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古道英風(8)


    眾丐紛紛上前再行施禮,口稱幫主。朱相如連連擺手,說道:“當年我無故失蹤,早已經不是丐幫幫主了,宋大哥才是貨真價實的幫主。”原來朱相如失蹤一年後,丐幫又進行了一輪公開推選,最後宋子期成為了丐幫代理幫主。三年後,依然沒有朱相如的消息,他才正式接任丐幫幫主之位。


    朱相如與宋子期當年互為患難,又性格相投,一直惺惺相惜,如今分別十年餘,有許多話,要向對方傾訴,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朱相如重拾身份,成為名副其實前明少主,而宋子期做了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均有了完滿的歸宿,都同感欣慰和自豪。


    當晚朱相如便和宋子期同榻而眠,以朱相如現在的身份,宋子期自認為不想和他同居一室,更遑論稱兄道弟了。可朱相如雖為皇族血統,可自小過的便是平民生活,平民意識已經深入到了血脈之中,二十餘年來,經曆了家破人亡,見慣了世態炎涼,即便到了今時今日,還是那個純善質樸的少年,絲毫不端皇室貴胄的架子,在他一再的堅持之下,宋子期這才勉強和他同住在一間房中。


    兩人各談別後經曆,開始宋子期還有拘束之感,漸漸地發現朱相如人格和心性還是以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這才放下心來,暢敘衷曲。


    朱相如用了將近兩個時辰,將這些年來的經曆講了個大概,宋子期聽得連連讚歎。宋子期也向朱相如介紹了近些年丐幫的一些人事情況。不知不覺,雄雞已經報曉,東方已白。朱相如問道:“陸九通長老他老人家現在如何了?”


    宋子期道:“陸長老是幫中資格和輩份最高的長老,他的行蹤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快兩年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了。不過兩年前見他時,精神頭還是很好,一身武功也是越來越高了,已經爐火純青了,他還指點了我幾招呢。”


    朱相如道:“陸長老於我有大恩,當年要不是他老人家施於援手,既教了我‘逃命三招’和‘救命三招’,又贈予銀兩,否則我不是餓死就是被仇家殺死了,哪有我的今天?”


    宋子期道:“少主受恩不忘,正是我等學習楷模。”朱相如道:“宋大哥,今後我倆仍以兄弟相稱,不用叫得這麽生份。”宋子期道:“這怎麽行,君臣有別,倫常有序,我不能亂了禮法。果真如此,其他人不會心服還會笑我不知高下。“”朱相如心想他說得也有道理,便道:“那麽今後沒有外人時,我們便以兄弟相稱。”這正合宋子期心意,當下道:“好,就依兄弟的。”言罷兩人哈哈大笑。


    十月初一的驅滿英雄大會日趨漸近,此次發起者主要是丐幫,在宋子期的安排籌劃之下,各種籌備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這段時間以來,宋子期率領丐幫弟子多次往返昆明與神轎峰之間,籌備英雄大會之時的食宿問題以及演武台的搭建,在擇址、銀兩預算方向煞費苦心。


    丐幫雖是以討飯為生,但一些幫中弟子卻是富商巨賈,種種原因,不一而足,有些人可能是一種興趣,而有些人卻是胸懷遠誌,一些人尋找庇護,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雖然都是些窮叫化,但一旦成為丐幫中人,輕易沒有人敢來滋擾。


    這次英雄會便由兩個丐幫弟子出錢資助,這兩個丐幫弟子一個是雲南分舵的長老名為劉富貴,一個是浙江分舵的長老,名為陶世發。兩人每人出資三萬兩白銀,共資助六萬兩,全由交由丐幫幫主宋子期一手安排打理,而兩人卻以幫中長老的身份從旁協助。


    宋子期心知劉富貴和陶世發是經商老手,最會精打細算,自己身為幫主,隻不過大麵上過問過問,最終還是將具體事務交給了兩人。兩人本是商人,天生的精明便在舉辦這次英雄會上展露出來了。隻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將一切布置得停當當。


    朱相如每天深居簡出,潛心練功,秦桑若和璿規在他指點下,幾個月來,已然精進不少。奇怪的是,唐文鶴、黑衣人、陳荻秋等人卻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消息。


