借了,裏麵寫的太晦澀了看不懂。”


    “沒事,你隻要知道現在的七宗罪來自那裏就好了。但丁將傲慢與嫉妒放在了最後,他認為那是最邪惡的原罪。目前已經有四個祭品符合另外四個原罪,所以接下來的一定是‘貪食’。”


    “可是,誰符合這一原罪呢?難道我們要在這麽大一個城市裏一個一個排查嗎?”青青擔心地問。這麽一提,讓原本發現重要線索的眾人掃興了,但丁無奈地點了點頭:“的確,我們知道了下一個目標原罪卻沒有受害人的線索,我們甚至還要知道他將出現在哪裏……”


    “要不要繼續看看這四個人還有什麽相似的共通點,沒準能找到第五個人?”蕭強提議道,“我看那些偵探劇什麽的,那些有用的線索都藏在你平常不會注意的角落……”


    蕭強這麽一說,所有人又陷入了沉思,一邊無聊的旺財不滿地抗議了起來:“老大,那天那個太監說給我們預定了酒店你不去,今天忙了這麽多事了,總該讓俺去吃個飯洗個澡了吧?俺可是三餐飯沒吃了!”


    所有人都望向了旺財,五秒鍾後,不管它怎麽撒潑賣萌嚎叫吐口水裝瘋賣傻,蕭強毅然決然地把它封印迴了包裹之中:“嗯,算是找到了一個潛在受害人,再下一個真正受害人沒找到之前我還是不把它放出來了。”


    “我剛剛在迴憶蛋疼你跟我說的,這些人事件裏突然找到了個點,”蕭強繼續說,“第一,你跟我說過,這個張德妙好像因為喜歡你們一個侍衛,跑到侍衛營來鬧過了?第二那個小偷乞丐你們也抓了他無數次,另外兩個有沒有什麽事與你們侍衛有瓜葛的?”


    蕭強的話瞬間提醒了但丁,他使勁點頭又一次翻起了卷宗:“那個漁夫之前因為家暴原因,被他老婆舉報至他們教區,那邊的樞機主教讓我們把他抓了起來;園丁那曾經多次出現教廷園藝撥款去向不明的事情,他被管理財務的神職人員舉報過……”


    “那這麽說這四個人都跟侍衛營直接或間接有瓜葛,還有個問題,處理審問他們的經手人是誰?”蕭強繼續問。


    但丁再次仔細查閱卷宗,幾乎把整本都湊到了臉上,他眯著眼睛用手指一行一行地查閱:“因為審訊工作幾乎都是輪班製的,所以在負責人上幾乎都是好幾個,但是總有……張德妙襲警事件,負責人:何塞;坊間盜賊安置工作,負責人:何塞;東部教區家暴處理,負責人:何塞;園丁死亡事件,負責人:何塞……”但丁慢慢地抬起了頭,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是城內侍衛指揮官,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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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幾乎沒有猶豫,立馬去尋找這位叫做何塞的人,路上,但丁再次解釋,海姆達爾侍衛是憲兵,而城內侍衛更像是警察,一係列亂七八糟的小事都由他們處理。現在這一係列事情終於明朗了起來。七罪宗的順序來殺人,而受害者幾乎直接或間接與侍衛營有關聯。


    現在隻有這個叫做何塞的人,能夠提供線索。


    可是,他們來到指揮室,門卻是禁閉的,守衛說何塞長官已經帶領眾多侍衛去布置下星期教皇的降福大典儀式的安保工作。


    打聽到何塞的去處後,一行人立馬離開侍衛營,朝金宮教堂跑去,路上但丁不斷思考著,那個侍衛的話。


    “降福儀式……!”但丁驚恐地重複道,這個詞就如同死神耳語一般讓他恐懼膽寒。


    “這又是什麽東西?你們這地方怎麽奇奇怪怪封建迷信的事情這麽多,殺人按祭祀布置,現在你們也要辦個儀式,你們打算雙方互掐,看誰先上強力buff是麽?”蕭強沒好氣地打趣道。


    “降福儀式大典是阿斯加德最隆重的儀式。那天,幾乎全世界的信徒神職者都會聚集在金宮大教堂前的降福廣場,聆聽教皇的箴言,沐浴他的聖禮——你想想,在那個地方,如果死了個人,那對教廷乃至整個阿斯加德的名譽,將產生多大的影響?”


    蕭強一聽,恍然大悟:“所以,下一個受害者將出現在那!”


    他話一說完,突然感覺頭頂陽光強烈了起來。他剛想遮目抬頭看看誰家的探照燈沒關時,就感覺身體附近的空間開始出現了一絲不穩定的波動——明明寬闊的大道,好像被什麽力量從空間中獨立剖開,不斷扭曲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然而他們身邊的人依舊來來往往,對這裏的事情完全沒有絲毫感覺,經過這一空間的人也如同這被獨立剖開的空間一樣,散成了兩塊,接著在距離最遠處又縫合在了一起。


    四位威嚴的天使伴隨著如綢般的聖光,從天而降。


    祂們身著銀色的護甲,披著修滿聖痕的披錦。前麵兩位拿著十字長戟,後麵兩位分別持一柄長號,和一個豎琴。祂們與身高與平常人無異,但頭卻類似鴿子,在本該是臉的部位,浮著一張毫無生氣,如同石膏像一般的麵孔。


    接著又是一聲渾厚的聖樂響起,最後一位天使從天而降,穩穩地降落在了這四位天使之前。祂身高將近三米,渾身包裹著厚重華麗的鎧甲,卻沒有翅膀,甚至沒有頭顱,空蕩蕩的脖子上,孤零零地懸浮著一個流光溢彩的光環。它扛著一根巨大的銅製羅馬立柱,看那樣子更像是一柄大炮,炮口上方的準星處才是一顆精雕細琢的頭顱。


    天使的降臨讓他們嚇了一跳,不由紛紛後退,絲毫不管被這亮瞎眼的聖光照得渾身冒煙苦不堪言的某變態小朋友。


    “啊呀,大白天開著個遠光燈是不是眼瞎?!遠光狗眼瞎就特喵滾迴娘胎重新發育兩隻去!就阿拉斯加交通管理法,你們——我去,你們是什麽鬼東西?!”蕭強尖叫著還想耍一把從來就沒耍過的官威,卻看到如此畫風清奇的家夥,差點沒把尿給嚇出來。


    確認了蕭強的身份,領頭的那位大天使將那看似沉重的柱式大炮,像甩一根羽毛一樣輕鬆地捆至腰間,後方四名天使也紛紛掏出武器,列好戰鬥方陣。隻聽帶頭的天使,柱炮上那一顆精美絕倫卻毫無生氣的金屬製頭顱,甕聲甕氣說道:


    “不潔之人,異端的魔冥神將,蕭強,今天,將是你審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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