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不是麽?」韓朔笑了笑:「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殺——」喊殺聲充斥天地,司馬衷立於城樓之上,身邊的人都有些擔憂龍體,卻沒人勸得住他。


    「讓後方運石之人快些,弓箭若是不夠,便用火把燒梯子,每處雲梯守一人便夠。另外讓胡天盡快帶兵將城樓上的敵兵清幹淨。」


    「是。」


    「皇上,您…」畢卓拱手想說話。


    「你讓人集中大石,砸下麵正在撞門之人吧。」司馬衷輕咳一聲:「前鋒士兵訓練不是太好,反應遲緩了些。」


    神色一頓,畢卓迴頭看了看一旁的士兵,點頭道:「臣明白了,今晚保城不失,之後一定加強訓練。」


    「城不會失的。」司馬衷笑了笑,看著不遠處繡著「韓」字的大旗,淡淡地道:「他一貫小看我,這也算是他的失算之處。」


    畢卓怔愣。


    一晚守城,新都當真未失。黎明之時韓軍收兵,韓朔眉頭微挑。看著戰報道:「真有意思。」


    「低估對手了。」裴叔夜神色尚算輕鬆:「這一戰算是積累經驗。」


    韓朔笑而不語。


    之後半月,韓軍數次攻城,司馬衷親自守城,半分不失。隻是城中糧草將盡,加上連日降雨,抵抗得也有些艱難了。


    瀲灩準備啟程迴新都的時候,突然出了意外。


    剛上馬車,吃的東西就全部吐了出來。休語嚇了一跳,楚飛塵也驚到了,連忙請了大夫來看。


    最不想聽見的結果。還是聽見了。瀲灩聽著大夫說的「恭喜」二字,隻覺得心裏一片茫然。


    怎麽會又有了身孕了?華啟不是說她身子底子差了麽?


    這孩子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瀲灩抓緊了心口,許久不曾有知覺的地方,又開始了一陣陣的疼。


    「二姐。既然如此,你還是別舟車勞頓了,讓江大人送糧迴去即可。」楚飛塵將人抱下來,擔憂地道:「聽聞你失去過一個孩子了,這個便無論如何也該保住。」


    瀲灩呆呆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得迴去,新都已經開戰了。」


    「就是因為開戰了你才必須留下。」楚飛塵皺眉道:「身子最重要才對吧?」


    瀲灩有些恍惚,沒再反駁了。


    「我會寫信給皇上,並且免費贈送兩萬石糧食。」楚少爺很是豪爽地道:「算是給外甥的見麵禮。」


    「你倒是大方,那便將軍餉每斤都再降低兩文如何?」瀲灩眼神空洞,嘴裏卻還這麽說著。


    楚飛塵垮了臉:「每斤再低兩文,那可當真是要小弟我傾家蕩產啦。二姐你還是別操心這些了,大夫說你身子不是太好,得養上好長一段日子呢。」


    瀲灩點點頭。


    「皇上也真是,知道你不安份,就該把你關在宮裏不放出來才對。」‘


    提起司馬衷,瀲灩笑了笑:「他在縱容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大概就是讓我想做什麽都去做的意思。」


    楚飛塵挑眉:「這姐夫不錯,雖然你不見得會像喜歡韓朔那麽喜歡他。但是他比韓朔靠得住。」


    中間發生過什麽楚飛塵是不知道的,但是現在看來二姐與韓朔是再難在一起了。皇帝姐夫倒是還不錯。


    瀲灩又開始走神,被抱迴院子裏放著,呆呆地喝藥不說話。隻是在楚飛塵要寫信的時候阻了他。拿過筆來親自寫。


    戰報飛傳,韓軍一月之內連續八次攻城,皆沒能破城。韓朔一方休戰,糧草不足。等待補給。司馬衷這方也輕鬆不到哪裏去,弓矢將盡,糧草也要用完了。將士們最近喝的粥也越來越稀。


    「江大人在路上了,糧草不久便能到。」胡天拱手朝座上的人道:「皇上不必太過憂心。保重龍體要緊。」


    司馬衷輕咳兩聲,手下意識地往旁邊抓,卻抓了個空。


    沉心還沒迴來。


    「嗯,隻要有糧便好辦。」帝王沉聲道:「楚將軍一方若能完成任務。新都便還有救。」


    隻是救下來做什麽呢?他手心空落落的,心裏也空落落的。


    他突然很想看見她,看她笑起來眼眸裏溫柔四溢的樣子,看她明明在硬撐,卻告訴他沒關係的樣子。


    他的沉心啊,不知什麽時候變得這樣重要,重要到她不在身邊,他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司馬衷捏了帕子,頗為煩躁地丟開。


    韓子狐,當真是隻狡猾的狐狸嗬。


    兩日之後,江隨流迴到新都,帶來了他們最缺乏的糧食,也帶迴了瀲灩的親筆書信。


    帝王接過來看,字應該是左手寫的,卻不知什麽時候也練得很是清秀了。


    「吾皇親啟。臣妾在千城遇見失散多年的弟弟,身體有恙,現暫住他府上。」看著那字,仿佛她站在他麵前似的。司馬衷微微一笑,接著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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