    宋子期每隔十天半月,便會向他匯報一次英雄大會的籌備情況及江湖中發生的要聞事故,是以朱相如雖深居丐幫分舵,於江湖中的情勢了解得清清楚楚。


    九月三十,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神轎峰的天氣已經微微見涼了。神轎峰位於滇東北東川府的西南部,是烏蒙山一帶的標誌性山脈,由轎子山、棋王山、東英山、觀音山等山峰組成,因主峰遠遠看去形同一把巨型的轎子,氣勢巍峨,故而稱為“神轎峰”,其峰高不可攀,百裏之外便隱然可見,為滇中第一高峰。周圍有巍峨群峰,懸崖峭壁,冰蝕湖泊,高山草甸,冰川遺跡,可謂風景獨特,包羅萬象,為曆代文人墨客賞訟,隻不過山勢陡峭,峰頂常年積雪,一般人很難上得峰頂,因此又名“萬人愁”。


    驅滿英雄會的主要演武台所在地卻是在神轎峰山腳下的紅土塬之上。山上奇峰挺立,山巒如簇,紅土塬上卻有一大片平坦無礙,一覽無遺,方圓足有十餘裏之遙闊。


    朱相如、璿規、秦桑若、宋子期、司馬孤雲等一行數十人沿東北山道而來,秋火颯然的時節,四野染上了金黃,田地中,山野間,大道上,依稀可見三兩地土地上收割的農人,一片詳和的安寧景象。


    從昆明至神轎峰,一路上設了十幾個引路點,沿途都有丐幫弟子引路,實是暗中查看有沒有清廷的奸細混入。


    隻見道上不時有江湖豪客趕路,明天便正是英雄大會的日子,因此許多參加大會的江湖好漢都在頭一天到達,此時將近午時,大道上已經有不少各門各派的人沿著神轎峰山道趕來。


    江湖中有很多人認識宋子期的,加之此次又是丐幫發出的英雄貼,因此和他打招唿寒喧的人是絡繹不絕,認識朱相如的人幾乎沒有,宋子期本想和那些江湖人士引介,可朱相如為了避免一路上繁褥,便提前便和宋子期作了約定,待英雄大會再與各門各派之人相見。


    眾人在路邊接客的個草亭上坐下來飲茶休息,剛剛坐下,隻聽馬蹄之聲得得,急如暴風驟雨,轉瞬便到了亭子前麵。朱相如等人舉目一看,隻見三個身材健壯的彪形大漢騎馬急馳而來,到了亭前,三人飛身下馬,將馬韁一甩,便衝進了亭中,為首的一個大叫道:“渴死了,要飯的,快給大爺們來一碗茶。”


    丐幫中以宋子期為首的眾人聽到他言語無禮,不由得都是眉頭一皺,不過誰也沒有吱聲。亭子中接引的丐幫弟子忙上前道:“幾位好漢,請稍坐,茶一會就來。”


    為首的那人喝道:“我們有急事要辦,哪有閑工夫等?”一眼瞥見朱相如幾人桌上剛上了一壺茶,還未喝過,伸手一把茶壺抓了起來,說道:“大爺們有急事,我先喝吧!”將手中茶壺一仰,壺嘴對準嘴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喝完後,將茶壺一遞,交給身後的另外兩人,兩人也和他一樣,對著壺嘴便飲。


    同桌的人看到三人如此蠻橫無禮,都是怒不可遏,隻礙於朱相如和宋子期在場,不敢發作喝罵。秦桑若和璿規兩個姑娘家,再也按捺不住,秦桑若本就心直口快,對為首的那大漢說道:“喂,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理,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再說,這茶都擺上我們桌了,你不說三不說四抬起來便喝,一點禮貌都沒有,真是野蠻!”


    三個漢子本來抬腳要出亭子,聽得秦桑若一說,便止住了腳步,為首的大漢道:“你這臭婆娘,說誰野蠻,大爺喝你們的茶是瞧得起你。”秦桑若貴為彝族公主,被當眾辱罵為自婆娘,一時間臉都氣得綠了,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姑娘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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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腰掣出雙刀,足尖一點,躍出亭子,阻住了三個大漢的去路。為首的那人一晃醋缽大小的拳頭,嘿嘿笑道:“你這臭娘們,看你嬌怯怯的模樣,老子一拳便將你砸死了。”另外兩人哈哈大笑,說道:“是啊,我看你長得如花似玉,幹脆給我們作小老婆得了。”口中說著下流話,眼睛卻極不安份地往秦桑若身上瞟。


    朱相如本要出聲製止秦桑若不要惹事,但聽到三人語言下流,有心想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他一眼便看出三人雖有一身外家橫練的功夫,但絕對不是秦桑若的對手。當下便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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