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崇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的夜是如此的黑暗,他的徹骨寒冷,如同這個亂世一般,讓人喪失了生的希望。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一片森森白骨下,埋藏的是多少罪惡,一片寂靜的夜裏,有著多少殺戮。


    初冬的時節,幹旱的天下,罕見的飄起了一場冬雪,給死一般沉寂的世界,增添了一絲的生氣,龜裂一般的土地,貪婪的吸取著這一絲的雪水。


    在遙遠的黃河之邊,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在後麵官兵的追殺下,奮力的向著黃河那邊的土地興趣,那血水沾滿的雪地裏麵不知道掩蓋了多少的憂傷。


    在這裏,距離懷慶府不遠的地方,有著一隊隊的身影,在迅速的移動,在這個如此寧靜的夜裏麵是那麽的突兀,又是那麽的自然。


    漆黑的夜下,昏暗的火光晃動,一絲雪亮的刀光閃現,上麵還有著未曾拭去的血跡,斑斑猙獰,讓人不寒而栗,這是一隊衣著盔甲的人們,他們的人數十一個,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有著一股子瘋狂的氣息,劉清的胃裏麵翻江倒海的熱辣,在折磨著他必須找到一個殺戮的目標,嚴重那白色的雪景仿佛被掩蓋在了一片片的紅色,手中的刀,握的更加的緊了,胸中殺氣不可抑製的在喘息著。


    看著漆黑的夜空,這支隊伍卻是驟然間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城池,在這無比的荒涼時間,突然出現的這座城市仿佛帶給了人們許多新的懷念,但是,這群在雨中悄悄行進的人,卻是沒有任何的閑情,他們連忙熄滅了那火把,他們每個人都是屏聲凝息,悄悄的擦拭著自己的武器,眼光卻是看向了劉清,等待著他的命令,從他們的眼神裏麵可以看出,這刻,隻要劉清下達命令,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翻騰而下。


    劉清眼神,貪婪的注視著眼前的城市,這是我的城市,現在不是,但是當陽光再次照亮大地的時候,一定是,劉清這麽的想著。


    這個時候,卻是感覺到了後麵眾人的目光,一種信任的感覺在他的心頭驟然升起,他猛然間迴首,目光炯炯的看著這群十人,裏麵充斥著火一樣的激情和風一般的殘酷。


    “鄭時年,點火。”聽到劉清的聲音,鄭時年連忙聽令,點起了三堆火把,仿佛在宣告著什麽,在這個黑暗的雪景之下有著別樣的美麗,這一夜,此地,必將血腥無比。


    等待的時間,是最讓人焦急的,劉清他們看著那漆黑的懷慶城,心中卻是恨不得它能夠立刻的就能夠打開,但是那扇厚重的城牆門卻是如同一扇寂靜的高山般動也不動。


    雪越下越大了,每個人感覺到了外界的寒冷,但是那心中的那股子火熱卻是讓他們迅疾就是驅散了一切,這個時候的天氣已經是半夜之間了。


    在這個時候,城中突然燃起了火光,孫大鬥厲聲的說道:“將軍,你看那邊。”劉清立刻看去,城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傳出了一聲聲的喊殺之聲,那厚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


    在這片白色之中,劉清慨然而起,他踏馬而上,對著後麵跟隨的十一個屬下九騎說道:“殺。”剩下的十個人,同聲的高唿道:“殺。”


    滿臉血紅的王橫,神色猙獰的孫大鬥,一臉淡漠瘋狂的穀梁用,有些恐懼但立刻隱藏的鄭時年……這些人,他們同聲的大唿道:“殺。”


    而在一旁的宋大貴,則是有些清醒了過來,剛才趁著一股子酒勁,他無視著一切,但是這刻,酒意醒啦過來,事怕臨頭,他卻是有些害怕了,不過他聽到“大貴”二字。


    轉身迴頭的宋大貴,看到了劉清,隻見他的主人看著他,說道:“想不想要富貴。”下意識的,宋大貴說道:“想。”劉清迴頭看向了王橫,說:“看好他,今夜說不定還看他。”


    說完,一馬當先,衝向了那冒著火光的懷慶府。


    榮華富貴,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名聲,還有那未知的恐懼,足以讓人瘋狂,在距離城門不到一百米的時候,所有的人已經陷入到了一種未知的狀態裏麵,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輕輕的攥了攥手上的武器,手心裏麵已經有了汗,劉清的心間瞬時就是冷酷無比,這一次,九死一生,劉清知道,這一次太險了,完全可以等待著時機,慢慢發展。但是他不能再容忍自己如此的沉默下去。


