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左手劍使得出神入化,大出朱相如的意料,兩人不多時又戰成平手。朱相如的太極劍法可謂獨步江湖,當今之世,單以劍術而論,能和他過上百招的人屈指可數,不料黑衣人竟然和他鬥了兩百招以上,仍未露敗象,不禁暗暗心驚,尋思:“江湖中劍術高強之人我都有所耳聞,但從這人的劍招和劍式看,我竟然看不出他師承何派,看來江湖之大,臥虎藏龍,不可小看任何人。”越想越是惕然,慢慢靜下心來,沉著應戰,太極劍法的威力慢發揮到極致。


    太極劍法的精髓在於一個“慢”字,心靜則慢,慢則穩,穩則實,實則堅,堅則強,強則勝。朱相如手握長劍,猶若握有千斤之物,一招一劍,慢得出奇,黑衣人則相反,劍光霍霍,每出一招,都有破石開山之力,雖然他的劍勢強勁,但在朱相如劍力的牽引下,劍招的威力卻絲毫不能奏效,每出一招,都是泥牛如海。


    黑衣人久戰不下,漸漸焦燥起來,足尖一點,突然向斜竄出丈餘,朱相如劍圈本將他罩住,但黑衣人武功隻是遜他一籌,黑衣人竄出戰圈,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劍招緩得一緩,隻見黑衣人早已經到了璿規和秦桑若麵前。


    雙姝正摒息看兩人激鬥,哪裏會料到黑衣人突然脫離戰圈,到了近前,隻見黑衣人手中長劍一伸,便刺向秦桑若胸膛,秦桑若慌忙舉起手中雙刀抵禦,璿規見狀,挺劍向黑衣人刺來,欲救秦桑若。


    黑衣人這招本是聲東擊虛之計,秦桑若武功與他相差甚遠,雙刀剛舉起,黑衣人忽然步伐一變,腳下似乎沒有移動,便到了璿規身前,璿規劍剛刺到一半,隻舉虎口一熱,手中長劍早被黑衣人擊飛,她隻感到肩膀上一麻,原來黑衣人早已經點中了她的“肩井穴”,黑衣人長劍一搭,搭於她的脖頸之上。緊跟著右腳飛起,腳尖踢中秦桑若脅下穴道,又將秦桑若製住。這兩下兔起鶻落,速度快極。


    朱相如剛剛飛身趕到,看到璿規被他製住,臉色大變,說道:“你不要傷害她,有什麽事我一力擔待!”黑衣人陰森森一笑,破聲道:“這麽說你是在求我了?”璿規叫道:“師兄,你堂堂明室後裔,怎麽能求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千萬別求他!”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縷痛楚之色,澀聲道:“你甘願為這小子而死,你就這麽喜歡他?”


    璿規道:“你要殺就殺,休得廢話!”朱相如道:“你放了我師妹,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黑衣人森然道:“任何條件?”璿規叫道:“相如師兄,你不能如此傻,萬一他叫你永遠為奴為仆聽命於他,又萬一他命你自盡,難道你也要答應他。”秦桑若也在一旁叫道:“朱大哥,萬萬不可,你何等身份,怎能聽這惡人的命令?”


    黑衣人眼神劇變,喝道:“你找死。”左手一揚,一掌向秦桑若劈去。他與秦桑若相距丈餘,這一掌劈空打去,掌力驚人,一旦劈中,秦桑若非斃命不可。


    一旁的朱相如見狀,喝道:“賊子太過狠毒!”左掌揚起,運勁一掌劈出,不過他這一掌卻是擊向黑衣人劈來的掌力。兩股掌力在空中相遇,相互對碰,朱相如的掌力將黑衣人的掌力擊得從半道變了方向,擊在了秦桑若北邊的一株樹上,隻聽得“喀嚓”一聲,那株徑約尺餘的樹幹被從中擊斷,嘩啦一聲倒折在地。


    秦桑若嚇得花容失色,朱相如身形一晃,到了他的身邊,但掌將她的穴道拍開。便在這當口,那黑衣人已經抱著璿規的腰身,一躍躍上房頂,接著躍到了房後。原來他知道朱相如武功高強,隻得引開他的注意,這才能將璿規趁機掠走,又是一個聲東擊西的計策。


    朱相如解開秦桑若穴道,隻一眨眼之間,黑衣人便挾著璿規上了房頂,便知道上當。當即躍上房頂,舉目一看,隻見四周空空蕩蕩,唯有缺月當空,暗影寂寂,哪裏還見得著黑衣人的影子。