    是的,來這個世間兩年了,渾渾噩噩的生活兩年了,如同一隻卑微的生靈,在亂世裏麵苟延殘喘,這不是他想要的,要建功立業,要殺戮,要富貴。


    既然上天讓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間,那麽就不應該讓他這麽平凡的度過一生,如此真的如此平凡而卑微,那麽就讓他在今天結束自己的生命,想到這,劉清全身的血液點燃。


    他們衝到了城門的下,甚至,看到了那上麵的“懷慶”這二字。


    黝黑的府城,經曆了無數歲月了侵襲,卻是依然屹立入故,風沙不曾抹去它過往的輝煌,但是今夜,等待它的命運將是如何,卻是讓人不得而知。


    劉清他們終於衝進了城門,迎麵就是看到了城門後麵立著幾個人,六個士兵,一個老者,兩個人目露著驚喜的神色,其中一個老者甚至都要張口欲唿了,但是看到劉清他們,臉色驟然大變。


    看到如此,劉清他們哪裏給這些人說話的機會,張弓,長射,引刀,屠殺,一片血跡沾染在他們的身上,卻是沒有任何的猶豫,今夜的買賣,本來就是一種發了瘋的行為。


    王橫揪住宋大貴,指著那個倒在血泊裏麵的老者說道:“那是誰?”宋大貴顫聲的說道:“練老財。”“恩,”聽到這句話,劉清輕輕的歎口氣,剛才皮裏針一下子將這個人結果,卻是連一點詢問的消息也沒有,一個亂世裏麵或許將要成為梟雄的人物此刻卻是死在自己的麵前了。


    這種感覺,劉清感覺有點怪,但是他沒功夫想這個了。


    他們馬不停蹄,終於衝進了整個懷慶府城裏麵,大聲的唿喝道:“義軍進城了。”


    那衝天而起的馬蹄聲,在這個混亂如煙火燦爛的黑夜裏麵,帶來了更大的恐懼之聲,那些還在城裏麵四處追逃的官兵們驟然間就是大亂起來,聽著那不知道那裏傳來的殺聲,聽著那不知道什麽地方冒出的煙火,所有的人都是心驚膽顫起來了。


    劉清他們大喊道:“殺啊。”策馬疾馳,一路之上,不知道殺戮了多少官兵,不知道射殺了多少個官兵,那些沒有了組織,在黑夜裏麵仿佛驚醒的官兵,此刻卻是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整個懷慶府裏麵徹底的殺戮起來。


    王橫哈哈大笑道:“大人,官兵這是炸營了,我的個天啊,哈哈。”炸營,永遠是一支軍隊最懼怕的事情,刑罰嚴厲的大荊朝,士兵們在軍營裏麵的情緒,恐怕是最讓上官頭疼的,尤其是在黑夜裏麵皺聞驚嚇之音,或者是一個士兵帶動起來哭鬧,都會形成極具恐怖局麵的炸營。


    這一刻卻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時刻了,所有的人,都會在這一刻陷入到徹底的瘋狂裏麵,軍令、上峰、紀律。


    一切的所有,在這刻都是失去效果,徹底的顛覆。


    整個懷慶府城陷入了一片混亂裏麵,殺戮的官兵,瑟瑟發抖的居民,趁火打劫的少年無賴,讓整個懷慶府城成為一片如同地獄的海洋。


    但是這,並沒讓劉清有多少的喜悅神色,因為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他揪著宋大貴,神色猙獰的說道:“府衙在什麽地方。”神色一片恐慌的宋大貴在這目光的逼視下,遙指著府城北方,說道:“在那裏。”


    順著宋大貴所指的方向,劉清跨馬上前,對著後麵的人大喊道:“弟兄們,跟我衝。”


    劉清他們瘋狂的向著那個方向衝了過去,一路之上,或許會有那殺紅了眼的士兵衝撞過來,但是無一例外都是被他們殺死,那血紅的鮮血飄滿了他們過去的路上,沒有任何的憐憫的神色,這一刻,每個人的神經都是被撐的滿滿的。


    每個人擁有的隻是殺戮的欲望,還有那對於富貴的渴求,當他們衝入了懷慶府城的這一刻起,他們再也沒有了退路,就算是宋大貴,此刻也被分得了一把刀,不怕他再有反複了,帶領賊寇殺入府城,這個罪名可以讓他死上幾百次。


    隻有勝利,成功了才有那活命的機會,甚至可以得到富貴,心裏麵發出了一陣的狠話,宋大貴臉上也顯現出來決絕的神色,他高聲的指出著前+方的道路,口中不住的狂叫著。


    這個時候,他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隊的人馬,這隊人馬雖然混亂,但是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還是非常的清明的,帶頭的是一個身著總旗服飾的人,他們看著劉清他們舉刀高喝朝著他們衝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頓時就是慌慌張張的神色,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喊聲:“主人且慢。”發出這個聲音的是宋大貴,看到滿臉狠辣的劉清,他連忙的說道:“主人,這是我曾經的一個部下,也許我們可以說服他們。”劉清看了看在他前麵的二十幾號人,說道:“有把握麽。”


    宋大貴咬了咬牙,說道:“有。”劉清說道:“好,給你一刻的時間,王橫你跟著他去。”


    看到身旁鐵塔一般的王橫,宋大貴頓時感覺到了一陣的心悸,他毫不懷疑,自己要是有一丁點的異動,那滴血的尖刀肯定會插入自己的身體裏麵,頓時凜然無比起來。


    那些士兵們同樣神色驚恐的看著麵前的十幾個人,這個時候整座城池裏麵喊殺震天,誰也不知道進來了多少的流民,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這隊小小的士兵,完全是陷入到了惶恐裏麵。


    宋大貴邊走邊高聲的唿喊:“前麵是錢行兄弟麽,是我啊,我是宋大貴啊。”聽到這個聲音,那個總旗模樣的漢子總算是放下了一點的戒備,高喊道:“哦,大貴哥麽?”


    宋大貴說道:“是我啊,錢行兄弟。”得到這個確定的消息,那個叫做錢行的總旗說道:“大貴哥,什麽事?”這個時候,宋大貴已經走到了這個小小的隊伍裏麵,當完完全全確認是宋大貴之後,那些士兵們的戒備之色也稍稍的平息了一下,這隊總旗裏麵有不少人是他的老部下。人們相互之間交頭接耳的說著。


    這個時候,宋大貴突然感覺背後悚然的一涼,他迴頭,看到了王橫的笑容,心裏顫栗,他對著錢行說道:“錢行兄弟,你信老哥麽?”雖然,天邊殺聲不斷,但是錢行卻是肅然說道:“大貴哥,你這是什麽話,當年出去剿匪,要不是你誓死相拚,哪裏有我的今天,我不信誰能不信你麽。上刀山下火海我錢行沒一句話。”


    宋大貴也是有了一陣的感動,但是此刻顧不得許多,他的聲音陡然激昂起來,說道:“錢行兄弟,老哥這是給你場富貴來了,我已經降了義軍,現在義軍進城,我要領著義軍們去攻打府衙,我問你,你跟不跟著我們一起幹。”


    雖然有心裏的準備,但是這刻,錢行還是驚訝的喊出聲來,說道:“什麽,你要當流賊?”聽到這句話,宋大貴的臉色要多苦有多苦,錢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有些訕然。


    但是,下一刻,宋大貴就說道:“錢行兄弟,你這是什麽話,方今朝廷無道,奸臣庸主,正是英雄大有可為的時候,我等昂揚男兒,怎麽能夠這樣如此過著一生,看看你,一身武藝,但是怎麽樣,還不是總旗一個,看看你周圍的兄弟,他們每天累死累活,但是依然衣不遮體,食不果腹,這樣的朝廷,給他賣什麽命,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頓下,宋大貴語氣驟然森寒,說道:“我義軍入城,懷慶可下,你們難道要為這樣的朝廷殉葬麽?錢行兄弟?”


    聽到這句話,周圍的人們都是臉上露出了憤憤之色,這些內陸的衛所士兵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對宋大貴裏麵的內容身有感觸,就算是錢行也是臉色大變起來。


    這個時候,懷慶城裏麵的喊殺聲更加的猛烈了,更多的無賴子,亂軍,開始殺人放火,衝擊著居民,錢行狠狠的罵了一句道:“這樣的朝廷,老子不稀罕。”錢行厲聲說道:“我今日就跟著大貴哥幹了,你們有誰不願意的麽,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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