    朱相如罵道:“好狡猾的狗賊!”又四下裏逡巡了一遍,仍是不見一個人影,隻得重又躍到街心。秦桑若奔了過來,問道:“朱大哥,璿規姐姐呢?被那惡賊擄到哪裏去了?”朱相如道:“這黑衣人狡詐得很,玩了個虛招,並且他的輕功也很高,我上房頂時,他已經逃得不見了影子。不過我看他對璿規並無惡意,璿規應該暫無性命之憂!”秦桑若著急道:“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朱相如道:“我們先進這些房中查看一番,是否能找到一些線索。”說著走到街邊的一間房前,在門前高聲叫道:“有人嗎?”連叫了數聲,並無一人迴應。秦桑若走到走前,舉掌朝門上一拍,剛一拍上,隻聽那門“蓬”地一聲便倒在地上。秦桑若被嚇了一跳,說道:“這門此等不經事,一拍便壞?”等細看時,原來那門的門栓門柱早已經被人毀壞,一旦被外力碰到,便立即倒了。


    兩人走進房中一看,都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隻見房中橫躺了三具屍體,兩老一少,一個仆在地上,麵朝下,兩個卻仰麵朝天,口大張著,想來是剛張嘴叫喊,便被人殺了。秦桑若乍見屍體,嚇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倒退了兩步,兩手緊緊抓住了朱相如的胳膊。


    朱相如輕輕對她說道:“別怕。”向房中走了數步,然後俯下身來,用手探了探屍身,此時有微光從大開的門框中照進,那三具屍體已經冰涼僵硬,顯然死去多時,再看每個人脖頸上都有一條極細的傷口,均是被人用劍割斷喉嚨,隻不過那人劍術太高,速度太快,若不留心,暗夜中幾乎看不到傷口。


    朱相如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這人好快的劍法,看來一定是那黑衣人所為。”兩人又接連查看了隔壁幾戶人家,房中人都被殺害,死狀和傷口都是一模一樣。死人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不論老幼,一律殺了。


    秦桑若淒然道:“這人好惡毒的心腸,好歹毒的手段。”朱相如道:“隻怕這鎮上的人都遭了他的毒手了。”秦桑若道:“朱大哥,這黑衣人是什麽來路,他為什麽要殺這麽多無辜之人,又為什麽要攔殺我們?”朱相如道:“我也不知,可能是黑衣人為了對付我們,又生怕消息泄露,於是殺了整個鎮上的人,又可能他為製造更加恐怖的氣氛,先給我們來個下馬之威。總之,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人。我想起了一個人倒和黑有人有幾分相似,但那人已經死了,不可能死而複生?”


    秦桑若道:“你說的那人是誰?”朱相如陷入沉思中,並未迴答。思索了片刻,他搖了搖頭,自語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秦桑若見他奇奇怪怪的樣子,問道:“什麽可能不可能?”朱相如對秦桑若道:“沒什麽,桑若,我們走吧!”兩人重又來到街道之上。秦桑若道:“朱大哥,房中的屍體怎麽辦?”朱相如道:“我適才查看了另外幾戶,並未見到屍首和流血的痕跡,顯然是鎮上有一部分已經逃走,並未被全部殺死,等惡人走了,他們自然會迴來替死去的人料理後事的。”


    秦桑若道:“璿規姐姐落在那惡魔手裏,我擔心她的安危,朱大哥,我們得趕緊去救她。”朱相如道:“那黑衣人明顯是衝著我來的,她劫持了璿規無非是要將她作為人質,暫時不會傷害她的性命。”頓了一頓,說道:“這人為了對付我們,居然血洗了整個鎮上的居民,其手段也太過歹毒惡辣了。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秦桑若道:“這惡人武功如此高強,又用黑巾蒙著麵,劍法又怪異,便連你也猜不透他的來曆,這其中必有重大的陰謀?”


    朱相如道:“陰謀?”秦桑若道:“對,陰謀。一定有重大的陰謀。”朱相如道:“不管他有陰謀還是陽謀,當務之急要將璿規救出來?”秦桑若道:“到哪裏去救?”朱相如道:“剛風我恍眼瞧見那人擄著璿規往東北方向走了,我們便朝東北方追去就行了。”秦桑若道:“事不宜遲,那就趕緊走吧!”兩人展開輕功,往東北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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